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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我亲眼看见你去逛的青楼

 

黎曦这一掌打的结实,苏堇醒转过来时,人已经在黎曦怀里被他抱着赶路了。他低头看了一眼——好嘛,还是那件红裙,看来黎曦是不打算给他换掉了。身下还是痛,但还挺清爽,苏堇觉得黎曦干的唯一一件人事就是黎曦还记得要给他洗澡。

黎曦应该是见到他睁开了眼睛,于是问他:“难受不?昏着是不是好受点?”

苏堇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有什么癖好。”

黎曦一怔:“什么癖好?”

苏堇说:“趁着人家睡觉就胡来的癖好。你是不是就喜欢别人动弹不得的样子?”

黎曦失笑:“这算什么话。我也就是这两天折腾了你吧,这样也算的上癖好了?”

苏堇说:“你贵人多忘事,我可没忘。”

黎曦沉默半晌终于说:“你那天醒着,你还知道,是不是?”

苏堇说:“哪天?”

黎曦说:“就是我去青楼那天,你肯定记得,你前两天还拿这个说我不正经,你对这事念念不忘的……噢!你是——”

黎曦有点哭笑不得,这下他知道苏堇为啥对那天念念不忘了:“老实交代,你那天到底看了多少,醒了多久?”

苏堇皱起眉头:“要我交代?不是你有错在先?”

苏堇和黎曦在江南晃悠的时候也在关心自己报仇的事情。他记得这附近有个人当年跟着一块儿去过,后来在这儿安了家,现在过的舒不舒服不知道,但反正在当地吃的很开,朋友不少。苏堇不知道这人现在具体住哪儿,晃悠了几天也没在街上见到,索性找了黎曦,要他帮忙打听一个人。

黎曦那时候答应的很爽快:“你不喝酒,不好套话——我去给你找。不过你找他干什么。”

苏堇说:“你管我找他干什么,你给我打听就是了。”

黎曦在楼里街溜子一样四处晃荡了一天,打听到这人晚上喜欢跑青楼去喝花酒。他晚上于是就去了。他想,苏堇也不喜欢这种地方,这话他也没必要告诉苏堇,见到人之后把消息递给苏堇应该就行了。

苏堇没事干的时候总是练剑,练到太阳西沉的时候他也觉得有点累了。他去两个人常吃的楼里点了些菜,就坐在二楼的角落里,看黎曦在一楼晃晃荡荡的和别人喝酒搭话。他想,要是黎曦知道我打听人是去寻仇的,不一定能这么殷勤帮我,说不定要和我吵架甚至决裂的。

他又想,看看黎曦什么时候打听完了要走,到时候就把他喊上来一块儿吃。

可是黎曦在下面一直晃荡到天黑下去,苏堇没点正菜,断断续续在楼上吃了半天点心,见到黎曦要出去的时候心里一揪,正说要下去喊人,却看见黎曦不是往他二人住着的旅店去的,动作顿时一滞。他在桌上放了锭银子,也不等人家找零,就屏气跟了上去。

黎曦和两个在酒楼里遇见的人一路有说有笑,最后到了街那头的青楼门口。门口几个娇艳的女子和两个清秀的小厮顿时迎上来,嘴里官人长官人短的,殷切的迎着几人进去了。苏堇远远的看见黎曦和人家一起进去了,心里不知怎么,觉得空落落的。他在黎曦进门好会儿后才走近,立刻也有两三个人向他迎来了。

人家对他娇笑道:“官人好面生啊,头回来吧?是想要听曲呢,喝点小酒呢,还是想要来个姑娘陪您一晚?您要是不想要姑娘,我们这儿也有很多顶清秀的小厮。”

苏堇愣了一下:“不,我不是……”

人家又说:“那您是……您是来找人?您要找的是男人还是女人,是我们的人还是客人?”

苏堇在门口看着黎曦和人家说说笑笑的上了二楼,半晌才说出话来:“我不找人。”他甩开人家拉着他袖子的手,走了。于是门口那些揽客的人就叽叽喳喳的聊起天来,说肯定是来找人的,你看他像是来找谁?这个说他长得漂亮,应该是谁家养的小厮,主子跑来找姑娘,冷落他了;那个说他眉目带着英气,像是那谁和那谁喜欢的类型,说不定是她们在外头找的情郎,情郎却不知道她们是风尘女;有个人说这样的人看气质不像是喜欢男欢女爱,说不定是谁家大哥出来管教自家的顽皮弟弟,这事咱们还见得少了么,天天都有人来咱们这儿抓人。

苏堇耳朵很灵,他听着感觉心里不是滋味。他想,黎曦及冠那年不是发誓要做大侠的么,怎么还和人家去吃花酒。可是他远远看着楼门口来来往往的年轻人,又觉得自己管的实在太宽了。谁规定大侠一定要不近女色的?黎曦性格本来就爱玩,又向来对美人额外有兴趣,逛青楼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黎曦怎么不能做了?他是黎曦的什么人,怎么还有资格进去把黎曦捉出来吗?

苏堇想了会儿后还是走了,自己一个人回了旅店,可回到房里他又睡不着。他搬个椅子坐在窗户边上,看着月亮发着呆。他想,那黎曦逛到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还是黎曦今晚都不回来了?他觉得这明明是个大好的机会,反正黎曦出去玩去了,他正好有空去探探路,踩个点,过两天好去杀人。可是他怎么也提不起出门的兴趣,只是坐在床边,两手拨弄着自己衣服上下垂的带子。

苏堇只能对自己说,我大概是累了,我怎么会这样,我还是早些睡吧。他合衣在床上躺下,翻来覆去几番却怎么也睡不着。

窗子外头的打更人来来回回的打更,苏堇默数着,一更,两更,三更。他实在没事干,坐起来把自己的剑擦了又擦,把自己挂起来的外袍顺了三四遍,又梳了会儿头。三更打过之后好会儿,他终于看见黎曦回来了——还带着满身的酒气。

黎曦洗过澡后身上的味道也差不多洗掉了,苏堇往里坐了坐,今夜他不想出门,索性把外侧让给了黎曦,自己缩到了里面。黎曦贴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想,你这会儿倒是回来了,亏你还知道回来。

黎曦很快睡过去,苏堇暗骂说你小子过得可真舒服。他闭眼在那儿躺着,黎曦睡着睡着翻过身来,把脑袋抵到了他的后颈上,手搭过来,把他整个人圈进怀里。苏堇也不挣扎,只由着黎曦这样抱着他——直到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隔着一层亵裤抵在自己屁股上。

苏堇差点没忍住一拳把黎曦砸醒。他想,你这混蛋,你实在好色,你去了一趟青楼回来怎么还嫌不够,你又做什么好梦了,你怎么不干脆在青楼过夜得了,你还回来干什么。

苏堇越想越气,最后把自己的身子蜷起来,拿被子把头一蒙,睡了。

黎曦说:“你听见我去青楼就难过,嗯……嗳,你这算不算吃醋了?”

苏堇说:“我是嫌弃你。”

黎曦失笑,说:“对,是嫌弃我,全怪我。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进去,我告诉你一声,我还带你一起,行不?”

苏堇说:“我不去。我不喜欢那种一进门就被人家团团围住的感觉。”

黎曦说:“你明明很喜欢。哦,你是不喜欢那种,但反正你每次进门被我围着的时候看样子很高兴。”

苏堇立刻反驳:“我没有!而且你一个人,怎么能算围着我?”

黎曦说:“你就是喜欢。我可没忘记,我每次带饭带糕点带水果回屋给你备好,你一进门老是好自觉的坐下,我把东西摆好了,你嫌天热的时候还是我给你接的外套。”

苏堇沉默半天挤出话来:“那、那不是你自愿的。”

黎曦说:“你就说你喜不喜欢。”

苏堇又不答了。黎曦抱着他轻声说:“没事,我是自愿的,我知道你喜欢——我也喜欢。”

苏堇小声嘟囔:“贱。你想说你请我回去是让我当主子的吗?”

黎曦认真点头:“是啊,当然是啊。”

进山前的最后一个镇子很安静,没有外面那么热闹。黎曦抱着他去了附近一座酒馆,叫了那店家出来。黎曦年轻的时候曾经救过这个店家一命,山上的宅子也是店家送他的。知道他要和夫人一起搬进去的时候,店家沧桑的脸上还露出笑意来:“好啊,那也好。少侠能过自己的日子多好。我年轻的时候不懂这个道理,在外奔波,少侠明悟的早啊!少侠在我这楼里歇歇吧,那屋子有段时间没人住,需要打理的,我差两个伙计进山给少侠扫扫。”

“不用不用,您从后厨给我备点盐油米面就行——我付钱。”黎曦说着在柜台上放下一袋银子,又和掌柜的推脱寒暄半天,好会儿才拿着一大袋子东西出来——里头装着一满袋子的米,一满袋子的面粉,一包调味的东西,还有一大壶油。要不是怀里抱了个苏堇,黎曦此刻本应很有余裕的。

出了店之后黎曦和苏堇说:“我想过了,到时候不能老是把你的穴道封着,何况那样照拂起来也很麻烦——我要是天天给你那样喂饭,我看你以后得把我捅死。”

黎曦抱着他辗转到了一家铁匠铺子前。里头坐着的铁匠臂膀裸露在外,露出满身的伤痕。黎曦抱着苏堇进去,只把苏堇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黎曦说:“我要一副手铐脚镣。”

室内一时安静。铁匠开口:“他是什么人?”

黎曦扯开剑上的黑布。那铁匠盯了那把剑良久,随后说:“你想把他关起来?”

黎曦很郑重的说:“老师傅,您相信我的人品吗?我爱他,我舍不得杀他,所以才想了这个办法。”

铁匠说:“你师傅介绍你给我,我当然相信你。可他杀了你师傅,你却想养他做男妓玩?”

苏堇听见这个词,心里顿时光火,可惜黎曦给他制的严严实实,他只能生闷气。

黎曦说:“弑师之仇就为了一句轻飘飘的爱而搁置下来,老师傅,我明白的,我与他注定……不该为世所容。我师傅将我养育成人,他杀了我师傅,此仇不亚于杀父大仇。可是老师傅,我实在做不到——我没办法看着他死在我眼前。您就给我打一副镣铐出来吧,我往后就与他隐居在山里,我看着他。从此以后您就当我死了,当我和他同归于尽了。”

铁匠打量他,又打量坐在一旁显然使不上力气的苏堇,沉默的进了后屋。晚些时候,室内已响起打铁声。太阳偏西的时候,铁匠提着东西出来了。这镣铐用料扎实,掂在手上极有分量。苏堇是惯用剑的,拳脚功夫没那么好,肯定是做不到徒手破开这东西的。黎曦向那铁匠再三道谢,鞠了一躬,最后带着所有东西进山去了。

小屋子建在深山里,还算是完好,就是常年无人居住,落了灰。黎曦进屋的时候被里头的尘土气呛了呛,但好在这屋子离水源不算远,小时候在门派里练功,打扫房间挑水做饭都要帮忙,黎曦对这事还算熟悉,也没多说,自己里里外外的打扫起来了。他把苏堇暂时安置在门口附近的草地上,自己忙里忙外的四处打理起来。

忙完的时候天边已经蒙蒙亮,苏堇不知何时也躺在草地上睡着了。黎曦把米倒进了米缸里头,又把屋里的水缸也灌满了。他想,还要下去弄床被褥上来。这屋里的厨具已经锈了,怕是不好用,他也得下去讨一套来。

他把苏堇搬上床的时候苏堇醒了,苏堇定定的看着他。黎曦凑上去亲吻苏堇的侧脸,而后又松开了他,将沉重的镣铐给苏堇戴了上去,锁链的末端他拴在了卧房里的柱子上——这长度足以让苏堇在卧房里四下活动了,而苏堇手里没了武器,恐怕也没有直接把整栋房子拆了的能耐。

黎曦终于给苏堇解开了穴道。他抚摸着苏堇的脸,语气里满是兴奋:“阿堇,从此以后咱们两个就住在这里了。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好不好?”

苏堇立刻给了他一巴掌。毫无武学魅力可言,苏堇只是结结实实的扇了他。而黎曦也丝毫没展露出自己习武多年的素质——他没躲开,结结实实的接下了。他的脸颊顿时泛红,估计待会儿就要肿了。

黎曦没生气,手仍然抚摸着苏堇的脸颊:“我知道你怨我——没事,毕竟你以后都要陪我住在这里了。你的仇还没报完,你肯定心里有怨言的。何况这里现在这么空,你甚至还坐在床板上……阿堇,我去附近的市集上逛逛,我要置办点东西,你就在家里乖乖的等我回来,好不好?”

苏堇说:“你混账。”黎曦看见苏堇的两臂在发颤,苏堇大概是想用内功把这幅镣铐震开。如果说苏堇手里有剑,说苏堇直接把这东西劈开,他是信的。但此刻的苏堇手无寸铁,他估计苏堇要做无用功了。他捧着苏堇的脸,在苏堇额头上轻轻一吻,随后出了门。

黎曦关上门后,苏堇挪着从床上下来了。他的两只手被那东西铐着,上头坠着很沉的锁。苏堇看见黎曦把他的剑拿走了,剑现在不知道是被黎曦放在别的地方还是带在身上。他脚上的镣铐中间的链子拉的更长些,让他还能迈开步子。

苏堇已经很有几天没走路了,这会儿终于下地还有些不稳。他看见那根手腕粗的铁链被牢牢绑在房间中间的铁柱上,黎曦很听那个铁匠的话,铁匠给他打了两套锁,苏堇蹲下来看了看,这锁用的材料,他只能说他即使手里拿着剑也不会劈这玩意。

苏堇又恨恨的看了眼这屋中间的铁柱子——哪个正经人会在卧室里修铁柱子?这屋子当初建出来是干什么的?他当然想不到这屋子一开始建出来是为了养老虎的,满腔怒火无处发泄,苏堇拿自己手腕上的铁铐使劲的砸了一下那根粗壮的铁柱子,两个铁打的物件纹丝不动,苏堇却被震的虎口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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