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6
事实证明,买东西需要谨慎,实在不谨慎,提前剁手也可以。
——郝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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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东西的时候我也没留意,没想到发货竟然是同城,葛灵升收到快递的时候,我正在课堂上听日语听得昏昏欲睡。虽然我跟葛灵升是室友,但我俩一个是日语专业一个是汉语言专业,有重合的公共课,但大多数时候上课都不待在一块。
问我为什么报日语专业?那当然是为了我女神,我得听懂她说什么,才能感受到那种灵肉合一的感觉。网上的资源是翻译成中文的,但还要分心留意字幕,我不喜欢。
但如果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是打死都不会报日语专业的。如果现在有人问我,用一句日语介绍你自己,我的大脑依旧会快速地闪过一句话:“瓦塔西……一坨大便。”
每回我放假回家,我的年轻母亲聊起我上大学这事,都会幽怨地看着我说:“还不如去报艺考,学跳舞呢。”我说她还真是高看我了,人日语专业好歹愿意直接收“大便”,跳舞专业怎么也得收个“蹲厕”回去。我妈听完说我臭到她,让我滚远点。
至于葛灵升这个汉语言专业,也挺令我匪夷所思的。这年头富二代不都爱往国外跑吗?即使不往外跑,那学个经管继承家业不更方便吗?
想归想,尊重个人选择我还是懂的,这专业也挺好的,能培养一下葛灵升的情操。不过葛灵升在那专业学了快三年,讲起话来还是那么难以入耳,我明白了用知识来改变一个人还是很有局限的。特别是对于我跟葛灵升这样的差生来说,更局限了。
话扯远了,葛灵升刚刚发短信给我说快递他收到了,我琢磨着他估计是还没拆快递,不然不可能回复的那么平静。
我也不是智商为负的家伙,葛灵升收到快递会有什么反应我多少能猜到,所以我也预先地想好了无数个堵嘴的办法,不知道管不管用,但总归要尝试一下嘛。毕竟我既买不起劳斯莱斯也买不起两百块的手表,勉强跟这次事件挂钩的只有那个“金刚内裤”的礼物了。
我又偷看了一眼手机短信,默默等待葛灵升的下一句回复,我要迅速地找出他话语中的破绽,逐一突破,摆脱猥琐男的声名!谁知一直等到下课,我都没等到葛灵升的回复。
怎么回事?这么沉得住气!难道是被我的礼物给震慑住了?!
好奇心催使我顾不得吃饭,直接打包跑回宿舍。一开门,就见葛灵升坐在他那张椅子上,面对着门口的方向,他左手上拿着一个快递盒,右手拿着一把伸缩刀,听见门口的动静,抬起头看向我。
跑着回来的,还有点喘,我缓了口气关上门,语气自然地说:“你拆快递啊。”不过他怎么隔了这么久才开始拆?
我把饭盒放到桌上,自顾自打开来,扒拉了两口,装作不经意间地问:“是我送的那个东西吗?你喜不喜欢?”
身后传来拖椅子的声音,我咽下嘴里的东西,回头一看葛灵升站在我身后,手里还拿着一把伸缩快递小刀。
“我擦,”我连忙贴向桌子,“葛灵升你别冲动啊,这刀虽小对人也有杀伤力的。”
葛灵升没什么波澜地“哦”了一声,收了小刀,还站我后面,但就是不说话了。
这唱哪出?
我颤巍巍地用筷子夹了块大白米饭,咽太快,差点把自己给呛了。葛灵升拍了拍我后背,说:“不急。等你吃完。”
怎么整得像是等我吃完好送我上断头台一样?
我把筷子一扔,不吃了,直接问:“怎么?礼物你不满意?”
葛灵升愣了一下说:“没有不满意。”
这回答倒是让我吃了一惊,我结巴了一下:“那你站、站我后面干嘛?怕我吃饭噎死,特地来监督的吗?”
葛灵升扶着我的椅背,神情莫名带了几分羞怯:“是我有点着急了。”
“?”我走错什么频道了吗?
好在葛灵升说完这句话,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虽然还是盯着我看,但好歹没走过来。我重新拿起筷子,扒拉吃完,又走出去把饭盒扔了,才打了个饱嗝,站在葛灵升面前。
我问他:“我吃饱了。你直说吧,这礼物够不够抵消你说的那什么‘负责’。”
葛灵升要是说不够,我就要大骂他太贪心,欺负我这个穷苦学生,上网曝光他!
他要是说够,额……那就皆大欢喜。
头脑风暴了十几秒,我看向葛灵升,发现他那双眼突然跟含了情一样,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就感觉双眼都在发亮一样,这瞬间我甚至感觉我学的不是日语专业,而是中文。
然而双目注视了一会,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迎面而来,大脑的求生欲告诉我:“快跑!快撒开腿跑!再不跑你就完蛋了!”
我一向是脑子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的类型,于是我在大脑发出指令以后,才后知后觉地后退了一步。
就挪了这一步,下一秒,葛灵升猛地把我扑到了地上。
我如死尸般趴着,双手撑着地板,我说:“这位大哥,宿舍地板一个月没洗了,你要扑能不能自己躺下面啊?”
葛灵升连声说“对不起”,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拉进了他怀里,我俩一起挤一张椅子。
我难以置信地问:“不就一条内裤吗?你至于这么感动吗?”
葛灵升揽着我的腰,很感动地说:“没想到你这么负责。”
我推着他的手:“既然你都承认我负责了,那这件事就一笔勾销了,你别再找事。”
葛灵升还是不松手,他说:“不行。你得负责到底。”
“?什么意思?”
我见他那姿态,心道,不是吧不是吧,葛灵升怎么瞧着有点gay了?
我们不是闹着玩的吗?哪有闹着闹着就变gay的?
我可是直男,不约!
我猛地推开他,站起身,说:“别开玩笑了。你这大少爷快点去找点别的逗趣的吧,我累了,要出去打两把游戏。”我转身要走,葛灵升紧紧拽着我的手。我刚要挣开,就见他把什么东西塞进了我手里。
“这什么玩意?”我把手里的东西张开,细细的几条布形成的,隐约可以看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我目瞪口呆地指着这东西,话卡在喉咙里半天才出来:“你别跟我说,这就是我买的内裤吧?”
葛灵升冷冷地看着我说:“是啊。怎么?你不承认?”
他大爷的,金刚内裤怎么会是这东西?说好的防狼呢?欺诈!这绝对是欺骗消费者,我要去举报这家店!
还没等我掏出手机,准备举报,葛灵升委屈巴巴的声音传进我耳里:“你不是买了情趣内裤准备穿给我看吗?怎么突然反悔了?你害羞了吗?”
“……”我比了个大拇指,在葛灵升反应过来前,狠狠掐了一下人中。
如果时间能够倒回,我一定在上公共课那天,先把自己的手绑起来,实在不行,剁手也行。
这样就不会上某宝买这臭玩意了!更不会掏错人!
我承认,这回我输给了葛灵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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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完人中,我又振作了起来,快速地把手里的内裤重新扔回了葛灵升身上。葛灵升手里抓着内裤,茫然地看着我:“你这是?”
我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说:“对!这是我买的。可这是我买给你的啊,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穿给你看了?”
买错是买错,但是葛灵升自己脑补我穿给他看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点想太多。还有,他难道爱看?男子汉的屁股有什么好看的!
“买给……我?”葛灵升一言难尽地用手指吊着这条小内裤,“这能包住啥?”
我哼哼了两声:“你都知道包不住啥了,还想我穿给你看?”
葛灵升低头看着我说:“你穿会好看的。”
我猛地倒退了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大学同寝将近三载,我好像才意识到葛灵升的本性,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你完了,”我指着葛灵升说,“你彻彻底底地完了。”
葛灵升疑惑道:“我怎么了?”
“你的本性彻底暴露了!”我啧啧了两声,“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隐藏得极深的绝世变态,我竟然现在才发现。我早该在你说要我负责的时候,就揭穿你的本质!”
“我变态?”葛灵升反复地化身为一个反问机器,“这种程度就已经算变态了吗?”
我愤而点头,故意吓唬他:“你的言语已经构成了性骚扰。如果你再继续下去,我会联系专业的律师团队,来……”
葛灵升突然插嘴说:“我现在就打给我家的律师。问他被掏了几把算不算性骚扰。”
我立刻弯下腰,把即将说出口的话咽回嗓子,缓了缓才说:“兄弟,别这样,有事好好商量。”
“你就说你负不负责吧?”葛灵升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问。
我又矮下几分身体,凑近他,笑着打商量:“这件事有必要闹到这种程度吗?咱们大学同寝这么多年,因为开空调的事吵过那么多次,不还照样过了吗?我们都是兄弟嘛,掏一下不算什么的,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这一次吧。”
话虽这么说,我在心里把葛灵升骂了个几回合,这个斤斤计较故意折磨人想看我出丑的臭屁、臭蛋、臭变态!
葛灵升背过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喂,是郑律师吗?我想请问一下……”
我猛地跳上葛灵升的背,一边捂他的嘴,一边抢他的手机。葛灵升把手机随手扔到桌子上,反手掐着我的下巴,手劲有点大,我只好说:“你先放手,我就下来。”下一秒,葛灵升掐着我下巴的手探进我嘴里,我下意识用膝盖顶了他一脚,挣脱他跳了下来。
“呸呸——”我擦了擦嘴巴,“你当你的手指是卤鸡爪啊?怎么随便往人嘴巴里伸。”
葛灵升转过身,眼睛不眨地看着我。
我莫名觉得有点尴尬,又擦了擦嘴巴,自暴自弃地说:“算了,你掏回来吧。我掏一次,你掏一次,这样就扯平了吧?”
他肯定也不是喜欢我,还因为我变gay什么的,八成就是借着我这次掏错人,想要折辱我一下。毕竟我跟他平时就老是吵吵,他估计也不爽我很久了,只是憋着不说。不过我估摸着他掏过我一回,就不会再闹了,摸别人几把不恶心就算了,难道还会上头?我就摸了他一下,用肥皂洗了好多遍手。
“除此之外,我是真想不出别的‘负责’法子了。”我把宿舍窗帘拉上,靠着桌子,对他勾勾手,“赶紧的,速战速决。”
葛灵升这才动了动,但却没有走过来,而是先拿起放在一边的内裤,才向我靠近。我看着他手里的内裤,嘴角抽了抽:“‘负责’不能加码啊喂,这内裤我打死都不会穿的。”
他难道不想给我掏吗?也能理解,折辱是一回事,自己动手不得不偿失吗?恶心了自己。
葛灵升听完我这话,倒也没有强制拉我裤子,而是点了点头。
我松了口气,然而一口气还没下去,就见葛灵升突然脱掉了自己的运动裤。脱了运动裤还没完,他的手指又摸向内裤边,就要往下拉。
“不是,”我忙伸手拦了一下,“你干嘛呢?掏我啊!”
葛灵升抬起头看我:“你不是买给我穿吗。”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他说完这话,没理我的反应,直接当着我的面脱了内裤,把那条“金刚内裤”穿上了身。只见中间某个不堪入目的东西直直地挤开两条布探了出来,葛灵升还伸手摆了摆,见没辙就不管了,跟我说:“有点挤。”
“……”
葛灵升又问我:“好看吗?”
“……你指的什么?”我麻木地问。
葛灵升说:“内裤啊,你以为我指的是什么?”
“……挺、挺好看。”所以说为什么要突然当我面把内裤换上,葛灵升……是疯了吗?
仿佛能猜出我内心所想,葛灵升认真地说:“既然收了礼物,要好好对待。”他想了想,又补充,“嗯,虽然我不喜欢,不过你喜欢就好。”
……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了,哦……我是说了挺好看,夸奖也是一种喜欢。
“我准备好了。”葛灵升郑重其事地说。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突然摸向我的肚子,顺势往下一掏,直接把我的几把从内裤里掏了出来。
“挺可爱的。”他说。
“……”被他握了十几秒后,我才反应过来,“你掏完了,那结束吧?”我上次掏他的哪里有把那东西从内裤里拿出来?
我没有争辩的力气,推着他想要下来。
葛灵升纹丝不动,握着我的肩膀,轻声说:“揉一揉后,先把它扒开,这样,这样,再这样。”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啊……
但我已经来不及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葛灵升的劲儿用的真的是,我忍不住抵着他的肩膀“啊啊”地叫,不是那种杀猪般的叫声,而是像去澡堂被老师傅搓背,一种既舒服又难熬的感觉。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还真他大爷的,爽……
没撑多久,我喷在了葛灵升的手上,止不住的喘。
葛灵升捏着我的脸,给我看那抹战绩,笑着说:“我这才叫负责。”
我输了。我彻彻底底地输了,输给了葛灵升。
我以前到底对葛灵升做了啥不道德的事?他难道被我掏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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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葛灵升能做到这个地步,我甘拜下风。哪怕他是故意侮辱我,但能做到这一步也是忍常人所不能忍了。
我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帮他擦了擦手掌,说:“谢谢谢谢,辛苦你了。”
“就……这样?”葛灵升怔愣地看着我。
我拉好裤子,说:“你之前还跟我说不会,没想到我点了你两句,你就已经自学成才了。不错不错,继续保持,你以后的对象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葛灵升听完神色却没有很好看,像是被气笑了一样:“这是一个正常男人被掏了之后该有的反应吗?”
我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的:“不是说好了我掏了你一回,你掏回来吗?你要负责到底就负责呗,现在我射都射了,你又在生气什么?”我看了一眼他的手,被我擦得干干净净的,证据都被纸巾给吸收了。一气之下,我把纸团扔到他脸上:“你自己收着吧。现在我们两清了。”
穿好裤子,我从桌子上下来,刚想跑就被葛灵升拽过衣领。他紧紧地搂着我的腰,那从金刚内裤里露出的东西顶着我的屁股,他说:“怎么就两清了?你欠我的还没还完。”
我毛骨悚然地转过头,犹豫地问:“我没跟你借钱吧?”想了想,我又补充道,“即使我欠了你钱,也没有必要拿屁股还吧?”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再察觉不出来葛灵升惦记我屁股,我就是傻子了。
葛灵升勒紧我的腰:“那你打算用什么来还?”
“……你得先说清楚我欠了你多少钱吧?”我这人在钱这方面记性确实有点差,还真不清楚之前有没有跟葛灵升借钱充过水卡饭卡又没还钱的事。
葛灵升这才说:“不是欠钱。”他停顿了一会,才接着说,“你忘了吗?那次公共课你还打了一下我的大腿。”
“……”我咬牙切齿地问,“非要算得这么清楚吗?那你现在勒着我的腰、刚才还帮我撸,早前还抱着我坐你的椅子,那是不是我都得跟你算清楚?”
葛灵升很自然地说:“我可以负责。”
“我不需要那种负责。”我直白地说,“我是直男,不需要男的。”
葛灵升有点奇怪地问:“你刚才爽得直叫,明明很需要我。”
“别胡说八道,自己脑补!”我灵光一闪,“你要负责也可以。这样吧,以后我每天的吃饭钱你承包了。至于其他的负责,就免了。”反正他是富二代,我坑一点应该也没关系吧。
葛灵升说:“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是不是也要兑现一下你的‘负责’?”
“什么?”
“大腿。”
“……”我无语凝噎。
葛灵升补充道:“我不需要金钱的负责。”
我突然有点好奇,很礼貌地问:“请问你是什么时候变gay的,天生吗?”
“我很gay吗?”葛灵升明知故问地反问。
我很理性地跟他探讨:“在我没掏你之前,你的性冲动似乎没有这么神经质,看起来像一个空调绝缘体、无欲无求的人。你之前交往的对象不是女生吗?”
难不成真的被我给掏弯了?不是吧,大哥……
葛灵升转过我的身体,面对着面,说:“你其实是想问,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吧?”
我连忙摇头:“我还没有自恋到这种程度。我只是很奇怪,想要确认一下,是不是我这一掏激发你……”
“我是喜欢你啊。”葛灵升突然说。
“你你你……”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喘了一下才说,“你说什么?”
葛灵升冷冷地笑了笑:“但是,我也恨你。”
……哥们,现在不是在演舞台情景剧,我俩也不是舞台上又爱又恨有深仇大恨的主角们,我们只不过是认识短短两三年的同学室友而已。
我严重怀疑,葛灵升遭遇了什么灵异的事情,让他的性情变成这个样子。不过说起来,那天我为什么会掏错人呢?就好像有人握着我的手去掏葛灵升一样。
我后知后觉地抖了抖身体,葛灵升估计以为我怕了,他收了冷脸,揉了揉我的脸说:“好了。只要你以后对我负责,我也会好好对你负责的。”
说的好像是结婚誓词一样,我暗暗吐槽了一句,却不敢当面再放狠话,只是说:“那好吧。那我就再负责一次,只有大腿!你可不能再耍无赖,你要是再耍赖,我就换宿舍!”
说起来我们这间宿舍,本来也是四个人一间。跟我一样日语专业的那位室友,在大一下学期就去日本留学了,汉语言那位室友刚入学没多久突然说觉得高中语文没读够,回去复读了。本来宿舍少了两个人,学校是会重新安排学生进来住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新室友住进来,我只能理解为学校财大气粗不缺宿舍给学生住了。
“那我继续了?”葛灵升问。
我顿时打退堂鼓,打哈哈道:“仔细想想,你不也欠我那么多个‘负责’吗?还是我先来吧。”我兴冲冲地摩擦着手掌,“把你的饭卡交出来。”
葛灵升愣了一下,忽然笑出声,他放开我,背着身说:“真是服了你了。”他从放在一边的裤子里掏出饭卡递给我。
我松了口气,接过饭卡,转身要走,想想还是停了下来问了一句:“要不要一起去吃?”不姓张啊!]
“那他可以告诉我他姓章啊,怎么能一言不合就拉黑?”怎么不能学习一下葛灵升的装傻充愣呢。
找同学要了辅导员的电话号码,我又发了短信询问,依旧无果,只能等回校亲自去他办公室慰问一下了。
兼职的游泳馆离得不远,坐公交只要两个站。下了公交,我把报名信息和证件给负责人看了一下。这回不像在酒吧兼职那么多幺蛾子,负责人看完了证件,直接给我工牌和服装,换上后就去游泳池那边看场了。
工作日游泳馆人不多,但我秉承着人命关天的理念,还是紧紧盯着泳池里那几位“游鱼”看,生怕他们游着游着沉了。期间手机“噔噔噔”收到好几条消息,我都看都不看一眼。
好不容易熬到十一点,大部分游鱼都上岸了,仅有的戴着泳圈扒着岸聊天,我才偷摸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葛灵升:我上课了。对了,你今天在哪兼职?]
[葛灵升:我下课了。你在哪?回学校了吗?]
[葛灵升:xx游泳馆。对吗?]
看到这,我心里一惊,还没等我回复他怎么知道的,突然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
11:05
[葛灵升:找到你了。]
脸颊一凉,我扭过头,葛灵升站在我身后,他晃了晃手里的冰饮,问我:“喝吗?”
我迅速跳开,警惕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这家伙该不会是在我身上装了定位器吧。
葛灵升拿出手机,点开一个页面给我看:“同城别人晒的,里面有你。”
我赶紧凑近一看。
[xx游泳馆真不错,池子很大很干净。工作日来人不多,安全员小哥也很负责,一直盯着我们看,就是眼神有点凶呢~差点把我家小孩给吓哭了。图3:郝丛正面照jpg]
“……”这个一脸痴呆样的人绝对不是我。我伸手点了个“不感兴趣”,才说,“这什么傻叉软件,赶紧卸载掉。”
葛灵升收回手机,说:“不傻啊,比某人聪明多了。”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阴阳怪气!”
葛灵升把手上的冰饮塞我手上,指了指泳池说:“我下水了。拜托安全员哥哥好好盯着我。”
“哥、哥哥?”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做完热身运动跳下水,“这家伙是被鬼上身了吧?怎么什么狗屁话都说得出来?”
刚入学的时候,我们宿舍还是全员齐的。当时还比较青涩,各自报了姓名说了年龄,我们宿舍葛灵升年纪是最大的,大了一岁多,听说他高中休学了有一段时间。为什么休学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入学那天我加完了其他两个室友微信,跟葛灵升要微信,被他冷冷拒绝了。
他说:“我们没有熟到加微信的地步吧?”
虽然后面还是通过班级通讯录把葛灵升手机号码记进手机,但对于葛灵升当初那句话,我还是耿耿于怀。每次这家伙发短信给我,我都得在心里狠狠嘲笑他一回,呵,让你不加微信,这下得扣短信费了吧!
不过后面知道葛灵升家里很有钱,这种不平的感觉升了又升又熄灭了,都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理他作甚!
短暂地出神了几秒,我回神看向泳池,其他人都上岸去吃午饭了。临近十二点,离我下班的时间也快到了,我站起身正准备收工,突然想起什么,心里一惊。
葛灵升跑哪去了?他回去了吗?
我赶紧跑到泳池边,正好看见近处有个人沉在水里。我抓了个泳圈,立刻跳了下去,沉下去一看,果然是葛灵升。
干!这家伙不会游泳跑来凑什么热闹!
我朝他游了过去,扒拉他往上游,葛灵升像是惊醒一般紧紧拽着我。我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一鼓作气拽着人出了水面,拿起泳圈给他套上,正要拽着泳圈游回岸边,葛灵升施施然睁开眼看向我,眼睫毛沾着的水要掉不掉。
看不过去,我伸手帮他擦了擦,葛灵升这才像回过神一样,开口说:“郝丛,谢谢你啊。”
你当然得谢我,没我你的小命就葬送在这么浅的水池子里了!
“我刚才在憋气,”葛灵升把额前的头发撩到脑后,“谢谢你盯着我看。”
“……我看你不是在憋气,你是想气死我。”我后背嗖嗖发凉,就跟我的心一样凉,正想抛下葛灵升自己游回去,葛灵升突然伸手把泳圈套我身上。
刚才着急,我随手拿的双人泳圈,他的脸刚向我凑近,嘴巴还没凑过来,我就张口破骂:“你当我情窦初开的小妹啊,搁这玩我……唔。”像是有人紧紧抱着我的后背,禁锢我的身体一样,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葛灵升低下头含住我的嘴唇。
就你有表哥,我还有十个八个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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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他咬住了我的嘴唇,我心里一股火腾腾地往上冒,想伸出手揍他,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救人用错劲,现在竟然有点使不上劲。再加上这双人泳圈的束缚,我竟然让他给夹着走不了了。
我气汹汹地瞪着葛灵升,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湿哒哒地黏着脸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给谁做“人工呼吸”做得这么投入。过了一会,葛灵升才缓缓睁开眼,我身上的压力突然一松,我猛地掀开泳圈爬上了岸,拽下脖子上的工牌。
葛灵升跟在我后面,不紧不慢地问:“你在生气?”
我充耳不闻,拿了背包转身往沐浴室的方向走。
沐浴室都有单独的隔间,我正要关上门,葛灵升死皮赖脸地挤了半身进来,我终于忍不住了:“我草你……葛灵升你有毛病吗?信不信我去跟学校举报你这死变态啊!”
葛灵升没脸没皮地说:“嗯。到时候丢学籍的应该不会只有我。”
我咬牙切齿地往角落缩了缩:“咱们就在这把话挑白了。你也别整天拿什么‘负责’堵我,你就坦白跟我说你是不是就是惦记我身子!想跟我做炮友!”起初我还以为葛灵升只是因为我掏错人,想要羞辱我一下,但这两天越品越不对,这家伙好像是真的想跟我干一场!哪有人羞辱人会亲嘴的,这不是馋我身子是什么?!
“炮……友?”葛灵升愣了一下,“是什么?”
又跟我装傻!
“你别跟我装纯情,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炮友就是你想跟我做!上床!懂吗?”
葛灵升“哦”了一声,说:“刚才没反应过来。”他像是想了想,“你想跟我做炮友?”
这家伙的脑回路是被搅拌机搅拌过吗?什么叫我想跟他做炮灰?我上前就要给他两巴掌让他清醒一下,却被葛灵升抓住手腕,他说:“我没想过这种诶。不过如果你觉得一次又一次的‘负责’太麻烦,想直接天天被我肏,我不介意。”
“不介意你个大头!”我穿着拖鞋踹了他一脚,“有本事你天天躺平被我干!”
葛灵升低头看着我,认真地说:“直男不能干男人的屁股的。”
我无语了一会,才说:“那直男就能被人干屁股吗?”
葛灵升“嗯”了一声。
他还“嗯”,他还敢“嗯”???
葛灵升说:“你的几把还是可以直的呀。你们直男还能对女人硬的吧?”
“你刚才说‘你们直男’了对吧?”我抓到了他的把柄,“你之前还不承认你是gay!”
葛灵升很平静地说:“如果对你硬了就是gay的话,我就是gay。”
“什么叫如果对我硬就是gay,本来就是好吧!不对……”我摸摸脑门,“我刚才想说啥来着?”
我努力地想了想,终于想起来:“所以你到底想怎样?是不是想跟我做炮友!”
葛灵升斩钉截铁地回答:“是。”
“……”一个字把我干哑声了,我急了,“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葛灵升很快放弃:“那好吧。”
“……你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了?”
葛灵升双手抱臂,打量着我说:“那我应该怎么办?”
“我……我……”嘿,还给我琢磨不明白了。
我垂头丧气地蹲在浴室角落,突然头顶降水,葛灵升摆弄着花洒说:“先洗个澡吧。”我赶紧站起来,想往外挤。
“你在学校澡堂也这样吗?”葛灵升老神在在地问。
我不爽地往他身上甩水:“明明是你在学校澡堂躲着人,还说我?”
葛灵升解了浴巾说:“我有吗。”
懒得跟这臭家伙争辩,我挤开他,严肃地说:“你要是再敢动手动脚,我就……”我做了一个“剁”的手势。
见葛灵升乖乖地点头,我这才脱了湿透的衣服。好在葛灵升没再犯病,我们背对背洗完了澡。穿衣服的时候,我总感觉菊花莫名凉凉的,心里还小惊了一下,莫不是得了被肏的幻觉了不成?
不过,被肏是这种感觉吗……
出游泳馆的时候,葛灵升还约我去附近吃饭。我寻思我还整不清这家伙到底想干嘛,跟他吃个饭我怕呛死,没等我拒绝,葛灵升突然接到个电话。
他也没避着人,开着外放:“喂,表哥。”
他还有个表哥?我摸了摸耳朵,反应过来这也没什么稀奇,我不也有十个八个的表哥吗?就是连面都不记得了。不过葛灵升这家伙跟他表哥说话怎么比跟我说话正常多了,有什么就回答什么,不像跟我说话要绕八百个弯子故意装傻。
葛灵升笑了一下,跟电话里头的人说:“身体好多了。改天约你出来玩。”
等他挂了电话,我立刻凑近他:“那个,不是我八卦,最近我也没见你生病?”犯病倒是有。
葛灵升偏了偏头说:“我没说我生病啊。”
“不说就算了。”我懒得搭理他,直接往前跑,听见他在后面叫我,我也没停。直到跑到公交站,我回头一看,哪里有葛灵升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