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域外天魔

 

铁啸是天衍宗出了名的大好人,第一眼看去是个略显凶煞的汉子,其实耿直又爽朗,虽是宗门少见的体修,却凭着自身实力稳稳占据了宗门大师兄的位子。

也不是没有自认不俗的天骄找他麻烦,奈何这铁啸一力降十会,仗着一身肌肉硬是把挑战者治的服服帖帖。再加上他内心柔软赤诚,对待同门师弟妹们几乎算得上宠溺,圣母般一味满足着身边人,若是惹得他急了,也不过是被晾上几天,任你怎么撒娇讨饶也不理会。

不过要真有那种恃宠而骄的傻子,铁啸也不会上赶着献殷勤,在他眼里其实不分高低,都是清一色的小屁孩,于是这慢慢积攒下的人气也使得没人会上赶着讨他嫌。

原本日子就这样过下去虽乏味却算得上安逸,不知从哪处溜进修真界的域外天魔却将平静生活搅乱。族人稀匮的天魔们瞧着女子们起了心思,企图掠夺女子回去诞下子嗣。

由着事发隐蔽,再加上天魔们实力不弱,倒是真被祂们掳走不少人族女子,奈何普通母体太过孱弱,别说受孕,恐怕就连那畸形的肉棒都容纳不下,中途便会丢了性命。再加上不少女子不愿接受这般折辱,便趁着天魔们不注意时自我了断了。

于是祂们不得不改了目标,比起这些略显娇弱的凡人女子,不如试着在那些女修身上下手。

苏清羽便是被一个分不出男女的天魔盯上了,他自己也没想到,不过是一时玩心大起偷溜下山,居然会被当作女子掳走。不过也怪他倒霉,祂原本就对人族分不清甚样貌,听闻族人说皮肤白净,身架娇小且身边男人环绕的便是女子,于是一眼便把苏清羽当作了女修。

等到苏清羽被打昏带回一处小巢,混在一群女修中的他才被另外几个天魔察觉不对。

“什么?男人?”掳错人的天魔是一头身形庞大的乌云踏雪,形似猫耳的四对耳朵耷拉着,鎏金色的眸子眨动,生怕是族人看错了,于是又从身上长出几双眼睛,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个不同来。

浑身雪白、不停从身上飘下灰屑的巨狼龇牙咧嘴的扇了祂一掌,磕磕绊绊的开口:“如今…该…怎么处理?”顿了顿,似乎适应了说话,“难不成吃了?”

刚醒没多久的苏清羽听完差点又昏过去,自己不过刚入宗门半月,不过堪堪摸到门槛,若真是动起手来,顶多分两口被分食了。

想他本是苏家小少爷,因着粉雕玉琢的模样及苏家当作靠山,在哪不是呼风唤雨。不过是与铁啸争了几句,自己一时气愤,偷溜下山打算在父亲面前告上他一状,谁知竟会被妖魔掳了去。想到这,苏清羽竟是忍不住落下泪来,自己这回十死无生,恐怕再难见到大师兄了。

“可我并不吃人啊……”乌云踏雪溜溜转动眸子,环顾着身旁几位族人,“你们谁有吃人的癖好吗?”

被这一问,其余几位天魔也犯了难,人族体内气息浑浊,肉少质差,甚至比不上吃过的妖兽。再者,自己好歹是要与人族女修诞下后代的,再去吃人就有些对不住未来妻子了。祂们这番想着,一时没人出声,直到不少从昏睡中醒来的女修们开始惊叫起来。

浑身墨绿,遍布全身如同银纹般眼眸的孔雀被惊得退后几步,身后尾羽竖立,企图张开将这群处于惊吓中的人族定住。

只听见“彭”的一声巨响,小巢顿时漏出一个小洞,逸散着灰尘的日光从外处投射进来,照的苏清羽心安,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铁啸的模样来。

高大威武的身影自洞口走进,也不去看那蠕动着愈合的墙壁,粗眉皱着,显得本就凶悍的面容迫力更足。

铁啸一眼便找到了人群中的苏清羽,瘦弱的少年惨白着脸,泪痕还留在两颊,如同呆头鹅一般只顾盯着自己。铁啸见他这副模样,念叨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咳嗽一声,转而望向那几只瞪大眼瞧着自己的天魔。

“放他们走。”铁啸说道。

“凭什么?!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抓来的!”

乌云盖雪举起爪子抗议,很快又被白狼扇了一掌,不明所以的呜咽着没再开口。

孔雀身上的无数眼眸睁开,散发着炫目光彩,墨绿的躯体如同一块流光溢彩的美玉。祂盯着铁啸半天,从头到脚循环几次,好似看到了什么怪物。

半响,尾羽耷拉下去,垂在地上,“放他们走也行,但你必须抓几个能诞下子嗣的来交换。”

闻言,铁啸也是一愣,没想到最近闹得沸沸腾腾的妖魔抓人是这缘由,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鼓囊的胸脯晃动起伏,惹得乌云盖雪不自觉瞧去。

“你们脑子是进修真界的时候丢了吗?居然会想着和人族交合。”铁啸自顾自说着,右手掐诀,捆绑着众人的绳索纷纷断裂落地。

反应过来的众人连滚带爬的往铁啸身边凑去,生怕那几头妖魔发难。

“大师兄……”苏清羽诺诺开口,说不上是感激还是什么,望着铁啸的侧脸心跳加速。

几位胆大的女修迅速调整一番,轻声商量:“道友,外面还有多少人?不如我们里应外合将这群妖魔统统杀了,省得它们祸害人间。”

铁啸睨了她们一眼,却没说话,仍是瞧着那头白狼,“放他们走,你们的问题我自有办法解决。”

扑簌往下掉的灰屑一顿,白狼微微点头,似乎也不怕铁啸骗自己。

众人惊得愣在原地,但在看到自动敞开的洞口后终于带了点笑,她们朝外走去,一声接一声的“道友小心”将苏清羽嘟囔似的“大师兄,我和你一起”淹没。

苏清羽还想留,却被身后长了眼似的铁啸一把推出洞口,力道不大,却让苏清羽忍不住心底泛酸,肯定是自己惹师兄生气了,以往他哪里舍得这么对自己。

“好了,现在可以和我们说说有什么办法吧?”洞口自动闭合,将这处小巢彻底与外界隔离。孔雀身上的银线眸子纷纷盯着铁啸,倒也好奇这人能说出个什么主意来。

铁啸自然不知道苏清羽心里嘀咕些什么,等到人走完,这才面色不耐的骂起对面几头天魔:“你们这群蠢货!既然混入了修真界自然该知道天魔是什么地位吧?好生躲着在一处站稳脚跟不好,竟然还敢强掳修士!?”

乌云盖雪张嘴,还想驳上几句,却被铁啸瞪来的一眼吓得捂上嘴。铁啸暗骂着祂们不争气,目光环顾一圈,将祂们的身形收入眼底,“既然已经选了妖兽躯体,直接去找妖兽繁衍不就得了。”

白狼眼皮一颤,没想到这人竟如此了解祂们,就连现在这副身躯不过是强夺来的也知晓。

祂上前一步,垂首绕着铁啸的健壮身躯嗅着,不似他人那般浑浊,甚至有股与自己同源的气息,“你、你是天魔?”

铁啸双手环胸,听完不过微微挑眉,也不打算隐瞒:“那是自然,不然早就带着人踏平这处了。”顿了顿,一把揪住白狼的颈毛,将硕大狼头压至身下,挺着胯就往湿濡的鼻首上蹭。

白狼被这突如奇来的动作惊得炸了毛,还未来得及退开,顶着的男人胯下却像被水浸过一般湿了一片,甚至隐隐传来甜腻的气味。

其余几头天魔自然也是察觉不对,下意识便围了上来,眼神直勾勾往铁啸身下探:“这是什么味道?”

白狼年岁比祂们大些,自然知晓这是什么气味。

祂不可置信的抬眼,止不住的口水顺着齿缝往下淌,舌头比脑子更快一步,粗糙的舌苔舔过铁啸胯下,几滴蜜水便被勾入口中。

铁啸短促的喘了一声,倒是没挪开脚步,甚至抵着白狼的鼻端轻蹭起来:“自然是同族的味道。虽说我化身成了人族,但也不至于认不出来吧?”说完,那对漆黑眸子如同分裂般化为了三瓣金色竖瞳,好似逸着炫目的光彩。

墨绿孔雀下意识展开尾羽,求偶似的抖擞着,惹得在场三位都朝祂投去目光。祂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干咳一声,强压着亢奋将华丽尾羽收了下去。

乌云盖雪兴致盎然的竖起尾巴,轻步绕到铁啸身后,隔着布料也将鼻尖凑到他身下,高声叫着:“是、是雌性的味道喵!”

白狼下意识龇牙,几乎快要一掌拍向同族,却没想到铁啸比祂还快上一步。

身子一沉,压着两头湿濡的鼻端半蹲下来,惹得两头妖魔惊呼一声,像拼凑而成的座椅,往下一坠后又稳稳接住了下沉的铁啸。

孔雀张着喙,头一次后悔选了这具空有华丽的身躯,祂不甘的巡视着男人身躯,想着自己能从哪下嘴。铁啸看着这几头同族没出息的样,不忍直视的扶额起身,淌着蜜液的私处却勾得两头天魔无自觉循着味抬起。

“蠢货!”铁啸低骂一声,一掌扇到孔雀脸上,直把祂扇得一愣。

“你你打我干嘛?”

铁啸却不理会祂委屈的叫喊,双腿并拢将胯下两头天魔的吻部夹紧,随后猛然一拧,疼得祂俩哀嚎一声缩了回去。

“废物!”铁啸又是骂了一声,哪里还有半分门派里的包容与慈爱。

乌云盖雪低低哀嚎,瞪着眼却难得没有发怒,甚至还想继续把脸埋进那对肥软的屁股间。白狼比祂自控强上几分,被铁啸小小教训一番后便回了神,虽说注意力还在铁啸软乎湿热的下体,“你是如何化为人身的?难不成是吞吃了人族?”

铁啸见祂发问,这才恢复了些许往日笑意:“自然不是。我一到这处世界便是这副模样,不过身下多了点东西。”说完,他脱下底裤,露出那对矫健笔直的腿来。外衣的前帘被他自己捏在指尖,下体微微岔开,露出私处的风景来。沉睡的男性器官,以及顶替了卵蛋的雌穴,被暴露在他人视线下的穴颤抖着,往下坠去几条银丝。

“或许这就是化为人身的条件吧。虽说方便我混入人族生活,却也还是个异类。”铁啸自嘲般笑着,见三头天魔探着头几乎又要埋首自己胯间,于是将布帘落下。褪至膝处的底裤也被簌乎穿上,将那点风光彻底挡住。

“哎呀!”乌云盖雪不满的叫嚷,“我还没看够呢!”

引得铁啸后踢下颚的一脚后,这才压着不甘住了口。

“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你们也该说说自己了吧。”铁啸收回脚,倒也不担心乌云盖雪从身后报复,这被雌穴勾了魂的幼猫还不足放在心上。

“我们,是从成年礼上被吸入这方世界的。”孔雀像是要引起人注意似的开口,尾羽颤抖着几乎又要展开,“为了避开天道,我们便随便吞了些妖兽。有了身躯之后便开始寻找回去的方法,大哥祂们提议边找办法边留下子嗣,免得出意外后没有种源留下。”

繁衍,留下自己种源是刻在天魔们骨血中的本能,比起未开智的野兽,以及对危险更为敏感,早早避开自己的妖兽,人族确实是繁衍的最佳人选。铁啸对祂们的做法并不反对,心思在心底转了一圈,这才开口:“那你们其他同族呢?该不会已经被人族发现了?”

“自然没有,我们是这几日才对人族下手的。行踪也掩盖的很好,也就是这次被你发现了。”白狼沉声回答。

“这样最好。”铁啸哼了一声

最近几月雨水丰沛,覃市连着几天都在下着小雨,淅淅沥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

洪明就是在这么一个平常的雨夜把儿子抱回家的,届时他还不过是蜷缩在纸箱内的一个小团,一把破旧黑伞撑在一旁挡雨,跟没人要的小猫似的。

僻静幽暗的小巷里回荡着肉球的呜咽声,软绵绵的像极了猫叫,只是路过的洪明破天荒的起了善心。他用铺底的毛巾将肉团裹好,凶戾的脸上挤出一抹笑来:“乖,我带你回家吧。”肉球蠕动着长出一对猫眼来,目光幽幽的瞧着男人,看不出嘴巴长在哪,绵软的喊着爸爸。

“真乖。”洪明被叫的软了心,抱着儿子返身往巷口走去,那贴着请求收养的箱子被风一刮,滚进了巷子深处,露出一小截断裂的猫尾。

下班到家已是晚上八点,这几天也不知道那大肚子经理抽什么风,盯着他不放,就连工作任务都翻了一倍。

“洪哥,今天又加班了啊?”

朝人打招呼的是新搬来的邻居左逢源,模样俊俏的大男孩热情极了,搬来第一天就送了洪明不少水果,说是打好邻里关系很重要,一点不怕威武冷悍的男人。

“是啊。”洪明掏出钥匙开门,见他一副要出门的打扮,好心提醒着:“外面还下雨,这么晚还出去啊?”

“朋友喊我出去聚聚。”左逢源咧嘴笑起来,显露出那对虎牙来,他侧身在鞋架上拿起把伞,“看来又得带伞了。”

“路上注意安全。”洪明点点头,拧开把手进了屋。左逢源站在门口盯着已经合上的铁门,上扬的嘴角归于平淡,面无表情的俊脸上笼着层冷意。

“爸爸、爸爸、”黝黑冷寂的屋内传出声来,冰冷的重复着这两个字。

洪明在墙壁上摸索,啪的一下打开灯来,屋内顿时亮堂起来。他换上毛绒拖鞋,拎着手中分量不轻的购物袋走向卧室,门敞开着,露出一片黑。

“乖儿子,想不想爸爸啊?”个子高大的男人倚在门框处,脚旁的购物袋渗出点点血迹,凶戾威严的脸上带着抹柔和。卧室内的黑暗处干巴巴的传出几声“爸爸”,荧绿色的小点不规则亮起,随后几根眨动着绿眼睛的触手朝洪明伸了过来。

“是不是饿了啊?”洪明仍在呵呵傻笑,似乎对这只该存在于幻想中的一幕生不出半分恐惧。他拎起袋子主动踏入黑暗中,朝着不断眨眼的生物靠近,“明天周末,晚点洗澡也没事,今天就让我来喂你吧。”

“爸爸、爸爸、”

听着儿子害羞的抗拒声,洪明咧嘴笑了起来,他伸手抚摸着快顶到天花板的肉球,主动抓着一根触手往自己脸上贴,几张小嘴从其上冒出,伸长舌头舔弄。

“好,那你先吃。我洗完澡再来陪你。”

面对儿子少见的撒娇,洪明只得让步,他退至门口,听着房内窸窸窣窣的咀嚼声起了一声鸡皮疙瘩,他搓弄两下手臂,自言自语着:“难不成是回来路上着凉了?”

他洗澡向来迅速,等穿着短裤出来时也不过用了几分钟,洪明用毛巾擦弄着短寸,见几根触手直愣愣的瞧着自己,又是一阵傻笑:“这么快就吃完了啊?吃饱了没?”

触手凑上前来,围着腰腹打转,蛇信般细长的黑舌将滚动的水珠舔下,喊了两声“爸爸”当作回应。洪明赤脚走进卧室,干瘪的购物袋被扫出门口,就连那点血迹也没了踪影,“吃的真干净。”他由衷夸赞着,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爸爸、爸爸、”

生物低声喊着,像是在引诱猎物过去。

洪明一边抚摸着缠在身上的触手,一边循着声音朝儿子靠近,一张不大的单人床就在窗侧。他躺上床,侧头瞧着宝贝儿子,伸出双手做出拥抱的姿势,“今晚也要抱着睡吗?”

回答洪明的是俯身压下的黑影,数不清的复眼眨动,直直望着赤身裸体的男人,要把他烙在眼底。微凉的胶状感包裹着洪明,看似庞大的黑影却轻极了,压在身上也没多少重量,他用手搂着较细的那处,呼吸撒在那侧,“乖儿子,快睡吧。”

所有复眼在那一瞬呆滞,随后迸射出奇异的光芒,比黑更黑的躯体蠕动,将洪明下半身拱起。“又来啊?”洪明自发将腿圈在儿子身上,将短裤半褪,感受着臀缝处偌大的棍状物嘀咕,他的下意识抵抗早在上次繁密细小的呓语声中消散。

巨物抵着洞口往里送去,比穴道更凉的体感让洪明收紧后穴,他用手覆在小腹处,像是在感受着位置。丰腴饱满的乳肉被触手拢聚一团,细长的黑舌游走,几乎要把洪明全身舔遍,“这么大了,还要人抱着睡。”

哪怕是被侵入后穴,洪明也没半分不满,他只把这当作幼童的撒娇,感受着蛰伏在体内的巨物,略感不适的挺腰吞吐几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不再动弹。漆黑一片的卧室内,洪明就这样被插着入睡,临睡前还迷迷糊糊的想着,能不能把儿子捂热了。

“报告,目标人物仍未发现异常。”

冰冷亮堂的会议室内,左逢源正把最近几日的调查结果汇报完毕。

长桌两侧的几位人员正低头看着人物档案,听到左逢源下完定论便轻声讨论起来,“和污染源共处了这么久怎么想也不对劲吧。”“但他看上去确实是人类。”“披着人皮的还少吗?说不定他早就被转化了。”“”

“好了,猜测到此结束吧。”位居上位的男人开口,清冷艳丽的面容冷淡极了,“明天由左逢源将他诱骗出门,其余人准备一下测量污染值。”

“如果污染值达标了呢?”底下有人发问。

“那他就不是人了。”

左逢源冷着脸开口,视线落在档案的照片上,正是洪明那张满是戾气的脸。

化龙是个傻子,看着个高壮实,脑子却痴傻如孩童。

他是初春那会到石村的,留守在村里的人们还以为是哪家的年轻亲戚,结果上去和人聊了几句才发现这是个傻子。没人认识化龙,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来这,整日不是在村口就是山林里游荡,有人好心提醒别走太深,免得被些山精掳走。

化龙只是笑笑,依旧我行我素,自打他在村里住下后,夜里在老人小孩窗外响起的凄厉哭声便不再响起,就连一贯热闹的山林也安静极了。村里老人们都说这是傻子在巡山守村,这些古怪事才消停下来,于是大家见他也不嫌弃,碰上了还会打上一声招呼。

魏玉宣是被爸妈和手持罗盘的老头领去石村的,说是能在这找到救命的关键。他虽说不信这些,奈何不知何故的高烧把他折腾去了半条命,拗不过只能跟着一起来了。

一行人才在村口停下,就听见罗盘老头不可置信的嘀咕,“这村子怎么这么干净?!”

魏父魏母略为担心的问道:“左大师,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左大师却一边摆弄对准方位一边咧嘴笑,没底的一颗心也在此刻落地,“放心,这回魏少爷有救了。”

早在他们下车那会就有不少人围到村口那棵大树下看热闹了,年轻人都出远门务工了,除了老人就是穿着开裆裤的小孩,为数不多的几个中年人也是落下了残疾呆在家里务农的。

魏玉宣无精打采的靠在座椅上,心底还在想这老神棍挺能装,他还是觉得去医院更靠谱些。

村长是个热情的,拄着拐迎上来,有股不符合年纪的精神劲:“你们是来找化龙的吧?他巡山去了,还没回来呢。”魏父魏母一脸茫然,左大师却眼前一亮,笑吟吟的接过话茬,“老哥,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找人的?”

“我们这小村子也就过年能回来些人,平日里附近几个村子里有人遇到怪事都是来找化龙。怎么,难道你们不是找他?”

魏玉宣从车上下来,烈阳当照的时辰却冷的直打哆嗦,魏母心疼的不行,还想让他回车里坐着,却被左大师摇头劝住,“还是让魏少爷多晒晒太阳吧。”

魏母点点头,转头看向老村长,“那化龙先生什么时候回来?要不我让几个人去山上找找?”说完,身后几个保镖也一副随时待命的神情。

村长摆摆手,心想没想到化龙这傻子还能被人称为先生,却也知道眼前这对夫妻是有钱的主,“深山老林里什么东西都有,找不到人另说,就怕冲撞了什么。现在是饭点了,化龙应该快回来了。”

魏母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左大师举着罗盘来回转身的动作吸引,他瞅着村口通往山林的小道开口,“来了。”

话刚说完,草里果然钻出个人来,慢悠悠的朝这边走。接近一米九的高个,身上洗的发薄的汗衫被鼓囊的肌肉撑起,脖子上还挂着条小臂粗的黑蛇。魏玉宣虚虚靠在车门上,下意识看了一眼,心窝处却热了起来。他站直身子,下意识朝那健壮青年走去,还没走几步,就感觉身上被人用东西砸了下。

身后的魏母尖叫一声,指挥着几个保镖上去把落在魏玉宣肩上的黑蛇拿掉,生怕这被人甩到儿子身上,晃头盘身的黑蛇咬人。

左大师收起罗盘没说话,紧绷的脸也松了下去,却也怕魏母惊扰了黑蛇,于是出口安慰:“夫人别担心,这是在帮少爷呢。”

罪魁祸首人高腿长,几步就走到了村口,见魏玉宣任凭黑蛇缠着自己脖子也不慌张,只傻愣愣的瞧着自己。嘿嘿一笑,在他肩上拍了拍,带着口音说:“回神了。”

魏玉宣只觉得一股热流从两人接触的部位涌入,原本刺骨的寒意与发昏的感觉顿时消失不见。蛇头晃动着,顺着青年的手臂游曳,再次盘踞在人脖颈处,乖顺的让左大师眼红。

“哎,化龙回来了。”村长见怪不怪,看了眼还能保持冷静的一行人,这城里人就是不一样,自己第一次见这阵仗可差点吓昏过去。

“嗯,给我糖。”化龙笑吟吟凑到村长身旁,一个劲往人兜里探头,连带着黑蛇也探出一截身子。

左大师恭恭敬敬的对着化龙拱手,嘴里念着多谢多谢,眼睛却盯着黑蛇不放。

村长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奶糖,递给等在一旁的化龙,像是解释又像是恐吓:“厉害的是化龙,这蛇是他从山上顺下来玩的。以前隔壁村有人好奇,趁着人睡觉把蛇顺走了,结果,啧啧。”那人结局并未说出口,然而脸上后怕的神情却不似作假。

魏玉宣呆在原地晃了晃头,被魏父魏母一左一右搀着,心下升不可置信来,却还是对化龙弯腰道谢,“多谢小兄弟了,收费怎么算?”魏父哪里见过儿子这般温顺的样子,不由得多看了人两眼。

化龙正眯着眼品糖,听完便咧嘴笑起来:“不用、不用谢我。回去你还会遮掩,想缠你的有好多叻。”

魏母吸了口凉气,颤着声问:“这次不少解决了吗?难道还会再犯病?”

化龙点点头,兴高采烈的盯着魏玉宣,眉眼如画的俊美青年脸色发白,额头上还冒出点虚汗。

“没事,最多再病两次,他就得没叻。”

魏母听完差点昏过去,魏父也是心头一紧,好歹是根独苗,自己说什么也不能看儿子等死,于是开口:“化龙大师,您有什么办法能根治吗?钱不是问题,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化龙嚼着糖不吭声了,伸手撸着蛇玩,被村长用手碰了碰,这才小声嘀咕,“我才不想跟在他身边叻。”

这话被左大师听到了,笑得跟朵绽放的菊花似的,掏出放在兜里怕晕车带着的口香糖,哄骗道:“你想不想出去玩?外面大把吃的玩的,你想吃什么都有。”见化龙看过来,一手指向脸色逐渐好转的魏玉宣,“只要你跟在他身边,就有吃不完的好吃的。”

他想得倒好,只要把化龙骗到魏玉宣身边呆着,有这定海神针镇着还怕能出什么事?想来村里能这么干净也是因为这化龙的缘故。

魏父魏母听完这番话也是意动不已,自己儿子自从满了二十,身边便怪事不断,若是真有化龙跟在身边,倒也能放下心来了。这么想着,魏母便示意保镖从车里取出箱子,咔哒一声解锁,露出铺满箱子的钞票,“我们家也算富裕,化龙大师要不就跟在我儿子身边吧,每月工资都好商量。”

化龙不为所动,斜了魏玉宣一眼,脸上满是嫌弃:“不去不去!反正二十一跨不过坎就得走!”说完,也不顾众人变得难看的脸色,举着蛇一溜烟跑了。

二十一岁的这道坎是悬在魏玉宣头上的一把刀,自小体弱多病的他被几位高人看过,法器佛珠送了不少,却都留下这孩子二十一岁有道死坎,过不了就得被老天爷收回去。眼下被化龙这一说,几人心里也揪了起来,魏玉宣自然不知道这些,见人不同意也不想勉强。

左大师吹胡子瞪眼急得不行,“那小兄弟一看就是个大腕,有他在你身边保准你没事,你小子怎么还上赶着……!”好歹是看着人长大的,左大师一时心急说话也没了疏离。

村长瞧了瞧他们,又瞧了瞧没合上的钞票,咳了两声,缓缓开口:“咳咳,化龙就是贪玩,故意这么说的。”顿了顿,指着脑袋点点。“他这有点问题,你拿点吃的哄哄他就听话了。”

左大师听完,嘴角忍不住上扬,伸手拿过一沓钞票送到村长手里,哥俩好的搭肩:“老哥,那化龙小兄弟爱吃什么啊?家住哪呢?”

魏玉宣见状,皱着眉想说些什么,却被魏父捏了把肩,没吭声了。

****

“哎哟,化龙。快来尝尝,这是人家特意给你买的。”

村长笑得没了眼,一个劲把平时舍不得买的昂贵零食往化龙身边堆,自家小孙子含着手指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流口水。化龙装作没听见,目不转睛的往嘴里塞饭,坐在饭桌上的魏父魏母依偎在一起,余光瞧着局势。唯独魏玉宣仿佛真的被不大的电视吸引了目光,正襟危坐的盯着动画看。

化龙自从到了石村,便被村长接济了,好在村长儿子给力,建了栋三楼小洋房,放眼村里也就他家经济最好。化龙住的舒心,时不时还会从山里带点野味回来,村长儿媳对这个住进家里的傻子没什么好脸色,平时遇见也不吭声。

“好歹是人家心意,收下吧。”被老爷子嘱咐过的儿媳此刻也带上了点笑,做饭的时候想起那箱钞票险些笑歪嘴。

“……”化龙食不知味,饭桌上只有他一人动筷,黑蛇盘在手臂上,因此村长儿媳并不让自家孩子过来,生怕发生什么意外。

左大师是个人精,知道化龙这副样子是察觉到了什么,于是也不说话,一个劲喝酒。

魏玉宣被这气氛搅得心神不宁,好在折磨的高烧已经褪下,头脑不似之前那般混沌。村长儿媳略高的嗓音让人反感,他只想早点回去,搂着最近追到手的小男友寻开心。

这么想着,微信收到几条消息,正是刚才想起的小男友。他甜腻的撒娇,问他什么时候回去。魏玉宣原先萎靡下去的叛逆劲又冒了出来,他敲了敲饭桌,声音不大却将注意都引到了自己身上,“既然本人不同意,那也没办法。我的烧也退了,还是早点回酒店休息,明天回源城。”

村长和儿媳皆是被这话惊得没了声音,生怕到手的鸭子飞了。好在左大师见事不妙打了圆场,“魏少爷病刚好,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不如今天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来。”

魏父魏母点点头,也不好当着外人面把儿子训一顿,于是起身准备离席。村长紧跟着起身,面色却不怎么好看:“要不,还是在村里住一晚吧。晚上不怎么太平。”

魏玉宣正和小男友聊天,你来我往的就把镇上的酒店地址发给了对方,不过觉得这些神鬼之事过于离谱,只说自己是来这边看看风景。

魏父魏母对视一眼,虽说这小洋房在村里算得上极好,在他们眼里却还是有点上不了档次,于是也就推辞了好意。左大师皱着眉,眼皮不安的跳动着,却也知道以雇主们的家底,恐怕接受不了住在乡下,于是谢过村长,“老哥,我们明天再来,不用送了。”

村长欲言又止,他倒不是怕人跑了,只是晚上确实不太平。虽说化龙住下之后,村里和山里都干净了,恐怕也正是这个原因,村子之外的范围,不知名的东西便愈发热闹起来。

“那你们路上小心点。”村长看了眼左大师,看模样也是个有本事的,想来能被傻子挡在外面的也不是什么厉害的,心里也就放心了。

“小心点。”化龙含糊的说着,极快的瞥了眼满眼都是手机的魏玉宣,或许是觉得他和自己站在一条线上,“让他躲在车座底,拿衣服盖住,路上不要说话。谁拦路都不要停。”

原本都走到门口的一行人僵住了步伐,左大师不可置信的回头,听这话回去路上真不太平啊?!

“小兄弟,你这话什么意思?”

化龙把碗一放,舔弄着嘴角的米粒,眯眼说道:“你们没事,找他一个人的。”说完,又伸手摸了几下蛇头。

左大师脚尖转了个弯,愣是回身坐到了化龙身旁,神色正经:“会怎么样。”

魏玉宣头也不抬,有些魔怔的回着小男友消息,说自己马上要回酒店了,那头输入半天,回了个晚上来找你的消息。

黑蛇突然暴起,朝着魏玉宣的方向绷直身子,张着嘴嘶嘶作响。化龙一把攥住蛇头,食指深入它的口腔中,也不怕被咬,这一动作却把黑蛇吓得不轻,张着嘴不敢合上。

“要是有人保他呢?”左大师继续问。

化龙怔怔的看了他几秒,继而扫视过他们一行人,“那明天就来不了了。”

魏父魏母站在门口不敢出声,下意识去想,来不了是什么意思。

“你们还在聊什么?赶紧走了!”魏玉宣不耐烦的催促,目光却依旧锁在屏幕上。这副魔怔的样看得左大师眼皮跳得更欢了。

顾不得化龙的意愿,左大师一把拽住他的手腕,目光灼灼:“兄弟,那就麻烦你陪我们走一路了。”

没想到左大师一把年纪还这么不要脸,化龙瞪大了眼,却也不肯妥协:“麻烦,我不去。”

“那我们也不走了,等着他找到村子里来吧。反正你在,想来他也不敢动手。”

“……”化龙低头看着左大师,周正硬朗的面容此刻有些戾气,看着颇为吓人。

左大师执拗的回望。

半响,化龙瘪着嘴认栽了,闷闷不乐的松了口:“那你们明天送我回来。”

左大师立刻喜笑颜开,生怕人后悔,拽着就把人塞进后座。回头不忘把不对劲的魏玉宣塞到化龙身边,差点把人埋进化龙胸膛里。

“您身边安全,嘿嘿。”

****

天黑的早,不过六点多便没了日光。

几辆车稳稳开在水泥道上,两侧是漆黑高大的草木。左大师坐在第一辆车上,夹在中间的是化龙和魏玉宣的车,魏父魏母和两位保镖殿后。大概是知道路上会发生些什么,因此一行人都没人开口,车上除了对讲机的电流声,一时间安静极了。

化龙盯着窗外发呆,借着反光看到魏玉宣低着头在手机上敲敲打打,于是好奇的回头探去,正好看见他把定位发给别人。于是忍不住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两人凑的极近,几乎肉贴着肉,化龙的热度烫的四肢发凉的魏玉宣回过神来,眼神多了几分清明,“这是定位,奇怪,我发这个给他干吗?”说完,下意识把定位撤回。

“这个盒子叫定位?”化龙更为纳闷了。

“不,这个是手机。你不知道?”魏玉宣诧异,石村再落后也不至于没有手机,就连年迈的村长都揣了一部。

“不知道,我用不上。”化龙摇摇头,好似突然失去

“展鹤哥!早呀!”

身姿挺拔的青年端坐在沙发上,正对着楼梯,因此见到展鹤下楼,才会第一个发现。

“……你怎么在这。”展鹤下楼的步伐顿住,没想到这人竟然大胆到追到他家来了。

苏仪雪仿佛没察觉到展鹤语气中的不满,仰着脸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来,“今天正好是你休息,阿姨让我陪你出去逛逛。”他本就长得白净乖巧,今天又是特意打扮了一番,白衬衫显得他更是小了几岁。

展父一言不发的举着报纸,倒是展母钟袖荷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没想到刚才一番客气话竟被苏仪雪当真了。

展鹤自然不信他这番话,这苏仪雪不过是苏家次子,仗着两家颇有交集,便不顾他意愿缠了上来。要说瞧上展鹤地位或是皮囊的人自然是多不胜数,偏偏这人死皮赖脸还自诩与展母关系亲近,硬是挤走了不少别有用心的人。

钟袖荷待人温和,且与苏家算是远亲,倒是被苏仪雪当杆子顺爬到了一定位置。虽然气恼,也不好真的对人发火,只是背地里暗示展鹤小心点这人。

“你自己去逛吧,我有事。”展鹤整理了下衣领和袖口,是他一贯穿的黑西装,高挑纤长的身姿被凸显尽致。喷了啫喱的刘海固定在脑后,只剩几根碎发,支楞在光洁饱满的额头处。含着冷光的凤眼盯着门口,唇上涂了唇膏,亮晶晶的引人注目。

“是谁呀?”苏仪雪自然看出了展鹤今日的不同,心底闪过几个难缠的对手,却又被自己一一否决。

似乎是为了向苏仪雪解惑,紧闭的大门被人从外推开。

来者是个身形高大魁梧的男人,粗黑的眉毛、格外明亮的圆眼,鼻梁挺拔,唇角有道肉色的疤痕。明明是个周正硬朗的样貌,那嘟起的丰唇却又给他添上了几分娇气。

苏仪雪看着他,眼皮直跳。

“熊…熊仁。”他几乎是颤着牙念出来的。

熊仁听到人喊他,转过头用平日里一贯的发呆脸瞧去,见到苏仪雪,似乎也颇为惊喜。他咧嘴笑起来,眼底亮晶晶一片:“你怎么在这啊?”

展鹤还站在楼梯上,见自己精心摆出的姿势全然没被熊仁注意,心底浮上几分嫉妒,面上却不显分毫。

“你们认识?”

熊仁点点头,视线紧盯着脸色苍白的苏仪雪,口水险些淌下来,“上次见过。”

他是极少数的兽人,等级越高外形越偏于人形。按理说,他这般与人无异的高级兽人是能按捺住兽性的,然而他是熊科。与之相处过的都知道,熊科的最不能信,上一秒还傻愣愣的,下一秒便张着血盆大口冲刺上来。而且他们最爱活吃猎物,虽说不会食人,然而每每看到这般撕裂的场景,还是会惹的人冷汗直流。

熊仁显然是其中的佼佼者,仗着并不惹人注目的样貌扮成木讷寡言的保镖,活撕猎物前才会暴露出天真嗜血的本性来。

说来也巧,前几天苏仪雪不知从哪得到消息展鹤出差回来,耐不住性子的他自然是要来找人刷面熟。熊仁那会才被展鹤雇佣不久,不同于已经眼熟了苏仪雪的保镖,出于安全考虑拦下了他。

苏仪雪一直都是以展鹤的未来伴侣自居,被这看着憨傻的男人拦了几次,心底也冒起了火。尖利的指甲往熊仁脸上挠了几把,破皮不说还冒了几颗血珠。

“狗眼不识泰山!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会正是临近晚饭的点,熊仁胃里没货,咕噜噜叫着。他垂下头,将苏仪雪完全笼罩的高大身躯压迫感十足。锋利粗长的兽齿在淌着口水不断张大的嘴里露出疯长,红艳的舌不住舔弄嘴角。

“啊——!!”苏仪雪被这幕吓得险些昏死过去,他本就是混了点狐狸血统的畸形兽人,变不了兽形也没有非人的体质。虽然知晓兽人的存在,却一次也没遇上过,要被吃掉的悚然感吓得他忍不住散出了点微不可闻的狐臊味。

好在换班的兄弟知道熊仁饿不得,火急火燎赶来换了班。

苏仪雪血色全无的打颤,眼睁睁看着熊仁收回嗅动的前倾动作,意犹未尽的舔弄犬齿,带着点毛骨悚然的笑,“狐狸肉。”

虽说没了危险,苏仪雪却被吓得安分了几天,这次也是想着不会遇上熊仁才敢来找展鹤。

展鹤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若有若无的打量视线落在苏仪雪身上,“看来是被你吓到逃跑的那次。”

熊仁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行了,我们出发吧。”展鹤收回视线,微抬下巴,朝着门口的熊仁走去。

外面是等候多时的小车。

按理说熊仁是不会轻易打搅雇主的,只是展鹤迟到的时间过于久了。他今天早起只吃了个半饱,想着把展鹤送到目的地再去吃点东西。他是饿死鬼投胎,食谱广的不行,跟在雇主身边有什么吃什么,也不挑食。唯独不能饿着,哪怕是同为兽人的同伴,被他淌着口水面无表情的盯着,也会被吓得惊慌不已。没人知道在身边打转,看似毫无恶意的熊仁会不会在自己转头的下一秒扑上来。

展鹤被兽人雇佣公司再三叮嘱绝不能忘记这点,好在他也不是那敷衍的人。签好雇佣合同后也不忘把熊仁的资料传给手下人看,就怕哪个不知情的倒霉蛋遇到饿着肚子的熊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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