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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序幕初启

 

“你跟着朕这些年,竟还能犯下如此可笑之错,实在该罚!”

在场的二人皆没想到,方才那玉盏摔碎时,陛下合该勃然大怒才对的,怎的说出口竟是这般光景,没有治罪,只有责备。

温衾虽讶异,仍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听候发落。

康有年却剑眉一挑,开口道:“陛下却是弄错了,这不是犯错,这是全然不将您放在眼里,这是对祖宗吏法的蔑视,是对忠良之臣的污蔑,今日您不将这阉人正法,只怕是要让先皇们寒心,让所有忠于朝廷的人寒心,让着天下百姓们寒心呐!”

这一堆高帽子扣上,宗明修坐不住。他本就一忍再忍康家,如今康老太爷仗着自己德高望重,又是曾经皇祖母的胞兄,说话也太不留情面了些,连自己这个皇帝都敢威胁。

他眉头紧锁,温衾暂时还有用,割舍不了,怎么办呢?

一时间整个上书房陷入了诡异的静谧之中,三个人各怀鬼胎,谁也不愿先开口。

好个老不死的东西!康家未免也太过霸道,在朝廷一手遮天不说,竟连陛下也敢教训,若再让二皇子承袭了太子之位,怕是这江山也要易主了吧!

温衾听不下去,微微抬头,瞧见陛下正铁青着脸,强忍着怒意,不耐烦地闭目思索。

“奴婢斗胆请问康老太爷,究竟奴婢犯了怎样的滔天大错,您今儿连陛下的颜面也不顾,说下此等大逆不道的话语,也叫奴婢死个明白。”

陛下既然没直接叫人把自己拉下去砍了,那就说明还有的救。

“大胆!这有你说话的份吗?”一个下人也敢这样说话,康有年苍老的手在茶桌上狠狠一拍,怒气冲冠:“陛下,还请定夺!”

“来人!”宗明修烦,大手一挥,二人皆噤声。

“将朕的佩剑取来!”

“温衾,今日便交由上天来决定。”看着那双眼,宗明修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死手,他知道温衾的特殊,现在与康家作对还不是时候,只能退一步,日后再议。

拿定了主意,宗明修目光一沉,口气不觉多了些怨怼,怨温衾的擅作主张,怨康家的咄咄逼人。“康老太爷,您年纪太大了,有些事,您大可不必过问,只需颐养天年便是了。”

寒光一闪,温衾只觉胸口一麻,低头看去,左胸被鲜血浸湿,那把佩剑径直没入。

意识快速抽离,身体如煮了太久的烂面条,筷子一碰,就碎成粉末。

“陛下……”

温衾眼睛死死盯住宗明修,昏死前,不知是不是幻觉,竟看到那人牵起的眉心,好似是在心疼自己。

……

呵,自欺欺人,我不过只是个随时可以舍弃的卒子罢了。

温衾摸了摸胸口染血的里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裹紧绷带的身体依然痛得撕心裂肺。

从南疆战场回来,陛下就知道他没死的缘由,是他天生心脏偏右,关键时刻保住了这条小命。

那日陛下举剑看向自己的眼神,温衾读懂了——

“如今还不是与康家反目的时候,不要怪朕。”

“笃笃”敲门声打断了沉浸在回忆里的温衾,他呼出一口浊气,清了清嗓,哑声问道:“何事?”

“皇后娘娘身边的姚公公来了,说给您带了口信。”

皇后?又是康家人,真是阴魂不散!况且他与后宫从无往来,她派人来要做什么?

“知道了。”温衾倒要看看这场戏唱的是哪一出。

“哟,厂公大人您这脸色可真吓人,娘娘叫咱家挑了两株百年好参,给您补补。”姚公公坐在温衾床头不远的小几旁,挥挥手,立刻有小太监将两个檀木盒子端上来,明黄色的丝绸上躺着两颗老参。

温衾拿眼瞥了瞥,没接,只用眼色让一旁的下人接手。他并不稀罕,这东西自己的宝库里多的是,但仍点头谢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只是不知公公前来,有何指教?”

姚公公抿了口茶,待所有人都走完,门也紧闭的一丝动静没有。才悠然起身,坐在温衾床边,嘴角挂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拉着温衾的手,捏着本就单薄的嗓子,阴阳怪气道:

“厂公这次命大,可下回就不一定了。娘娘派我来告诉你,管好你自己,还有你手底下的狗。这回的事,就当是个警告,若你执意坏了娘娘的好事,那厂公您的好日子,怕是不长了。”

温衾微笑,不说话。

姚公公也不在意,话说完,起身走了两步,又回头道:“方才的话是娘娘交代的,咱家都说与你听了。我给你个忠告,不该碰的,千万别碰,否则你连自己什么时候死、死在哪儿,都不知道。黄泉路上做个糊涂鬼,冤枉、冤枉啊!”

“多谢公公,咱家身体尚未康复,就不下床送您了,公公好走。”温衾仍是微笑,煞白的脸色多看一眼都瘆得慌。

姚公公欠了身,离开了。

姚公公口中的“好事”,大约指的是立储之事,看来皇后对此也并无万全的把握。可这些话又太古怪,不知道的还以为温衾触碰了什么皇家秘辛,要被抹杀灭口。

这接连的事情都来的蹊跷,温衾思忖,他之前的确碰了康家的人,可只是个女眷,又是外戚,秦义做事一向有分寸,不可能真的触碰康家主脉,如何会引起这样大的连锁反应?

更奇怪的是,立储之事与自己更加没有干系,怎的二皇子五皇子都巴巴的上前示好,刚拒绝了他们,又遭了暗卫行刺,这一切都太过巧合,像是无形中有只大手,推着自己走向漩涡。

大伤未愈,思虑过多也劳神伤身,不多时温衾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伤口的疼痛反复切割,睡意被驱逐,温衾睁眼,发现是陆孝在给自己换药。

“义父,您醒了。”陆孝的声音哑得不像样,和温衾如出一辙的惨白脸色。虽一身的绷带,手上动作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稳重又利索地替他伤口敷药,并贴上纱布。

“怎的你来做这些,太医呢?”

温衾由着他将自己身子抬起,把干净的绷带重新缠绕。

“不放心。”陆孝替他盖好衾被,坐在床边,一脸关切,“您好生休养,儿子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背后之人挖出来。”

“没把我弄死,是他们的失误。”温衾笑,凤眸一挑就是风情万种,“我倒要看看,下次还有什么招数。”

二人相顾无言地坐了一阵,最后还是温衾“噗嗤”笑出了声,上下打量了一番陆孝,开口问道:

“孝儿,你那老二可没伤着吧?”

陆孝一滞,随即涨红了脸,摇了摇头道:“没……”

“那就好,它要是伤了,岂不可惜?”温衾坐起身,像调戏姑娘一样,伸手在陆孝裤裆里摸了一把,那两颗沉甸甸的卵蛋热乎乎的,他满意地捏了捏。

“唔……您、您现在还得好好歇息。”陆孝舌头打架,最脆弱的部分被人揉搓,浑身都紧绷着。

“知道,我就摸摸。”沉睡的软肉在他指缝间流连,嘴里说的却与风情无关,“你回去好好养伤,礼尚往来,既然他们送了我这么大一份惊喜,那咱家就陪他们玩到底。”

“义父,您知道是谁干的?”陆孝问。

温衾摇头,却一脸的胸有成竹:“没有什么秘密瞒得过绣衣使,不过我心里已经有了猜想。过去是我太天真,以为……”他仰面放空片刻,复又阴沉着说道,“十二年,终于死心了。”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陆孝干坐着,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一边给温衾揉腿,一边宽慰他。

“还有十几日便是新年,您安心养伤,有什么想吃的,孩儿去给您买。待到开春,您身上大好了,咱们再报仇也不迟。”

“是啊,是得好好算计算计。”

从温衾卧房出来,陆孝脸上闪过一丝轻蔑,控制不住的嘴角勾成个难以察觉的笑。

暮色默默笼罩,掩住人心里的鬼。

“如何?”

“一切顺利,尽在掌握之中。”

偏远的破落寺庙里有两个身着夜行衣、戴着同样漆黑面罩的男子在筹谋。

“你的伤……”

“无妨,只管放心走下一步便是。”

“那最好不过。”

二人迅速交换了情报,一人嘴里说出了更加骇人听闻之事——

“康家心存不轨,企图谋逆,私养军队,妄想夺权篡位,桩桩件件都无法翻身。”

“此事务必做的漂亮,不得有纰漏。”

“放心就是,答应我的事……”

“自然不会忘记。”

一道闪电划破黑夜,像是老练又无情的刽子手,干脆利落。

冬日里的雷雨倒十分罕见,沉闷的雷声像极了此时二人的心绪,压抑又兴奋。仿佛闻见空气中充斥着杀戮的血腥味,带着胸有成竹又几近癫狂的邪笑。

其中一人扯下头上的面罩,露出一双如同深潭般吞噬一切的眼眸。

又一年除夕,温衾下令将库房打开,堆积如山的珍奇珠宝任院子里的下人挑选,算是赠与他们的新年贺礼。

温衾原本就对钱银不在乎,与其仍在库房里吃灰,到不如分给他们,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前几日,身上的伤刚有些好转,他就迫不及待地往绣衣使跑。

自己人的叛变、肆无忌惮的刺杀和皇后莫名其妙的警告,每件事间都和康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氏族强大又如何,温衾睚眦必报,思索着怎么反击。

正当温衾步步为营地计划反扑,皇帝的秘密召见,再次打乱了他的心。

陆孝进来时,温衾正站在大敞着的窗前发呆。残月西斜,满院的皑皑白雪衬得他脸色更加苍白。

“义父。”陆孝出声,拿了件狐裘披风罩在温衾肩头,“义父身体未愈,怎经得住风寒?”

说罢自作主张将窗户关好,搀着膀子就把人往屋里带。见他顺从地坐下,又转而去堂中的炭盆里捡了两块银碳,装进手炉,小心用棉布抱着,塞到他手里。

“你怎得没回绣衣使与他们守岁?”手心传来的温度将温衾从回忆里拉回,想起陆孝每年除夕都在绣衣使度过,今日竟出现在自己面前,倒是稀奇。

倒了杯热茶放在温衾手边,陆孝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然。

“孩儿担心义父孤单。”

年轻人的心思温衾看得真切,想起这孩子平日里的木讷沉默,又起了逗弄逗弄的主意。

“哦?是担心我孤单,还是你倾慕义父,舍不得走啊?”

被戳穿了心事,栗色的脖颈立刻变得通红,陆孝垂首跪坐在温衾脚边的蒲团上,臊得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义父连日忙碌,儿子担心您的身体,也想为您分忧。还有……”话说了一半,地上的人又开始吞吞吐吐起来,温衾给足了耐心,扬着眉等待。

半晌,陆孝才像是鼓了天大的勇气,用细若蚊蝇的声音接着说道:“想您得紧。”

温衾的心像被温水裹着,熨帖又舒服,盯着脚边的陆孝无声地笑了。

呵。就算我如今残花败柳,却仍有人视我如珍宝。

“义父?”许久没得到回应,陆孝仰头。

“想我得紧?怎么个想法?”温衾一伸腿,准确无误地踩在陆孝疲软的要害上,又坏心眼地使劲一捻,几乎是立刻就得到了那处热切地回应。

就算断了对陛下的妄念,仍可以做他最趁手的利刃、最忠诚的猎犬。

至于情爱,自然还是有回应才更有趣。

温衾满意陆孝的反应,又更加放肆地用脚揉搓。既然孝儿替了那些死物玉势,又这样年轻听话,更重要的是他把自己放在心上,还有什么不能释怀的呢?

陆孝跪着没动,任由温衾点火。

喉结上下滚动,压抑低沉地喘出一口粗气,伸手握住那根裹在棉袍里的罪魁祸首,用力一拽,直按在自己那早就火气冲天的肉筋上。

“义父的足这样冷,儿子替你捂捂。”

“隔着亵裤如何捂?”温衾倾身向前,勾着手指将那张整日没什么表情的脸抬起,四目相对间,白皙的脚重重一踩,陆孝闷哼一声,眉宇多了几分欲望。

“儿子考虑不周。”大着胆子起身,见温衾并未生气,干脆弯腰将软榻上的人拦腰抱起,“义父方才在窗边受凉,不如儿子为您驱寒。离新年还有两个时辰,原先都是义父独自守岁,今儿让儿子陪您做些有趣的事。”

温衾任由他抱着,心道这小子何时学的这样油腔滑调,完全不像平日里闷葫芦模样,虽一番话说的还生疏青涩,不过挺新鲜。

“几日不见,哄人的本事倒涨了不少,还有什么花招,都使出来给我瞧瞧。”

暗红色的床幔和衾被都是今日新换的,二人躺在里头,像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

“既是新年,自然是要玩些不同的。”陆孝将温衾放在床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一手去扯他系在脑后的发带,一手从散开的中衣里探进去,俯下身,却还是有所顾忌,嘴唇从脸颊蹭过,只在颈子里轻柔落下一吻,“义父若不怪罪,今日儿子可要放肆一回。”

温衾觉着有趣,一心想看陆孝还能翻出什么水花。更何况他也不是不解风情之人,这床笫之事,若想尽兴,自然是要把尊卑长幼都抛开的。

凤眸里春波荡漾,发丝铺散在床榻,更添了几分妖媚,温衾偏过头笑道:“怪不怪罪,要看你伺候的如何。”

话音还未落下,陆孝从温衾腰间解下的青色腰带蒙上了他的眼,松散地系在脑后,只听得上面传来一声轻笑:“定不让您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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