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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不要害怕我

 

你尖叫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连声哄道:“哦别别别,姐姐别害怕,你看,姐姐都要哭出来了,可怜死了。”

他凑过来擦你的眼角,低低地笑了出来,“姐姐以前一定很辛苦吧?要应付那种暴躁难搞的alpha,还是四个。嗯……我就很讨厌alpha。他们中间有对儿双胞胎,对吧姐姐?那要是我的消息没错的话,就是这对双胞胎,一时猪脑发作,直接带着亲卫端着枪去威胁我哥。现在这个点……督军队大概已经赶到了,就是不知道督军赶到的时候,我大哥有没有来得及活下来。”

他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徐徐讲来,没有任何过分的情绪波动。

你浑身发凉,喃喃道:“那不是……那不是你哥吗?”

他似乎才反应过来故事里的主角跟自己有血缘关系,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然后才笑道:“是啊,是我哥。但那又怎么样呢?”

你道:“……你是人吗?”

弟弟开心地抱住你,脸颊蹭着你的脸颊。

“姐姐,我好兴奋,因为你发现我原本的样子了。我好高兴啊,我有吓到你吗?姐姐不要害怕,我只是不在乎他,但我在乎你。”

他道:“他死了,我大概会去参加一下他的葬礼,但如果姐姐死了……啊,那我要吞掉你的身体,让你在腐烂之前完全变成我的一部分。”

“你看,你们不一样。所以不要害怕我,姐姐。”

你觉得你好像被一条纤细漂亮但牙齿会分泌剧毒的毒蛇缠住了。

弟弟个头只比你高一点,因此他可以十分舒适地用胳膊搂住你的脖子,开心地用脑袋在你颈边拱着。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呀?”

你恐惧地看了他一眼,拔掉他的胳膊就要往楼上跑。

还没跑两步,你的后背就立即覆盖上来一副带着木兰花香的躯体,轻盈地缠绕住了你。

“姐姐,你怎么总是笨笨的呀?你跑上楼又能怎么样?难道我没长腿上不去吗?呆在这儿吧,别白费力气。”

你想要立即联系懒虫,但他说的没错。beta女人今天还没有来上班,这里只有你和他,你跟他拼硬力气也就是五五开的胜率。而他似乎信息来源很准确丰富,不知道有什么手段,比你多了一层在暗处的势力。

你不能轻举妄动。

你拼命平复自己的呼吸,不解地问:“你……你为什么要来找我?我们只见过一次,不是吗?”

弟弟更不解,“见过一次怎么了?我不是说过吗?我对姐姐一见如故。”

你从不相信什么“一见如故”。你只在童话故事里见到一次即钟情的戏码,但那全部都是基于双方王子和公主的身份以及双方出色的容貌。

俗气而不切实际。

你想听真话。

“你是不是……你是不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能给你什么呢?你……”

你脑子飞速旋转,“啊!你是不是想利用我对……对我名义上的那些丈夫做点什么?”

你觉得你一下子想到了关键,立即对他道:“你可以直接跟我说,只要不伤害到我,我会配合你的!我什么都会配合你的!”

你抓住了他的袖子,寄希望于他能够对你坦诚相待。

但……弟弟一直沉默着听你说话,听着听着,就笑了。

他一向都喜欢表现得像个小孩子,说话的腔调也总是带着撒娇的味道。这是你第一次见到他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满意而愉悦。他的眼睛不再流转着调皮的水光,而是看上去沉静、深邃。

仿佛他平常的样子都是因为好玩而刻意所为,实际上,他比你想象得要成熟。

他从来都不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你看着他用这样暗沉的眼神专注地凝视你,伸手拨开了你鬓边的发丝。

“姐姐,你喜欢莎士比亚的戏剧吗?”

你发懵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忽然提及一个古老的作家是为什么。

弟弟欣赏着你此时的表情,轻声呢喃道:“白色的奥菲莉亚,如同一朵漂浮在水面巨大的百合花。”

你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你听懂了“奥菲莉亚”这个名字。莎士比亚的戏剧无人不知,奥菲莉亚是他笔下的女孩,死于单纯、痴迷和爱。

你并不喜欢她。

弟弟仍然在吟诵:“微风吻着她的乳房,把她的长纱巾散成花冠,水波软软地把它晃动,轻颤的柳条——”

“你想说什么?”

你听不下去了,拳头悄悄握紧,打断了他。

他的声音停住了,然后轻轻地笑了起来。

“姐姐……”

他道,“我的……‘奥菲莉亚’,漂浮在水面的百合花,已死去的美丽躯体……”

他叹息了一声,紧紧抱住了你。

“我不需要认识姐姐很久,我只需要闻到你的一丝味道,就会知道我灵魂的一半出现了。你好完美,我爱你——”

你……

你忽然放下了心。

他仍然表现得像个偏执的神经病,但你忽然不害怕了,因为你知道了他这个表现背后的原因。知己知彼让你有了一丝安全感。

该说……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他并不是图谋你的什么,而只是把你当成了他幻想中的某个艺术形象。

你升腾起一丝微妙的庆幸——至少你不需要付出什么真实的代价了。你嘴上说着“什么都会配合”,但实际上你还是担心他会拿走你在乎的东西,让你肉疼的。

或许他只是读书太多,脑子读坏掉了而已。那种着名的“才子式”年轻诗人不都是这样的吗?神经质、言行违背常理、爱与恨起伏、喝苦艾酒。

你想了想,拍了拍他的肩膀,迟疑地道:“我……我不是‘奥菲莉亚’。”

他伏在你的肩膀上没有动。

奥菲莉亚是一个“顺从依恋且单纯的年轻女孩”的形象,迷失在与父亲、恋人的情感之间,找不到自我存在的位置,也得不到想要的爱,最终自溺于飘满花瓣的河水中。

你认真道:“我不喜欢她,我跟她完全不一样。你不要——”

你将剩余的话咽了回去,因弟弟忽然从你肩膀上抬起头来。

你谨慎地观察他,担心你刚才否认得太直接,激怒了他。

毕竟电影里的神经病都是很容易被激怒的。

但意外地,弟弟并没有露出怒容。

他竟然温柔地凑过来亲了亲你的脸颊,重新露出了那种甜美可爱的笑容。

“我知道,姐姐比奥菲莉亚更生动、更美丽。”

美丽?

你真的很难得听到这个形容词被用在你身上。

“如果你想要美丽的东西,”你试图唤回他正常的审美偏好,“那么你应该去艺术画廊、去雕塑展、去音乐会和芭蕾舞会。我不美丽,我跟你想要的完全不一样。我——”

你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完美的形容方式:“比如,我绝不会在飘满花瓣的河面自杀。我不喜欢花瓣儿腐烂的味道,我也不会自杀。我喜欢活着。想要我那么做的话,除非你把我弄死再按进花瓣儿里——”

你还没说完,弟弟就低低地伏在你肩头笑得肩膀都在抖。

你懊恼地闭上了嘴巴。

弟弟用鼻梁顶你的颈侧,似乎在嗅闻你信息素的味道——

你很奇怪,oga能问道oga的味道,但那就像是闻香水一样,不会有任何感觉,只有alpha的信息素可以让那个oga动情。

但他仍然在闻你的味道。

“姐姐,我昨天跟你说过什么?”

你疑惑:“什……么?”

他笑着道:“想要摆脱我,就不要再跟我说话了,姐姐跟我说得越多就会让我越了解姐姐的灵魂有多么的干净、美味。”

他凑到你耳边,“我会越来越喜欢姐姐的,怎么办啊?”

话音刚落,你就感觉到耳垂被什么湿湿热热的东西舔了一下。

你浑身汗毛倒竖,刚要准备推开他,客厅里的电话就响了。

你回头去看电话,又看了看抱着你不撒手的弟弟。

他松开了你,朝你歪了歪头,“去接电话吧,姐姐。”

你立即从他身边跑开,一把抓起电话放在了耳边。

你猜测这是懒虫打来的,因为只有他知道这里的号码。

看来他还没出事!

你的心脏狂跳。

你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声,期望着听到懒虫像平常一样懒洋洋但健康得活蹦乱跳的声音。

但……你听到了电话那边一片杂乱的声音,以及……

以及懒虫剧烈而断断续续的喘息声。

你的心脏跌入谷底。

他昨晚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还跟你说事情很快就要结束了。今早你却骤然从弟弟的口中听到了他危在旦夕的消息。

你顿了一下。

你其实不经常见到懒虫,他总是很忙。他在忙什么呢?他恐怕并不是“好好的”,他大概一直都很危险。跟手握军事大权的家族对抗,他就算再厉害、再年轻有为,也一定很难办的吧?只是他从来没跟你说过而已。

你垂下眼睛,在心里对自己发誓。假设懒虫这次没事,你会把他看成是恩人,你会永远记得你欠他一次。如果他以后有什么地方需要你帮忙,你会尽你所能还他的这份儿人情。

你几乎听不到你自己的声音。你哑声道:“你……还好吗?”

电话那边仍然是喘息的声音。

你开始紧张地咬自己的手指。

几秒钟之后,你才惊喜地听见了懒虫的声音。

“哭了?”

脆弱,但竟然还带着笑意。

你立即道:“没有……你在哪儿?你还好吗?你什么时候回来?”

懒虫低声道:“马上。别害怕,别哭,锁好门,不会有坏人来的。”

你想说坏人早就到了,看起来锁门并没有什么用。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还想问问他要不要紧,需不需要你做些什么来帮他,下一秒,电话那边就传来了一声可怖的巨响。

你离听筒很近,被吓得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

你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炸弹?枪?重物坠落?

你的想象力疯狂发散,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你的嗓子发不出声音,几次都只发出了气音。

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终于传来了不一样的声音。那声音太嘈杂了,你辨别不清电话对面发生了什么,你只听到了几秒钟之后,似乎有别人代替懒虫出现在了电话边。

你听到了令你颤栗的一声轻笑。

“宝宝。”

你呆住了。

对面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我的乖宝宝,好久不见,老公好想你啊。不要急,宝宝马上就要回家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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