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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唯一

 

他看好戏一样地观摩萧进此刻的神色,不出意料的,萧进一听那两个字,一张脸瞬间跟笼罩了一层黑烟似的,难看到几乎就在崩裂的边缘了。这么一个男人现出这种恐怖的脸色,等于就是暴风雨到来的前兆。江沅却是一点都不怕,他还等着萧进等会就暴跳如雷,然后冲过来把他打一顿。都到这份上了,看他还能忍?

可偏偏的,萧进就是忍住了。他好一会才平稳住了自己的脸色,压着声音道:“宝宝,有些话不能乱说,有些事你也不懂。男人之间性行为,你等爸爸以后再告诉你。”

江沅张口就要反驳他,可话到嘴边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现在变成他赤红个脸了,萧进他在说什么鬼话,什么性行为!

“谁要你告诉,你告诉我什么!”江沅只能气急败坏地喊,“你还当爸爸,你怎么好意思跟我说这种话!”

变成萧进反驳他了:“宝宝,你的年纪是可以让你知道一些伴侣间的性行为了。都是爸爸没有教过你,你江叔叔估计也是不好意思跟你谈这些,所以你才什么都不懂,才让你走了歪路。”萧进又那么心痛,“都是爸爸的责任。”

江沅这会是真红了脸了,竟有种手足无措的感动。这是为什么,怎么又走到这一步,萧进好端端的怎么又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他是听不到还是怎么,就这么忽略了他那句话?他可是个同性恋,他刚刚还说要跟自己的爸爸做爱!

江沅用力盯着萧进那张饱含着愧疚疼惜的脸,震惊之余还是不会服气,他才不信,萧进一定是装出来的,他不打他,竟也不骂他?对,他想起来了,那只是因为萧进说过不会再动用暴力,所以短时间内一定要藏的很好,但是又怎么可能不骂他,应该要痛斥他违逆人伦才是,要跟江辄止一样,一定要跟他一样。江辄止对他那么好都接受不了,萧进不过是才出现几个月的生父罢了,他怎么能跟江辄止比,他又怎么能超过江辄止。

江沅倏地站了起来,他先犹豫了一下,然后就走向了萧进。萧进不由地更坐直了,两眼灼灼地看着儿子的一举一动,心口也为他的每一个举动开始一阵激烈的狂热。

江沅还是一咬牙靠过去,两条手臂环上萧进的脖子,然后趁着萧进怔愣的时候往他腿上一坐,整个人都缩到了萧进怀里:“好啊,你教我啊,那你现在就教我。”

萧进浑身僵硬,他一手扶住江沅的后背:“宝宝,你等爸爸准备准备。”

江沅嗤笑:“你后悔了?”

“宝宝,不要乱想。”

江沅却似被刺了一下,还真把自己疼进去了:“你就是后悔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你嘴上说为我好,其实心里就是在骂我,你觉得我是个没人伦的畜生……”

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萧进一把抱住了他,男人坚硬的胸膛完全包裹住他,他们的身体紧贴着,就能感觉到萧进此刻的颤抖。“宝宝。”萧进喘着粗气说,“爸爸永远不会那么想你,永远都不会。”

他明明心疼着儿子,两条手臂却似铁铸一般越收越紧,真有种要把江沅嵌进怀里的野心。江沅张开了嘴,却又是怎么也喊不出来,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他也开始动摇了。爸爸说的是真的,爸爸不会责怪他,不会痛恨他,更不会把他推得那么远。

他不是江辄止,他从来不是。江沅的报复心只剩一点了,然后他还坚持用这一点反叛的心去想江辄止,江辄止是彻底不要他了,所有的感情和责任,他已经全权移交给了萧进。好了,反正已经决定了,如他所愿好了,你不要我,总有人要我。

江沅的手臂也渐渐收拢,这回不是为了故意刺激萧进了,只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就想紧紧抱住他。

萧进就跟他说的一样,他完全接受了儿子的性向,还要把儿子变成同性恋的原因全归到自己身上。萧进在学生时代压根没好好读过书,现在要重新学起来的,却是同性恋间的性行为,还有青少年的恋父心理。这种事压根不能对任何人开口,连江辄止也不能。他想来想去就只能让江辄止教他怎么用电脑,怎么在电脑上查资料,江辄止问他想查什么,他只说是给儿子查菜谱。跟江沅有关,江辄止也不再多问,他也想彻底打住,不去从萧进口中询问跟江沅有关的事。

萧进却也是难得这么忐忑,他问江辄止:“你跟沅沅相处这么久了,你知道,他有没有交女朋友?”

“女朋友”三个字却把江辄止都怔住了,猛地袭来一阵不安,一时间以为是萧进发现了什么,故意来试探他,可定了定神后又以为是江沅真的有了谈恋爱的苗头,也跟着紧张:“什么女朋友,沅沅怎么了?”

他看起来是真不知情,萧进马上装着没事人的样子,编了个借口:“我是看沅沅最近总抱着个手机玩,还以为他交女朋友了……其实想想也是,宝宝都上大学了,我也不是那么古板的家长,是可以谈恋爱了。”

“可以什么!”江辄止先激动起来,“小孩子自己没个分寸,多少人就是考上大学了开始疯玩,没人管了,然后生出多少事。进哥你当爸爸的不看着就算了,怎么还鼓励起这种行为!他一点自控能力都没有,做什么全凭自己的性子,根本不考虑后果,你应该该杜绝他这种思想……”

萧进不可思议地听他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串话,甚至后面他到底在说什么也没心思听了。江辄止的态度让萧进又一次悬起了心,连交女朋友这种正常的事在江辄止那里都这么禁忌,那他要是知道江沅其实是同性恋……他都不能去想江辄止那时候会是什么反应。对着自己养大的孩子,他这个养父会不会恶心他是个同性恋,那江沅该有多伤心。

他觉得要先给江辄止打好预防针:“其实宝宝已经成年了,他想交个朋友,那也是正常的。不一定多了个朋友就会坏事,要是对方比他成熟,还能教教宝宝。”

江辄止的声音更严肃了:“他是不是在外面乱交朋友了,还是个年纪大的?”

萧进马上否认:“没有,我只是觉得宝宝如果交朋友,是可以找一个年纪比他大一些的,可以照顾他,毕竟宝宝还是不成熟。”

江辄止突然拔高了声音:“我跟你说不通,你什么时候休息,我去你家。”

萧进皱了眉说:“不要紧,我的儿子我能照顾。”

在江辄止步步紧逼的时候,萧进则是很突兀地生出了一股危机感,这危机感伴随着“女朋友”,伴随着“年纪大”,然后爆裂于“可以照顾他”,很滑稽的,他被自己编出来的话给困住了。江沅有女朋友了是假,可他喜欢比他年长的男人却是真,在这个标准里,江辄止也是其中一个。

萧进都会为自己这一瞬间的联想感觉荒唐,但是他又不能停止,这个惊愕的想法来过了就不会走。沅沅本来就格外亲厚江辄止,那他产生同性恋的心理,会不会也跟江辄止有关系?退一万步想,就算无关,沅沅还是喜欢年长男人,就更不能让他们再相处了,万一呢,万一出事呢。

萧进终于不再掩饰对江辄止的嫉妒,他才是江沅的爸爸,他才是江沅变成同性恋的主要原因,最主要的是江沅只对他示爱了。他从江沅口中确定过了,在他之前都没有别人,只有他是唯一。

萧进不能动儿子的电脑,还是去网吧查了资料,又自己买了u盘存储打印,然后拿着厚厚一叠资料到江沅面前,正儿八经地开始给他科普起了同性恋间的知识。

江沅对着那一叠白纸黑字傻了眼,他随便扫了几眼,这上面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同性恋产生的原因,钟爱大叔的心理,恋父的心理,最后那几张,竟然全是跟艾滋病有关的知识。

江沅吞了吞口水,无尽的尴尬和羞耻直接从脚底淹没到头顶,他站起来就要跑。电视剧里都不这么演,谁家爸爸会这样面对面地给儿子教育性知识!

萧进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他的腰,按紧他在胸口,也把他按坐在了自己腿上,神情严肃,目不斜视:“不要跑,爸爸要好好教你,你要记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江沅一张嫩生生的脸涨得通红,这会子他大喊大叫要跟爸爸做爱时的勇气全没了,低着头压根不敢看。萧进这个连书都读不好的人却能把同性恋的形成原因分析的头头是道,反正就是逃不过江沅从小颠沛流离,缺爱敏感,渴望着有人来保护他,而那时候江辄止出现了,而江辄止带来的是爸爸的身份,所以对他最初的影响,最深刻的影响,都来自爸爸。

江沅懵懂,他怎么有种这是萧进要把他跟江辄止割席的错觉。

萧进满脸风雷地跟他说:“在你这个年纪有想法很正常,但是不能被性冲动支配,男同性恋之间很容易感染艾滋病。”

江沅一口气堵在胸口。

江沅一整个如坐针毡,因着萧进是他亲爸,他还不能嘲笑萧进是怎么不读书还会用电脑的,可他也实在不能乖乖地坐在萧进的怀里听他把这叠资料说完。他直呼要命,男同性恋之间的性行为还不止,还有说什么恋大叔的,什么恋父的,光是看文字都能让他头昏脑涨。他这时候终于有一点后悔了,就是因为一句“做爱”才开始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发展。

他坐立难安,偏偏萧进的态度却像研究学术那样的认真,他的语气有些沉重:“宝宝,虽然隔了十三年,但是爸爸看现在人对同性恋的态度还是很不友好,对他们有看法的人依然很多,爸爸真的很担心你。你要一直躲躲藏藏,你只能活在恐惧里,这跟阴沟里的老鼠有什么区别,爸爸不想你活得这么卑微……”

好好的,这些话却让江沅重又难受起来。说的很对,他不就属于被拒绝的那一种吗。还是被狠狠拒绝了,因为他还害得江辄止又躲又藏,他可以说是洪水猛兽,不要命地拉着自己的养父沉沦。

还有什么恋父,恋大叔,其实说的都是江辄止,都是他痴恋江辄止不得,然后才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已经不知道萧进在说什么了,江沅仿佛是只被惹恼了的野猫,忽然地挣扎起来,把萧进都惊得一怔,又要搂紧他:“宝宝,你听爸爸说。”

“谁要听你说,只有你自己说的高兴!”江沅一心只想挣开他的手,嘲讽地笑说,“其实连你也是这样想的,你也觉得同性恋丢人,同性恋恶心,不然你说这些干什么?你是在安抚我吗,还是为了说给你自己听,好给你自己洗脑,别这么怕同性恋!”

江沅的面上凶狠,可眼里却全是悲伤:“你们都是一样的,听到我说爱你们都要跑,就是因为,因为我是同性恋。不过是因为你刚当我爸爸,你不能做的太难看,所以你嘴上说着接受,然后现在来劝我……你们就是看不得我是同性恋,你们都想把我劝回来,都想让我回头……”

江沅越说越难受,胡乱地推着萧进。之前是江辄止,现在又是萧进,两个都是他的爸爸,两个都说过有多爱他。说的话像,就连做的事也像,不过是江辄止更直接地拒绝了,而萧进是在温水煮青蛙,用着为他好的方式妄图一步步板正他。

萧进紧绷着脸,同时也现出犹豫:“爸爸当然希望你能回头,你能去喜欢跟你差不多的女孩子,因为这是大部分人的选择,你加入他们就不会受苦,也不会有人议论你。宝宝,爸爸是心疼你,爸爸怕将来其他人会笑话你,如果爸爸不在呢,受苦的只有你。”

有只温暖的手在抚他的脸,江沅缓缓地发着抖,盯着他问:“你怎么不在了,你要到哪里去,你还说要永远照顾我的。”

“对对,爸爸刚才就是随口一说,爸爸会永远照顾你的。”萧进满口又把自己的话收回,什么“爸爸迟早会老的”,“爸爸会走在你前头”这种话全部都抛之脑后了。就为了儿子这一句,什么生老病死都由他去,他好不容易才把儿子认回来,他一定要陪着儿子。

他满眼的精光,因喜悦而茂盛:“不会不在的,爸爸要永远保护宝宝,以前没有做到的,以后每天都做。”

客厅里的空气静静地流淌,最新鲜最甜美的空气都汇聚了父子俩的身边。是最先缠绕在了江沅的身上,然后被萧进拥着,呼吸了他身上的空气,却像吃了一肚子的酒香,把人也迷醉了。

他感觉到江沅贴了贴他,这是儿子最主动最温和的一次。是江沅细嫩的脸贴上他下巴上的胡茬蹭了蹭,轻缓的、绵绵细雨一样的、又润又酥,然后用他一样绵软的嗓音说:“我改不了,我也不想改,我不喜欢女孩子,我就喜欢男人。”

萧进抚着他的后背,动作僵硬:“不改就不改,有爸爸在。”

江沅又说:“我只喜欢老男人,喜欢你这样的男人,我就喜欢跟你一模一样的。”

江沅的身体完全陷到他怀里,他甚至还在往萧进的腿上坐,一双手从他的腰上绕过去,一寸一寸的,以他的手指去测量萧进的腰。他亲身感受着萧进的颤栗,这回却又不完全只是因为试探:“我就不改,我就喜欢你,你难道还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

萧进抚上他的头发,显得无奈:“宝宝。”

他忽然想到了一点,也是他这几天在浩如山海的资料堆里看到的,他的语气变得生涩起来:“宝宝,其实爸爸也看过资料,就像我们这种,分离了十几年,之后再突然相聚的亲属,他们是会产生一些感情上的变化,同样的也会有想要跟亲人做爱的冲动。”他刚才那么一丝不苟的,仿佛一个教课的老教师,能说同性恋,也能说艾滋病。现在却又变得拘谨起来,成了难以启齿的事,“这是有前例的,所以宝宝,这不能怪你。”

江沅笑他:“这不是你说的吗,因为我是你亲儿子,我们父子连心。所以你吸引我了,我爱你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宝宝。”

变成江沅强硬起来:“你说了接受我是同性恋,你还说不觉得我违逆人伦,那你就要爱我,你不能让我改,不然你就是在骗我,你就是敷衍我,你早晚要扔掉我,你就去结婚了,你生一个不是同性恋的儿子去!”

他一长串的,萧进被他说得进退不得,他想反驳他是父亲,他不能跟儿子一样冲动,也因为他是父亲,他怎么能引诱儿子做下这种乱伦的脏事。可他一句都说不了,哪怕他想表达的是他的肮脏,江沅也肯定不依不饶地说那就是在嫌弃他。

真是,世界上有种叫儿子的生物,必须要小心翼翼地护着爱着,就连他生出大逆不道的心思,也要双手捧着接过去紧紧抱住。松一松手就会让儿子伤心,动摇一分就会让儿子哭泣。只能爱他,必须要爱他,要拥紧了,把他嵌到身体里,让他回归自己的血肉,这样才能获得彻底的安心。

萧进的心在惊涛骇浪里沉浮,而这时江沅却说了一句几乎可以在他耳边炸开的话:“你不要我,那我就去找别人,多的是人喜欢我这款的!”

萧进猛地吼出来:“宝宝!”

江沅反正是不嫌事大,继续添油加醋:“我忘了说,同性恋的圈子可乱了。跟谁看对眼了就会上床,上完床就分手。你刚才说艾滋病,对,艾滋病就是这么来的。”

萧进浑身已经散发出一种阴冷感:“宝宝,再怎么胡闹也要有个分寸,你真想让爸爸生气。”

江沅被他沉肃的语调吓了一跳,萧进还是法地亲在一起,干燥的唇瓣间感受到的只有刺麻的疼意,江沅完全扑进了萧进的怀里,他的腿分开在了萧进的两侧,逐渐地把他推到床头,萧进是那么听从他的心意,他轻轻松松就可以把江沅甩开,却任由江沅趴在他身上,江沅因为紧张也在发抖,但很快他就从萧进的身上坐起来,他的手撑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在喘息中俯下身一下又一下地亲上萧进的嘴唇,几乎哀求的口气:“爸爸,我真的想跟你做爱。”

江沅的手心里都是热汗,比起上次,他刚才说的话少了一分故意,更多了两分真心。他还坐在萧进的腹上发抖,可那句话却不想收回,更不动摇。他心里清楚他其实还是被江辄止刺激了,他太心灰意冷了,同时就太需要萧进了,需要是爸爸来安慰他,一定要用爸爸这个身份来拥抱他。江辄止给不了他的,萧进都可以,这才是最爱他的爸爸,整颗心里只装着他。他跟江辄止不同,完全不同,哪怕到了这种时候萧进都没有拒绝他,那一双手还扶在他的腰侧,以掌心的温度安抚他的不安。

江沅的手颤抖着去抚萧进的上身,急切地要抚到他的胸口,确保胸腔里的心跳有多剧烈,又是不是因他而起?此刻的萧进一定要全心全意爱他,对他除了爱绝不能再掺杂其他多余的感情。

“爸爸。”江沅控制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滴下来,不让萧进发现他的异样,“你抱抱我,我一直在想你。”

萧进的脸色说不出到底多么压制,又是多么谨慎。这是江沅,为了是把无知的小孩诱哄出去,说不定就要动手动脚。江辄止最怕的也是最作呕的一种,万一那个男人更无耻,他其实都已经成家了,对外还假装单身,那只会玩得更乱更脏,江沅更加不是他的对手。想到那道貌岸然的小人会说什么,会怎么在江沅的面前表现做作,江辄止简直能恨得百爪挠心,再深想都不能。一个陌生男人,却在别人的儿子面前做什么呢!还有萧进,他竟然就这么由着儿子胡来,他都没有察觉到吗,儿子在外面交了坏朋友,他应该在家守着,负责把人引导回正途,他怎么能当个没事人一样?江辄止一个人坐在车里,凝望着飘散着冷气的小道,他现在时不时的会觉得后悔,他不该那么草率的把儿子还给他,萧进一时还是管不好孩子的,他太缺乏经验,他心里的愧疚也太重,所以只会无止境地纵容,不管江沅做什么都觉得好,最终就是反而害了他。

江辄止的眉头越结越深,最近来看,萧进好像在防备他了,为了江沅?

都过了好一会儿了,要是等到下午江沅还不下楼,那他就会一整天都待在家,等着萧进回家给他做饭,江沅说不定还会给他打下手,两个人在缭绕着烟火气的厨房里说话,然后坐在一起吃年夜饭。这可是萧进出狱后的,受伤越多反而代表他越狠。原来有了儿子是这种感觉,曾经的辉煌都会变成不屑,那些荒唐的过往在儿子面前都渺小如尘沙。因为沅沅会心疼他,这比什么神药都有效。

萧进捏了捏江沅皱起的小脸,因为正在伤心,江沅的脸又湿又软,连捏两下就会上瘾。萧进朝着儿子更凑近了些,几乎唇贴着唇:“那宝宝亲爸爸一下,马上就不疼了。”

江沅不敢置信地瞪了瞪眼,都这时候了,爸爸竟然还跟他开玩笑。他刚想生气的说几句,嘴唇上却快速地一热,是萧进在他唇上先啄了一口。亲完了,萧进竟还露出一点痞笑:“就说宝宝最有效了,才亲一口爸爸就不疼了。”

前一秒还在心疼,这会又开始脸红。江沅真想捶他两下,只是下不了手。一直以为爸爸正经,竟也有这样无赖的时候,哪有这样逗儿子的。江沅只能讷讷着:“你耍流氓。”

萧进刮一刮他泛红的脸,大笑着又跟人揉到一起。却并不是他在故意逗儿子,跟江沅亲亲抱抱这几下,什么疼痛躁郁都消弭不见。他不可能听江辄止的话,江辄止的担心暴躁都有道理,可他绝对做不到,尤其是在已经品尝过拥有儿子的满足后,再让他放手,让他幡然悔悟,去实践道德和伦理的重要性,实在是不可能了。

闹了一阵,萧进才重又抱紧了江沅,在他脸上亲了又亲,黏稠地贴着:“哪里耍流氓了,爸爸是在给自己治病,现在真的不疼了。”

江沅还抱着他,心里其实好多问题,可压根不敢细问。他抬头在萧进的下巴上蹭了蹭:“不管爸爸做什么我都跟着你,那些人根本不懂你。”

萧进喟叹着,俩人腻腻歪歪,在他们的小家就能满足地待上一天。萧进在江辄止那里受到的冲击很快就消散了干净。他再也不担心了,他连十三年的牢狱都能熬过来,现在还能跟日思夜想的儿子住在一起,其他还怕什么。他如今有的是力气,完全能为沅沅存上一笔钱,干什么要跑到国外留学,背井离乡的,待在家里不好吗?他儿子可是大学生,以后就他们父子两个,还怕不能把日子过好?只要儿子平安开心,这比什么都重要。

萧进的干劲足的很,白天上班,晚上还又考虑着去哪摆个摊。沅沅不是一直夸他做饭好吃吗,他可以去夜市支个小摊子。这种夜市的小吃摊看着小,但其实很有赚头,他不缺手艺,更不怕吃苦,他努力存钱,就盼着将来能买个小套间,他跟沅沅两个人住刚好。

他没几天就跑出去勘察地形去了,只是把江沅气坏了,他爸怎么这么能折腾,满脑子的钱。为了赚钱东奔西走,可他要是提出来,那说的就是为了你。江沅忽地又想起了江辄止,萧进现在赚钱的狠劲真就跟当初的江辄止一样,满脑子的赚钱点子,都说不怕吃苦,而且赚钱的第一目标也是买房,买了房就能跟儿子安定了。

江沅现在想起江辄止已经没那么痛彻心扉了,他能静下心来看待他跟江辄止的关系。无论如何都否定不了的,江辄止一直对他很好,就跟现在的萧进一样,在没有那么好的经济能力的时候也是拼尽全力要给他最好的生活,为了一个承诺照顾他直到现在,包容了他的一切。他已经耽误了江辄止这么多年,之后也没有好好的跟他说过话。如果,如果以后江辄止结婚,他一定会准备好礼物,真心祝福江辄止也有了自己的家。

几个月前他还很不屑江辄止的话,但原来他说的就是事实。江辄止说时间会平复他的心情,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江沅会从悲痛里走出来,然后过自己的生活,会重新活在现实。还真是这样,才过了多久……就是江沅自己会觉得有些心虚,他之前是怎么哭着求着江辄止的爱,怎么笃定他对江辄止的心不会变,但其实就这么点时间而已,他已经完全偏向了萧进。所以他真的会见异思迁,江辄止早看透了他,知道他坚持不了多久的,所以,所以才会一直拒绝他。

江沅觉得他已经接受了跟江辄止的现实了,等下一次再见,大概就是在江辄止的婚礼上。那时候他也一定会乖乖坐在萧进的身边,不看台上,只低头吃菜就够了。

江沅想过好几次再见江辄止时的淡然客套,而且那一天还要等很久,再近也要等到明年过年。却是那么突然的,在他毫无准备的时候又见到了江辄止,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是在走出校门的时候看到江辄止的,这次他把车直接开到了校门口,江沅一走出来就能看到。江沅本来还在跟同学说笑,乍一眼看到前面站着的男人,倏然间什么都忘了,短促地愣了几秒,差一点当自己是看错了。

直到男人开口:“宝宝。”

江辄止还穿着考究的西装,表情冷肃,双眸里的光在江沅出现的时候就全部凝聚到了他身上。江沅身边的同学都比他更快反应过来,撞了撞他的肩膀:“你爸爸来接你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家的变故,还以为江辄止才是他爸爸。校门口人来人往,江沅只能低着头走到江辄止的身边,嗫嚅了半晌,再低声道:“江叔叔,你怎么来了?”

江辄止的眸光又暗下去了,只在江沅看不见的时候突兀地闪过了一丝怨毒,他说:“怎么,不欢迎我来?”

江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也没告诉我,我根本不知道你会来。”

“你是觉得我不会来了。”

江沅都感觉不对劲了,江辄止话里一股的火药味,可又没人得罪他,而且好端端的为什么跑到学校来?事到如今,他压根都不知道该跟江辄止说什么了,又该用什么态度。只能是保持着距离,规规矩矩地问他:“那你来有什么事吗?”

江辄止靠近了,让自己的影子完全笼住他,然后一把抓住了江沅的手腕:“我订了包厢,今晚要一起吃饭。”

江沅“哦”了一声,难堪地看着那只手,原来是为了这事。那估计就是萧进还在忙,所以拜托江辄止来接他,他就要拿出手机来:“那我问问爸爸。”

“上车了再问。”

江辄止却不由分说地拉了他就走,快速地打开后座车门,用力把江沅推了进去。

江沅跌跌撞撞地被推到后座,江辄止更快地挤上来,紧挨在他身边。江沅顿时就感觉不舒服了,江辄止可以来接他,但他只想一个人坐在后座,而不是俩人挤在这一个密闭空间。这离他设想中的时间还差一点,他还没做好单独面对江辄止的准备。司机迅速开了车,一离开学校,还没几分钟江沅就受不住了,他的双眼一直紧盯着窗外的风景,他很努力让自己不在意了,可身边江辄止的气息却那么浓厚,像一层墨汁,凶猛地浸透了他,怵得他开始咽口水,身上的每一处神经都紧张了起来,层层叠叠都是不安。

他手忙脚乱地就要找手机:“爸爸什么时候过去?”

江辄止却没有回答他,江沅刚把手机握在手里,却突地横出一只手来一把抢了过去。江辄止握着手机呵呵地发笑:“急什么。”

接着他把手机一扔,江沅一句“干什么”还没问出来,已经被江辄止捉住手臂一把拽了过去。突然的亲密让江沅浑身紧绷,他到现在才直面了江辄止,竟看到他的脸上还残留着一块淤青,就像是还没褪净的拳头印。

车外的风景飞快地掠过,袭来的是一股陌生,江沅拼命抵着那具胸膛:“这不是回家的路,你要带我去哪?”

江辄止慢慢地一笑,低沉而阴森的声音:“爸爸说了,要带你走。”

江沅顿时只觉得身上凉浸浸的,他后颈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很难想象这种感觉会来自江辄止。他的目光落在江辄止脸上那块轻浅的青印上,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安的联想。

驾驶座上是不发一言的司机,身边又是陌生到古怪的江辄止,江沅大着胆子问他:“你到底要去哪?”

江辄止对着他冷笑:“你很省事,现在连‘江叔叔’也不叫了。”

这话听起来就好像是在讽刺江沅的薄情,江沅先为这话怔了一怔,随即脸上也烧了起来,生出一股恼怒,用力地说:“那好,江叔叔,你要带我去哪里?我爸爸呢?”

从见面到现在,他几乎是三句不离爸爸,去哪里都要想着他的爸爸。难以想象他在几个月前还曾诅咒过让萧进死在牢里,他明明那么排斥的,这才过了多久,为什么他能这么轻易就接受了萧进,甚至还……

江辄止的胸口又抽痛起来,望着江沅这张脸,就仿佛能看到他每晚在萧进身下有多忘情,一声声地叫着“爸爸”,软着声音,还软着身体,却是被当做情人在疼爱……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在他忙着防备一个不知名的老男人的时候,他们却已经搞在了一起!

江辄止再喘一口气,都能感觉到胸腔里的血腥味,一丝一缕地往上泛出血,那都是被萧进跟江沅联手打出来的痛处。

他的手越抓越紧,把江沅也痛叫出声,他奋力想抽回自己的手腕:“我不去吃饭了,我要回家。”

江辄止狠笑一声:“回家?他随便租个房子,你就当成家了!”

江沅喊叫着,拽着自己的手臂恨不能把自己从江辄止的掌下撕扯出来,只能喊这一句了:“我要回家!”

他胡乱拍打起江辄止的身体,这绝对不是他想的跟江辄止再见面的场景,他就算还不能做到完全的心平气和,也不会是这样诡异的剑拔弩张的气氛。这样的男人让他害怕,而且他直觉江辄止应该是跟萧进发生了什么冲突,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出现了同样的伤,他们不是好兄弟吗,可江辄止现在的语气却那么咄咄逼人,饱含了对萧进的埋怨,怎么从兄弟变成了猜忌的仇人?

江沅犹疑地偏过了头,看到的就是窗外越来越陌生的风景,茂密的绿意和钢筋水泥的建筑掺在一起,混成了一个灰扑扑的外壳,在窗玻璃上贴出一道道的阴影。

江沅的手指攥在一起,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惧意,他另一只手伸出去就要去抢手机,可猛地又被江辄止一把挡住。江辄止抓着手机的手只往地上一摔,黑色的一团闪过去,就不知道是扔到了哪里。“你想干什么?”江辄止冷森森地质问,“就这么舍不得他,这么一会都等不了。”

江沅被他拽得两个手腕都在发疼,从江辄止接触的地方开始就散出刺骨的寒意,顺着皮肤一直钻到他的身体深处。江沅并着手臂拼命想抵住他,可背后就是车门,在狭小的车厢里根本退无可退。他这瑟瑟发抖的样子落在江辄止眼里又是那么刺眼,带给他一股股的钝痛。不该是这样,明明江沅最喜欢的是他,最愿意亲近的也是他,儿子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抱着他喊爸爸,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对爸爸的爱,就算是迫不得已的离开了他,小孩每次还是会又怯又渴望着爸爸,偷偷地来找他,小心地触摸他……可今天他在江沅身上却再也看不到了,他眼里所有的爱慕渴求都不见了,都转到了另一个男人身上。那个男人叫萧进,却是他,是他亲手把江沅送给了萧进。

江辄止感觉他四周的空气都开始扭曲了,而江沅的每一句抗拒还在持续刺激他,江辄止松开了手,然后一把按住江沅的后背,直接把人按到了他怀里。

江沅一头撞向了坚硬的胸膛,瞬间就被属于江辄止的气息包围了。他终于又能靠在江辄止的怀抱了,是一股又温暖又苦涩的气息,可这回的心慌意乱里却是恐惧先占了高地,他挣动着都不想碰到这个胸膛,颤抖了声音哀求:“我要回家。”

江辄止的胸口窒息着难受,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能把人牢牢地禁锢在胸怀,他这一刻就是能抱住江沅都是好的,他甚至不能去看江沅的脸,看到的就是避之不及的惊恐。

车窗上的阴影越来越深,深到是一个江沅从未见过的陌生环境。司机终于停了车,车门一打开就灌进一股阴凉,江沅死活都不肯下车,抓着椅背左闪右躲,江辄止还要抓他,他能张嘴就咬。江辄止说什么都没用,最后让他破防的是江沅又在喊爸爸,当然不是他这个爸爸了,江沅的眼角泛了红,那么恐惧委屈,求救地念着那个人:“我爸爸在哪,爸爸在我才下去!”

江辄止沉默了一瞬,眼睫下投出一片阴影,然后再也没有给江沅拖延的机会,抓住他的肩膀猛一用力就把人拖了出来。江沅连尖叫都来不及,转眼间就被拖出了车,而后那双手臂一抬就把他扛到了肩上,大步地往前走去。

江沅吓得大叫,江辄止的肩峰正抵在他的肚子上,难受的他直想吐。他挣扎着踢蹬起腿,又在江辄止的后背直拍:“你要干什么,放我下去,我要回家!”

任他怎么喊叫,江辄止还是一言不发地继续走,江沅头晕脑胀的,更加感觉到了空气中的逼仄,终于他听到一个不妙的声音,是两扇门被关上了,沉重地把他跟江辄止锁在了一起。

江辄止停了下来,他把江沅从肩上放下,也总算是结束了那股作呕的眩晕。江沅晃了晃脑袋,也不看这里是什么地方,站起来就要往外跑,只是他在车里就抵抗不过江辄止,又何况现在这种开阔的环境,堪堪两步就又被重新抓住,这次男人的力气更大,一把将他甩回了原处。

江沅跌坐在沙发上,沙发很柔软,可他的身体却像被重重凿了一下,江沅只能尽量地往后退,他左顾右盼的,只想看清楚这里是哪里。

却是江辄止讽刺的冷语:“你在找谁?他不在这里,你怎么看都没用。”

江沅已经不敢再喊爸爸这种话了,他实在又怕又奇:“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围凝固起死寂,看着儿子这副受惊的样子,江辄止才终于放缓了口气:“宝宝,爸爸有事要跟你商量。”

竟然还能听到他又自称“爸爸”,江沅有些愣神,但他已经没有了高兴的感觉,反而流露出几分悲凉:“商量什么?”

“爸爸要送你去留学。”江辄止弯下腰,从一边的茶几上拿出他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快速地递到江沅面前,“宝宝,是爸爸错了,你应该继续顺顺利利的走下去,你该有更广阔的未来,不是现在这样,缩在一个小房子里,到毕业也没有人帮衬,你甘心这样碌碌无为地过一辈子!”

江沅震惊地去看那厚厚的一叠资料,只是扫了几眼就没了兴趣,而且他没忍住地讽笑了出来,真不知道江辄止又在做什么怪。明明亲手把他送走的是他,现在又口口声声要给他一个好前程,甚至说到没人给他帮衬,那意思不就是说萧进没地位没人脉,不就是在暗讽萧进的没用吗!

江沅涨红了脸,扬手把那叠文件全部朝着江辄止摔去:“我不要你费心,我哪里都不去。”

“宝宝。”江辄止柔软了语气,伸手抚上他的脸,“不要怕,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这次爸爸会跟你一起去,让爸爸重新照顾你。”

他俯身,跟江沅的气息汇聚在一起:“爸爸再也不会跟你分开了。”

这仿佛示爱一般的话更是打得江沅措手不及,话是模糊的,可紧接着抚在脸上的触感却那么真实。是江辄止又肯碰他了,男人的手指亲昵地贴着他的脸,跟情人一样地爱抚。江辄止的意思非常明显,他正在通过这样的动作跟儿子示好,用父子间的默契告诉江沅他们到了和好的时候。而且经过这次以后他们还可以更亲密,他已经动摇了,他承认了对儿子的爱,接下来在陌生的异国他乡,他会实现江沅所有的想象。

但江沅偏过头躲开了他的手,他拒绝的非常彻底:“我不要。”

“宝宝?”

“我为什么要去留学,还是跟你一起去?”江沅的口气越来越凶狠,“我要去也是爸爸一起去,他才是我的监护人,你是吗,你是我爸爸吗!”

江辄止的眼底一片灰暗:“宝宝,你考虑清楚再回答我,不要在冲动之下做决定。”

江沅就是厌透了他这个模样,谁要听他分析什么利弊,好像什么都只能由他来做主,他就是仗着养父的身份为所欲为。说不要他就不要,现在又发什么神经呢,竟然要跟他一起去留学?

一股股的怒火直冲上头顶,怒气跟怨气都涌上来,江沅显得更加坚定:“我不去,我绝对不要跟你去。”

“我该谢谢你,多亏你把我还给爸爸了,我只要跟他在一起,我只爱爸爸。”

他过于激动地争执,也让江辄止狰狞了脸,他从江沅露出的脖子看到了,从细嫩的脖子开始,延伸到他的锁骨下,都是一块块暧昧的红痕。

瞬间侵袭而来,是偷听到的一声声又开始在他的耳边打转,再回想一次依然会让江辄止剧痛一次。那一晚的江沅呻吟的有多娇软,就足够证明他在萧进身下有多忘情。绝对不是第一次了,他们是怎么开始的?从互相间的试探开始,从一个吻开始,到可以无视父子间的伦理,赤身裸体地在床上交欢!

江辄止竟还可以猜出来,一定是江沅先主动的,甚至于江沅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思开始的他也知道。江沅不过是把萧进当成自己的替身,他叫的每一声爸爸,他的每一个拥抱里都饱含了对自己的思念。他最爱的还是江辄止,他只是求而不得了才只能退而求其次,他不过是在萧进身上寻找自己的影子,只是差在了一点不同,因为萧进接受了,只是因为他坚定的态度,才让江沅找到了依恋。

除此之外呢,萧进不过就是个恶劣的替代品。

而萧进有什么力量可以如此决断,追根究底,不过是因为他的无耻。

江辄止的唇齿间都是冷意:“宝宝,是爸爸错了,爸爸后悔了,我不该把你留在萧进身边。爸爸这次一定会把你带走,我会陪着你的,无论你要什么爸爸都会给你。”

这已经是江辄止能做的最大的让步,可江沅也只是毫不犹豫地说:“我要你送我回家!”

江沅嘴上说着拒绝,可眼里还是蔓起了水汽。他不想听,他更不想猜江辄止这些话里的具体意思,难道还真的是他曾经期待过的吗,他一点都不信。

江辄止又放缓了声音,是极坚定的口吻:“爸爸会陪你一起去,爸爸再也不会离开你。”

“谁稀罕!”江沅的眼泪夺眶而出,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渴望都变成了心酸,恶劣地刺激起江辄止,“谁要你陪,谁要你!我又不是没有爸爸!”

“你懂什么!”江辄止吼了他,痛苦和悲愤脱口而出,“你真以为他那么好,他就是个没人伦的东西,他怎么敢对自己的儿子动手!”

江沅的身体微微一震,顷刻间什么都明白了,他反而镇定下来了,哂笑道:“你知道了?”

他也毫不隐瞒,在江辄止的愤怒下更显施然:“我爸爸没有人伦,就代表我也没有人伦,我跟爸爸都是心甘情愿的。”

江辄止一手掐住他的下巴,逼着江沅跟他对视,俩人的眼里都有不同程度的恨,再激烈地迸射到对方的胸口,都要把双方焚烧到满身疮痍。江辄止的拇指摩挲着江沅柔软的皮肤,在极度的压抑中还要做最后的挣扎:“你懂什么,你真以为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不过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养过你,他没有骨肉亲情,你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陌生的小孩,他不会觉得愧疚,所以才能随随便便就跟你发生关系。”

“只要是正常人,怎么能,怎么敢!”江辄止苦痛不已,“只要是正常的父亲,一定会为了儿子的未来考虑,只会把儿子放在第一位,不是听任欲望变成一个禽兽。”

“他根本没有跟我站在同样的立场挣扎过。”

“他为我考虑了,是我逼他的!”江沅大声反驳他,“是我说要跟他做爱的,我逼他的,因为爸爸爱我,爸爸什么都同意。”

江辄止突然没了声音,江沅仰着脖子,把他口中因为卑劣的欲望产生的红痕全部暴露给他看:“江叔叔,你在这里生气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爸爸。明明是你把我送给他的,你就差把我脱光了送到他床上去。”

“江沅!”江辄止呵斥他,眸光崩裂,他所有用来说服江沅的话都失了效果,脑子和心都空了一大块,再把江沅的每一个字都拆开,把不堪回首的绝望全部填进去,逼着他再一次面对。就是他亲手把沅沅还给萧进的,沅沅一次次回来,他再把人一次次逼走,这只是第一层表面,再深究下去就是江沅说的那样,事实就是江辄止自己把人洗好了脱光了,完整地送上了萧进的床。

要是有一次,哪怕一次他没有拒绝的那么粗暴,江沅是不是还会存着一份希望?至少他不会绝望到对着萧进求爱。

“宝宝。”江辄止难以呼吸了,声音低到哀求,“跟爸爸走,爸爸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

他又带上了一些希翼,渴望着能和儿子再回到从前,还有更胜亲密的以后。他也会跟萧进一样,他也可以坚定不移,因为他本来就爱着儿子,在打破了这层禁制之后,他只会爆发出比萧进还要浓烈的爱。他跟沅沅相依为命到现在,他们有那么多的回忆,难道他会比不上一个半路冒出来的生父,他们漫长的过去是这几个月就能取代得了的吗?

他抚上江沅的脸,温柔的就想把自己陷到柔嫩的皮肤里:“听话好不好,爸爸真的很爱你。”

江沅只是眨了一下眼睛,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终于有一天听到江辄止的爱之后会是这种心情,实在太苦了,耽搁了很久的糖再吃到嘴里,真是苦到难以下咽。

他还能笑:“谁要信你。”他扭过头,只是为了躲开江辄止的触碰,“你既然爱我,那就送我回家。”

江辄止真有种被剖开心肝的绝望:“他有什么好,他到底给你下了什么咒!”

“我要回家!”江沅的嘶吼里还带着哭腔,推开江辄止就要往外跑,“我不要跟你在一起!”

他的挣扎换来的就是肩胛上的疼痛,根本跑不了多远,这次江辄止更是失掉了仅有的温柔,拽着他就像拽着一头不听话的猎物,粗暴地把他往猎人的网里送。

江沅拼命想回头,却只能被拽得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他不住地磕绊,根本跟不住江辄止的脚步,两只脚都快被拎得离了地。跟江辄止吵完了,他成功了,又害怕了。江辄止只能在当他爸爸的时候是个好人,现在彻底把他惹恼了,根本不知道他又会变成什么样。江沅恍然间感觉自己的脸又痛了起来,上次他们大吵,江辄止就打了他一巴掌,更狠心到彻底决裂,这次还想干什么,再打他一顿吗?

江辄止一声不吭地一直把人拽到一个房间,房门“砰”地一声在背后关上,江沅这回也不想逃了,连拖带拽地被甩上床。他眼前一花,江辄止就居高临下地在床边看着他:“宝宝,你现在情绪不正常,我不会跟你吵。我已经替你请了假,这里什么都有,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我不要谈!”江沅依然坚持,“我要回家!”

“你什么时候决定好,就什么时候让你回家。”

江沅怎么也没想到江辄止竟然打算囚禁他,他早就准备好了,把他带到一个陌生的房子,就为了逼他跟萧进分开。江沅发着颤,汹涌的悲愤就要把他吞没,恨不能就这么扑上去跟江辄止撕咬,一直到两败俱伤为止。江辄止真的有把他当儿子吗,他刚才口口声声的爱,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他拒绝的时候就可以把自己推出去送人,他后悔了,又要逼着他跟爸爸分开。曾经他的感情在江辄止面前那么不值一提,现在他跟爸爸的爱在江辄止眼前还又污秽不堪,他就是像个野蛮的暴君,专会扼杀他!为什么都要由他来决定!

“我恨死你!”江沅哭到都说不清话了,唯有一个“恨”字最清晰最咬牙切齿,“都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把我扔掉,你还打我!明明是你先不要我的,是你不要我!”

“我已经有爸爸了,我好不容易才有爸爸了。他什么都愿意为我做,他那么爱我,我也爱他……”

他最后哭着:“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了……你去结婚好了,去要你自己的儿子,我会祝你幸福的。”

坚硬的怀抱凶狠地阻绝了他接下来的话,停止了他伤人伤己的痛苦,江辄止抚着他的后脑,声音都嘶哑了:“原谅爸爸一次,不要再想萧进了,我把什么都给他,只要你,你跟我走。”

这句话直刺到江沅心里,他惶恐地把人推开:“你去找爸爸了,你也逼他了?你给他钱了,你让他卖儿子吗!”

江辄止这时候完全可以说出颠倒黑白的话:“不需要我逼他,我只是提出条件,做决定的还是他。宝宝,爸爸只想保护你。”

两句藏头露尾的话却已经是承认了萧进的决定,他也许真的很爱儿子,可是比起守着一段要永远不见天日的感情,始终是沉甸甸的能握在手里的金钱更有诱惑力。什么爱不爱的,在他们之间还是太缥缈了。

江沅默默地听着,他仿佛在思考,只是为了抑制住即将崩溃的眼泪。江辄止的手掌又抚上来,温暖而干燥,只为了抚慰他:“爸爸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你。”

“你没收了我的手机,把我关起来,我就要信你的话吗?江叔叔,要是放在以前,你说什么我都会信的。”

江辄止的下颌紧绷,再难以启齿。他已经卑鄙过了,他没办法继续抹黑萧进,可也不想听江沅对他的失望。

看他这样就明了,这点真的出乎江沅的意料,江辄止竟也会有这种小人行径吗?他暗暗冷笑,又被一种报复的情绪填满了,“我不去留学,我也不要跟你走。”江沅的口气称得上是平静,却是有意在刺激他,“跟了爸爸我才知道,别人算什么。你作为爸爸的好兄弟,你更应该有分寸,爸爸还在家等我,这个时间我都跟爸爸做爱了,你不要耽误我们。”

江辄止放下了手,只是盯着那张不断吐露恶言的嘴。

这么久了,自从分开后这是江沅第一次尝到了报复的滋味。他望着江辄止的脸,那种扭曲的痛快在心底疯狂的扩大,直到把他的理智全部占去。这次的回忆比任何时候都更深刻,都要更痛苦,他又一次想到江辄止是怎么狠心地送走他,是怎么勒令他不准回家,他一次次的离开,就是一次比一次更绝情……明明是他,是江辄止自己划出了那条最深的沟壑,他已经拒绝了很多次他的爱了,无论是情人的,还是父子的,自己所有的感情都被他全盘否定。若不是萧进,要不是有这个亲生爸爸一直陪着他,江沅自己都不确定最后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他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能从这种要杀掉他的感情里挣脱出来,他甚至都想以后可以去参加江辄止的婚礼了,江辄止又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后悔。江辄止后悔了,那他这段时间的痛苦算什么,不过是这个男人反复无常里的一个笑话吗?

江沅用力忍下眼泪,他在江辄止面前哭的够多了,他用一种讥笑的表情看着高高在上的男人,继续嘲讽道:“我应该要谢谢你,要不是你一直逼着我回去,我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爸爸这样好的人。江叔叔,你不应该高兴吗,你每次来我家,不是最希望我跟爸爸好好相处吗?现在我跟爸爸都是可以睡在一起的关系了,你不是应该更放心吗,我跟爸爸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江沅的手抬起来,只是犹豫了一下,紧接着就拉开自己的衣服,把他一身的痕迹暴露给江辄止看。

江辄止的眼神闪烁,一块连着一块的红痕就仿佛是灼热的火星,深深的刺进他的眼珠,一连片的烧到心脏,又一次痛不可遏。

这些日子以来他就是在这种的想象里挣扎,从那夜的呻吟里,从萧进炫耀的亲密里苦心臆想俩人交颈缠绵的每一个细节。现在呈现在他面前的痕迹就很充分的证明了这一点,每一块的痕迹里都充满了爱欲,全是他们交合时的激烈。不愧是他的儿子,真的很知道怎么刺激他。

“你也看到了,都是我自愿的,我跟爸爸是两情相悦,你把我关在这里就行了吗?是你说分开就能分开的吗!”江沅又是得意又是嘲讽,他终于亲眼看到江辄止的表情了,是隐忍的、可悲的,让他真想捧腹大笑说痛快。他终于变了,他是知道害怕了吗?

江沅现在完全只有终于扳回一城的得意,得意到可以忽略对江辄止的恐惧:“江叔叔,你上次来我家对我亲口说的,你想要自己的家,你想要自己的儿子。你亲口说的话,怎么自己却忘记了吗?反正,反正以后你什么时候结婚,跟谁结婚,我都不会在意了……我有爸爸了,我放下你了,你来找我之前,我就在想,要是你今年结婚,我还会给你准备礼物,为了养育之恩,我也会真心祝福你……”

越往后说越失了调,抽噎的又带上了哭腔,刚才还说已经完全不在意江辄止了,已经放下了,结果等亲口说出来,原来跟心里想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从口齿间流泻出的时候就跟刮骨刀一样,实在还是很痛。

江沅也说不出来了,不止是他,连江辄止也再听不得这些一句句的都要跟他撇清关系的话。他猛地拽住江沅的手腕把人扯进怀里,满满当当地全部抱紧,他红着眼去追逐儿子的唇,一面是愤怒,一面是渴望,只想堵住他接下来伤人的话。

江沅怔愣了一下,为唇上的气息惊愕,等回过神的第一反应还是要把人推开。江辄止抱得太紧了,吻的又是那么凶猛,浓烈的灌满了他的气息。江沅被亲得根本透不过气,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动弹不得,推拒他的那点力气就如泥牛入海,他嘴里心里只剩酸楚,这个时候亲他干什么呢?

江辄止的嘴唇是那么干燥,跟江沅的纠缠在一起只有不尽的痛意。这个亲吻并没有多少爱,凝注的只有愤怒不甘。江沅推不开他,只能被江辄止抱紧了亲,多亲一刻就多一分疼,直到江辄止舔开他的牙齿,要把舌头伸进他嘴里,江沅才猛然惊醒,他突然来了力气,发疯一样地挣扎起来,连江辄止也觉得不对劲了,终于松开了他。嘴唇刚刚分开,一个巴掌就甩过来,在江辄止脸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江沅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这一巴掌,他发抖地喘个不停,又喊起来:“我要回家!”

江辄止被打得脸上的肌肉抖了抖,其实并不是很疼,可这一巴掌实在的逼出了他更多的狠意。只是亲吻就能让他这么生气吗,因为这张唇已经属于萧进了?除了那个男人,别人就碰不得他了?

江沅更是疯狂地捶打起他:“你滚开,让爸爸来,我要回家!”

他心里就只有一个爸爸!可这本来都是他的,本来全部都是江辄止的!儿子都是听了萧进的蛊惑,才多久就能把对自己的感情放下,他都能说要祝福他的婚礼了,已经把他放下了,放的这么彻底了?

江辄止浑身都是毛骨悚然的寒气:“我说了,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还想见他,你想都别想!”

一股猛力直朝着他扑来,江沅躲闪都来不及,人已经被压到了床上,这次的吻更加的凶狠可怖,一口咬住了他的唇瓣,在他疼得呜咽的时候再亲上他的嘴,江辄止的舌头还是伸进来了,蛮横地在他的口腔里搜刮,野心勃勃的要占去萧进留过的痕迹,只能再沾上他的气息。

江沅被他亲得浑身发毛,惹怒江辄止的恐惧又重现,他只能扭着头,要躲开这个窒息的吻。他能感觉到的只有疼,是愤怒的充满占有欲的吻,简直要咬住他的唇瓣吞进去。跟萧进的时候却不是这样的,爸爸总是温柔地亲着他,舔舐起他的唇瓣,亲到像融化的糖浆,在黏黏糊糊中开始爱他。

这才是能让他感受到爱意的吻,江辄止真的爱他吗?他今天的后悔,也许只是他跟萧进的男人间的较量,只是被比下去的不甘。一直追着他说爱他的儿子变心了,所以他感觉挫败了是不是?

几乎是在顷刻间就被这种想法蒙住了头脑,可信极了,又悲哀极了。江沅更用力地拒绝,江辄止再要亲他,他也是张嘴就咬,可马上就被捏住了下巴。江辄止就像要跟他较劲一样,发了狠的一定要亲够他。俩人的嘴唇不断地厮磨啃咬,直到溢出淡淡的血腥味,江沅只张口喊了一句“爸爸”,又被按住双手压上了床,江辄止沉重的身体就压在他上面,只一抬头就能看到他发红的眼珠,江沅甚至能嗅到一股野兽的味道,如饥似渴的就要吞噬他。

江辄止的嘴里喷着粗气,他的手直接从江沅的背后伸进去,再抓住他的衣角只一下就把上衣脱掉。江沅身上凌凌的一冷,他的头发全乱了,心口更因为恐惧狂跳,他撑着床还想往后退,江辄止跟着欺身上来,就像片阴影急等着把他吞噬。

一只手又重新掐住他的下巴,伴随着江辄止更为阴冷的声音:“宝宝刚才说什么,这个时间你都跟爸爸做爱了。”

江沅怕归怕,还要梗着脖子赌气:“对,你有什么资格生气,以前我没有求过你吗,是你不要我的,就是你不要我!”

眼看着江辄止的脸色又变得阴沉,江沅再很恶意地朝着他的下身瞪了一眼:“我光是碰爸爸一下他就忍不住了要跟我做爱,江叔叔,都是男人,以前我怎么亲近你你都没反应,我现在才想清楚,你是不是不行?”

空气里有一瞬的寂静,慢慢的,江辄止忽地捏上江沅的脸,阴寒之极的语气反问他:“我不行?”

江沅的牙齿磕搭了一下,话已经说出口了,他想后悔也不行,便还要不知死活的继续刺激他:“我看你这么多年也没找女人,恐怕其他人早就这样想了。”他在这时候竟是忘了,明明是他平日里逼着求着,动不动就用眼泪威胁,把江辄止看得那么紧,根本不让他有找情人的机会。

江辄止都被他的倒打一耙给气笑了,他继续捏着江沅的脸,把软嫩的皮肤捏到一片通红。江沅疼得直甩头,就想拍开他的手,江辄止又问一次:“我不行?”

“你滚开,滚开!”

江沅往床边伸出手,抓着床沿只想跑,背后发出冷冷的一笑,那双手跟毒蛇一样地贴上来,摸上他的后腰,抓着他的裤子往下一扯。

屁股上也冷飕飕的,江沅大声叫起来,两条手崩得直直的,再也抓住的也只有一团空气。江辄止的身体又压上来,滚烫地贴住他,抵在他屁股上的那种热度再熟悉不过,热欲勃发,隔着西装裤也能感受到里面的勃动,是因他而起的怒气,因为他炽热的情欲,就是没有温情。

真正意识到江辄止想做什么,江沅这下真的浑身都发凉了。就是因为知道江辄止这人有多狠绝,被道德感束缚的有多重,所以才敢这么再三的放狠话。从前他主动的次数难道还少吗,主动一次就被推开一次,紧接着就是长久的冷漠,他已经从心痛到习惯了。今天也会是一样,江辄止说他后悔了,后悔了又能怎么样,最多把他关起来,只要他说两句刺激的话,等江辄止知道最终还是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就会放他走了。

可是现在,江辄止竟然真的对他动手了?脱了他的裤子,压在他身上,还打算更进一步吗?

一条手臂伸过来,完整地覆上他的手背,随即脖子上也是一热,是江辄止贴上来了,正在亲他的脖子。

被他亲吻过的地方立刻生出了一片鸡皮疙瘩,江沅的手立刻捏紧了,他想逃跑,却反而把江辄止的手也捏得更紧,男人的掌心滚烫地贴着他,同样炙热的下体也贴紧了他的屁股,还要蹭到股缝里。

“我不要,你别碰我!”江沅扭过头朝着江辄止喊起来,可刚一回头江辄止就亲上了他,用力地吻住他的嘴,再把舌头伸进去,吮吸他嘴里的津液。

江辄止的体温高的吓人,江沅在他怀里几乎就要被烫得化掉。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直接的感觉到江辄止的热情,他真的正在如饥似渴地渴望着自己,他还想把阴茎插进来,用情欲填充他们之前的隔阂。

江沅只能“呜呜”地叫着,他嘴里是江辄止的舌头,软厚的舌头还在贪婪地往里面深入,再卷着他的舌头一起舔吻。江沅被亲得眼泪直流,顺着脸颊淌下来,淌到俩人紧密相连的唇边,江辄止顿了顿,他这才终于停下了。

终于又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江沅还以为自由了,但下一秒江辄止又重新亲上来,这回亲在了他的脸上,边亲边伸出舌头把他的眼泪舔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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