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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震动

 

江沅侧躺在一边伤心,他不愿意看江辄止,恨不能连他的声音也不听,只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懊恼。

刚到这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警觉了,果然了,他还是对江辄止动摇了。他不得不重新正视自己,怎么能做到呢,那可是江辄止,是从小把他养大,把所有的疼宠和耐心都给了他的江辄止。他对江辄止的爱是从少年时期就疯狂地滋生燃烧,他第一次可以不顾人伦,只求爱的对象就是江辄止。无论他怎么下定决心要把人忘掉,可原来只要再靠近一点就不行了,他被压抑的爱会重新蔓上来,再淹没了已经刻上萧进名字的那颗心。

他原来是这么见异思迁朝秦暮楚的人。他都不敢去责怪江辄止了,只能讨厌自己,而且更对不起萧进。爸爸还不知道正怎么焦头烂额地找他,而他却在这里跟江辄止……甚至好几次还在肉体的愉悦下忘乎所以,连今夕何年都不记得了。

越想越觉得悲从中来,愧疚到恨不能原地消失算了。江沅把脸埋在被子里啜泣,他的肩膀轻轻颤抖,光从背后看一眼都会让人心疼不已。很快就感觉到有一双手在抚摸他,按着他的肩膀想把他转过来。江沅马上把头埋得更深,哭声也随之更响,他的态度很明显了,他就是因为江辄止才会这么哭。

果然江辄止没有再强硬地亲近,好一会儿才听到一声低低地叹息,然后隔着被子一下下地拍起他,还像是小孩一样地安抚。

手机被没收,白天晚上的被江辄止抱,江沅都已经失去了时间意识,根本算不清他到这里都已经多久了。但吃的用的都不缺,江辄止还总变花样的给他带来许多爱吃的甜点,所以他在跟谁联系呢?对方又知不知道此刻在发生的秘辛?到底谁能把他带出去?

之前是对江辄止擅自把他带过来的恨,现在又完全变了,都成了对自己摇摆不定的厌恶。他怎么对得起爸爸,他对不起任何人。

终于还是要期期艾艾地问起江辄止:“你什么时候让我回家?”

好不容易才等到儿子的松动,江辄止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放他走。他一伸手就把江沅搂在怀里,开始细细密密地亲他的脸:“宝宝才对爸爸动心,怎么可能放你走。”

真是被点到痛处,江沅脸红脖子粗地直要挣扎:“什么动心,谁对你动心!我要回家,我现在就要走!”

“好好,没有没有。”江辄止完全接下儿子所有的小动作,依然把人紧搂着安抚,跟对待不懂事的孩童一般,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宠溺,“是爸爸最动心,只要对着宝宝就忍不住,所以爸爸怎么会让你走,一定要一辈子跟宝宝在一起。”

他一字字里全蓄着真心,听起来是那么让人动容。江沅低头咬牙,其实心跳的已经失了序,要是在他之前的想象里,他现在应该是等不及地再扑到江辄止身上,扎在他的肩窝里直蹭,再小声地软软地叫着“爸爸”。他会害羞到都不敢抬头,却又能非常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正沉溺在江辄止的眼眸里。

江辄止在动作间已经把他抱上了床,他刮刮江沅的鼻梁:“宝宝以前总埋怨爸爸忙,没时间陪你,现在爸爸天天陪着你,还不开心?”

江沅猛地抬眼,他是真想恶狠狠地瞪上江辄止,好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反抗。可他不过才一动,江辄止的脸就凑上来,马上印上了他的唇,再要含化他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心。

江辄止的声音无比温柔动容:“宝宝有几年过生日,许的愿都是要爸爸多陪陪你。现在宝宝的愿望已经实现了,爸爸就在你身边。”

心口上又酸又痛,江沅便只有一种无力感。他没有办法了,他现在唯一期盼的就只有萧进赶快来找他,赶紧找到他!要萧进来抱他,来亲他就好了。他就可以再度坚定,再安心的回到萧进的怀里。他只想爱爸爸,从此只爱爸爸一个人。

还是想哭,江辄止却好像已经察觉到了,他俯身亲了亲江沅的眼角:“再给爸爸一次机会,你可以用一辈子来惩罚爸爸,这回换爸爸提心吊胆,就怕宝宝再不爱了。”

是一息的沉默,可在这沉默之下其实是一团的心乱如麻。江沅皱着眉,咬紧嘴唇压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江辄止也不说话了,但嘴唇还碰着他的皮肤,不断地在他的额头、鼻子、脸颊上游移,柔情不已,实则是步步紧逼。

江沅的视线恍惚了,还以为是自己的窒息而产生的幻觉,他仿佛听到了门铃声,一会叮铃铃的震响,一会又嗡嗡嗡的急乱,不停在他耳边交错。直到听到江辄止轻松的笑声,他才终于意识到是真实的。

江辄止的手机也响了,他低头看了眼屏幕,紧接着又对上他的嘴狠狠亲了一口,才说:“乖,爸爸准备了你最爱吃的,宝宝也笑一下好不好。”

现在也不管是什么,只要能不继续面对江辄止就好。床垫晃动了一下,眼看着江辄止走了出去,松了口气的时候才敢去猜楼下又是谁,如果他高声呼救能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是江辄止的助理吗?如果是他,那江沅也是见过的,也曾客套地喊过几次叔叔。那他现在再喊一遍会怎么样?这个不太熟的叔叔会不会也好奇楼上是谁,发生了什么,然后也会劝江辄止放他走?

他想什么呢,难道江辄止会这么堂而皇之的昭告这种父子乱伦的丑事吗?再爱也不能。

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却听楼下“砰”的一声,像是什么炸开了一样,剧烈到江沅心肺都收紧了,差点从床上滚下来。他惊魂未定,却还不止是这一下,又是接连的动荡,是砸到砰砰响的剧烈,几乎都能把天花板给震动了。这动静实在不能说是敲门了,更像是举着什么在砸门板一样。江沅还记得那扇门,颜色古朴,质地沉重,就像是块铁板。他已经试过那扇门的苦,是他如何也撼动不了的屏障。现在却是发生了什么,是要把楼下都砸光了吗?

江沅吓得六神无主,连好好思考一下的能力都没有了。他想叫爸爸,然后楼下就响起了江辄止的声音,声音完全失了序,是暴躁而迸裂的震喊,还跟另一道声音糅在一起,简直像是两颗炸弹,是要把对方都毁灭的惊天动地的憎恨。

江沅的手直抖,他在床上四处乱摸,只想赶紧找到自己的衣服。他在这瞬间倏然意识到了什么,浪潮一样地卷过来,巨大的惊喜里又夹杂着恐惧。怎么办,怎么办!是有人来了吗,谁来了!他不要以这副样子见人!

已经晚了,急切的脚步声冲上了楼,载着极大的目的性朝着他而来。那人一开始也是迟疑的,但看到只有这扇门大开着,就不再有任何犹豫,旋即就冲了进来。

江沅僵在了床上,他终于是看到他了。

他的嘴唇张开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人转眼间就冲了过来,一把将江沅抱在了怀里。

用力大到江沅的耳边似乎袭过一股冷风,只有这个怀抱是滚烫的,带着灼人的怒气,然后还有一带而过的血腥气。

江沅还觉得如在梦中,但却是个噩梦,也只有在梦里他才会这么惶然不知该做何反应。他这段时间每天都在想着萧进,每天都盼着爸爸来接他回去。也就,也就只有这两天他才恍惚了一点……所以梦境这就乱了吗?不然他总算得偿所愿了,竟是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只有身上的这个怀抱越来越紧,江沅毫不怀疑对方已经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到了两条手臂上,蓄满了他这段日子的思念,遍寻不着的渴求,终于全部而疯狂地倾泻到了这个怀抱里。他还在用力地收紧两条手臂,要抱得怀里人的骨头咯咯响,要把他彻底深按到自己的胸腔里,血肉里。本来他们就流着一样的血,他就应该用自己的血肉来吞噬他的骨血,这样就能完全拥有他,这样才能彻底杜绝掉成天盯着他,觊觎他的人!

剧痛又涌上心,化成利剑在刺他的心肝。江沅几乎喘不上气,在极重的一下紧拥后又忽地松开,然后便按住他的肩膀分开了,再对上这张让他日思夜想的脸。

他终于是见到萧进了,他都做好了痛哭流涕的准备,可结果却是只感觉眼眶干涩。很心痛,就是无法反应了。

到底是过了多久,萧进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他仿佛是很久没有休息过了,一双眼睛里全是血丝,胡子拉碴的,整个人显得异常憔悴。而他此刻也跟江沅一样,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到底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宝宝。”终于还是萧进先叫了他一声,声音沙哑到都要辨不出是他。江沅终于回过神了,他吓坏了,他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自己的衣服,就这样给萧进看了。

对萧进来说这些天的折磨都在这一刻堆积到了极限,他甚至已经猜到了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可从心底深处总还要抱着一点希望。他要一遍遍地去猜,再一遍遍地否定。也许不会的,他总还了解江辄止,他也是养父,他也是爸爸,他不会对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做出这种事!如果他真的有那种心思,为什么要等到现在,在自己已经跟沅沅互通心意后再把人抢走!

终于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就跟他所惧怕的一模一样,还是发生了。他深恨自己看到的这一切,江辄止对他的儿子做了什么!这是他的儿子,他的沅沅,他这些天又是怎么过的!为什么是现在这个样子,不该是这样!

他一样发着抖,赤红着双眼拿被子拢住江沅的身体。江沅在他触碰上来的那一刻就开始哭,他可算哭了,可他现在的情绪里不光是只有委屈,还有对自己的嫌恶,对江辄止的抵触,对萧进的愧疚。他讨厌江辄止,他更讨厌自己的不坚定。他哭得更凶,颤抖得更厉害,真恨不能哭晕过去才好。明明是他的错,为什么折磨的是萧进,爸爸竟然都变得这样憔悴了。

“别哭,别哭宝宝,爸爸在这里,爸爸已经来了。”萧进连忙伸出手给儿子擦眼泪,他的手掌粗粝,抚得江沅生嫩的脸皮刺疼。这双手不止经历了太多风霜,还额外带着一股血腥味。江沅微微一怔,他才想起来抓住萧进的手掌看。萧进也不遮掩,一双拳头就展露在了江沅眼下。骨节上破皮渗血,带着好几道摩擦过的痕迹,显然才经历过深刻的暴力。是从他手上发散出的血腥味,可又不仅仅只是他的血。

“爸爸,爸爸……”答案就在嘴边,但江沅终是什么都不敢说,他只怕一开口就有源源不断的问题。萧进的问题,他自己的问题,在这样的情况下实在跟一团乱麻一样。他唯有叫着爸爸,用这个最亲热的称呼安抚萧进,也为了安抚自己。萧进终于找到他了,他也回到爸爸的怀里了,他要离开这里,他要回家。

萧进显然也明白了儿子的意思,他更快地用被子拢住江沅的身体,就想要这样把他抱出去。

门口却又响起了另一道追逐过来的脚步声,呵斥他:“萧进!”

萧进的表情立刻变得狰狞,满脸都是扭曲的怒气。江辄止也冲了上来,阻拦他:“你想的出来,就这样带宝宝出去。”

这句话就好似一颗炸弹,把萧进的怒气炸出一个最大的宣泄口。他是在指什么样,是江沅浑身赤裸到只能裹一条被子的模样!就算只是刚才的匆匆一瞥,那也能看到江沅的肩膀上脖子上那么明显的痕迹。萧进怎么会不清楚,他对江沅情难自制的时候就是如此。因为浓烈的爱欲,因为疯狂的控制欲,就忍不住要在他身上印下一道道专属于自己的痕迹。光想一想都要怒火中烧,都这些天了,江辄止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又到底重复了多少次。他的儿子,他的沅沅,就只能赤裸地躺在这张床上,任由江辄止在他身上为所欲为。

江沅这些天都流了多少泪?可是他哭也没有用,他的眼泪反而是情欲的催化剂,只会让男人更用力更疯狂地疼爱。在床上的眼泪那么甜,说不定江辄止都要一滴不剩地舔到肚子里,把这也当成是一种占有。

他每时每刻都在想,只是一会都觉得要发疯。在他急到要满头乱撞的时候,可江辄止,这个混账却在这里享用他的儿子!

他的儿子被别人侵占了,对方竟还是他的兄弟。他太恨了,更有一种可怕的猜想,沅沅今年才多大,江辄止是在什么时候有了这种肮脏的念头!他以前有没有碰过沅沅,有没有!

太多恐怖的念头袭上来,简直让萧进五内俱焚。他回身冲着江辄止就扑了过去,还像刚才在楼下那样,挥起拳头狠狠打上这张脸。恨不能打死了他,掐死了他,什么兄弟情都是狗屁!他怎么敢碰他的儿子,怎么敢抢走他!

江辄止连一点犹豫都没有,在萧进打过来的时候就立刻回击。他跟萧进是一样的,他也不想要这份兄弟情了。他有多痛苦,他又有多少怨恨!他一直恪守着养父的身份,他步步小心不敢逾越,他那么拼命地隐忍,凭什么萧进刚一出来就能得到他触之不及的爱。他干脆就一直在牢里好了,或者他就应该被吓破了胆,就算出来了也不敢跟儿子相认,不然就不会放任他靠着生父的身份来夺走他的爱。

都已经到了这一刻了,两个人总算正面对上,而他们的恨还都不分上下。刚才在楼下就已经打过一轮了,只是因为记挂着儿子才没有继续。现在还是当着儿子的面,彼此的憎恨已然达到了顶峰,真恨不得另一个消失,那自己才能真正的名正言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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