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
季越有些担心,“老大,没事吧?”
“没什么事,被抓之前我就接到消息,早想好了对策,他们要找范家的证据只能靠我们这边。但是方黎怀孕,我实在没料到。”
齐远看不懂陆沉纭的情绪,虽说老大和阿黎的相识不是很愉快,但俩人相处一个月,也没听说闹什么矛盾啊,眼下还有了孩子,怎么想都是好事。
“老大,你这是不喜欢阿黎,还是不喜欢孩子呀?怎么看着不大高兴地样子。”
陆沉纭睨了他一眼,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瓜上,“瞎说什么,这话你要是被方序听到,我连给你收尸,都来不及。”
齐远再次被方序这个宠弟狂魔吓到。
宋时月插话,扯回正题,“齐小远别瞎猜,老大这是烦心正事呢。眼下陈寅被抓,陈家是彻底完蛋了,我已经跟安排在陈家的暗桩打过招呼,只等老大发话,咱们随时出手瓜分了陈家。”
齐远贼兮兮地接着话头说完,“道上的人都会以为,是陈家群龙无首,搞起了内讧,谁知道陈寅这老东西的产业,都尽数归到我们手里,哈哈哈哈哈哈。”
季越点头,“也不枉我们精心安排一出大戏。”
陆沉纭手指敲着花园里的栅栏,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狠厉,“接下来就是范家了,范仁杰可不好啃。”
季越上前回话,“根据线人来报,范仁杰最近频繁出入一家私人会所,我们的人进去了几次,但都被拦着,不能上楼。一楼大厅是个歌舞厅,后面是温泉,看不出什么异常。”
陆沉纭起了疑心,范仁杰行踪一向没什么规律,频繁出入一个地方一定有问题。
“陈家倒台,正是他大展身手的好机会,他却没急着吞并陈家,而是天天往这个地方跑。眼下,比接手陈家还重要的是什么?”
季越想起来陈家公馆那个地下室里有藏毒的痕迹,他思索片刻,“是他自身难保。”
齐远来了兴致,他自告奋勇地举起手,“老大老大,我去探探路!”
宋时月按住齐远跃跃欲试的小手,冷静分析,“我感觉这地方不简单,水悦澜庭可是汪家的产业。汪家名门望族,一向不掺和这些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呐,谁知道这个汪真源是人是鬼呢,在a市这个吃人的地方,还能数十年如一日的好风评,越想越觉得有鬼。”
齐远双手抱臂,阴阳怪气地开口。
陆沉纭伸手搭上齐远的脑袋,还顺手揉了揉,欣慰地笑了笑,“我们小远,终于长脑子了!”
早在方黎告诉他藕荷琉璃盏的事时,他就让人查了下这个汪真源。
汪家百年风骨,祖上就是干古董生意,后来发了家,又搞起了慈善事业,是a市出了名的大善人。汪真源这些年活跃在各大媒体板块,亲自下场助力扶贫赈灾,做足了样子,就连道上的人都会给汪家几分薄面。
究竟是真善还是伪善,现在一试便知。
陆沉纭想了想发话,“咱们的人容易打草惊蛇,先把那什么澜庭会所的事当作范家藏毒的证据甩给那帮警察,让他们探探路。”
“得嘞,老大英明!”
三个月后——
“沈队,二分队的队长江??已经打入他们内部,江队说他们最近有大行动。”
沈向恒点头,眼中神采飞扬,“好!不枉我们等这么久。”
“是啊,当初我们按下陈寅的供词,就是让范仁杰放松警惕,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现在他觉得危险解除,准备扩张势力,势必要动用更多的存货,到时候我们和江队里应外合,抓他个人赃并获!”
沈向恒眼中闪过一丝锋利,“这一次,一定要彻底拔掉这根毒瘤!”
二分队的江??是他一手带大的,做事谨慎小心,但钢过易折,他本不打算让江??去的,可最后只有他成功跟汪家的汪明易搭上话。
沈向恒没法,只得批准江??的申请,同意让他在那边卧底一段时间。
他现在只希望这件事能赶紧了结,迟则生变。
水悦澜庭,五楼。
汪明易带着众人进入竹隐厅。
房间布设简单雅致,地上铺着五福献寿的绒毯,金丝楠木高几上摆着青白釉梅瓶,斜插了几支梨花。
一把把金丝檀木椅子排成两列,众人各自坐好后,奉承着范仁杰请他上坐。
范仁杰虚伪地推辞了两下,便在首席上坐下,汪明易安排人上茶,大家先是品茗畅饮。
陆沉纭自然也被邀请在列,他围着房间转了转,发现房间里这扇百鸟朝凤的檀木屏风后面,似乎还有一个房间。
他伸手摸上门把。
“陆先生——”
陆沉纭手指一顿,转身回头。
汪明易脸上露出迷人的笑容,他的长相十分出众,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笑起来如沐春风。
汪明易彬彬有礼,“陆先生,是要上洗手间吗?”
陆沉纭深邃地眼眸盯着他,眼底一闪而过地锐利。
汪明易面色不改,任由他打量。
陆沉纭看了一会,眉眼舒展开来,“原来是洗手间啊,只是这么好的屏风,用来作隔挡,是不是太浪费了些?”
汪明易轻笑,指尖摸了摸屏风,语气轻缓,“是吗?可我现在正需要一件挡板,他就来了,您说巧不巧?”
陆沉纭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不显情绪,嘴角挂着微笑,“自然,好用就行。”
汪明易不知想到了什么,低笑出声。
“二位,聊什么呢?”
“就是,站这么远,是怕我们听到什么吗?”
“怕不是要搞aa恋啊,哈哈哈哈哈哈!”
这些人混不吝得瞎喊,陆沉纭礼貌笑笑,回到正厅落座。
范仁杰名字起的文雅,人长得却一点没半分文雅气质。他今天穿一身黑色皮衣,寸头上的刀疤清晰可见,身体精瘦有力,瞳孔炯炯有神,带着经年地狠厉,看着不像四五十岁的人。
眼下该来的都来了,汪明易作为东家,先开口客套了一番。
“欢迎各位光临寒舍,今天来的都是道上的大人物,大家也都是聪明人,其他地我也不多说了,希望大家今天会谈愉快。”
“哈哈哈哈,你小子这是怕我们打起来砸了你这房子是吧。”熊禀龙粗着嗓子哈哈大笑。
“不敢不敢,”汪明易陪笑着拱手,“各位都是做大事的人,怎会随意动武,那我就不多留了,各位请便。”
汪家一向不掺和道上的事儿,要说找一个地方商量事,汪家的地盘再好不过。
一来警察没理由不敢轻易上门,二来道上这些人彼此忌惮,要是去谁哪里,那其他人就会心存疑虑,害怕是自投罗网,被人暗算。
因此道上有什么大行动,都是汪家这个大少爷撮合会谈。
汪明易也只是提供地方,不参与交流。他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范仁杰喝不惯这什么鸟茶,又苦又涩,喝了两口就放下了。
“各位,有话我就直说了。今天叫大家来,相信大家心里也都有数。a城区一直都是陈家一家独大,现在陈家倒台,那边也该重新划分了吧。”
范仁杰话刚说完,一声清丽婉转的女声响起,“呵呵,范老大可真会说笑,a城区的事自然a城区的兄弟商量着来,您一个b区的来指手画脚,不太好吧?”
“是啊,规矩一向如此,难不成范家的势力已经覆盖四个城区了?”
有人开口就有人跟着阴阳,他们这些混道的没在怕,范家是家大业大,但眼下都在一个屋,打起来指不定谁厉害呢。
范仁杰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在手里随意甩着,抬头看向说话的人,“我可没这本事,要说覆盖,在座谁又比得过陆爷呢?”
陆沉纭喝茶的手一顿,他啧了一声放下茶盏。
“范二爷太抬举我了,我就是个卖报的,靠跑腿挣钱。况且大家都知道,我如今给方家当上门女婿,自己的事都得偷摸管,哪里敢碰陈家的事啊!”
“哈哈哈,早听说陆先生有福气,您如今见了沈向恒,是不是得跟着叫一声干爹?”
陆沉纭无奈摊手,“各位别取笑我了,我今儿来还是偷偷出来的,你们赶紧商量出个结果,我晚上十点得回家。”
众人哄笑,陆沉纭这人也是有意思,哪有老鼠找猫当亲家的。
这么一闹,众人也是稍稍打消对陆沉纭的顾虑,眼下他们最大的对手还是范仁杰。
范仁杰正盯着陆沉纭看,之前他没注意过这个人,直到他让范灼买一批管制刀具,范灼说最近有个姓陆的,手上的货很是不错,他才知道陆沉纭这个人。
但也只是听手下汇报几句,今儿算是第一次见面。
陆沉纭看起来不到三十岁,长得是清贵俊逸,但薄唇总带着一抹清冽的笑,一双桃花眼满是虚情假意,看着就不像简单的角儿。
范仁杰看着陆沉纭的这双眼睛,怎么看怎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算了,管他娘的,他今儿来是有正事的。
范仁杰被他们吵得脑子疼,不耐烦地开口,“好了好了,我有话直说,陈寅的那些弟兄我要了,其他的随你们!”
有人坐不住了,“范二爷这是明摆着插手a区的事儿吗?”
“范家这是想一家独大,就不怕群起而攻?”
范仁杰面容凶狠狰狞,“我说了,我只要人,还望各位给个面子。”
一线的人手不够,他想保住自身,就得需要推一部分人出去给他挡枪子儿。
也得让警局有业绩,他才能安心不是?
“哼,范仁杰,劳资把话放着,a区你敢来,劳资让你有去无回!”
“哎呀呀,这不是明摆着瞧不起咱们a区的人嘛~”
……
陆沉纭自顾地低头喝茶,这场商讨不会有结果的。
a区的人不可能拱手让利,他们人多势众也不怕范仁杰,范仁杰跟其他两区有合作,只有a区从未涉足,为的是和陈寅井水不犯河水。眼下陈寅倒台,他才不会放弃这个好机会。
陆沉纭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两个小时过去,马上晚上十点了。
陆沉纭找了个机会溜出去,他趴在五楼的栏杆边打量着整个会所。
除了一楼舞厅,上面四层每一层都是四四方方的布局,中间是复古的旋转楼梯,旁边镶嵌着红色雕花扶手,从楼上往下望,像是在看一口深幽的古井。
陆沉纭这才发觉,这里的每一层都很高,一般一层楼也就三米高,这里的每一层说五米高都有,但刚刚在房间里时,又没发觉空间有多大。
陆沉纭扯了扯领带,他觉得这个地方处处透露着不寻常,包括汪明易这个人。
方黎跟他说,警局的江??跟在汪明易身边,但陆沉纭转了一圈都没见着人。按理来说,用着趁手的人,是会一直跟着身边的。
陆沉纭心里闪过不好的猜测,但无从可查。
他随手摸了支烟放在嘴里,没有点着,只是叼着过过嘴瘾。
透了会儿气,陆沉纭才转身回去,他不想收拾烂摊子,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做,好歹两边都劝着点,最好劝到他们掏枪对刚。
陆沉纭伸手推门却没推动,一抬头才发觉这个门是之前的缩小版,陆沉纭猛然回头,扫视一圈,发现每个会客厅旁边都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小门。
“咔嗒——”
陆沉纭刚放下手,小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汪明易笑容看似温和,但那双眼睛却透露着无尽的邪恶,“陆先生,您敲错门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