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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在发霉的青年旅馆接受惩罚好像多出来了一个人

 

20

张现的表情很难看,但也可能只是我的心理作用,因为那张如方正的岩石一样冷硬的脸上并不会有太明显的喜怒哀乐体现。

但我本能地觉得他大概不欢迎我。

真奇怪,我竟然也有心虚的时候——

“你来做什么?”

张现对我说。

我想说我来找张东东,但是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最后什么都没说出口。

什么内急、厕所、空调,都从我的脑子里飞了出去,只剩一片空白。

耳边夏蝉鸣叫,皮肤蒸腾着热气,我有些头晕。

而一只温度稍低的手握住了我的胳膊,把我拉到了身后。

岑北山大概是刚从空调房之类的地方出来,他的皮肤都干干透透的,还萦绕着不属于这个夏天的凉意。

“他来找我的,”岑北山说,“对吧。”

后一句话是对我说的。

他侧过身,垂眸看我。

下午的阳光透过张东东家门口高大的梧桐树,叶间的筛影细细碎碎地铺在岑北山的脸上、脖子、肩膀和手臂上。

风吹动树叶,沙沙声下,光影摇曳,生动得好像他身上覆了一层活的鳞片似的。

那么我自然而然就像是被塞壬诱惑的人类,轻易地受他蛊惑,想都没想地点头应和,手也不自觉地抓住了岑北山的右臂。

他的右手还是随意地揣在裤兜里,左手却覆上我紧张得骨线纵列的手背,充满安抚意味地地将我的手按在了他的小臂上。

岑北山的手心滚烫。

张现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噢了一声,然后转过身。

我哥准备带着我离开,还没走出门,身后张现突然开口:“北山。”

他的称呼有些亲昵,但是语气却是嘲弄的。

“你也该结婚了。这样对谁都好,合乎大家的希望。”

“不劳你关心,”岑北山的脚步甚至没有半点滞留,只是淡淡地回敬这样一句话,然后对我说,“阿越,走吧。”

而我满肚子好奇,好奇大家是谁,希望又是怎样的一种希望。

岑北山没有给我解释的意思,我看着他的侧脸,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被斜挎包里的声音给提醒,松开了岑北山的胳膊。

“哦、那个……?哥、你等我一下!”

我转身跑回张东东家。

挎包随着我的奔跑跳跃起伏、在我的大腿上留下啪嗒啪嗒的回音。

等我又站在张东东家门口的时候,张现已经不见踪迹了。

梧桐树静默地在窗外投下一片漂亮的树影。

可惜,张东东是不会欣赏的。我走到窗户边,把钥匙放回花盆地下,然后从包里拿出了透明盒子装的水果糖。

我给苏雅雅买了一盒,顺便也给张东东买了一盒。

不然我真担心他馋虫上脑,又跑去抢苏雅雅的吃。

四四方方的塑料小盒子摆在窗台边缘花盆的侧影下,借着日光反射出水果糖纸的五颜六色,不仔细看的话漂亮得不像糖果,倒像是一份精致的礼物。

但糖果本来就可以当做礼物不是吗。

“张东东,少吃糖,你那口牙完全就是公共厕所。”

我低声道,然后头也不回地折返——

我怕岑北山等太久。

他会等我的,但我总是怕他等太久。

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回家,一只脚踩进浴缸的时候才意识到我今天的异常是因为我病没好完全。

操,我原先并不知道感冒病毒是这么顽固的玩意儿。

脑子是昏的,手脚自然也不听使唤,我单脚踩在浴缸里,只是想侧腰拉一下浴帘,谁知道就一个打滑,摔倒进浴缸里,水花四溅的同时我的脑袋撞到浴缸壁,痛得我发出一声惊天尖叫。

或者是骂出了一句荡气回肠的脏话,总之动静很大。

岑北山一定是听到的,但是他还是慢悠悠地收拾完东西才一边擦着手一边推开浴室的门进来查看我是否还存活。

我头上的痛还没过去,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浴缸里顺势回神。

浴缸里的水被我一摔荡出去多半,剩下的一层温水勉强盖住我的腰腹。

我闭着眼,但是仍能感受到面前投下一片阴影,紧接着,面上一痛,岑北山把他擦手的帕子摔在了我的脸上。

“操,”我扯下帕子,睁开眼,对岑北山怒目而视,“你有病啊?”

“你来来回回就只会说这句是不是。”

岑北山道。

他双手撑着我肩膀边的浴缸边缘,俯下身来,这个角度看他的脸是倒着的,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眼睛里的情绪让我觉得陌生。

就好像这是一个我没见过的岑北山一样。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也不喜欢岑北山像是一片阴影一样挡住我眼前的光,所以我猛地坐起来,用我的额头给了岑北山一个头槌。

很响,响说明是好头。

这一招有点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因为很显然,我比岑北山更怕痛。

但是就算我痛得呲牙咧嘴,岑北山蹙眉不爽的那张臭脸也已经足够让我哈哈大笑了。

少见地,岑北山没有教训我,只是说了句“浑小子。”

然后走过来把我重新塞进浴缸,他自己则拿着莲蓬头重新给我放热水。

我抱着膝盖坐在浴缸中间,水面缓慢攀升不断吞噬我赤裸的皮肤,最后我完全地被热水包围。

不好意思,因为暖洋洋地太舒服了,我整个人直接滑进去躺倒了。

我理智尚存,知道把口鼻露出水面,但是这个尺度不好把控,千万般小心后还是呛进了那么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口水。

岑北山又蹲坐在浴缸前段,伸手进浴缸里,环过脖子抓着我的肩膀把我捞起来。

我抓住他环绕过我肩颈的那只强壮而有力的手臂,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固执地不肯松手。

我几乎把身体的所有重量都压在这只手臂上——

“哥。”

我疲惫地喊了他一声。

我哥吻了我的头顶,说:“我带你去睡觉吧。”

我晕乎乎的,已经快丧失自主能力,岑北山把我拎起来,简单地冲洗身体,期间我似乎还吃了一嘴泡沫,然后被岑北山握着下巴强行灌水冲了出来。

冲洗完毕后,他用一整张大的毛毯把我包起来。

我意识到这是那条我最喜欢的小橙子的毛毯。

就算此时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我也忍不住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得意的笑。

没有人能抢走我的东西,因为岑北山不会允许这种事的发生——就连他自己也不能从我这里抢走他自己。

我哥一定是发现我在笑了,他给我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他忍不住地敲了一下我的头。

“小孩儿。”

我已经听不进去他说什么了,只是把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听他吩咐抬手。

等岑北山把我塞进被窝,我反倒有些清醒了。

我攥着他的衣角不准他离开我的床头,然后有些紧张地问:“妈今天来了吗?”

陈丽音女士和岑北山如出一辙地顽固,她那天没见到我,肯定还会再来的——

而且她本来也该来。

“来过了,又走了,”岑北山随手帮我掖好被子,道,“桌上还有她买的苹果,吃不吃?”

“你给我削吗?”

我亲爱的哥哥大人笑了一下,这个笑容有点晃眼,让我不得不眯起眼睛。

“挺会指使人,”我哥这么说,却没有拒绝,只是说,“你要吃的话。”

“不了,我最讨厌吃苹果,”嘟囔着说完,我又问他,“她来是找你的还是找我的?”

“都找不行吗?”我哥说话慢悠悠的,真让人着急。

“其实也没什么事,你也可以理解成她没找我们中的谁。”

我不信,说话的时候尾音都忍不住上扬:“怎么可能。”

我哥静静地看着我,然后说:“……?嗓子都劈了。”

他起身去给我倒水,我被他扶着喂了一口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洗过澡的原因,皮肤分外敏感,我感觉他手指划过我下巴时候我甚至能感受到深刻的指纹。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深深地刻进他的皮肤,然后又因为他温柔的触碰烙印到了我的身体里。

“妈一定是来找你的,”我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干燥的嘴唇,然后重新躺进被子进,像是躺尸一样安详,接着笃定道,“她一定有事找你。”

“能有什么事。”

“比如,她现在那个家里的谁生病了,尿毒症之类的,”我闭上眼,困意上涌,却依然恶毒地胡说八道,“然后想要我捐肾之类的。”

不该看太多新闻,说出的话蠢得我自己都发笑。

笑归笑,也不是没可能,反正我妈也不是地含住我的舌头。

真希望此刻突然有小行星撞击地球,全世界被按下暂停键,将一切定格在灭亡的一瞬间。

29

倒着接吻是有些生疏的,两条舌头都下意识地往上舔,于是互不相让地抵着,像是争斗的蛇,湿滑地纠缠。

我快要喘不过气,我哥的舌头却依旧能精准舔过我敏感的上颚让我忍不住发出带鼻音的闷哼。

他钳住我的下巴迫使我张开嘴,然后离开了我唇舌的纠缠。

他结束得干净利落,张着嘴喘气的我倒像是不知满足的那个。

“你去死啊。”

我说,却因为舌头发麻吐字不清,含混得像是在撒娇。

“别急,”岑北山笑了一下,他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又迅速地舒展开眉头,似乎只是习惯性地臭脸,他捏着我的下巴左右摇晃,像是逗弄小狗一样,说,“现在就咒我死真是太早了。”

完事后岑北山去洗澡,我坐在床上不断地喝水。

苏凡翘着腿在我旁边刷手机。

我上颚还残留着那股奇怪的触感——岑北山用实际行动教会我如果不戴套我会有怎样的后果。

操,苏凡都不介意,他有什么好在意的?

苏凡撑着脸看我一脸严肃地喝水。苏凡的体质真是天赋异禀,刚刚还像是快被融化的黄油一样在地上瘫软得不成形状,现在又是一个神清气爽立挺挺的人了。

我用余瞥了他一眼,然后往边上移了点位置。

苏凡嗤笑了一声:“不是吧,拔屌无情啊姓岑的。”

姓岑这个指向不够明确。

“你说哪一个?”

我一边问一边扒拉开自己的嘴角,触碰好像裂开的地方,然后感觉到了一丝丝让人尴尬的痛楚。

苏凡凑过来,床头的香氛也盖不住他身上那股微妙的、汗液和精液混合的异味。那股味道像是渗入他的皮肤、一旦体温上升就又从毛孔逃窜出来麻痹人的神经。

“你闻上去像一只马桶,”我语带讽刺地说,“比较干净的那一种。”

“是吗,”苏凡歪着头,肩头的薄被滑落至腰间露出青紫一片的腰腹和泛红的胸口,他不怕冷一样地伸出手揽着我的脖子,笑嘻嘻地反问,“你们家里用的什么味道的洁厕灵呢?闻起来和我一样吗?”

苏凡很擅长用这种很蠢的对话来调情。

如果不是因为他刚刚和岑北山对我做了什么、准确地说是我和岑北山对他做了什么导致我产生了一些心理阴影的话,换在平时,我很吃这套。

但是刚刚的场景对我冲击过大,我一时半会很难对苏凡升起性欲。

所以我只是回忆了一下我家洁厕灵的味道之后告诉他:“大概是百合花香。”

这种蠢话如果最后不能以情欲结尾的话就会变得索然无味——

但是苏凡大概也有些累了,因此他也不在意自己的暗示被忽略,只是趴在我背上休息。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想起什么,说:“苏雅雅跑来给你哥说你去李家了,她有些担心你会出什么事,但是自己不方便过去,希望你哥去看看,

岑北山就去了,那时候我本来就跟他在一起,所以我也就跟着去接应。他和那老头认识,具体谈的什么事我不清楚,但反正就只是个借口吧,就是拖延时间。我接到你之后,他也就告辞了。我们没有约好在这里见面。”

苏凡表述能力有些问题、说话颠三倒四的,但也能理解个大概。

我觉得稀奇,苏凡竟然这么好心,竹筒倒豆子似的全盘托出,他这个样子给我一种我问什么他都会回答我的错觉。

“你吃错药了?”

“呵呵,”苏凡闭着眼笑,答非所问道,“你刚刚真有些可怜。”

“只是有些可怜?”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还发酸的嘴角,不禁有些好奇苏凡的价值观了。

当着炮友的面被亲哥哥的鸡巴插了嘴还被迫玩了双龙,这他妈的叫有些可怜?

这简直是悲惨。

不过我也能接受。

这事儿放谁身上都是有些可怜的,不过岑北山做事总是这样过火,虽然我也觉得指不定哪天我就被他烧干,但是还好,能接受。

我比较意外的是,苏凡作为从犯,竟然也会有那么一丝良心不安。

这也就意味着在这一小会会的时间里,苏凡确实是对我有问必答的。

我很满意。

“你们没有约好在这里见面?那现在是怎么的?巧合碰上的。”

“这里是他的秘密基地,可能也不算,总之,他不想回家的时候就来这里,你可以把这里看作办公室、更衣室或者就只是一个……”苏凡睁开眼,懒洋洋地抬起手查看自己掉色的指甲。

在刚刚激烈的性爱里,他抓挠地板,硬生生扳断了自己右手无名指的指甲。现在那一块掉色又破碎的指甲看上去尤其碍眼。

苏凡却怡然自得地欣赏,最后才慢悠悠道,“就只是一个能让他一个人呆着的地方。”

“你知道得真清楚。”

“因为我要随时准备为他上门服务呀。”

苏凡眨眨眼,又开始用那种甜腻腻的嗓音说话。

他是想气死我的,但是我一点都不生气。我生气岑北山强横地射我嘴里,也会生气苏凡屁股洞太挤不够两根阴茎样全部没入;我生气岑北山过于硬核的口交教导也会气身下苏凡灵活口腔收缩下我射得太快。

但是我不会气苏凡屁颠颠千里送炮给我哥操。

除非他说我哥操他不用给钱。

“我当然不收他的钱。”

苏凡翻了个白眼说。

操,这回我是真的生气了。

岑北山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我正跪压在苏凡胸口两手扼着他的脖子预备把他掐死。

“发什么神经。”

一条还带着水汽的浴巾劈头盖脸落下来盖住我的脸也挡住了我视线里苏凡那张因为窒息而吐着舌头流口水的脸。

我哥大概是以为我刚刚没爽够现在正准备和苏凡再来一场窒息游戏。

但其实我真气得想掐死苏凡。

“凭什么不收他钱?”

不收钱叫什么卖啊,我气不过又踹了苏凡的屁股一脚,他身子一翻,那白腻肥厚的两团臀肉轻微地颤,有点搞笑的性感。

苏凡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但依旧不忘翻我一个白眼。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笑:“岑越,你完了。”

“我怎么完了?”

苏凡只是笑并不回话,我觉得他莫名其妙。

岑北山擦干了头发,穿着浴袍坐在床上继续打游戏。

我凑过去,他一把推开我的脸,目不斜视道:“脏死了。”

我于是跑去洗澡洗头。

我洗澡的时候也时刻注意外面的动静,我很担心苏凡又不知廉耻地再免费赠送一炮给我哥。

所以我火急火燎地跑出浴室的时候,头发还是半湿的。

还好还好,岑北山还是在玩游戏,只是浴袍的领子有点开过头了。

苏凡抱着手在浴室门口等我,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没有说什么,却好像看穿了我。

“看你大爷看。”

我伸手捂住他的脸,把他推进了浴室,然后轻车熟路地挤到我哥怀里去。

他嫌弃我头发滴水,拿了不知道谁的外套来给我擦头发,擦得不能再干之后他叫我坐着,然后拿了吹风给我吹头发。

我盘腿坐在床沿,他跪在我身后,大腿贴着我的背。

我靠在他身上,后颈潮热,头顶是徐徐的温热的风。

岑北山刚在玩的游戏存了档,我继续他的进度。

这个游戏里的那个愚蠢的主角,头上顶着的id是「yue」。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岑北山似乎是以为烫到了我,拿开了吹风机,轻声问我怎么了。

“没什么。”

我说。然后又往他身上蹭了蹭,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继续享受他的干发服务。

我想短期之内,我应该不会再去找苏凡做爱了。

就算找了,应该也不会给钱,当然,也不会接吻、无套以及制造我们可能在恋爱这样的流言。

我会暂时牢记岑北山的管教,在他下次惹我不高兴之前。

回到家,我和苏雅雅报了平安,并且再一次警告他,李国良真的挺变态的。

“你得离他远一点,”我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枕头上,一边数着一些彩色的装饰用的玻璃珠一边说,“在非必要的情况下。”

那边传来苏雅雅的笑声和她漫不经心的保证:“我知道了,岑越。”

她说:“不要多操心,操心会变成小老头子。”

挂了电话,我把数好的的玻璃珠放进床底下的铁皮盒里。

忘记是哪一年吃月饼剩下的包装,外壳是一种复古的宝蓝色,因为时间久远,蓝色掉漆,露出金色的底,我把它放在床底,然后找来很多漂亮的小玩意儿把它装满。

最近是玻璃球,五彩斑斓的、透着光的玻璃弹珠。

我找到许多颜色不同大小各异的玻璃弹珠,把它们装进盒子里。盒子里的弹珠不断增加,就像是我身边人的秘密的数量一样。

盒子有装不下的一天,秘密也有被揭开的一天,但是没关系,我哥会有办法。

30

回到学校,张东东总算是再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来请假。

雷雨季节也大概终于要过去。

他趴在桌子上,蔫得像是一只霜打过的茄子。

苏雅雅看他可怜,难得一次主动把作业给他抄。

张东东感动得不行,硬撑着虚弱的身体来抄作业。

他抄得飞快,把π2抄成了2/11。

我没有提醒他,因为他要是全对反而会引得老师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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