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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小师弟的儿子都长这么大了

 

还没等清璞玉出声,对面又道:“虽然外人刚来时,总是会觉得华藏城不成体统,但其实在这里待久了就能感受到这里的风土人情,而且别看我派风气开放,实际上内门弟子里修行双修的人并不占大多数。”

完全不掩饰了呢,不知道他在解释什么的清璞玉沉默是金的喝了口茶,他随便问了几个问题,对面像开启了话闸子,滔滔不绝,不知不觉他还没开什么口,对面自己就已经暴出了不少消息,清璞玉也更了解了这座城镇一些。

一般来说言多必失,清璞玉本想趁机套些事情,青年明明一直在说脑子却条理清晰,巧妙的含糊糊弄了过去,并继续讲自己想说的。

青年也果然如他外表那般并不简单,听着他的见闻与口吻,清璞玉大概猜出了对方身份。

直到许久,青年看向外面,惊觉天色已晚,恍然叹道:“今日与小友一见如故,不知不觉聊了这么晚了,要不一起吃顿饭?”

清璞玉放下银子,起身道:“不用了花师兄。”

对面也不惊讶身份暴露,推回他的银子道:“作为东道主,怎么能让客人请,这次就由我来吧,说起来,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小师弟。”

清璞玉也不推辞,收回了银子,正视他道:“在下清璞玉,是无妄派七长老的亲传弟子。”

青年口中念叨“怪不得”,随后又是一笑,这次笑容倒是比刚见时真诚了许多,他道:“原来是清长老的弟子啊,那我可得好好招呼招呼,没想到那位清长老也收了弟子,他一定很疼你。”

“?”

“毕竟那可是当年真人留下的佩玉,价值的话自然是不用说,在当今来说还有不少人惦记着,不过对无妄派几位长老来说,大概就更加珍贵了,当年无妄派损落成那样子它也没有丢失,如今却赠与你,清师弟你一定是对清长老来说比宝玉更重要的存在。”

花飞鸢半调侃的拿起扇子挡住了脸,说完他便挥挥手离开了。

清璞玉回到客栈,他坐在床铺上回想起那段话,拿起玉佩。

……师尊可从来,没和它说过这玉这么珍贵。

“清师弟你一定是对清长老来说,比宝玉更重要的存在。”

师尊……

清璞玉捂紧胸口,说不出是什么心情,他载倒在床上,摸着花纹,不禁想道,看着自己师祖留给自己仅剩不多的遗物每天戴在弟子身上,是什么心情?

自己原来是比宝玉更重要的存在吗,清璞玉眨眨眼又睁开,他才恍然发觉,好像他从没把门派当过真正的归属,反而一直惦记着那个能给他带来真正安全,潜藏着身世的未曾谋面的“家”,所以才在出门后第一时间选择去了魔界寻找。

然而呢,实际上他只是被追杀着什么都没得到,还幻想破灭的,狼狈回到了人间,仗着魔王无法越过契约,躲在人界里担惊受怕。

清璞玉咬紧了牙关,砸在床铺上,好烦躁,一堆事情填满了脑子里,既不是人也不被魔界接纳的他,又该怎么办。

有一瞬间清璞玉干脆自暴自弃的想,还不如和师尊坦白成为他的奴宠呢。

发泄完怒气过后,他躺在床上过了好一会,心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清璞玉想……果然,他还是想待在仙界。

就算是放弃魔物的身份,不再追求身世、自我,被发现也好,被杀掉也罢。

他果然还是……

清飞舟拿着折纸坐在院中,他百般聊赖的玩着折纸,十一月份的时节,天已经开始冷的哈气便能变白,距离师尊去世转眼过去了一年,清飞舟拿着飞机,看向院里的树,原来山峰有这么冷清。

一年过得好快啊……

没有人陪他玩,清飞舟便自己无聊的玩折纸,他拿起飞机扔向院里,不到十秒,飞机就掉在了地上,清飞舟毫不意外,又拿起另一个纸折起来。

就这样重复了四五次,终于他玩腻飞机了,然后开始折其他的。

脸蛋被冻的发红,清飞舟也不在意,他笑起夹着“蛤蟆嘴”,用嘴巴去吃放在身旁的杯子。

“嘎——嘎,嘎嘎。”

咬了几口杯子,又去咬茶盘,直到另一个声音响起,“清遥风,你在做什么。”清飞舟抬头,莫浩歌正拎着荷叶包站在门口。

看到来人,清飞舟低沉的心情瞬间洋溢起,瞥到他手里和荷叶包,连折纸都不玩了,爬起来道:“莫鸿,你买了那家的烧肉!”

莫浩歌目光落在院里散落的飞机与枯叶,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在看向他时,又扬起笑脸道:“嗯,我来看看你最近修炼还顺利吗?有没有缺的。”

清飞舟接过荷叶包,愉悦道:“顺利得很,按照这个进度下去,我应该很快就能赶上师兄们,不,还能超过师兄们,在两年内筑基!到时候我就能一起帮忙了。”

莫浩歌坐下的动作一顿,应付道:“啊,嗯……其实你也不用急得,门内现在不是很缺人。”

这当然是骗人的。

清飞舟拆荷叶线的手停了下来,不解的问:“为什么?”

门内现在应该很忙吧?

房间内没有点灯,夕阳西下,房内也昏了下来,不擅长这种沉重的氛围,莫浩歌不知道怎么说,他撇开脑袋摸着后颈。

这次也是掌门命他来的,怕清飞舟太孤单,莫浩歌磕巴的把师兄的意思传达出来,道:“师兄们,不希望你因为急功心切,而发虚的进步。”

清飞舟不甘心,小声嘟囔道:“我才没有!”

莫浩歌也不说话的低着头。

话噎在喉咙,清飞舟几次张口,他抚上胸脯,再开口,语气中已经透露着浓郁的委屈,呜咽道:“你们不相信我吗?我真的可以在两年内筑基!”

莫浩歌相信,可这根本并不是能不能筑基的问题,就算清飞舟真的筑基了,门派内也不需要一个才八岁的孩子,他连带队伍都做不到,联想到自己,他又比清飞舟好到哪里去,看着师兄们为门派忙碌,却什么也做不到,他咬牙道:“这是命令,掌门说,在你修成金丹之前,不会给你任何职务,门内现在已经不缺人了,你安心修炼。”

“……”清飞舟黑着脸,一言不发。

这里气氛太尴尬,清飞舟也需要冷静,话已经带到,莫浩歌便准备起身。

他背后,清飞舟开口道:“遥风听令。”

莫浩歌犹豫几次想安慰小师弟,没事的,等你长大后就好了,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转身。

天色已黑,莫浩歌前去报道的时候,郝峰还在书桌前,看到是他,郝峰稍微提起精神的丛那堆卷宗中抬起了头。

“噢,是小莫啊,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青年本该是活气满满的年龄,眼下此刻却挂着与他不相符沉重的黑眼圈,短短一年内,郝峰的头发就白了大半,浑身上下透露着死气沉沉。

他招呼着莫浩歌坐下,莫浩歌却没有坐,目光落在他脸上道:“掌门,我已经敲了好几遍门,你有多久都没休息了?”

他瞥到桌子上,一下子就看到了纸张上写着的割让xx,还有旁边堆的到处都是的条律相关书籍,郝峰默不作声的挥袖收回了满桌狼藉。

“休息了的!你我刚才看书看的太入迷,没听见声音。”看他打哈哈,莫浩歌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他又想到自己又懂些什么,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只会增添师兄的压力,师兄难道就不想休息吗?他不想做只会嘴上说话的人,于是什么也没有说的,陷入了低谷与消沉道:“我……我已经和小师弟说过了。”

郝峰压根没注意到他的小情绪,松了口气呼出道:“好,小师弟这几天可能会心情不太好,你多去陪陪他,我听说山下又开了那什么?你们可以去看看。”

莫浩歌其实也想帮上忙,就算只是些粗活累活,只要是他力所能及的,郝峰却好像察觉他会说什么,打断道:“去吧,小七他一样,你也一样,你们都还是孩子,师兄怎么可能会压榨你们。”

郝峰让自己露出一抹笑,等莫浩歌离开后,才又恢复那副死人脸,再次拿出卷宗翻开起来。

在窗外,透过洞口偷偷看着郝峰的清飞舟,他悄悄的缩回身子,默默回了山峰。

——

“莫浩歌,你有没有觉得,你徒弟最近经常在瞪我。”清飞舟吐了口骨头,他是在很认真的讲这件事情,自从他徒弟走后,莫浩歌几乎天天都来他这边。

莫浩歌不以为然,吃的满嘴是油,看都没看他匆匆道:“是吗?吧唧吧唧我觉得他就那个表情啊。”

清飞舟内心倒数,假装不经意看向门口,道:“你和他待的时间是不是太少了,那孩子天天找你都找不着。”

“没有吧?我们天天见……”他刚说完,门口那边就传来了脚步声,刑州来的次数太多,最近几次小童都不会拦着了,直接报是来找莫长老的也就放了进来。

莫浩歌嘴角还挂着红油,抬头正和他面色沉重的徒弟对视,刑州看了眼满桌骨头,先是和清飞舟问了好,再是看向自家师尊。

清飞舟装作没事人一样的擦擦手拿起酒杯,不关他的事情,他吹着口哨,道:“莫浩歌,你这边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要休息了。”

“你赶我走?”莫浩歌不可置信,他可是怕清飞舟寂寞,跟小时候似的,特意过来的。

刑州一拜道:“多谢七长老。”

而在看向莫浩歌时,眼神充满了冷意,莫浩歌身体一抽,是有点心虚,他这几天这不是为了小师弟着想嘛…所以就鸽了几次徒弟的邀约,说好教他练剑的也没教……

他给忘了……

“师尊,昨日说好的。”刑州紧盯着他,莫浩歌赶忙道:“我没忘,我没忘!”

刑州左右眼被“说”“慌”两个字盖住,满脸不信任,但他还是道:“那就好。”

等他离开后,清飞舟才松了口气,他回忆起来,明明刑州那孩子小时候……

当他试图从回忆里揪出刑州那孩子小时候还挺爱笑的记忆时,突然醒悟,那孩子真的好像从小就是冷脸,而且刚来门派的时候还挺不服的,当时莫浩歌还跟他吐槽说自己徒弟不喜欢自己,说本来是冲着二长老去的,结果因为二长老已经有了亲传弟子就给了他。

下届的弟子比赛应该会有他吧?在清飞舟看来,那孩子还是挺有希望进前十的,天赋不错,人也努力,不过其他几个师兄的弟子貌似也挺强的,这几年几乎每一届都能出几个不错的子弟,感觉还是挺有看头的,清飞舟突然开始担心起自己徒儿,虽然在他看来徒儿天赋也还不错,但和这五湖四海天下聚来的各路天才比起,终归还是差一点。

清飞舟晃了晃杯子,举杯将月亮接下,然后饮尽,他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师兄们还是这么担心他。

不过寂寞的确是有一点的,没了莫浩歌,周围寂静的只剩下风拂过竹林的“哗哗”,清飞舟垂眸想,他也并不要求清璞玉做什么,天赋差一点又如何?人生得以须尽欢。

如果可以,清飞舟甚至不想让清璞玉出门,江湖那么危险,他可以养对方一辈子。

清飞舟又倒了杯酒,当清璞玉提出离开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自己是拦不了的。

看着皎洁的月光,清飞舟拿出剑来,银白色略过,竹林叶子落了几片,他从椅子上跳起来,酒壶被挑起至空,在落地前清飞舟转着圈接下又扔去,他余空间左手拍桌子,酒杯从桌上震起,被接住,清飞舟拿着酒杯接住洒落在空中的白酒,而另一只手“逍遥”已将酒壶接住。

饮去杯中酒,在回头时,那落于枝头的麻雀被竹叶射了个穿。

清飞舟走向麻雀,麻雀眼睛一圈上已结满结晶,流出的血也变成了黑色,散发阵阵魔气,清飞舟皱起眉。

这是被魔化的症状,而且已经是晚期,一般来说,并不是所有魔物都能够魔化其他种族,而有一类魔物却可以,那类魔物很少,大多外貌丑陋散发恶臭味,因为攻击性并不强的原因,很容易会被解决掉。

而被感染者,在早期是可以被治疗的,在中期只要控制得当也能存活在有限时间内,但是晚期的话,基本上就已经没救了,被感染者会非常痛苦,每天身体因活动而加重侵蚀。

而这种魔物关键是是不可能存在于无妄派的,且不说他们只会生活在魔界偏远地区,像沼泽地这样的地方,就算有,也很快会被解决掉。

清飞舟立刻用通讯报告给了掌门,门派内部出现感染魔物,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清飞舟敲了门,“掌门师兄。”屋内不止他一个,还有另一人,看到他温雪松笑了一下,和郝峰道别后便离开了。

郝峰点头道:“来了,前一阵子送来的魔化物,我已经交给缪师弟去处理了,他还在研究,我不太懂,不过据他说,将会是一种从未见过的魔物种族,小七,你这次可立功了,顺便看一下这个,这是他这今天送来的报告,魔化物的感染魔晶和感染方式还有表现出来的状态……”

录影石打开后,影片立刻跳出展现眼前,录影内,关在笼中的小鸟展着翅膀,在不停啄着羽毛,被它一直叼的地方,一直隐隐秃了一片,比之前清飞舟所见过的更严重,它的翅膀、脚上与背部通通冒出了结晶,缪洞在影内为片外人介绍道:“它的状态…很反常,你,们看,一,一般来说,被…魔化的生物,会,逐渐丧失,理理智,或!是发狂,反,反正根据种族不同,状态也都不一样……”

但是这只鸟,却既没有丧失理智,甚至可以清楚嗅到找到食物,影内人捏了个小团子用夹子放到笼子里,几秒内,小鸟蹦着弯腰吃了食物。

录像到这里,录影人似乎离开了,不一会他又回来了,伴随着脚步声走近,那只手重新放了株植物在鸟雀眼前,三人都认得那是什么,是一种缩小版的食心植物,植物会将靠近猎物捆住,伴随猎物释放出的情绪高低,藤蔓会越收越紧。

但那种植物是一种大型变异植,缪洞放的这株,非常小,几乎像玩具一样,缪洞抽了那只鸟的血,滴在玩具植物上,在吸收的瞬间食心藤像烫到一样,整株都花枝乱颤起来,藤枝‘啪啪啪’不断抽打在桌子上。

缪洞拿走了植物,再次开口道:“如,你所见,它的情绪…很不稳定……”

它在稳定的疯癫的走向死亡。

良久,三人看完了整部记录后,陷入了沉默之中,最后鸟雀被开膛破肚解剖在桌子上,体内器官乌黑,漆黑的晶石穿破喉咙,一张口就是晶石的画面历历在目。

好歹毒的魔族,清飞舟看的有点反胃,郝峰关掉了录像,等着清飞舟看完桌上的报告。

“掌门师兄是要我去找那魔物吗?”清飞舟放下报告,郝峰摇了摇头,道:“非也,那件事我已经派其他人去了,而你,我有其他事交代你,前日夜里,我们安插在魔族的线人紧急来报,魔界的街头,出现了一位堂而皇之不懂得收敛自己的年幼的人类新魔,而在那之前,魔界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目前魔王已经察觉他的存在了,但被他跑掉了,听起来很像一个新出生的魔王是不是?别急,据传闻说,那位不仅是模样,就连是言行举止,都很像一位人类武者,小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在我们所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有‘魔王’混了进来,来到了人界,学习了人族的招式,甚至可能被人类养大。”

人类修士扮成魔族的不是没有,但一般而言,能够长时间维持幻型术的绝对都是厉害且有天赋的修者,这样的人来魔族都是有要事在身低调行事,可那位所表现出来的莽撞,已经足够他们去注意了。

自从那件事发生后,无妄派对于魔族的一举一动都如惊弓之鸟,他们必须掌握所有魔族的消息,尤其是关于魔王。

在清璞玉前脚离开后,刚好那么巧的门派就出现了感染魔化物,同样是毫无察觉,简直像巧合一样,突然出现的人类武者‘魔王’,突然出现找不到源头的魔化物。

在能够感染其他种族的魔物种类里面,有小部分种族可以通过喂食自己血肉压抑被感染者产生的狂躁症,通过这种方式控制他们,但一旦缺少了主人的血,就会反弹一样的迅速在短期内加重症状。

而就是因为有这种魔族存在,加之当年的事情已经是无妄派所有长老心中的伤疤,对魔物敏感到已经怕了的郝峰无法不去联想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必须去确认才安心,但他要确认的不止一个。

“这件事应该不止我们知道,就当是确认他的安全,我要你追上清璞玉的位置,并使出全力的逼迫他,如果他不是,门派也会尽力弥补他,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会理解我们的。”郝峰所站的位置只有半个身被照射进来的光笼罩,面前的掌门之印还沾着新泥,玉印整体如充斥着光漂亮温润而透亮,清飞舟看着那张熟悉的笼罩在阴影里的脸,刚才还紧张的情绪,忽的冷的沉了下来,他弯下腰说道:“是,掌门。”

郝峰转过了身去,道:“嗯,事不宜迟,你这就去吧。”

清飞舟离开时正与宋罗怀撞面,对方点了个头表示问好后就离开了,宋罗怀将东西放在桌上,还没等郝峰开口,她生气道:“你这样,不觉得很让人心寒吗?”

郝峰没有说话,对方一拍桌子激动道:“他有没有被控制你难道不知道吗?!师兄,咱们几个当年从那种环境下都扛过来了,你以为他会背叛我们吗?只是个没确定下来的事情,你就这么测试自己人?!”

郝峰转过头,什么测试自己人?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但怒火中烧的宋罗怀根本没给他说话机会。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让二师兄偷偷跟着清飞舟,你以为他大大咧咧察觉不出来你的试探?你当真以为他什么都不在乎吗?”

最后一句话仿佛戳到郝峰心坎,“师妹!”他低声呵斥的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如同回忆起过往,又或者是预想到将来将会发生的事,那双瞳孔终于有了变化。

意识到自己说的过头,宋罗怀语顿,往后退了一步,师兄很辛苦,她一直都知道这一点,可她却把话往师兄心窝子里向刀一样的扎,宋罗怀已经后悔了,大师兄这些年为了门派付出那么多,他就算变了也是被逼的,而她呢,宋罗怀咬紧牙关,简直想扇自己两耳巴子,她都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我只是觉得,让小七担心的等待自己弟子被浑身是血的抬回来…太残忍了,自从他弟子出门后,他肯定整天是担心着那个孩子,让他亲自去确认一下,也比坐在门派里干等寂寞强,派你二师兄去只是担心如果真是魔王,两个人至少还有逃生的机会。”

好,闹了个大乌龙,她还冲师兄乱发了脾气,宋罗怀脸上顿时红了个透,她掐尖着声音,敲着脑袋吐舌道:“哎呀,搞,搞错了……”

“……”

看郝峰不说话,宋罗怀一秒的下跪磕头在了地上,大声道:“对!不!起!!原谅我吧!大师兄!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啊啊啊啊!!”

——

清飞舟下山时,二师兄正抱着剑站在那,看到他对方瞥了过来,道:“走吧,知道他所在位置吗?”

清飞舟:“?”

费天瑞说完见清飞舟还愣在原地,他微微皱紧了眉,对方回过神来连忙怕的跟上,但实际上,清飞舟也不知道清璞玉的位置,那孩子离开后,也就和他通了两次通讯,他一边打开通讯石一边想,自己前天夜里和昨夜,才打完两次通讯,今天再主动打去,不会被误以为很粘徒弟吧?

那边响了一会才接听,清飞舟还没想清楚怎么问他,那边先充满惊喜的开了口:“师尊?怎么会这个点找我?”

清飞舟抬眼看了师兄一下,心虚磕巴开口道:“昨天,都没说上几句话,所以来找你聊聊天。”

“……噢,这样啊。”那头沉默了会,半响才开口,语气中似乎有点失望,但清飞舟并没有注意到,反而问道:“你在外面过得还好吗?最近去了哪里?有没有什么缺的师尊给你寄过去?”

“我一切安好,师尊莫要担心。”

“啊,这样……”话到这里就断了,清飞舟良久不知道怎么开口,那边主动开口道:“师尊还有什么事吗?”

“我最近要出趟远门,不过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完成任务,所以想顺路去看望你一下。”事到如今,就算被怀疑也得a上去了,通讯那头停顿了一下,也在思考,得不到回应,清飞舟紧张的踌躇道:“……哎?不行吗?”

通讯里叹了口气,随后道:“我在华藏城,其实,不想让师尊来,也是因为怕师尊责怪……”

清飞舟一时间还没起来那是哪里,直到费天瑞从背后,凑在他耳边提示道:“是悦月派的领地。”

而那个地方,也距离魔界出口之一非常近。

座位上,青年眉间阴沉笼罩,底下的人都不敢说话,自从老掌门闭关,年轻的少掌门暂时代为上任后,门派内原本松散的气氛全部被紧拎起来。

平日里的少掌门还算是好相处,只要不惹他生气,或者不与那位有关,少掌门都很好说话,可坏就坏在,少掌门与老掌门不同,与老掌门不一样,少掌门争强好胜阴晴不定。

听着青年“啪”的将信纸扔在桌上,底下人也跟着一颤,青年靠在椅上,又换了个坐姿,他黑着脸嘲讽道:“……魏宏朗那个老东西,真是好算计啊。”

书房内半天无人说话,青年拿起纸张又道:“你说,他在找一个刚从魔界出来年龄不大的修士?”

那人低头道:“是的少主,而且对方似乎并不想让咱们知道。”

他捏着纸张的手指用力,垂眼下瞥道:“把他找出来,要赶在那家伙前面,噢对了,城内这边不要引起轰动,嗯…就让玉版笺们去吧。”

手下犹豫道:“可是…凭添太多人,可能会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青年闻言笑起,勾唇道:“理由?这不是我们最擅长的吗,就和那些官老爷的人说,我们只是在‘排除魔物’啊。”

当今的皇帝姓江,在上一任两国交战许久的局面中,结束了战争统一合并两国,天德帝的传奇历史在民间连幼童都知晓,而他膝下的三位儿子与两位公主,更是个个人中龙凤,尤其是三皇子江陵雁。

天德在任期间,庄稼一年比一年长势旺盛,百姓富足了几十年,终于如今,这位迎来了暮年。

不过今天要讲的并不是三位皇子争夺皇位的故事,而是在民间同样盛名流传的,总是佩戴腰间宝刀、头戴高帽、身穿锦衣的亲军都尉府,俗称‘锦衣卫’。

在年轻时,天德帝为了压制各仙门与江山不安动荡的局势,特意组建了一支护卫队,这支队伍齐平于朝内所有势力,而他们的故事也往往总是如戏剧性般。

“少掌门,那位…已经找到了,不过那边来人了,说是刚好经过,发现城内修士太多,来问一下情况,现在已经在大堂等候您。”青年合上手中,饶有趣味的品味加重念道:“刚好。”

他将那本武侠放在桌上起身拂袖,整理了一下领口,道:“那就不能让贵客多等了,我们走吧。”

大堂内,一位约莫十八、九左右的年轻男子身穿深色锦衣服,正冷着张脸手扶在刀柄,笔直的站着,看到他们时,青年更是皱紧了眉头。

青年似乎丝毫没有察觉他的不悦,上前温和笑道:“卫使大人,怎么站着?莫不是我这小厮惹了您不快?”

他瞥向旁边小厮,小厮闻言立刻怕的低下了头,锦衣男子拿出令牌,直接开口道:“不用为难他,我只是来例行公事询问一番,很快就走,您是这里的掌门人吗?”

青年维持笑面继续道:“是的,不过大人我貌似记得检查的日子应当还有些时日,大人怎会有空今日突然来访。”

“来寻一件东西,顺便问一下。”

“什么东西,在下或许能帮您寻觅一番。”

“不麻烦花掌门,我只要知晓情况便可。”

“一切安好,请您放心。”

青年点点头,问完之后真的离开了,看着他走许久之后,青年沉着面叫来了身边人,吩咐道:“给我盯紧他,最近一段时间让让黑松使者收敛点,还有衙门那边,我要知道那里的情况。”

清璞玉转过头来时,面前正坐着位青年,青年笑着抬眼看向他,笑道:“不错…好茶。”

——

最近华藏城的天气晴转阴,乌云密布,不过百姓倒是乐得舒服,没了太阳正凉爽舒适,就是夜里风大了点。

青年关掉通讯,近日来的客人真多,昨天刚会见完无妄派的小师弟和锦衣卫,今日无妄派的掌门就打来了通讯,话里话外一番试探,油嘴滑舌,跟那老狐狸一样。

青年暂时无法将清璞玉与那通通讯联系到一起去,毕竟在他看来清璞玉只是个普通弟子,没等他细想,侍卫又传来了通讯:“知县那边一切如常。”

看到这条消息,青年才放心下来,回道:“不要松懈。”

“师弟,清师弟。”直到那张清冷的容颜几乎贴到眼前,清飞舟才猛然回过神,他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对方一扯拽住了他的衣领。

清飞舟连忙坐稳回椅子,站起身整理了几下衣服,询问道:“怎么了师兄?”

费天瑞看了他几眼,还是道:“刚才掌门说,悦月派的花掌门和谢掌门貌似并不在门派内,现在出面的都是他们儿子,还有我们这次会多一个帮手。”

“是明心派的人吗?”清飞舟大概猜得到,费天瑞点头道:“嗯,希望能赶得上……师弟,你刚才在想什么?”

突然被问到这个,清飞舟一怔,他撇过头去,有些紧张的眨了眨眼,道:“没什么。”

对于清飞舟的糊弄,费天瑞的眉头只是更加深了,直白的打破了他,道:“你这一路都在走神,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师,师兄…!”心间想法被直接挑出,清飞舟闷了半天,开口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师兄,我只是不太喜欢,被这么试探而已。”

尤其是对方还是大师兄,明明以前……他们关系那么好。

“你感觉他变了?”

“……”

“师兄他只是怕你受伤,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想法,师妹也是,不等我说完就急急忙忙的跑去找掌门了。”

费天瑞不难想象以宋罗怀的性格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只是他懒得管,反正那也是大师兄自己总不说清楚,该挨点骂。

清飞舟抬头怔道:“哎?师姐她……?”

想到师姐风风火火的又急不可耐的性子,半响,清飞舟嘴角微微扬了起,这也是他这两日第一次笑起来,他弯起眼看向费天瑞,道:“那师兄得遭罪了。”

费天瑞一脑崩弹在他头顶,冷道:“明天就要进城了,把心收好,要是被‘那些人’逮住我可不会救你。”

“放心吧师兄,我早就准备好了。”清飞舟看向桌上那把擦的锃亮的剑,费天瑞道:“如果下不去手,我来也可以。”

清飞舟摇了摇头,坚持道:“不,我会解决他的,很快…就如师兄所说,他会理解我们的…………不,就算他不理解也没关系,我也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魔王。”

他盯了剑许久,否决又道。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带走我儿,求你们了!我儿子他还小!!”披头散发的女人不断拉拽着男子,男子却将她甩到一边。

“娘!娘!!”孩童抓挠着男人手臂,但怎样都挣脱不开那铁臂,他看到自己母亲被甩到墙上,妇女对她说着什么,嘴巴艰难的一张一合,直到再也看不见。

灯光暗下,黑衣者站在尸体前,他目睹这一切,看着眼前淌在血泊中可怜的女人,黑衣者将手提箱放在地上,悼念过后,作两指并拢,尸体与血液滞空飘浮,而将要放进箱里时,银箱上镶嵌的宝石亮起光芒。

黑衣者抬起手掌心收拢,那‘尸体’以三百六十度,四肢与头颅反人类的拧转起,这一幕让不少人蒙住了眼,空中血液爆出更多赤红,血滴子留在空中滞留,如同漂亮的工艺品石头,台下观众惊呼,漆黑的一片中,唯有那血滴明亮,血滴照亮黑衣者清冷俊美的面庞,如此景色倒有种诡异的美感,尸体再放入时,箱子已经不再闪烁。

被那黑衣者所吸引,台下不少人红了脸,蓑四还听见有人夸赞台上黑衣者的帅气,灯光再次亮时,吵架的舞台地点是一个娼馆,老鸨掐着腰架子,红唇指着男人,大喊:“我们这边就出这个价!这年头没钱出来卖的那么多,又不是以前了!这个数,你爱要不要!”

男人拽着的孩童长相秀丽,眼瞳黝黑,虽然还很瘦小,但五官缺标志得很,一张小脸就算是哭的满是泪痕,也叫人瞧的怜惜可爱。

男人不甘心还想再讨要多些,他捏起那张脸蛋,道:“哎,你再看看!我儿子长得那么好看,你看这脸,长大了绝对也是头牌,怎么可能那么低的价钱?!”

老鸨冷笑一声,嘲讽的瞥着他道:“你儿子?这是你儿子吗?我怎么瞧着像东边街儿楼,芙蓉的儿子啊,你这烫手芋头,也就只有我这敢接了,就这个数,你爱要不要吧!不要我还能招临时工,比你这从小养的便宜多了!”

临时工是这华藏城独有的一个,因抱着大家都做我做做也没什么的心理,许多没钱的女子甚至是男子,都会跑去做无契约的临时妓。

男人眼见老鸨真的要走,一咬牙道:“行!这个数就这个数!”

男人走后,旁边乞丐朝着老鸨大笑道:“哎哟,可怕,可怕!”

那老鸨听见了直嫌晦气,“啧”的咂了咂嘴,连忙叫人把乞丐打走,乞丐边走边吹着胡子喊:“可怕!可怕嘞!”

“咦?什么可怕?”有人在台下不解问道,而那老乞丐朝着他看去,瞪着眼竟回答了。

“诅咒,诅咒!”等他走远,人们似乎还能听见那癫狂的喊声。

灯光再次暗去,再亮起时原先的幼童已变成了一位完全看不出男子模样的妙龄少女,少女对着镜,举止言谈都丝毫无法与男人联系上,除了那微微凸出的喉结,除此以外,完全与女子一般,甚至比女子还要漂亮可爱,像一头小鹿。

“呜啊——”蓑四看的叹为惊止,站在栏杆前鼓掌。

——

“大人!饶命啊大人!这件事也不是我们想做的!是那个人,都是花无锡他逼我做的啊!”男人眼泪鼻涕一把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头顶高帽都歪了几分,而他身后,三两位穿着轻薄的少女被吓到的蜷缩在一起。

青年无视他们,径直走向里面房间,屋内,一座银两叠积而成的巨大正方体矗立在中心占据大半面积,白花花的银两反射出漂亮的光芒,而守在一圈周围的,还有六位仙女般绝美容颜的人偶,人偶各有造型,有的像是在跳舞,有的弯腰想触碰银两。

“李大人,这边的墙壁声音不太对。”侍卫敲了敲墙壁,传来的声音十分空荡,对方主动为李信天让开,他贴近听后,在附近摸索,侍卫见状连忙一同寻找,这房间内的东西不算多,大多数都被中间那座‘艺术品’占据了,书架与书籍上早已累一层薄灰。

李信天走向书架旁装饰用的花瓶,那花瓶位置距离墙壁只有半臂距离,只要伸手就能够到,他拎了拎花瓶却纹丝不动。

“找到了。”转动一百八十度顺时针,墙壁缓缓打开,随之而来的还有小声的人声与啜泣,意识到还有受害者在里面,李信天立即叫两人跟上,其余人在外面看守。

而令在场所有人没想到的,这衙门内部竟还藏着一座囚室,囚房内,女子被蒙住眼吊住手指的骑坐在木马上,其余人有的被以固定姿势的绑住,有的已经失去了意识。

而这里各种液体混合,里面的气味已经叫人难以形容的忍不住捂住口鼻,两名侍卫立即放开了人,其中一人口中怒骂:“这畜生,也不太不是人了!”

李信天脸色也很难看,身侧拳头握紧,他转身离开,转动三圈左拇指的银戒,戒指闪烁两下后,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李信天沉声道:“找到了。”

蓑四撩了把腰间玉佩,将注意力重新转回面前老者身上,他干笑两声举起酒杯道:“哎呀,新来的小辈这速度就是快,把我这都比下去了,咱们刚才说到哪了?”

老者还穿着那身乞丐装,但上菜端酒的侍女可不敢怠慢他,老乞丐正是这座青楼的老板,平日里个人有点爱好,喜欢亲自下场演演戏。

“能干好,年轻人就该挥洒汗水。”乞丐捋了两把胡子,蓑四道:“您说的有理…不过太过锋芒毕露也不好,有时候会害了自己。”

“呵呵,你们这些当官的真有意思,我不过是和你喝喝酒,你却搁这跟我绕心思。”蓑四喝酒的动作一顿,反笑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蓑大人,敞开点说话吧,您找我不是有要事相谈吗?”老乞丐把酒杯一放,目光向坐在周围的邻桌扫去。

蓑四嘴角缓缓扬起,道:“……您瞧您这话说的,就算不是因为工作,蓑某啊,也是真心想和您交个朋友。”

“草民只是一介满身铜臭味的庸人,哪敢和您提朋友。”“林大人过谦了,过谦了啊哈哈。”两人又是一阵谈笑,老乞丐从二楼看下去,这视野正好能看见戏台,他问道:“刚才那一出戏,也不知蓑大人可还满意。”

蓑四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道:“说实话,那‘拧抹布’的一幕还真有点把我吓到了,我这心脏到现在还‘突突’跳个不停。”

老乞丐道:“能被你这么评价,也不枉费我花了许多功夫在里面,这出戏其实是由民间访谈传来的,蓑大人,你可听过,送葬者。”

“送葬者,顾名思义就是为已故死者葬送的人,不过在咱这华藏城,‘送葬者’倒是有着另一层含义。”说书先生把扇子一拢,故作神秘的看向周围一圈,“哎,有啥呀你倒是说呀!”围观的观众催促,说书先生连说了两句“别急”,而后拉长腔道:“各位且听我慢慢道来!”

他扇子一挥,道:“这事是发生在许久之前的一个真实发生的案子,据说是一户卖肉的人家,那天夜里他从店里回家,突然!路上看到邻居从自家院里衣冠不整的跑出来,那卖肉的老婆是个听不见还喊不出的哑巴!卖肉的冲回家,正发现自家老婆坐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他怒气上头啊,当即拿着刀!冲进邻居家就砍死了邻居一家四口,当时天很黑,谁也没发现,那卖肉的半夜越想越后悔,准备折返收拾尸体,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在神神叨叨念些什么,他怕啊,怕是谁发现了,可等他一进来,就只看到了一道黑影,和空荡干净的房间,卖肉的不敢说自己杀人!他忐忑不安,回家等了几天,邻居家的事情才暴露,但衙门也查不出来……渐渐的,大家也就称那种怪物为‘送葬者’了。”

说书的刚说完,一孩童就举起了手大声道:“我知道!我妈妈跟我说了晚上要是不睡觉,送葬者就会出来吃你!”

众人纷纷笑场,那孩子的母亲也尴尬的笑笑把自家孩子拉了拉。

其中一围观的路人放低了声音向一旁的同僚道:“哎,你说,这华藏城的人真奇怪,把自家的秘密这么大胆的往外露,都不怕暴露吗?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你不懂,娱乐至上嘛,真正关心上面的有几个?领导是谁,人家根本不在意,比起那个他们更在意自己兜里……”他身旁的人搓了搓手示意。

清璞玉将空碗放下,面前层层叠叠已堆如小山高,他正准备要下一碗,摊主不好意思的却说已经没有了,这摊位里的最后一份已经被他吃完了。

“那算了,多少钱。”他起身准备掏钱袋,刚拿出来手中钱袋就被身后人夺去,那人抢完便转身逃开,清璞玉皱眉正准备去追,一把同体漆黑的长刀一下砸到贼人腰上,小偷跌倒在地,刚想爬起来继续跑,清璞玉跳起一踩从桌上直接跃过,他一脚踢去,刚爬起的小偷重新踹倒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吃屎,清璞玉拿起地上的荷包,回头看去,那身着锦衣的青年也从摊位站起,他在桌面放下一两银,走向贼人身边。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这贼人好大胆,跟我回衙门一趟。”李信天拽起贼人衣领,那人闻言立刻挣扎起来,他使出一招金蝉脱壳,脱了外套就要跑,但没几步便被路人绊倒,路人也好心,把贼人扣住让他无力再逃,李信天瞥了他们一眼,这人自然是他的手下之一,本来他是准备去悦月派一趟,这下还得再回一次衙门了,临走前他似想起了什么,回头道:“小心有人在跟踪你。”

清璞玉回道:“谢少侠提醒,我会多注意的。”

看他不惊讶,大概也早就是知道了,李信天点点头,带着已经面如死灰的贼人离开了。

清璞玉听到身后人赞叹:“那位锦衣卫真帅啊……”

他才意识到刚才那人是为朝廷里办事的官使,‘锦衣卫’这个词在他的人生里并不算陌生,在从前的历史课堂上,有许多次都能提到他们,甚至是一些有名的历史转折点,甚至是一些话本里,也经常有他们出现,不过真正见到他们,却还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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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秘密潜入的第一天,蓑四便暗中控制了衙门,悦月派能放肆这么久,和当地一定是早就有勾结,而果然不出他所料,那衙府的官差稍微一逼供就什么都说出来了。

收集证据的过程意外的顺利,他们原先预料好的招式都没用上,甚至还有其他势力在暗中打掩护,虽然不明白对方是谁,但蓑四可以肯定的是,对方一定是希望他们对悦月不利,就算是被借刀杀人,蓑四也认了。

两人来到华藏城,接连数日都没有一点消息,反倒是清飞舟身上多了不少胭脂味,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走在街上就老有人往他怀里倒,每次都正好跌倒在他面前,清飞舟一边嗅着身上的香味,一边道:“师兄,你说咱们上哪找我徒儿去啊。”

清飞舟话落,两人同时停住了步子,因为他们都看到了,那明显张扬的锦衣,还有腰间标志性的,“绣春刀。”清飞舟将斗笠往下压了压。

没想到朝廷的人也在这里,不过应该和他们无关,朝廷向来不会对仙门的事情出手,但既然他们出现在这,就代表事情要变麻烦了。

清飞舟腰间通讯石在下一秒亮起,他点开通讯,对面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徒儿,在此期间,清飞舟也不是没有想过清璞玉,只是他们来的路上已经打过一次通讯石,那次并没有问出什么结果,清飞舟不敢再频繁联系第二次,怕打草惊蛇,如果对方真的是魔王,他又有意去侧面打听方位,那对方一定会察觉到异样,清飞舟从小看他长大,他深知清璞玉是个机敏的孩子。

“喂?璞玉,怎么了嘛?”清飞舟斜瞥了眼费天瑞,对方展开了一道结界隔绝了外界的声音,街道总有唱戏说书与小贩的吆喝声,如果被对方听见察觉到他们已经到了华藏城就不好了。

“师尊,我要离开这边了,今天就走了,其实昨天就想和您说的,但是怕耽误到您休息就没说……”那边隐约传来清璞玉和其他人的对话,清飞舟将通讯石贴在耳边,只听见清璞玉在咨询城门出口的位置,而对面说的什么模模糊糊。

“怎么了?你不是才来不到一个月吗?是这里不好玩吗?”清飞舟努力应对着他,但已经开始准备御剑,华藏城有四个出入口,他们只有两个人,怎么办,要去哪个方向,要赌吗?

通讯里,少年笑了一声道:“不是啦,这里很有趣,只是……我觉得在安逸的地方待太久不好,想去锻炼一下自己。”

清璞玉如果是从魔界出来的,又被魔王盯着那么他应该不会去来时的城门口,现在御剑极大概率会被悦月派的‘眼睛’注意到,但是不御剑又来不及。

如果清璞玉真的是魔王,又被他们发现了无妄饲养魔王数年都无人发现,清飞舟咬紧了牙关,只希望清璞玉最好不是。

一旦被发现不仅会对无妄名声严重打击,百姓对他们的信任度也会下降,还会被其他派笑话无能,他们好不容易在那场战争中才挽回尊严,绝不能再次失去。

就在清飞舟头脑风暴时,通讯里他听到了敲锣打鼓的声音,还有那高昂尖锐的嗓门与广告词:“瞧一瞧,看一看嘞!月楼近期推出的新产品,保证您……!”

清飞舟脑袋一瞬间便清醒下来,他立刻意识到清璞玉走的路是,就是他们在进城时的路,在那里……他真的在华藏,他为什么在华藏?冷静下来后,脑子便被无数疑问塞满,心底仿佛有个答案在等他揭开,又是清飞扬不想面对的。

“师兄,你…去引开他们,我去找他,等你甩开他们我们通讯联系!”费天瑞点头,将结界撤开飞上天空去,清飞舟趁机绕路低空离开。

“少掌门,三组来报,您要我们监视的那名修士似乎正筹备离开。”侍卫站在桌前,花飞鸢闻言抬起头,他最近被锦衣卫的事搞得焦头烂额,忙着去各处收起破绽和尾巴,闲暇之余还要盯紧他们和衙门那边,但清璞玉他又不想放弃,能被那老东西搜找,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价值在身上,就算没有也可以用他跟魏宏朗换些什么,他本来是想着应付完锦衣卫再去对付那小子,结果他要走了?

花飞鸢拍案站起身向外走去,他边走边向属下道:“去把他堵住,正好在城内不方便动手,切记不要暴露身份,记得换身行头,还有,让小南把投忆机拿出来。”

投忆机与录影石一样,最初也是从妖怪那边学来的,在最早的时候,许多强大妖怪还能够公然生活在人间,其中的狐妖一族,他们最擅长的便是读取记忆形成幻术来诱导猎物,靠着妖怪的各种妖术加之人类智慧,双方共存做出了不少东西,不过数千年前,人类便和妖怪撕破了脸,妖族中的许多妖怪坏事做尽,两族矛盾又积累很久,人类中的修士许多瞧不起妖族,妖族也不接受人族总是高人一等什么好处都占尽,双方互相都无法再容忍,派出各方代表,最终妖族战败,被赶到了人类寻常不会踏足的区域。

叫人一切准备就绪,花飞鸢刚准备出派,侍童便慌张跑来报:“少掌门!龙门商会的人来了,还有锦衣卫也来了!!”

他刚报完,男子便自己的走了进来,完全不顾身边阻止,他一看见花飞鸢便笑道:“哎哟,看来我这是赶上了,花飞鸢师兄,这是要去哪呢?这么匆忙,哦对了,还把你的客人带来了,我瞧他路上被人拦住,就好心帮了一下。”

花飞鸢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尽量冷静道:“龙门商会怎的今日前来造访?”

男子就像个看笑话的眯起眼一笑,丝毫不像他口中说的那般,随意道:“这不最近有笔生意想和花掌门谈谈吗,听说您最近新出了一款……”

“不好意思要打扰两位一下,不知道花掌门可还记得我?今日来我是想和掌门谈谈,关于城内的一些事。”李信天此言一出,旁边那人顿时让出了身子,不可置信的夸张惊讶道:“掌门?哎呀,哎呀哎呀,鄙人这消息太落后,原来小师兄已经成了掌门,失礼失礼!鄙人给花掌门赔个不是!”

与男人的笑脸形成鲜明对比,花飞鸢脸色已经僵透,他身侧的拳头掌心泌出一层薄汗,他有种感觉,锦衣卫一定掌握了什么,可龙门商会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难道说就是他们这几日一直在暗中跟他作对,衙门,他想知道衙门那边怎么样了?明明他昨日叫人去衙门询问的时候还一切如常,花飞鸢突然意识到,那个好色又贪心的烂官为什么最近都没再见到他,反而都是他手下出面,因为熟悉那烂官个性,加之他最近很忙,就以为他又在和哪个女人玩。

两人瞧着这位少掌门脸色变幻莫测,男子甚至想为他拍手,太有乐子了。

沉默许久之后,他才抬起头,锦衣卫又怎么样,先把他们想办法留下,再去慢慢消灭他们手里的证据,等把老爹弄得烂摊子收拾干净之后,就算是皇帝没有证据也没法治他们的罪。

花飞鸢道:“家父是最近才闭的关,在下也不过是代坐这掌门之位,两位大人,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不如跟我去大堂如何?”

李信天点点头,他身边的人却道:“花掌门今日有事,我接下来还有事就不打扰了,鄙人下次再来找您吧。”

“我叫下人送您一程。”走吧,出门之后顺着龙门商会把剩下的锦衣卫都找到,把他们全都一网打尽。

锦衣卫有一项密藏的本领,入亲军都尉府须要身高、体重、家族史甚至是外貌过关,条件十分严厉,而这不仅是因为锦衣卫是皇帝的门面。

更是因为他们有一项本领便是‘千面’,须要身形相近才行,在许久以前,江湖上曾有一位千面大盗出现,此人不偷钱财不偷宝物,只偷女人的心,且勾搭完别人的心就跑,可谓不负责任到了极点,偏偏他还专门喜欢勾搭那些有婚约的。

锦衣卫怎的容忍他,但贼人却十分不屑,还大胆妄言朝廷无一人能将他抓捕,主动立下赌约如果能将他抓住便会将自己的本事倾尽相传。

当时,四位赫赫有名的锦衣卫与他斗争数月,最终赢下,那贼人也输得起,将本领悉数教给了锦衣卫。

这也是为什么花飞鸢难以捉到他们的原因之一,之前朝廷一直不管他们,时间久了,华藏城越发展事业越好,但越发繁华的代价就是在这期间会不可避免的多少留下些痕迹。

“花掌门,在衙门那边还有些民间访谈,我了解到些事情,还有这些年关于一些税的问题,似乎……”李信天一坐下便直奔主题,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录影石,画面一开始,男人凄惨的声音就跳了出来,他跪在地上,头发散乱,脸上似有血痕。

“大人啊,真的不关我的事!都是花无锡逼的我,他一开始还和和气气给我送银子送女人,之后就一直威胁我!说我收了他的东西就是他的共犯了!!大人啊!不关我的事啊!”男人接下来锦衣卫问为什么,他便一一回答什么,甚至都用不着逼供。

播放完录影石,李信天刚想掏另一枚,就在他低头期间瞬间感受到杀气的李信天下意识向后一跳,站稳拿刀斩断,水流在面前爆开,他看向花飞鸢道:“袭击锦衣卫,花掌门,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罪吧。”

“把卫使大人拿下吧!”花飞鸢指尖再次凝集水流,听到命令,门外的侍卫通通涌了进来,整齐的将李信天围成一个圈,李信天扫了周围一圈,道:“一齐上吧。”

“狂妄…你让我想起了个讨厌的人。”一提起那个人,花飞鸢面色便变得沉闷明显烦躁了起来。

利用幻形术暂时甩开了那些人,因为还没有想好去哪,所以他准备走到哪是哪,不过大致方向倒是定好了,清璞玉打开册子,这是他临走前买的指南介绍手册,绕过世界各地的名盛景区那一块,直接跳到了后面,册子上有介绍一些适宜刚出门的弟子历练的地点。

就在他边走边看时,一辆旧驴车停在了他身边,老者声音含糊不清,像含了一口痰,问道:“小修士,需要搭车吗?只要十文钱。”

清璞玉放下册子,看向他道:“好啊。”

于是他上了车,躺在那堆硬疙瘩木头里,等走了约半个时辰,清璞玉才放下书,目光瞥向那人道:“老爷爷,你都不问问我去哪吗?”

老者回道:“你要去的地方,早已注定好。”

清璞玉倒是来了好奇,问:“哦?是什么地方。”

“幽囚地狱。”

几乎是瞬间清璞玉就出了剑,而比他速度更快的是风声,风刃打在剑上将剑弹了回来,清璞玉抬手挡住身后,但还是被风震的手腕发麻。

那老者也不再伪装,取而代之的是一头戴斗笠身着黑衣的青年男子,男子拔剑便向他袭来,清璞玉抬脚踢起一根木头便向青年砸去,他踩着木头堆跳出驴车。

紧随其后的青年已经站在他面前,并挥剑而下,清璞玉还没站稳脚步立刻升起一层水盾护在眼前,剑轻松穿透,清璞玉看着那把剑穿透他肩膀,他挥手照着青年面门就一击水刺,可他的攻击却被风轻松挡下,只留下一抹水流浸湿了土地。

青年抬手,剑回到了他手里,清璞玉捂着那道血流不止的窟窿,眼睛红了一圈,像是有千般委屈一样。

青年握紧剑,就在他顿住的那一刻,清璞玉迎面就向他扔去一枚烟雾球,风刃下意识的将攻击物打碎,伴随大量烟雾从头顶落下,清璞玉没有急着逃跑,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但是这种烟除了阻碍视线外还有着另一种作用,他已经吃过了解药。

以对面为中心,烟雾被猛烈吹散,青年周围隐约有金光反射,他随便甩了下手在踏出第一步时周身结界碎裂,清璞玉知道他一定会出剑,但他没有躲,任由那一剑在他身上扎出另一道窟窿,在青年疑惑不解时,他拽住对方衣领将吸进去的烟雾吐在他脸上。

知道自己中了招,青年改为掐的一把将他掐在地上,因呼吸不过来,清璞玉难受的用手抓着青年,手指挠在他手背上,将之抓出数道血痕。

“师…尊……”清璞玉没有说完,被捂住了嘴,他摇晃着脑袋,忽的感受到有水到侧眼角,清璞玉怔住,停止了挣扎。

他…哭了……?

对方没有坚持太久,清璞玉能感受到,他的力气在变弱,就算想用力也身不从心的使不出。

眼泪越来越多,青年无法理解身体的状况,他锤在清璞玉身上,但力气却像打棉花似的。

师尊一哭起来总是没完没了。

不确定这烟能持续多久,清璞玉动作迅捷的将他绑了起来,为了确保他无法再御剑和施法在身上贴了禁言咒,他将剑收进储物袋后抬头观察了眼四周,此处荒郊野岭,但如果他师尊在这,那其他师伯说不定也会在,思考他们为什么会在这的事情之后再说,眼下他伤成这样肯定是没办法御剑再扛着师尊了,清璞玉只能把他先放在驴车上。

“抱歉,这边比较脏,你先忍一忍。”他踉跄的爬上驴车,打了一下老驴,那驴开始慢慢动起来,腔间感觉一股腥甜,他捂住嘴将血咽了下去,又给自己做了简单的止血治疗。

路上石子颠簸,清璞玉压着伤口,瞥向身后人,他大概是身份暴露了吧,不然师尊没理由对他下如此死手,不过没有直接抓捕他,那师伯们肯定是没确定下来,只是目前怀疑而已。

清璞玉有点不知所措,他现在劫了师尊,那他接下来又该怎么办?是该装不知道抵死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吗?还是直接认错,赌师尊会不会心软。

驴车走了许久,直到天都黑了,驴累的不动了,清璞玉稍微睁开眼,发现他们已经到了一个小村子外围,有人看见他们,欣喜的围了上来,但在看到清璞玉瞬身是血还骑着辆破驴车后,脸上的表情瞬间耷拉下来。

但尽管不抱希望,那人还是小心的开口问道:“请问你们是悦月派的吗?”

清璞玉打量他,男人衣着陈旧,腿脚还沾带些泥土,他身后跟着位女童,小孩抱着父亲小腿,不安的看着两位外来者。

他们有求于悦月,清璞玉有种这样的直觉,他勾起唇,跳下了驴车向男人道:“是的,我是刚出任务回来,准备回派的内门弟子,我身后的那个…是我的师兄。”

木头堆挡住了男人的视线,只看到对方似乎是睡着一样的靠在木头上,清璞玉悄悄用水刃切掉绳结,师尊不会在平民面前对他出手。

感受到绳子松开,青年周围微风飚起,清璞玉站定脚步,身后传来纸张爆开的细小声音,随后他便听见青年开口道:“……师弟,我们还没到吗?”

“回师兄,明天大抵就能到了,不过眼下天色已晚,并不适宜赶路。”清璞玉说完又转头看向男子道:“事情您也看到了,眼下我们师兄俩正愁去哪借住,我身中重伤,也需要一个能休息的地方,如果您愿意收留我们一晚,报酬自然是不用说。”

男子刚要开口,不远处又跑来一人,少年气喘吁吁看到清璞玉时眼前一亮,喊道:“何忠哥!是不是门派里来人了!”

但当他走近灯火一看,清璞玉白衣全被染成了血红时,吓了一大跳的后退一步,“呜啊!怎么那么多血?!”他刚说完就被男人打在了后脑勺,男人呵斥道:“放肆!”

他转而又向清璞玉道:“抱歉抱歉,仙人,小孩不懂事,您刚才说想借住是吧,当然可以!只不过我们村子里现在出了点情况……”

男人边说着边拧了一把少年耳朵,小声对他呵道:“快去叫村长!”

少年喊痛的连声应了好几下“知道了知道了!”说完捂着耳朵跑了,男人再看向清璞玉时又恢复尴尬的笑,他手脚勤快的主动牵过驴道:“我为您带路。”

清璞玉越走越觉得这个村子奇怪,大体正常来看就是个普通贫困的小村庄,但他一路看过来,几乎每家每户都房门紧锁,窗户钉死加固,有的人家房门前更是抓的都是深深的爪印。

这是遭遇了动物袭击?看爪子的大小程度,莫不是是熊?

一看到那些被毁掉的建筑,男人眼中就明显升起了恐惧,嘴里嘟囔:“你看看,你看看,都给毁了……”

“能和我们讲讲发生了什么吗?”清璞玉问道,对方才如梦初醒,连忙道:“七天前,村子里来了只怪物,不,不止一只!一个瘦的一个大的!白天不出来,就挑天黑!而且站起来学着人!把人哄出来掏着内脏吃了!我们给门派发了请求,可几天了都不见有修士过来,就在昨天,村里又丢了一个孩子,平时交的保护税……”男人语气里充满着对门派的愤怒和抱怨,而他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清璞玉也是悦月的修士时,连忙制止转移了话题,还不忘讨好的补充道:“不过也多亏了有大门派保护我们,哎,就在前面,村长家就到了!”

他指了一下前面,少年搀扶着老者站在屋外,男人知道没自己什么事了,转身道:“我去帮您把驴弄好。”

他刚准备走,村长就说:“忠啊,让团团留下吧,天已经黑了路上不安全。”

男人低头看着女儿,小孩子总是更喜欢待在亲近人身边,女孩不愿的扯了扯父亲裤腿,小声说:“爹,我不想去,我想找娘……”

男人摆了摆手干笑道:“村长,不用了,团团今天一直念着她娘。”

村长没再挽留,叫两人路上小心,目视男人离开,村长拍了拍少年道:“狗子,去泡茶,再去备个空房出来。”

“噢。”少年本想再看看,闻言失落的离开了,“寒舍简陋,只有一个空房间,两位仙人别嫌弃。”村长本想帮忙开门,可他腿脚不便,清璞玉就替他开了,他上手扶住老者道:“无事,您肯接待我们,已经感激不尽。”

等到双方落座,少年端来了茶水,他一边倒茶一边好奇直勾勾的打量着蒙面的男子,他的目光太过直白,让清璞玉有些不爽。

“狗子,去拿点药放房里。”村长道,接连被使唤,让少年不满的嘟着嘴离开,他走的时候,小声道:“干嘛不一口气说清楚啊……”

三人都听到了,而为了缓解尴尬,村长把事情扯到了正事上。

村长简单讲述了七天内村里发生的情况与死亡数目,目前明确被发现的,死亡六人两人失踪,最开始的是外围离村子较远的一户柴夫家,除了躲在房间里的小儿子,两夫妻无一幸免。

自后,夜里就经常发生敲门与人说话的声音,第一次死亡两人、第二次挑水失踪一人、第三次就在隔天又有三人死亡,被发现开膛破肚的在家中,第四次就是何忠昨天说的又失踪的一个孩子。

第一起案件十分经典和明显,清璞玉第一时间是想起的一种叫做诱魔的低阶魔种,那种魔物无法主动攻击,但能够在猎物同意的情况下吃掉对方,比如开门,或自己出来,而为了捕猎,它会使用各种方法诱导,就像何忠说的发出人声。

根据村长讲述,那孩子说他开始在房间里玩的时候听见了父亲的声音,母亲也以为父亲回来了就打开了门,后来就听见了母亲惨叫,魔物本也发现了儿子,但小儿子因太过恐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让它没了耐心。

不过除去第一起,后面几起几乎就和诱魔做法完全不像了,除了同样喜欢开膛破肚这一点,诱魔不会进行动静很大的恐吓,因为他们本身并不具有太强的攻击力,四肢也十分细长。

不如说后面几起,更像他们口中的另一个魔物所为,这样的话两只魔物的特征也对得上了。

“这件事我当然可以帮忙,身为悦月派的弟子,保护百姓定要竭尽全力,不过我如今带伤,要把他们全都揪出可能也有心无力,但是我师兄很厉害,得问问他的意思……”清璞玉说完,两人同时看向蒙面青年,青年沉默半晌,声音中似乎带着些恼怒,轻佻冷道:“哼,用不着你说,我当然会帮忙,既然那怪物只在巳时以后出现,还是赶紧准备较好……别拖了我后腿。”

他说完站起身,少年回来的时候就正好撞到青年怀里,他抬起头看到对方,惊喜道:“仙人大人!您这是要去除掉那怪物了吗?”

“嗯。”青年扶住少年肩膀应道,看着他青年灵机一动转头问道:“村长,这孩子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可以,但是您是要……?”

“我手里有一些低级的符纸,不怎么值钱,不过能摔个响驱赶诱魔,就算有村民遇到了魔物也能拖一拖,还有,诱魔讨厌刺鼻的气味,如果家里有浓烈味道的东西可以往身上抹一抹掩盖个人味。”他说完刚准备摸储物袋,才想起来袋子被清璞玉拿走了。

一直没说话的清璞玉这个时候走上了前,将储物袋递给了青年道:“师兄之前袋子掉了,我帮您捡了起来,忘记还您了。”

青年没有接他的话,少年隐约察觉到这两人间发生了什么,探头看去,清璞玉笑容淡了许多,淡淡瞥向他,少年身旁村长默不作声的把他往自己那边拉了拉。

青年从袋子里找了好一会,拿出个盒子来,这还是他以前下山时被无良小贩骗着买的呢,说是一百两银保证能捞到物超所值的盲盒大奖,结果拿回来一看全是些他擦手都嫌硬的低阶符纸。

“村长,您看看够吗?”他拿给对方看,村长翻着仔细看了看,点头道:“已经够了,那我再叫几个人和狗子一起。”

少年风风火火抱着箱子便去一边喊人一边发符了,村长在两人间看了看道:“给您安排的房间就在西边,我先去检查一下院子护栏,要是缺什么再叫我。”

“劳烦您了。”只剩下两人,青年瞥了眼身后的清璞玉,他忍住怒火转回房内,但开口就带着股火药气道:“师弟出了门派,油嘴滑舌的本领倒是多了不少,连你师兄都敢算计了。”

“对不起…”清璞玉乖乖道歉,说完便咳出抹血来,因失血过多,他本就白净的脸显得更白了几分,没有了外人在时伪装的镇定,眉目间多了层病弱感。

他当时故意没有捅在心脏位置,一剑捅在右肩一剑穿在锁骨下,无论是多么擅长伪装的魔族,在面临生命危险时都会变回本体。

清飞舟本来还只是抱有怀疑态度,他希望清璞玉只是因为想玩才来,就算他想去风月之地,顶多他事后教训两句不可,但当他将他掳走,并且在认出他却不问他为什么这么做的时候。

“清璞玉,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捅你两剑吗?”斗笠被吹飞落到门上又摔掉,清璞玉假装没有察觉到身后的杀意,边脱边道:“师尊这样做一定有师尊的深意。”

清飞舟不屑的“哼”了一下,显然不认同这个理由,清璞玉上药的手顿住,他扯着衣服露着半边香肩,回过头道:“我喜欢师尊。”

“我喜欢师尊,不是师徒的那种,我想和您做爱。”清飞舟是块木头,怕他误以为亲情,清璞玉又说了一遍,他看向那人,不按套路出牌的这套操作把对方直接整不会了,直愣在原地,清飞舟脖子开始变红,退后一步直接撞上了门,道:“你,你你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呢?!”

这种淫邪不堪大逆不道的话,他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清璞玉想他之后反正回门派肯定要被拎去直面照妖镜,不如干脆点承认,虽然门派对魔物的态度是绝对禁止的,但对妖物的接受度倒是没那么绝对,甚至支持弟子降服妖物为己所用。

“我是民间兔子玩具所化的精怪,我喜欢您很久了……”清璞玉说完,头顶变出了双雪白的兔耳。

精怪是妖的一种,与大多妖族不同,吸天地灵气所化的精怪,天生心性善良淳朴,他们会和人类一样修行成仙飞升,不过数量十分稀少难得。

妖与人与魔都不同,夹杂在两极端中间的他们,能够因自己修行的道改变外貌等不止如此的特征,魔道会因受魔气、环境、功法各种外在影响,致心性影响污染,皮肤外长出魔晶……

修习仙法的妖族大多是从前生活在人族的,为了更好的融入人类,他们选择加入人类门派,让自己外貌与感情也变得与人类相似,虽然最后他们还是被赶了出去。

不过现隐居的妖族,大多数都修行本族功法,只有少数还流落民间或是魔族。

所以他们能够变成人形,一直隐藏自己修行仙法这一点并不算全无可能性,只是这种事发生在一个大派,就很惹人笑了。

这一连串的消息把清飞舟雷的堪比天劫,他养的徒弟是妖怪?!还是精怪所化?!

对方朝着他迈向前一步,“等等,你别过来!”后面已经是门无路可退,退无可退,紧张之下清飞舟撞开了门就夺门而逃,他不能接受!他无法接受!!!

清飞舟逃到天上后,拿起通讯就打给了费天瑞,道:“师师师师兄!!!”

清璞玉换好衣服出来后,就看见清飞舟在和谁打通讯,表情像变戏法似的,他弯了弯唇,等了一会,对方跳了下来,明明看到清璞玉了还是甩袖不看他。

清璞玉跟在后看着师尊的背影,不知道师尊说了什么,门派要怎么处置他?

对方走在前道:“清璞玉,师兄说先把你带回去,不要以为这件事会这么算了,愚弄欺骗师尊同门还有……!反正等我回去,再和你算这笔账。”

刚开始见面的那股杀意已经感受不到了,师尊虽然很生气,但清璞玉却不害怕了,他跟上几步道:“只要能待在师尊身边,师尊要怎么罚我都行。”

清飞舟焦躁的加快了步子,啊啊!怎么自从这小混蛋告白后,他就越来越明目张胆了!可恶,可恶可恶!居然敢骗他这么多年,他难道真的修为落后很多年了吗?不行,万一这么下去被自己徒弟超过了怎么办?!不过那门派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清璞玉,你知不知道……”他转身刚想问清璞玉是否知晓魔化者的事情,北边突然发出一声巨大哄响,两人迅速看去,没有多言,御剑飞去。

落地时,叫狗子的少年正瘫坐在地上,手中攥着仅剩不多的几张符纸,他刚准备扔出去便听见身后道:“别扔,对它没用,那不是魔物。”

没错,并不是魔物,而是真真正正的野兽,恐怕之前的几起案子里不少有它的手笔,这怪物已经吃人上瘾了。

这种程度的野兽,可比低阶诱魔危险多了,清飞舟目光紧盯那只身高接近五米高的棕熊,他刚踏进一步,棕熊仿佛察觉到危险般转身就要跑。

欺软怕硬,这般狡猾,简直跟人一样。

清飞舟怎么可能给它机会逃跑,一剑飞去穿进它背后,可棕熊就像不怕痛一样,丝毫没有停下步子,清飞舟飞奔扑进林中,逍遥在他的呼唤下“嗡嗡”作响。

看着那清飞舟追着熊离开,清璞玉刚准备转身,就听见耳边道:“你不准备跑吗?你师尊被那头蠢熊缠住了,这不是正好的时机吗?”

女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清飞舟心中一紧下意识朝着左右看去,少年奇怪的看向他,等腿恢复了力气才拍拍灰站起来。

是那个魔王,她竟这些天一直都在盯着他,想到自己的行踪全部暴露,清璞玉脸色好不难看。

“仙人,我们要去给那位哥哥帮忙吗?”

少年试探性开口,清璞玉这才看去他,听他口中喊哥哥,清璞玉“哼”的一声转身道:“不用,护好你自己再说。”

清璞玉态度一下子变得很冷漠,少年不解的只能连忙应道跟上仙人。

狗子已经按照吩咐把全部符纸发了出去,在他提醒后,现村子里全都闭门闭户,任谁说话都不会开门。

护送少年回去后,清璞玉刚要转身被少年抓住袖子,少年道:“仙人,你要去找那个哥哥吗?我给你拿盏灯吧?”

门口这时响起三道敲门,两人同时看向门外,清璞玉比作嘘声让他闭嘴。

“狗子,开门是我。”村长的声音从门的另一边传来,但村长此时又怎么可能会出现,或许是察觉到两人的顾虑,村长又道:“我找仙人有事情要说,刚才有些重要的发现忘记说了,你开开门。”

少年闻言有些犹豫起,如果门外真的是村长,那他这个时间还在外面岂不是很危险。

清璞玉挡住他,直接将门反锁起来,听到他反锁的声音,门外一连串开始急促的拍门,透过木门露出的缝隙,能看见外面晃着的漆黑影子。

村长的声音越发含糊,像嗓子里含了口痰,他大喊:“开门!!快开门!!快给我开门!”

拍门声愈发猛烈,门晃的厉害,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些尸体残骸,少年僵硬的不敢动,生怕门坏掉让那怪物进来。

等了一会,门外终于安静下来,接着便是魔物远去的声音,听到怪物离去,少年背后冷汗还没干,摸索着缓缓坐起身。

可没等他刚松口气,门外再次响起一道敲门声。

“璞玉,你在里面吗?”

少年望向清璞玉,对方站在门前不知是在想什么,而当他起身看去,被清璞玉的表情吓得直接后跌在地上。

门外还在继续,“清飞舟”道:“璞玉,你今天和我说的事情,难道你不好奇我的想法吗?其实我……”

声音停止了,魔物真正凄厉而尖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少年捂紧耳朵,门外静了下来,直到第三次的敲门声,屋外人冷道:“清璞玉,他在哪里?”

接天边刚蒙蒙亮,作为解决了村子一大麻烦的大恩人,村长本想留着清飞舟三人一起吃顿饭,被清飞舟婉拒了。

昨夜,清飞舟杀完熊回来后就见费天瑞和清璞玉在那互相对视,两人一言不发,脚边是已经死透的魔族尸体。

而他也被费师兄教训了一顿,因为没有给清璞玉上妖锁,万一清璞玉跑了怎么办。

“清璞玉,从今天起,我会监督你的一举一动,若有逃跑之意,奉掌门指令,我会越过你师尊直接出手,如果你有冤屈,等回派再说。”

听见轻微声响,清璞玉睁开眼,清飞舟正端着一碗水摆在他面前。

他双手被金锁铐住,轻微动弹便会发出声响,清璞玉抬头看去,对方似乎并不想看向他,撑在桌上撇过头去。

清璞玉低下头,心中一阵酸楚,师尊……又恢复了那副不理他的模样,是师伯和他说了什么吧。

不过的确也是,他现在一介罪人,师尊自然不能和他太亲近。

清璞玉试图说服自己,可低头看到自己手上的金锁时,身体上的疼痛这些天又未好好调养,他咳嗽的捂住嘴,忍不住委屈。

虽然说有什么冤屈回门派再说,他现在这样已经和罪人无异了吧。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果然是因为他去了魔界吗?他不该去吗?

清璞玉抬起头看向清飞舟,他伸手想去抓对方衣袖,停在半空,见对方不想理自己犹豫着又收回了手。

师尊,师尊会怎么想?清璞玉低下头眼睛泛红,早知道就不去了。

停下马车休息时,清飞舟转过头便看见对方靠在墙上睡着了,他眼睛像刚哭过似的,缩在角落里。

清飞舟拿出毯子盖在了他身上。

马车行驶了四日,当他们停下时,天还未亮透,再次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清璞玉不禁的想,同门会怎么看他,会将他当成笑话吗?

清飞舟这一路上也话变得少了,他越来越沉默,直到到了大堂,灯光将他的脸色照的愈发难看。

“拜见掌门,弟子清璞玉人已经带到。”费天瑞在身边开口道,清飞舟听到自己喊道:“拜见掌门,我并没有发现清璞玉魔化的症状,依我所见,他是一只精兔。”

最后两位长老已到齐,因与寻常案例不同,此次庭审不会有其他弟子出场,也不会公开,时间场地与审问人都不会与往日相同。

郝峰道:“清璞玉,你师尊所说的话是否属实。”

清璞玉跪于地上道:“属实,弟子因害怕被赶出,所以一直欺瞒身份。”

“嗯,既然你自己也知晓,那门派对你的惩罚也接受吧?”郝峰道。

早就预料好的问题,清璞玉道:“弟子接受。”

郝峰沉默半晌,清飞舟紧盯他的表情,心都要提到了嗓子,就听见对方道:“好,那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无妄派的弟子,念及你这些年从未有过过失举动,门派不会再对你有其他惩罚,但今后你也不准再踏入无妄派。”

“五长老,七长老……”

因失职,两人被点出责骂,清飞舟被禁足半年,温雪松则被扣了一年工钱,并且要求在一月内‘修好’警示法器。

最后,郝峰看向清璞玉,问道:“清璞玉,你可接受?”

清璞玉跪在地上良久,他感受的到,那个人在看他,他很担心自己。

“弟子…接受。”

听到处罚的那一刻,清飞舟一直握紧椅子的手终于像松了口气般,身体一摊,对自己的处罚清飞舟早就抱好了心理准备,不如说如果清璞玉真的是魔族的,他已经做好了以死和魔王同归于尽来谢罪的心理。

清璞玉今后不可能再待在门派这也是意料之中,他还以为师兄的处罚会更严厉,没想到仅仅只是这样。

结果已经下来,便不必再呆在这里,众人被勒令离开。

众人离开后,清璞玉迅速被扣押按在了地上,他头顶被阴影所笼罩住,抬头缪洞正站在他面前,对方拿出一根银针掐着他的手指将血液滴在一张薄片。

在接触到血液的那一刻,薄片迅速发生反应,由原本透色变为乌黑。

清璞玉立刻意识到,他们在测验自己的血。

一个如此熟悉门派内部,并学习了本派剑术,还接触过魔界的异族,就算清璞玉真的不是魔族,无妄派也不会放过他。

“师兄,他确,确实是魔族,没错,具,具体的我…还得,再再检验才行。”缪洞拿着透片回过头道,测石对魔气有反应。

郝峰走上前,看着被压在地上的清璞玉,道:“清璞玉,抱歉,刚才的话可能要推翻了,我们刚才的话是基于你身份是妖族的情况下,现在如果有变,情况也要改了,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我的师弟师妹们也需要休息,我就擅自改一下好了,你说你喜欢小七对吧?现在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自愿接受我派对于魔族的研究,一百年后,我不仅可以放你自由,还可以算你有功,并给你一个机会,你既然喜欢他,那应该可以做到吧?”

“我不答应的话,也逃不了吧?”清璞玉对上他的眼睛道,对方没有回答。

清璞玉身上的东西都被缴械收走,他被压送到后山,与其他峰都不同,后山距离其他地方非常远,常年寒冷异常,据说之前素仙真人就是在这里苦修。

踏过雪地走了许久,雪逐渐浸透靴子,没有了修为运行灵力保持体内温度,清璞玉开始还能够忍受,逐渐便是手指与双脚没了知觉。

他呼出一口白雾,脚上踩着金锁,常年的锻炼让他不至于倒下,可意识却是逐渐模糊,只能凭借本能跟着前面的人走。

忘了什么时候雪已经停了,清璞玉睁开眼,面前是一片绿莹如仙境般冒着白雾的水池,被冻的肿胀的十指因温度升高而发疼的恢复。

清璞玉听到身旁人说:“进去吧。”

他站在池前,刚准备踏入,一柄剑插进了胸口,清璞玉吐出一大口血液,下意识反应就是郝峰说了谎,他听见对方道:“果然,还是这个丑陋的样子适合你,魔族……”

千年的冰水呛进肺里,内脏仿佛被灼烧,清璞玉抓着脖颈,吐出一大口气泡,他抬眼望着头顶,逐渐疼痛在减退,伸出手来,记忆的片段闪过脑海中。

从那个小屋里,顺应‘生’的欲望而诞生出,什么也不知道,睁开眼坐在地上赤裸懵懂的……自己。

锁链由双手顺着小臂上爬,清璞玉挣扎的撕扯着,他尖牙咬着金锁,被抬出水池的时候,浑身湿透白发紧贴脸颊,那双银色的眸子恶狠狠的瞪着面前人。

但身体已经不再疼痛,在魔化后伤口在愈合。

郝峰不理会他的龇牙,抬手唤回了剑,将它一抛,剑飞入一颗石子中,金色的结界在头顶像烟花一样绽开,锁链从手臂上隐匿消失。

虽然锁链在明面上看不见,但限制还在,清璞玉无法离开那个池子太远,他再次睁开眼,一盘动物的肝脏摆放在面前,带着血淋淋,看着还新鲜的肝脏。

“大王大王,您已经找到那名少年了吗?”蛤蟆精问道,另一只兔精怒的打了一下他道:“你这话说的什么!大王肯定已经找到了啊!不,说不定已经开始规划咱们怎么进攻人间的大计划了!”

“大王好厉害!”他们说完,纷纷期待的缠着女人问道什么时候拿下人类地盘,女人被问烦了,只好吼道:“本王的事用不着你们问,给我滚!”

两怪吓得连忙翻身滚了,看着他们的蠢样,阎依丝就气的更加头疼,就是因为手下都是这种废物她才这么辛苦,吼的更加大声道:“滚!!立刻滚!!!”

如果不是因为手下都是群废物,她怎么可能现在还在怕仙界那群人,一想到自己碰到仙界那群人夹着尾巴就跑了阎依丝顿时恼火,没等她怒火平息,头顶就传来阵阵踩踏声音。

阎依丝奇怪的抬起头,下一秒,她所在只处被开了个大口,石块尘土眼看即将掉落,阎依丝反应极快,用扇一挡,石块溅至周围。

“哇啊啊啊啊!”红衣少女大笑着“嘭”的摔进她的怀里,对方撑在扶手与身下人膝盖,抬头疑惑的左顾右看很是好奇,刚要爬起身离开,身后人拽住了她的龙尾,对方怒道:“绫!怡!乐!!!!!”

绫怡乐被吓到似的,吃惊的大叫一声:“哇啊!是老妖婆!快跑!!”

阎依丝白发飘起,头顶爆筋道:“你说谁是老妖婆呢!!!老娘才出生不到一百年!!”

少女连忙逃窜,喊道:“老妖婆发火了!!”

走时,她的尾巴还甩在了阎依丝脸上,结实的留下一道红印,周围的小怪见自己老大脸被伤到,知大事不妙,跑的跑逃的逃。

——

禁足的日子着实无聊,清飞舟将书扔在桌上,一边拿桌上的纸团子扔着,一边晃动椅子,他一个没稳住摔在地上,清飞舟吃痛捂着后脑的正要爬起来,郝峰的脸出现在眼前。

一见到郝峰,清飞舟立刻爬起来了,他拍了拍灰,道:“掌门师兄?!你怎么来了?”

郝峰道:“怕你小徒弟不在,又把你关起来了,会怨我,给你带点吃的来,看看你怎么样?”

郝峰将盒子放在桌上,清飞舟闻言有些不好意思,边扶起椅子边道:“怎么会,是师兄放了璞玉一条生路,我禁足是应该的。”

郝峰端盘子的动作停住,很快又继续道:“你这话说的,我看着那孩子长大,就像你一样,怎么可能忍心痛下杀手。”

清飞舟羞愧笑了笑,道:“那是还好是师兄,如果放在其他门派说不定就会被当场处死,我还听说有的妖怪被抓去用作研究,可怕的很。”

“呵呵,那假设,如果我对他同样也做了很过分的事呢?”郝峰回头笑道,清飞舟一怔,直愣愣道:“如果是他该罚我当然不会怪师兄啦。”

“不,我的意思是说是你说的那些呢?用作研究,痛下杀手,或者剥掉皮毛,又或者卖给那些想要把妖怪当宠物的人……”郝峰放慢语速,垂眼看向清飞舟道。

清飞舟还从来没想过这种问题,对方他朝着他走近一步,两人距离极近,清飞舟抬头看着郝峰,他站在原地,支棱半天说不出话,对方的目光太过审视,就要将他吸进去一般。

清飞舟往后一步,撞到了椅子,他回头看向椅子,就像在转移注意力一样,道:“我不知道…”

但很快清飞舟反应过来,抬头拽住郝峰的衣服,怒道:“不对,师兄不要吓我啊!”

先不说对师兄的了解,郝峰贵为门派掌门,怎么可能会做那种自掉身价的事,想也是蒙他的,又不是小孩了还逗他!

“不过其实我今日来还有件事是想委托你,是关于那只魔物,目前我们已经有些眉目了,这个你不需要担心,只是你缪师兄需要些不寻常灵药,他托我来问你,能不能替他出门一趟。”郝峰话锋一转,清飞舟意识到缪师兄这是想借此让自己恢复自由下山,笑道:“没问题,掌门师兄,师兄的药就交给我吧!”

需要的药物有三种,第一种名素花,喜爱生活在温暖潮湿地区,是一种体型偏小,多簇长在一起外表赤红的小花,这种植物虽然少见,但也不能不能买来,但大多数市面上的都是风干的,并且品质一般。

缪洞这次要求的都是品质极高的灵药,如果想要新鲜的灵药,就只能去水云派求取了,因为目前只有水云在人工培育高品质的灵药。

灵药在拿到手之后也不用害怕败去,现在市面上早就有贩卖保鲜盒,保鲜盒分为两种一种是使用灵力维持,而另一种则是寒气冻存,刚好,清飞舟两种盒子都有。

水云距离门派领地并不算远,不过还是要坐上三天,在马车上实在闲来无事,清飞舟想要不先检查一下吧,一找起来,摸了许久,才在某个角落里找着盒子,待他拿出来时,检查发现盒子已经坏了,一点灵气也没有,明显已经成了一个普通木盒子。

清飞舟纳了闷,去看另一个,发现另一个也坏了,他没有过多纠结,随手将之收了进去

坏了就坏了吧再换一个就是。

清飞舟本想和江陵雁提前打个招呼,但想到对方可能还在外面,便放下了通讯石。

来到景明镇后,清飞舟并没有急着去拜访水云派,先随便找了个地方吃饭,他刚坐下要了碗豆腐脑,那小贩就惊呼一声,道:“仙爷,您又来啦!”

清飞舟抬头,一位皮肤黝黑头发半白的男人正惊喜的看着他,对方见他一脸茫然,没认出来,羞愧的笑了笑道:“您九年前来我这吃过,您忘了吗?您当时还教训了隔壁那馆子掌柜,让我印象特别深刻!现在那掌柜的也走了,那个医馆也早就不开了……”

男人絮絮念着,清飞舟这才有点印象,但他明明记得当年那位小贩才二十出头的样子,怎么这才没几年就老了这么多。

想到凡人年龄短暂,清飞舟一时心情有些复杂道:“你变了好多,我差些没认出来。”

对方腼腆笑道:“您倒是一点没变,依旧这么气宇轩昂呢,一碗豆腐脑是吧,我这就给您端来。”

他说完就去忙活了。

在这修仙的世界,人类的年龄被延长数倍,就算非修者,食用蕴含灵气的补品也能够活至百岁,不过这些劳动者,他们因为没有那个能力,反而因常年的劳碌而加速衰老,现凡人的平均年龄也就五十多左右。

对于他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在不久的将来他所认识的许多人就会离去。

“你们三个人打我一个!卑鄙!”年轻男子后退一步,勾起清飞舟那一桌的椅子砸去三人,那三位也是修者,看样子像水云派的弟子,四人越打越靠近这边,其中一名弟子一个铃铛飞去被青年男子躲去,但他这一躲,铃铛就要砸到身后人脸上,男子转身刚要暗道不好,清飞舟皱眉,铃铛砸在了眼前风墙,席卷着风意铃铛反射回去,那弟子立刻脸上多出了道红印,他捂着面鼻血缓缓从鼻腔流出。

“打得好!”男子叫嚣道,被打的弟子捂着鼻子怒视清飞舟,不可置信道:“你!你可知我是什么人!你敢打我?!”

“谁管你们什么身份!我还龙王儿子呢!”男子喊道,见他还敢挑衅自己,三人怒火更盛,男子也不怕他们,眼看双方又要动手。

“容我插一句,当……”清飞舟话都没说完,那名已经止好了鼻血的弟子指着他道:“你他妈少废话,我现在就连你一块打!”

好,很好,清飞舟额间青筋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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