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节
「你的父亲和母亲,就在你的面前。」吕氏握住了苏玉锦的手。
她的父母就在她的面前。
那岂不是……
苏玉锦探寻的目光在苏绍元和吕氏的身上来回打转,在得到二人肯定的答复后,越发觉得不可思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此事说来话长……」
苏绍元轻咳一声,慢慢给苏玉锦解释,「当年咱们家是商户,家境算的上优渥,为了生意顺遂,平日里也会结交许多的达官贵人,以求能够得到庇护,偶然一个机会,我结识了当时还是皇子的越王。」
「寻常商户能够结交皇子,是一件极为荣幸之事,且当时的越王性格洒脱,江为人看起来十分义气豪爽,我对其也十分尊重仰慕,为能够维持这条关系,家中的生意我平时都会抽出一成纯利来孝敬。」
「大约是看我孝敬颇多,越王倒也并不吝啬,介绍了许多生意来做,其中不乏进贡之事,苏家可以说也因为越王的缘故,多赚了许多钱,我也因此尝到了甜头,越发巴结孝敬,更凭借为越王赚了许多钱的功劳,更受其重视。」
当年真相
「后来皇帝继位,越王成了王爷,本以为继续和越王连手做生意,双方各取所需,也算不错,可后来越王见我所做的边陲贸易生意不小时,便要求我帮其送货出去,顺便将银两收回。」
「我起初只以为越王只是觉得与我一同做生意赚的银两有限,便自己也要往外走货,便满口答应下来,并按照越王所说来做。」
「直到有一日,我亲自押运货物西行时,遭遇一场大雨,道路泥泞,马车行走时栽进一处水坑,导致货物尽数翻倒,就在我们慌慌张张地收拾里面的瓷器和茶叶时,我发现其中一个装茶叶的木盒被磕出了裂缝。」
「也因为这条裂缝,我才发觉那只盒子中有暗格,暗格之中装着绢帛,而绢帛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木盒的缝隙不大,我也不敢将绢帛拿出一看究竟,但从缝隙中能看得到那绢帛上写的是西缙文字,只是由于缝隙太小,看不到几个字,不明白上面究竟都写了些什么。」
「但既然越王要将这些东西送出去,又能带了这么多的银两回来,我猜想这其中大约是有关朝廷和兵力之事,越王兴许有通敌叛国之嫌。」
「我心中忐忑不安,亦不敢将此事告知旁人,如此胆战心惊地过了许久,只能将此事告知了当时还并非是安国公,但十分熟悉信任的甄大人,甄大人只让我莫要声张,只照常为越王做事,但他也在明面上对所有到边关贸易的货物进行了一次明面上的检查。」
「这次检查,并未查出任何异常,却是引起了越王的怀疑,越王不再让我运送货物出去,同时我也发觉我身边似乎多了许多双眼睛,甚至收到了不知何人送来的一只狗的尸体。」
「我明白这是越王在警告我,要我乖乖地做他的走狗,可我心中恐惧异常,更不愿助纣为虐,便和你母亲商量后,决定抛下当时所有的生意,只收拾了一些细软金银,带着你们兄妹二人南下逃命。」
「安国公自觉是因为他的鲁莽行事才害得我如此,一路派人随行保护,但越王却十分阴险歹毒,途中我们遭遇了几次伏击,护卫几乎死伤殆尽。」
「我和你母亲觉得这般下去也是不妥,干脆通过安国公寻到了一位医术超群的大夫,为我们改变面容,同时更改了两次身份文书,为安全起见,安国公更是派了人乔装改扮成与我们略有些相似的模样,沿用了我们当时更改的第一次身份文书,走了另外一条路线,以求能够蒙混过去。」
「这般应对之下,越王派出的人被迷惑了一阵,却也在之后的几年,找到了当时假扮我们的人,安国公的人发觉之后,率先做出被抢劫和自尽的假象,让越王以为我们一家四口已经不在人世,好彻底放心,所以你当时找寻到的所谓你父母和兄长的坟墓,不过是空坟而已。」
「而我和你母亲带着你和哥哥从另外一条路逃走时,你途中不慎走失,我们到处找寻,却仍旧无果,又怕越王的属下追来,不敢停留太久,只能先行离去。」
「原本我们以为,你可能早已遇害,又或是被人拐卖,以你当时的年岁来说,再加上你受了这样大的惊吓,大约已经记不得自己的家世,再找寻到你的可能性,大约比大海捞针还要难。」
「但我们还抱有一丝希望,且当时第一次改名时,给你取了新名字叫做苏玉锦,更是日夜教导你记住自己的名字,希望你还活在这世上,还记得自己的名字,还记得我们当时给各自取的名字,所以让替身从另外一条路逃走时,只扮了我们三人的模样,且对外提及你走失之事,为的就是倘若你还活在世上的话,有朝一日还能找寻到我们。」
「好在,你虽然吃尽了苦头,甚至沦落到了万花楼中,仍然记得我和你母亲当时教导你的名字,甚至还寻到了乐化府去。」
「也好在,你后来能力出众,屡次立功,当时被封为平安县君,才让当时入翰林院为官的文宣看到封赏的圣旨,知道你的真实名字,这才顺利地找寻到了你……」
说到此处时,苏绍元一度哽咽。
而吕氏,亦是红了眼圈,拿了帕子来擦拭已经涌出眼眶的眼泪。
「所以……」
苏玉锦顿了一顿,「当初大哥前往青河寻我之时,便是为了确认我的身份?」
「嗯。」苏绍元点头,「文宣觉得事情大约不会那般凑巧,便去寻你一探究竟,在得知你自小走失,且说亲生父母和兄长的名字,以及他们既是死在乐化府时,文宣便知晓了你的真实身份。」
「文宣当时心中又惊又喜,十分想与你相认,但当时越王势力极大,且当时文宣第一次与你和严修见面时,当时便发觉有越王府的暗卫混在他的身边,他当时借画舫着火趁机解决了那暗卫才得以脱身,文宣担忧倘若与你相认反而会给你惹来麻烦,这才暂且压下心思,只说你大约跟苏家有些渊源,而后便送信回家说明状况。」
「我与你母亲知晓事情原委后,亦是高兴万分,但出于顾虑只得暂且以堂亲身份来见你,谎称我们二人和你父亲和母亲乃是同宗族之人,以伯伯和伯娘的身份和你相处。」
「现如今,越王伏法,再无人能够威胁到苏家人的性命,我们才能将当年之事跟你说清楚,也才能将你的身世说明白……」
苏绍元说话间,吕氏攥着苏玉锦的手,已是哭成了泪人,「你本名叫做苏云初,小字初初,后来我们途中遇到了若若,收养后取了这样的名字,意思便是仿佛你还在我们身边一样。」
「我知道这样根本无法抵消你流落街头时吃的那些苦,只是我一度觉得,若是我能对流落街头的可怜孩子好一些,便也会有人能对我的初初好上一些……」
吕氏哭的伤心,苏玉锦亦是泪流满面。
自己作的
「母亲……」
内心情感止不住地上涌,苏玉锦抱着吕氏,嚎啕大哭。
大约是因为原主身体看到亲生父母时的自然反应,也因为苏玉锦作为一个魂穿之人,对于此时能够替原主完成心愿的欣慰,总之,此时的苏玉锦,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眼看一向性子坚韧的苏玉锦此时哭成这幅模样,吕氏心中越发不是滋味,「初初受苦了……」
哭成这样,心中一定很委屈吧。
是了,自小和家长走散,十几年来凭借自己在这个世上摸爬滚打,无论是谁,此时都是委屈的。
苏绍元亦是红着眼睛,拿袖子擦眼角的泪。
「哭吧,把委屈都哭出来,心里就舒服了。」吕氏将苏玉锦搂在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轻声道。
「母亲,我不委屈。」
苏玉锦直起了身,一双手胡乱地抹着眼泪,「我只是高兴,高兴的哭而已。」
替原主高兴,也替自己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