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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乱麻

 

一天算是有惊无险,虚惊一场,靳行却心有余悸,后怕得很,一整夜搂着她睡,她稍微动一下靳行便惊醒过来。

他总隐隐觉得,今夜还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什么。

夜已经很深了,风呼啸过门窗,树在风中发出哗哗的声响,殿前立靠在墙上的物什被刮倒,哐啷啷的一声,吓的迎涟在睡梦中一震。

靳行不知怎的,怎么都睡不好,心里发慌,心跳的极快,皱着眉无法入睡。

门外开始有凌乱的脚步声,寂静的皇g0ng渐渐有了人的叫喊哭声,一个小厮顾不上礼节地推门进来,见靳行醒着,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殿下皇上皇上驾崩了!”

迎涟也被他吵醒了,r0u着眼睛醒神,听到这话吓得清醒过来,忙轰了那小厮出去,慌慌张张地爬起来,拿起外袍拉起靳行的胳膊就往上套,见他愣着,胳膊都不抬,又捏了他一把,“你做什么!快去看看呀!”

靳行如梦初醒的样子,动作都格外缓慢,喉咙滚动,好久才说了句,“没想到,靳池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迎涟知道他父亲过世,他必然是难过的,她没法感同身受,却愿意理解。

她给他套着衣服,听他接着说。

“他打小就待我最好,我的马术,箭法,都是他教的,是我不够好,”他自嘲似的笑了下,“我知道他次次都会迁就我,就毫无顾忌地犯错”

她于心不忍,开口安慰,“小的时候大家都会犯错的,你那其他几个兄弟,肯定都好不到哪儿去。”

他低下头去看她,她给他系着腰带,眉目温婉,他说,“你来之前,听别人说过我什么?”

她自觉得跟他熟了,没什么顾及,跟他实话实说,“说什么得都有,有的说夫君脾气怪异,赶上心情不好,殿里准要si人,还有人说,你两个手指就能掐si个小厮。”

他说,“这都是真的。不过从靳池给我整得那一出之后就不一样了,我开始意识到没有人会永远惯着我,父皇也不会。他儿子多,不缺我一个。”

她给他穿好了衣服,又去翻自己的裙子,挑了条颜se素一些的。

她问,“所以那时候你就自暴自弃了?”

他走过去把她的领子翻出来,“有点。”

他顿了顿,“但你来了之后就不一样了。”

她穿好衣服,拢了拢衣襟,抬头冲他一笑,语气淡淡的,“走吧,这些天怕是安稳不了了。”

他叹口气,转头看向窗外,本该一片漆黑的夜,远远的亮起灯火,y冷寂寥,夜se沉沉,男nv的呼喊声交杂着。

这场争夺从这一刻才刚刚开始,可靳行不在乎,他已经想好了怎么让它尽快结束。

两人夜半时分匆匆赶到皇上的殿中,皇上只是像睡着了似的躺在那儿,他往日的意气风发早已荡然无存,一张脸惨白的像张纸,没有半点血se。

秋风中裹挟着难以抵御的寒气,隐隐约约的,迎涟闻到了血的腥气。

殿里人很多,却都是些重要角se,她不认识太多人,只知道靳行的皇弟皇妹都差不多到齐,而靳池也在这殿里。

她觉得有些奇怪,靳池来的似乎b他们要早许多。

她抬头看靳行,他面对这样的生si别离,竟有些立如松的稳重,条理清晰得与丞相等人商量着安排后事,又派了人去抚慰母后。

他交待完了一切,也扭过头去看迎涟。

两人没有说话,迎涟就将手放他手臂上,拍了两下。语言在此刻变得太苍白无力,她知道靳行看似镇静自若,不过是因为他是个男人,他有嫡长子的责任,心里到底如何难受如何痛苦,她是不会感受到的。

而这片寂静,终于被人打破了。

靳池讥笑着站起来,走到靳行面前,“事到如今,看来立太子的事宜该提前办了。”

一个一直趴在床边泣不成声的nv人忽然抬起头,瞪着靳池,“这事要办,也轮不到皇兄开口。”

迎涟认得她,靳蓉,是靳行的胞妹,父亲小时候带她进g0ng时,两人还一起吃过点心。

靳蓉晃晃悠悠站起来,血红着眼睛瞪他,“你以为你当年害我长兄的事情做得g净?其实人人都知道,不过是不敢说出口罢了!今日父皇的si,还不知道与你有没有关系,你还好意思说这事儿!”

靳行抬手制止她的话,“我朝向来是立长子,”他抬眸看靳池,“皇弟是不是在后悔,那天没直接弄si我?”

靳池毫不示弱,“立长立贤都如何?凡事总有个开头,未必历朝历代都要立长的。”

没想到他毫不掩饰得露出狼子野心,迎涟记起他做过的事,恨得牙痒痒。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一个老迈威严的声音响起。

“就算是立贤,二殿下又能好到哪儿去?”

迎涟听到这声音忙回过头,“父亲!”

迎将军站在门口没有进来,面对靳池壮声呵斥,毫不宽假。

靳池嗤笑,“大将军怕是不知道,我来的时候父皇尚有一口气在,亲口说了要将这位子给我。”

靳蓉看不下去,跌跌撞撞地两步上去给了他清脆的一耳光,“你胡说!就算是长兄不在的时候,父皇也从没有过立你的心思,怎么会si前改了主意!你好大的胆子!”

靳行皱着眉,脑中一团乱麻,理着思绪,无心与他争这一会,“父皇尸骨未寒,si因未知,皇弟就惦记上了他的位置,吃相是否太难看?”

靳池被他说中心思,咬着牙不说话。

迎涟却见靳池方才慌乱之中,袖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的银光闪了一下,她拉了拉靳行的袖子,靠近了他,话却是冲着靳池大声地说了出来,“皇弟袖里是不是藏了什么?”

靳池忙后退了两步,看着两边有大将军的人迎上来,他叫了声,“谁敢过来!”

那些人却不听命于他,依然向他围上去。

他急了,将袖中的匕首ch0u出来对着那些人。

靳行笑了,“皇弟就是拿这把匕首,取了父皇的命?”

靳池意识到自己大意了,可一切都来不及,索x站在那闭上眼,任杀任剐的模样。

迎涟只觉得他举止怪异,还以为他要拿那匕首伤靳行,却没想到他这般狠毒,连亲生父亲都下得去手。她不禁得发起抖来。

兄弟这么多年,多少事情都消散了,唯独仇恨越积越深。兄弟反目,有如仇人,她算是见识了。

靳行搂住她,冲着周围吩咐了句,“将他关起来,父皇的后事,明天再说。都去歇了吧。”

他带着迎涟走到门口,扯着嘴角笑,“迎将军。”

迎将军一脸的褶子,面目慈祥,“靳家治国有道,母慈子孝,我们冲着这个才把nv儿嫁过去。俗话说福善之门和睦,以后日子还长,今日看你这样,我倒也放心,以后你也要多提携指点才是。”

靳行得到岳父的认可,想y扯个笑出来,却还是没说话。

迎将军知道他此刻心思难受,多看了眼迎涟,便松口,“这几天歇不下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两人应了声,便匆匆回了屋。

靳池一进牢,靳行便又成了太子的不二人选,国事的处理耽误不得,靳行第二日便在先帝灵前即了位,由大将军念了遗诏。

按着礼仪习俗,靳行先册立了杨皇后为皇太后,又立了皇太妃,迎涟的事,本该等到第二年才合常理,他却等不得,一心想给她一个皇后的名分,一下子又过去好些天。

他将手头能处理的事情都结束,才轮到靳池。

见他要去找靳池,迎涟非要跟着去,他却怕她受不了。

靳行拉开ch0u屉,将靳池那把匕首掂在手里,抬头看迎涟,“看见这是什么了吗?我去找他不是说说话那么简单,你真以为我就去骂两句?”

迎涟倔强得看他,拉着他袖子不准他走,“我就要去,你今天杀了他我也要亲眼看他不得好si。”

靳行敛了笑,两人僵持了会,还是靳行松口,“那便去吧。”

靳行也别有用心,并没有关他进牢,而是安排他住在靳行之前住的偏院中,床榻桌子应有尽有,看得迎涟好不服气,直说什么“就该让他睡在地下,和耗子睡一窝才好”。

两人进去时,靳池就坐在那儿,似乎已经坐了很久,身t发僵,浑身好像只剩下轻飘飘的空壳。

门外的小厮向靳行报告说,二皇子刚来时,逮着什么摔什么,案上二尺高的瓶儿就摔了五六个,反正现在这g0ng里的东西都是靳行的,他扔起来得心应手,毫无顾忌,甚至带了些报复的爽快,他只能借着那脆亮的粉碎声显得自己多么豪壮,来获得快感。

可过几天后,他整个人就蔫儿了下来,天天就坐在那老旧的椅子上,一动不动。

他听到门口的动静,终于几不可闻得抬抬头,看到来人是靳行和迎涟,冷笑了声,“怎么?皇上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靳行走在前面,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住,“这地方住着怎么样?皇弟待我真是不错,大载乾元,万物资始,天地之道贞观者也,求也求不到的吉祥之地。”

靳池看到他就心烦,索x闭上眼,不服输地回答,“是啊,幽静清寂,绝好的栖身养x之地。”

他对靳行的敌忾,与他不共戴天的jg神,不将靳行置于si地绝不罢休的态度,此刻完全被软弱,悲愤所代替。

靳行见他si到临头还顶嘴,嗤笑了声,将匕首拿出来在手上转了圈,“你看这是什么?”

靳池眼睛都不睁一下,也不回答。

他朝他走了两步,拿刀尖挑靳池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他,“怎么不说话?认不得它了?”

他又回头问迎涟,“他动你哪儿了?”

她仔细想了想,“他拽我胳膊了,还踹了我肚子,可疼了。”

“哦——”靳行故意拖长了音,慵懒地把刀挪到他胳膊上,手一松,锋利的刀尖就在他胳膊上划了道血痕,血滴子渗出来,迎涟不敢看了,将头扭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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