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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麦冬茫然,没应声。
庄洁示意自己的左小腿,“镇中学五班的庄洁,我装了假肢。”
陈麦冬看看她的小腿,想了会儿,这才应了句:“对不住了,刚没认出你。”语气没什么诚意,好似这种关系完全没有喊住他的必要。
庄洁指尖点了下自己的眉梢,“我也是看见你眉梢的疤才认出你的。”
庄洁是初三转到他们班的,俩人又没什么交集,再有十四五年没见了,认不出也正常。只是陈麦冬的变化让她诧异。他念书的时候可是个混子,说是连正经大学都没考上。
庄洁也不在乎,她隻想搭个顺风车,“你车在停车场?”
“对。”陈麦冬点头,接着又客气地说了句:“那我们回聊。”
“行,回聊。”
回聊个屁。庄洁望着他背影在心里骂了句。她这次回来是临时起意,家里根本没人来接。
她拎着行李准备打车,围过来几辆野摩的,说去南坪镇要二十五块,出租不打表也是这个数。
庄洁望了眼公交站牌,他们又说公交点不准,有时候半个小时才发一班。
庄洁笑了笑,随口砍了十块钱,说自己不是游客,是南坪镇的人。其中一个摩的见她脸熟,问她家是不是镇中心卖烧鸡的。庄洁应声说是,对方把摩托一掉头,“来吧来吧,不掏钱也给你送回去。咱们两家是前后街。”
摩托穿过一条漫长的乡道,乡道是近年才修的柏油马路,路两侧晾晒着刚收的玉米,顺着玉米就是成片成片的庄稼地,地里有一部分土壤是刚翻新的痕迹,一部分还是玉米杆。
摩的司机指着玉米杆旁的机器,迎着风说:“那是秸秆粉碎机,粉碎玉米杆的。这机器城里人见不着。”
“玉米杆粉碎完去哪了?”庄洁高中就住市里读书了,对村里的农作物不太懂。
“还田啊。”司机说。
“还什么?”风大,没听清。
“秸秆还田!”司机大声地说:“秸秆烧了罚款,现在都粉碎在了土里当肥料!”
“那还挺省劲。”庄洁撩了撩被风吹乱的头髮。
“不过现在种地的少了,土地被污染的污染,被租出去盖厂房的盖厂房。”司机努力地说着,“今年夏天咱们工业区排出来的硫化碱,把邻村的玉米都烧死了,人村里不依都往上告了。”
“工业区不是停了?”庄洁大声地问。
“明面上是停了,但有来头的工厂就趁夜里偷干,猫有猫道狗有狗道嘛。不过这俩月特别严,上头都开车来拉设备了。”司机又转了话题,“你是老何家的大闺女?”
“什么?”
“你是老何家的大闺女?”司机大声地问。
“对,我是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