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周》5:春夜
我父母结婚早,感情好,我跟着沾光。因为安知眉对我妈很感兴趣……不,是非常感兴趣,难得跟在我旁边问,就是问我妈的事情。
那种……喜欢的女孩子做自己跟屁虫的感觉,啊,真是舒坦得不得了。
社科学院离安知眉的学院挺远,我读大一时刚十七岁,没成年,做很多事都不方便。等第二年从宿舍搬进褐石园走读,刷了我爸的副卡买车,才真正觉得自由起来。
大二的那个春天很有意思,值得拎出来单独讲讲。
我在家住时,第二天出门通常会早一点。我爸现在比从前更多空闲时间,常亲自送我妈上班。一家叁口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挺正常的,但我不太喜欢。
大概人刚长大的时候,都希望离父母远一些,我也是这样。
出门时犹豫片刻,我还是上楼了一趟,打算走前跟爸妈打声招呼。
上楼时狗和猫都跟在我后面,比我还没耐心。小萍不理猫,但猫自顾自跟它扭打在一起,几种花色的猫毛狗毛乱飞,像一块发出闷闷扑棱声的脏抹布。
卧室门半掩着,我父亲蒋颂刚换好衬衫,在对着房间一角的镜子打领带。具体描述不出来,总之看着心情不错。
我扭头准备离开,就听到房间里我爸突然开口,应该是妈妈正在衣帽间换衣服,他在跟她讲话:“稚回?……就左手边那条裙子吧,很漂亮。”
人爱犯贱,偏偏让我听到了,立刻把手里的包往上掂了掂,拉长声音也跟着说了一句:“稚~回~”
母亲在衣帽间笑出了声,我正想跟着笑两声,就听见我爸声音一停,随即朝着门口的方向喝了一声:“快走!”
我当即敛笑,扫开堵在身后的猫狗,马不停蹄地走了。
仲春多雨,安知眉近来忙,频频拒绝和我出去吃晚饭,也不说原因。
周五下午我母亲有堂公共课,我腆着脸和安知眉坐在一起听,叁节课上完,人都快要睡懵了。
揉了揉脸到前面跟我妈说话,几句话后再扭头,安知眉已经不见了。
我打电话给她,那头有些吵,安知眉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嗯……好似都一般咁?…为食猫唔肯走。”
我清了清嗓子,听见她说话,轻声细语的:“我今晚有事诶,要委屈你自己吃晚饭了。”
“我去陪你吧?”我问。
安知眉那边环境终于安静下来,她走得急,声音也带着喘:“你先去吃饭,等晚点再过来,好不好?”
天色完全转黑,我才知道安知眉近来都在做什么。
教室里安静,她轻手轻脚关紧门窗,骑在我对面的椅子上。我看到她把手指压在下唇上,目光还专心落在墙角,紧紧盯着。
“嘘。”她轻声道。
“所以你最近不和我一起吃晚饭,就是为了捉猫?”我靠在桌边问。
“对呀,”她紧张地盯着墙角的管洞:“里面有只小猫,躲在这儿一直不肯出来。我喂它快一周了,总得救出来吧?”
“你怎么发现它的,咱们平时也不来这儿啊。”
“我室友说的,她应该也是哪天路过,听到声音才发现。”
春日天气回暖,学校里的女孩子们都穿起裙子来,安知眉也一样。她穿了条藕色的荷褶半裙,骑在椅子上的时候,比刚才露出了一些大腿处的皮肤,两条细腿有一搭没一搭晃着,袜口松松系在脚腕上两叁寸的位置。
我转开目光,其实内心很愿意多看几眼,但因为自己是个正直的男人,实在没好意思相看。
能控制不看,但控制不了心里乱想。
我已经忘了今晚过来是为了看她抓猫,盯着角落的光线没有说话,而安知眉用下巴抵着椅背,完全没在意我,也在等小猫出来。
“有听到吗?”她眼睛一亮:“小猫爪子的声音,在扒拉水泥地面。”
我笑了笑,没说话,平静地看着她,手放在大腿,把自己往阴影里缩。
刚才还是看多了,导致身体有点反应。不是合适的场合,被她发现了,总归不大好。
安知眉抬脸看向我,似乎误解了我的反应。
她看起来相当自信:“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今晚肯定可以抓到。”
安知眉又俯身去听墙角:“我们肯定想的一样。抓猫…不难的……它这么乖……”
老教学楼没有监控,只每天保安来巡查。教室内设施比较旧,也许是谁在宿舍养了小猫,弃养后丢到这里。
个世界好唔正常,反而正常。安知眉天天晚上来这儿,真就只是为了这只猫。
她此时的专注真是不近人情,我反问她,同时听出我自己的声音已经有点哑了:
“我们怎么就想的一样了?你想的什么,打算怎么抓?”
我靠在椅背上望她的腰,低声补充:“从猫尾巴拎出来么……”
安知眉抬眼,用一种可以形容为狡黠的眼神望着我。那眼神有点轻蔑,看得我手指发痒。
只很短的时间,她很快又低下头,专心守株待猫。
说到做到,我们等了大半个小时,大概是温过的羊奶太香,小猫忍不住,一点一点探出头来。
是一只奶牛猫,有齐刘海一样的猫纹。
我以为至少也有两叁个月大,没想到探出来的脑袋这么小,看起来最多不过一个月,一不小心就会没命。
安知眉反应很快,见它大半身体都露出来,立刻上手捏住了猫后颈,把小猫提了起来。
猫尖叫着扑挠,声音一下子吵起来。家里的小猫咪待人相当温顺,时间一长,我有些不习惯凶猫。
“它好吵。”我皱了下眉:“你……这样,先放下,我来。”
“你噉搞法又唔系一样呀……”平时实在少见她说粤语,应该是真的有点慌,不敢松手也不敢用力,由着小猫在扑腾间勾掉自己肩头的蝴蝶结。
“!诶……”
蝴蝶结散了,安知眉被吓了一跳,差点将猫脱手。我及时伸手,从她手上把猫接了过来。
“好小。”
我用指腹沾了点儿羊奶,挠了挠它的脸,终于让猫安静下来,展着爪子抱着我的手乱啃。
“一个月大的话,也可以开食了,”我琢磨片刻,看向安知眉。
福至心灵,安知眉立刻从包里拿出自己的饭盒,里面是一块鸡胸肉,还热着。我撕了一点儿,试探着递到猫的跟前,也不十分确定它吃不吃。
所幸猫虽然凶,但是不挑,开食也不困难。几乎是我才把撕成细条的鸡肉喂给它,就开始吃了。
到这一步,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你先拿着它,让它继续吃,我瞧瞧那个蝴蝶结,说不定可以重新黏好。”
我把猫递给安知眉,跟她要了消毒湿巾擦手,从兜里摸出打火机,把掉在地上的蝴蝶结捡起来。
短短的绸带打了活结,有点儿松,不过很快就能折好,我用火机烧软胶,俯身帮安知眉黏回胸口的肩带。
“别动啊……”我低声提醒她:“这东西有点烫,我怕把你弄疼了。”
安知眉僵着身体,站在那儿纹丝不动,抱着猫,声音也像从齿缝挤出来的。
“雁平桨,你、你好变态……”
我莫名其妙,退开一点,有些无奈地笑着看她:“哈…我怎么又变态了?”
才说完,我就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安知眉怎么又比我多想那么多,难道做爱这种事,她比我还想?
我们待在教室的角落,没有监控,哪怕有人过来,也看不清。我去碰安知眉的腰,她躲得很快,退开,仰起脸看我。
“不要紧,”我轻声说:“过来。”
到大二,我们在一起也有两年了。有边缘,没到本垒。
我其实不是特别着急要跟安知眉做,想,但不急迫,总觉得该等个顺理成章的时候。
客观上不着急,不影响主观上我常常对着女友发情。比如随着边缘的次数越来越多,会开始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渴望。
十八九岁的年纪,要忍耐这种全新、带有危险性的冲动,真的有点难。控制不了对她起反应,控制不了胡思乱想,脑子被鸡巴控制以后,我常常盯着安知眉的眼睛。
比如现在。现在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