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远行 寻找苏菲
我无聊的翻页着哈尔的一些魔法笔录,书的封皮好像沉寂了很久,但笔迹却十分崭新。合上书,我盯着逐渐暗下来的天,在等待金色的雀归巢。
马鲁克对我还是有些敌意,但卡西法聒噪,一整个下午都在跟我这个陌生访客拉扯,从这名城堡主人的故事经历聊到曾经作为大恶魔的成就,只是一谈到我的身份,卡西法就态度就模糊而且也变得词穷。
我知道他们本应该对我这个来自皇宫的人有所防备,尤其是我的母亲或许他们还不知道我和萨里曼夫人的关系,但哈尔主人和夫人的关系目前来说晦暗不明,他们也无法信任我,如果哈尔拒绝了后面的战争受函无异于与皇室背异,那么他也不会冒险驱动这个巨大的城堡靠近这座城,也不会接洽自己。
但我也知道哈尔最终也还是没有向夫人妥协,他们从未和谈。
哈尔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束明艳的百合,还有三支从野外采的向日葵,他用手指画了个小符号,让向日葵的叶子像小精灵的手般灵动的抱在一起,抱住了另一只百合的杆子,他说这是送给我的“回礼”。
我看着纯白的百合叶子和两边违和的向日葵,手法有些粗暴的揪下花雏,娇嫩的花瓣在掌内逐渐被用力捏挤变形最后变成一根鸦羽,哈尔一言不发。
我接过他手里的花,百合的花瓣从四周开始向中芯溃烂,边缘呈现出异样的黑,像燃烧后留下的溶液在它滴落在地板之前我把它窝成一团塞进了嘴里。掌心残留着百合根茎印在肌肤上的象征特殊含义的符号,我两掌合一回忆着下午翻看的咒语笔记,掌心燃烧出澎湃的火焰,刹时灼平了印记。
“你带了份荒野女巫的邀请信回来。但是她现在被海森拒收了。”我无视了自己讲话时从嘴里冒出的烟,挑出最后剩的唯一真花,拇指和食指轻捻着放在胸前郑重的朝哈尔行了个屈膝礼说道:
“感谢您的回礼,看来我荣幸得到了在城堡过夜的机会。”我笑着看着面前风尘仆仆的哈尔,看来他下午已经见到了该见的人。哈尔没有回应我,他拉出我扣在胸前的手,摊开仔细观察着我的掌心,我站直身子凝视着少年金灿灿的发顶。
卡西法这个时候没有说话了,房子陷入了让我有些尴尬的安静时刻,只剩下噼里啪啦的木材燃烧炸裂的声音。火光包裹着混乱的家居内饰,巨大的城堡内部是有些难以下脚的狭窄空间,我不知道哈尔什么时候站得那么靠近我,火光映射出一层温暖的绒笼罩着他,略微矮我一截的少年还在摩挲着我的掌心。
“你学得很快,在你身上有一种……熟悉感。”哈尔知道我翻了他的笔记,因为刚刚的消除魔法就是用的他的手笔。
“我们曾经见过。”我整理着自己的呼吸,回答时忍不住将自己脑内关于他的回忆画面与现在眼前的他重合,我不能自控的跌入他那双澄蓝的眼睛,是被火红的夕阳笼罩着的湖面,平静但在湖面下底下掀起我内心汹涌的波涛。
“那你一定很优秀,你也是萨里曼老师的学生吗?”他在回忆遥远的时光,对视中我注意到他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他在回忆曾经不算美好的时光,而那些记忆于我也是。
我不想再进行下去无意义无休止的回忆录,母亲不是一个好老师,我讨厌她,心底的声音在告诉我,这具身体的主人在抗拒。我如大梦惊醒般忽然抽回自己的手,看着哈尔略带戏谑的眼神知道自己刚刚是差点被他骗了。
“不是。”不甚礼貌的语气结束了对话,哈尔仍用那双平静的眼睛看着我。
“卡西法,向西北行进60公里,明早太阳升起之前抵达;收拾一间空房,马克鲁明天把房间里的东西拿出去晒一下。”他终于转身去做自己的事情,认真的利索的吩咐下去事宜,不再盯着我,沉着语气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下了个不得了的决定。
我以为事件会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因为今晚苏菲便会被荒野女巫找上门施咒,而不出所料,明天傍晚我们便会相遇在北城外的荒野。
第一晚在城堡平静的渡过,睡着前我还能感受到机械城堡奔波时缓缓的起伏,以及不是很吵闹的嘎吱嘎吱的摩擦声,入睡后仿佛世界都被按下了暂停键,外面一直呼声大作的烈风不知道何时消失,在陷入沉睡后一切归于零。
早起,明媚的阳光透过蜘蛛结网的窗照射进来,我艰难的撑起身体,心底有些抱怨哈尔的房间被褥给得太厚,一夜过去我的腰像散架了一样。踏出房间第一步时便察觉到了异样,视线再被窗外过于明媚的阳光吸引,脚边的门框处有被人施了绝对静谧的法印,我走到窗边,被眼前一片无垠的草坪震惊。
城堡改变了原本行进的路线,已经不知道距离接应到苏菲的那段路走了有多远,一夜过去我毫无察觉城堡的疾步移动。我们过早的来到了原本给苏菲打扫卫生,晾晒衣物的那片草坪,而女主人还没有登上城堡。
大事不妙——我来不及套上繁琐的装束,奔下楼后,正在抱薪的卡西法向我问早。
“我们现在在哪??”没有礼貌的回应卡西法,我看着它的炉上多了不少新燃之后的碳木,昨晚消耗不少。
“呃——草坪上。你喜欢吗?哈尔说给你晒被子用的。”火焰恶魔拖着长音回道。
“哈尔呢?!他在哪里。”我四处张望,判断着现在的时间。
“他正在睡觉,昨天他忙到很晚——喂!别去他的房间找他!”我飞速的爬上楼,马克鲁突然出现拦在我和哈尔的房门之间。
“你进不去的,哈尔他还在睡觉。”马克鲁示意我停下,我注意到了门边也有一道静谧的法印,这种魔法效果很强,能绝大部分的隔绝封印外界的干扰,是个能睡懒觉的好魔法,除非从内部破除,比如里面的人开门。就像我门上的那道一样。
现在是上午的10点多,苏菲婆婆已经乘上了城环列车缓缓北上。
“哈尔!!!喂,听得到吗?我们必须回到科尔马去!”我站在门外试图抹去印痕朝着屋内的人喊道。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无果后我来到楼下,试图和卡西法交谈,驱动城堡一夜行进60公里不算很远,只是我无法跳过哈尔直接执行操控卡西法。
马克鲁推给我一盘熟悉的早餐,煎培根和煎蛋还有油渍模糊的刀叉;我回到楼上重新穿好衣服后,决定自己去接应苏菲,哈尔已经醒了,我没有办法解释必须接到苏菲的重要,我也没有临时的交通工具去踱步穿越半个荒野回到城镇的郊外。
“昨天我没有去王宫。为了避开跟踪我特意将城堡开出远离科尔马的远郊。我不会回去,那边有荒野女巫的手下。”哈尔皱起眉头,显然被打搅的清晨不太让人舒心。
“我必须要去接一个人,她呃她和萨里曼王室无关,和荒野女巫也”我语顿,不知道该怎样形容,也不知道怎样去说服哈尔。
他们正在彼此的时空错位。
“我想这里是我的家,海森先生。”哈尔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奸细。
“我不,对不起。我想你会喜欢她的。”我拿起外套匆忙收拾好桌面,朝他致歉道。
午餐过后,晴空外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伴随着桨翼划破天空的轰鸣声,我一直在等唯一能够带我回到科尔马的希冀来了。战局越是紧张两国边界地区就会有越多的巡逻汽艇在中心城和边境来回行动,这无疑是能够带我回去的最方便的交通工具。
调好任意门,临走前我看向坐在餐桌前没什么表情甚至有些敌视的哈尔。
“别走,拜托。”我对他说道。
卡西法伸展着身子,巨大的机械在它展出最长臂的时刻我对着自己施了个轻量减重的凌空魔法,借着草原上的风像云燕般被卷进飞艇经过时带来的风眼,上升到足以接触到飞艇的高空时,轻松的贴到艇身的下部,高空的气流扰乱了我的视线,我尽力去顺着飞艇坚硬的外壳去摸索有缝隙的地方,稳住脚下就可以对着
飞艇操控其改变方向,为我所用。
哈尔站在越来越远的城堡上,像我们昨天初遇到时,一头灿烂的金发也愈小直至消失。
魔法是神奇的工具,但它不是万能的东西,很多时候只是制造幻术,需要媒介。
我匍匐在飞艇上,无人发现。深谙军事机械的内部设计的我知道艇舱的设计,在离开皇家的绝大部分时间我都在围着这群铁皮转,我临走时装在口袋里的黑鸦羽在驾驶艇舱的上部画了一对意念小人,小人扣留一个在我这边,而另一只顺着缝隙潜入趴在了艇长的背上。
飞艇朝着科尔马飞去。
周围的景色逐渐变得荒凉,我打量着这片即将陷入战火的大地,被黑色蒸汽笼罩的城镇越来越近了,脚下是荒凉冰冷的石块地。天气果然变得糟糕起来,荒野上有一个被大风吹得摇摇欲坠的身影,她倔强的戴着那顶可爱的帽子,旁边立着一个有些怪异的稻草人。
菜头有些踌躇,因为周围没有能提供给苏菲的住宿。
我把手绘的意念魔法抹除,趁着飞艇悬空的空隙,我从艇上滑下,空中的鸦羽变化成猎鹰,我降落到地面。从后面追上苏菲,老婆婆看到我有些惊讶,抬头的时候不小心让风吹走了那顶帽子,我装作从很远的地方跑来的样子,询问她:
“婆婆,您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来找!我要找——”苏菲顾不上自己的帽子,被风吹得凌乱间,我看见她的齿缝中想要艰难的蹦出一些被禁言的词汇,但始终无法做到。菜头顺着她的帽子飞走的方向蹦蹦跳跳的远去。
“噢!您原来是想找个住所吗?对啊,天要黑啦~”
“荒地可是很危险的哦,我送您去你想去的地方吧?”风中的小老太太看着孤立无援,我说着搀扶起她的胳膊,嘴上说着送她回去但却开始漫无目的的朝一个方向走去。苏菲没有告诉我她要去的地方,但她也没有拒绝我一直带她在荒野中前进。
“你也是个魔法师吗?”走了不知道多久,苏菲忽然开口道。
“也?”我被她苍老的声音吓了一跳,但还是冷静的和她沟通起来。
“嗯,是的,这可太怪了不是吗?我今天和昨天遇到了三个巫师呢,看来真的要开战了。”她的话里藏着难以言说的故事,我知道她意有所指,但却无法回应她。
“我我只是个普通的初学者啦,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呢?”或许走了太久,她的体力已经有些跟不上了,步伐逐渐放慢了下来,我扶着她在坎坷的乱石凹地里艰难的走着。
“因为你这样挽着我的时候,我就感受不到寒冷啦,你一定是施了什么魔法吧?”苏菲咧开嘴露出了老者的笑容,我忽然想起了我的奶奶。
“你先走吧,我已经走不动了,婆婆我已经没有家可以回了。”苏菲有些犹豫,她看出了什么,或许是归途遥遥无期,也或许是觉得自己在拖累我,我知道原本苏菲离开家来到荒野是想来荒野碰运气找到荒野女巫让她解除魔法,但她既无法说出女巫的名字也没办法提及任何相关的字眼。于是编造了个谎言劝我离开。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望着遥遥无际的荒地判断着巨物城堡所在的方向。
太阳吝啬它的光,地平线下模糊的亮点被无垠的夜幕吞没,我们没有停下脚步,黑暗中只是搀扶得更紧,我感觉到苏菲更用力的抓住我的手臂,在朦胧间,夜月下的发丝在风中盈润出乌黑明亮的光泽,苏菲投向我的目光带着本人没有察觉到的明亮眸子,她的精神力在坚韧时会克服掉衰老的魔咒。
我们或许会走到天亮。
我这样想着的时候,一声宛如惊雷般的汽鸣突然打破了这充满呜呜烈风的荒地。脚下的大地节奏性的震颤,忽然近在咫尺的地方亮起一盏明灯,哈尔的城堡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我们面前,它突兀的叫嚣着,卡西法伸展着四肢,缓缓蹲下,朝我们露出了它那窄小的后门。
菜头也站在一旁,在那缝合的布面上我居然看到了一丝骄傲的表情。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我们回到城堡已然是半夜,哈尔并不在家里,卡西法说它是按照哈尔的要求来迎接一下我们。被寒风吹袭得太久,连我都有些四肢僵硬起来,苏菲一言不发的倚靠在炉火旁的,白色的发丝挂了一层银霜。
我找来了一把椅子,让苏菲坐到上面,扶着她的双脚搁在我的膝上,脚踝处是在路上被荆棘割划的伤口,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布满裙子遮盖不到的地方。我很抱歉,这些都是因为我打乱了原本的发展,苏菲本不用遭受这些。
我垂着眼睛,没有看她,默默的疗愈腿上的伤痕。脱去鞋的脚掌有些过度磨合,小脚趾的地方也泛着红血点,肿胀着。我轻轻推拿着脚底,替她缓解疲感,她倚靠在壁炉边的躺椅上,蜷缩着:
“谢谢你啊,善良的魔法师,谢谢你替我找到了这么好的家。”
“婆婆先上去睡觉吧。”做完简单的包扎,我替苏菲穿上鞋子,扶着她上楼,马克鲁听见动静顶着爆炸头站在楼梯间,他迷糊的睁眼拉开楼梯间的灯,有些惊异的看着苏菲。
“欸?老婆婆?”马克鲁手里的抱枕都惊掉了。
“麻烦你帮苏菲婆婆带到我的房间,马克鲁。”我把苏菲移交给他。
“婆婆,你累了的话就先睡吧,请放心。”我转身下楼准备收拾东西,顺便铺个能躺着休息的地方。
“我叫苏菲——晚安啦。”苏菲的声音从楼上传来,马克鲁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苏菲住到了楼上,这不对。但是我没有办法看她一个人睡在下面,如果我有更好的条件,让她去睡我楼上的房间这是我出于善意的举动。只是一晚,应该不会错过苏菲和哈尔的感情升温。我现在要做的是,等待哈尔回来,然后向他道歉。
我简单收拾出一个矮脚床,把杂物堆到一边之后,给卡西法添了些柴火,便躺在床上等着哈尔回来。
【欸,万事开头难,我已经让苏菲住到了楼上,又怎么能让她再来睡这里呢?】心底不禁有另一个声音这样问我,另一个声音在讨伐我这样做已经影响到了原本苏菲和哈尔的相遇、他们的感情的发展,如果从一开始就出了问题将来又该怎么做
敏锐的捕捉到了门铃的声音,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睁开眼,哈尔已经坐在卡西法面前,他的五官在魔化中逐渐明朗,他没有避讳在我面前的原形毕露,只是现在看起来累极了,浑身散发着焦味,带了点伤。
我还没有想好怎样开口去解释,可能这一下午来回奔波实在有些辛苦,我甚至意识还不大清醒,身体仿佛有千斤重,我勉强坐起来,看着火光中忽明忽暗的人。
“你们回来了。”率先开口的哈尔反而让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不清他的表情,声音也听不出波澜,好像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
道谢吗?谢谢哈尔愿意来接我们。
道歉吗?带着陌生人闯进他的家。
“抱歉,是很重要的人,我实在没有办法置之不理。”我站起身,朝哈尔走过去。他浑身散发着疲惫,我的记忆里这个画面,让我无数次为之心潮澎湃。我喜爱着哈尔,不止是因为他的姣好容貌,我也爱他的破碎,一直以来我都希望自己有机会能在这种时候抚慰哈尔。
萨里曼夫人教过我的魔法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治愈,与她本人的创造和破坏不同,哈尔是幻形。我虽然不抵哈尔在魔法中的造诣,但他的确是天才,比不过天才也不代表自己差劲。我因为赌气去学了许多和战事无关的奇怪的魔法,也熟记许多与破坏无关的治疗公式。尽管与五年前的自己相差甚远,但妈妈的确是这世界上最好的魔法师没有之一。
我走近哈尔,他没有抗拒我的触碰,他的外套褪在椅子上搭挂着,检查了主要的部位并无大碍,哈尔解释只是简单的去了一趟南边的城镇,傍晚那边炮火连天,巡视中遇到了飞行队和投弹的飞艇连续轰炸,他没有被袭击中很快就回来了,只是路途遥远,在路上耗费了些时间,因为不顺路,就没有遇到我们。
“你是萨里曼的学生吧?!一定是。”哈尔突然抓住我的手,我注意到他的掌心那枚戒指,闪烁着恶魔命脉相连的光泽。我看着在我的疗愈下回复精神的哈尔,他似乎很执着这一点,这不奇怪,因为相似的魔法还有从不同的老师学来的不同风格很容易被辨认出。
哈尔在年轻时经常在史柏丽研究室闯祸,他的法术总会不同程度的破坏建筑或间接伤害到自己,萨里曼夫人自然会为他疗伤,因为那会老师还很喜欢他,这是在他和恶魔签订契约之前的事情了。
“我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哈尔已经恢复了精力,我给卡西法投入两块原木准备蜷缩回那片矮脚床,哈尔没有放过我,喋喋不休的要追问过来。
“卡西法-请你帮哈尔先生放好热水!”我避而不谈,因为这些和我们以后的关系发展都无关,只要哈尔和苏菲能平稳的进行下去就好,还有今天已经够晚了。
哈尔固执的站在我的床前,他好像终于注意到自己的家有些脏乱了,因为矮脚床前都没有足够的空间供我们谈话,他在我的床前地面上勾画着什么符号,我感觉到一阵腾空,身下的床就变幻了一副模样,就像刚被女仆收拾过一样。
他倔强的站在我面前,看到我站起来都没有让步的意思。我计算着我们之间的距离,手里有一根刚刚接触时不小心留在手里的金发,哈尔没有防备的被我按住肩膀,左手按住肩膀的同时捻住一根他的头发,右手的无名指和小指在同源同连且时空都接近的情况下缠绕着对方的同质导体,这根不小心留下来的发丝,便可以完成一个意念控制公式。
也就是哈尔在昨天下午帮苏菲解围时的简单魔法,只是对付普通人时就更简单不用这么复杂。
哈尔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那双澄蓝色的眸子有些滑稽的放大,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听话的上楼,并关上了浴室的门。
清晨,被一丝香味勾醒。
一楼的床果然对我来说还是有点勉强了,我坐直身子听见和昨天早晨从太柔软的床褥里起床一样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迈下床,脚步有些缥缈,我不禁感叹自己这副身板有些过于虚脱了,得要加强锻炼才行。苏菲婆婆已经起床了,她装扮干净利索,拉开我的床帘笑眯眯的看着我,向我问早。
“昨晚太感谢你啦,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苏菲真诚的看着我,她努力直立佝偻的身体,仰头冲我微笑。
“海辛斯·曼尔·海森伯格”我屈膝行半跪礼,牵起眼前这位女士的手在戴着劳保手套的手背落下悬空一吻,苏菲看起来很高兴,不顾形象的咧嘴大笑着,说什么给一把年纪的老婆婆做这些。
“苏菲才不是老婆婆呢,我知道的。”站起身,我替苏菲去拿被塞在很上面的扫尘扫把,她听了我说的话有一瞬间动容,但没有决定说出口,只是犹豫许久她终于抬起头望着我问道:
“你也被荒野女巫施了魔法吗”说着还仔细的打量我,努力的寻找出异样的地方。我被苏菲认真的模样逗笑,配合着她的视线还贴心的逆时针转了个圈。
“苏菲你们吃过早餐了吗?”我疑惑的盯着混乱但没有食物的餐桌,按理来说应该现在马鲁克也下楼,并且大家会坐在一起吃饭。
“啊,还没——我不知道那个会说话的火怎么用。”苏菲的声音弱了下来,她面对卡西法时居然展现了退怯,我有点疑惑并且惊讶于和我记忆中的苏菲不太一样。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我和苏菲都被门外的声音吸引,但是我们都没有迈步过去开门,马鲁克噔噔跑下楼,从混乱的桌面里抽出一张斗篷熟练的披到身上去开门。
门外车水马龙,热闹的街市从马鲁克打开的门缝透出来,苏菲惊异的目光投过去,好像在努力的寻找昨晚的那片荒野。
“是魔法门哦,苏菲住进了一间魔法城堡!”我弯下腰朝她做了个夸张的手势。苏菲站在原地没有被我吓到反而朝我做了个鬼脸,随后又明朗的笑着,我们站在一边,看着马鲁克忙忙碌碌的开门收信。
“年纪大的好处就是不会轻易的被吓到呢。”她笑起来的时候,羊角一样的翘辫跟着她浓密的白眉一起高高扬起,挺拔的鼻梁没有因衰老凹陷,反而流露出足够超越大部分年轻人的灵动活力。
“一起来做饭吧?”看着马鲁克送走了第三个敲门的人,我心里默念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该让苏菲来到卡西法面前做饭了。
苏菲有些拘束的站在火炉前,可能是第三人在场,她迟迟没有动手,反而站在那里等着我帮她拿好东西过来之后才跟我一起开始,直到我在她身旁站定后,苏菲撸起袖子,终于又展现出她那准备大干一场的气势,她拿起平底锅,如我记忆中那般和卡西法交流无果后,威胁其乖乖听话。
无论听多少遍还是会笑,我站在一旁被苏菲认真的可怕模样逗得忍不住笑出声。
卡西法好像有些不满,它吐着巨大的火舌让平底锅内的油渍蹦的老高,苏菲被我的笑声吸引了注意力,没有注意到到火舌猛地吐出,吓得下意识丢了锅柄,我眼疾手快替她赶紧握住,转眼有一条培根都已经黑边了。
“啊!不好意思,海森你没事吧,应该没有烫到你吧?”苏菲赶紧检查看我的手。我握着锅柄轻轻调整着位置。
“没事没事,卡西法,你太过分了哦。”我假装嗔怒的责备卡西法,而看到卡西法居然露出了心虚的模样,我和苏菲又忍不住笑了出来。把锅重新交给苏菲,我又给她递过去两枚鸡蛋,苏菲又认真起来,小心的摆弄着食物。
门铃声响了。
我下意识的紧张起来,后撤了一小步,将更多的位置留给苏菲,她见我突然离她站的远了,转头疑惑的看向我。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相见,我必须
“加油!”我小声的对她说,苏菲不懂我的意思,疑惑地皱眉看着我。
“哈尔——!!!”卡西法没见其人就先大叫起来,嚣张的火焰又一下喷得老高,好像在宣泄着心中的不满。
“海森和苏菲,他们都欺负我呃啊啊啊啊~”哈尔一进门果然,苏菲就注意到了他,见到了之前帮助过自己的魔法师,苏菲显得有些局促,她不断转头朝我投来求救的目光,我微笑着站在一边,没有什么表示。
“苏菲?你好苏菲。”哈尔轻声的重复着她的名字,走过来后熟练的接过锅铲,过长的刘海下那双经常闪烁着狡猾目光的眼睛轻轻瞥了一眼苏菲之后,转而直接飘向我,意有所指的问候却没有诚挚的对视上本该问候的对象。
苏菲把东西交予到对方手里后下意识的后退到我身侧。
她把炉边的位置全部留给了哈尔。
“请再给我两条培根,四枚鸡蛋。”哈尔转身将热锅递过来,尴尬的是原本苏菲去协助他完成的事情,但因为东西全都放在我这边,这个对象就变成了我。
我把东西放上去,又把鸡蛋递给他,哈尔干净白皙的右手伸过来接着,我注意到他的食指处戴的那枚戒指正在闪烁着红色的光芒,无意间,那只手的指尖好像抓挠了一下我的掌心,但等我抬头去看他的时候他已经转过去了。
我不敢置信,一定是刚刚自己产生了什么错觉,苏菲站在一旁没有说话,我们陷入了古怪的沉默,她或许是没有看出来,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我让苏菲站在那边替我帮哈尔先生递食材,我去找四人份的餐具拿出来清洗一下。
清洗中,我听见他们在交谈,和我记忆中的一样但又不全是。
“……”油锅滋滋的迸发着,卡西法咀嚼着蛋壳。
“我是这座城堡新来的清洁妇。”我听见她开口,忍不住偷偷瞥过去看他们。苏菲说话的时候笑容没有早晨时那么的自然更多的是心虚,不过这也很正常,我心里想着。没注意到她也在悄悄回头,而对上我的眼神之后她的语气忽然就坚定起来。
“喔?海森的’重要的人’居然只是来我们城堡做清洁的吗,是谁决定你是清洁妇的?”哈尔抬眼,盯着潦草的火苗,语气平静的反问道。
“是我自己啊。”苏菲看起来好像没那么高兴。
“因为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脏的家。”她又补充说。
马鲁克找来盘子,迅速的在桌子上空闲的地方摆好,我把清洁好的餐具拿出来分别递给大家,苏菲坐在我的旁边,马鲁克坐在我的左边,婆婆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桌面,我听见她嘀咕着要收拾什么的。
没有再管吃饭时大家在做什么了,我心不在焉的盯着盘内的食物出神,脑子好像被哈尔递给我东西时的画面占满,尤其是刚刚不经意间是碰触,我没有那么敏感的,不是么?这……只是太奇怪了,我无法理解。但是按捺下内心的愉悦和疑惑,我表面上仍风轻云淡的吃着饭。
思绪却早已飘向远方
当余光瞥到那封对折的红色信夹时,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升起。大脑在快速的思考这是什么,记不太清但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夺过那张纸片,但还没来得及,信夹就被引燃了。
诡异的图画在信夹燃烧中浮现,它在空中摇摇坠落好像带有吸附力,扒在了我的小臂上,那些注入了神秘力量的墨水图样在接触到媒介物的瞬间就像水蛭一样狠狠扎进皮肤,我想起那群橡胶人。
我立刻去捂住它,在碰触到的时候这些印记便燃出凶猛的火焰,火灼的刺痛像是要掀开我的皮肉,伸出的右手不能自持的颤抖着抽回,苏菲明显被吓到了,我被自己莽撞的行为蠢到,额头上都被痛的沁出一层冷汗,实在有些难看。
马鲁克看着面前的胳膊皮肉生烟惊叫道:
“烧掉了!”小孩探着头盯着伤口,脑袋离得很近。
“海森!天啊,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你还好吗?”苏菲震惊的看向我,语气也很心疼,她起身要去寻找干净的湿布来检查伤口。
“没没关系,我自己能处理好。苏菲!你们继续吃饭吧。”我叫住要起身的苏菲,自己用左手紧捏住手臂的动静脉的更靠近心脏的一端,观察着右臂的变化。哈尔起身走我到我的旁边,符印上面是一句古老的咒语,他端着我的手解读着咒语的内容。
“你捕捉流星的人。”他缓缓念道。
“失心男人,你的心属于我。”我冲他强颜欢笑,咧开嘴接着后面的说道。我看出他的意图,哈尔握了握拳伸手想要覆盖消除烙印,我用另一只手推开他,虽然是意外发生的事情,但也不算坏事。
咒语的内容是荒野女巫的警告,而咒语本身是个定位。把东西带上城堡的是苏菲,这是原本注定发生的事情,但是我不想让我们的生活被盯上,假如这个烙印刻在了餐桌上,那后面哈尔的行进路线就会一直被收回女巫法力的萨里曼洞悉。
在我的身上的话,就无所谓了,我有足够多的时间去破解。只要哈尔不要被脏东西沾上,那么后面将要发生的麻烦事就会少一些吧。
我推开他,独自走到洗手台边去清洗被烫伤口,哈尔重新坐回座位上,他盯着一直关注着我的苏菲,苏菲的身上有被荒野女巫施法的痕迹,身份虽然不能确定但没有什么威胁,而我的身体和巫术抵抗反应很强烈,也不会是荒野女巫的手笔。
苏菲的关心不是假装的,一个无辜的路人。
哈尔吃了两口,将碗碟放到炉边,把剩下的早餐倒给卡西法,要了一份热水便上楼了。马鲁克盯着苏菲,表情古怪的问道:
“苏菲婆婆,你该不会是荒野女巫的手下吧?”
本来就因为这个衰老咒语折磨得满肚怒火的苏菲听到这句话直接让她气得发飙起来,我靠在水池边动了动右边手指试试看这个乱七八糟的魔法会不会对神经产生坏影响,看见苏菲暴跳如雷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苏菲吃完饭后就起身为我四处寻找可以用来包扎的干净绷带,可惜城堡内实在太脏,不仅难以下脚更别说找出什么能用的干净东西。我还在跟她一起帮忙翻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从哪来找出来的红色头巾已经绑在了头上,手里拿着扫把,脸上已经挂上了遮尘布。
“海森,还是请你先上楼去吧!我要做清洁妇的工作了!”小小的苏菲,挺拔的身躯。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苏菲。”我踉跄的被她推到二楼关进房间里,她似乎还在担心我的手,临走时用裙带替我把右手包裹起来,贴心的帮我挂到脖子上,临走时眼神在那圈咒语上停顿了一下,看起来有些难过,我趁她又要准备开口道歉之前赶紧起身送她出去。
“好啦,苏菲先去工作吧,有什么需要喊我就可以了。”关门前探出头朝她亮出闪亮闪亮的笑容,苏菲没再说什么,终于下楼了。
我回到房间,对着还在隐隐作痛的手臂发愁。
萨里曼曾经说过,假如咒语施法者的能量被夺取或者转移,弱者继承,效力消失或减半;强者继承,效果重置或增强。虽然将来荒野女巫的魔法被萨里曼收回,但对我来说不一定是个好事,萨里曼的魔力是全国顶尖的,荒野女巫曾经也是她教过的学生,我不能坐等咒语消失。
施咒者不一定有解除咒语的能力,但不代表它就一定无解。我的身体被标记之后,就不能再大范围的移动,为了避开女巫的跟踪哈尔费了不少心思,我必须要尽早解除,免得被那群橡胶人跟上。我在笔记本上拓印了一份咒符,将它拆解开:心脏、象征吞噬的太阳法轮,生命体男人和一个巨大的流星
越古老的魔法造型和组合就越简单和纯粹,一般施咒时的能量获取只会有一个对象,比如纯粹的破坏能量多数咒文上只有一个对象:太阳、焚火等,巨物化或缩小的能量是来自于:山、尘等,组合的能量会效果更强,难以施印更难解除。我不禁对着这轮不似太阳的巨物和划过半片空的流星发愁。
流星往往象征着预言,能运用到流星的魔法一般不会有太多的伤害成分,但很麻烦的是它的导向性,会让事物逐渐偏离他既定的轨迹,按照诅咒的方向去发展。
荒野女巫借用预言的力量企图得到哈尔的心脏,这个我很清楚。只是这个魔法施到我的身上,会造成怎样的后果我难以预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的身份难以被察觉,行动时佩戴一些皇室的物品或者萨里曼的魔法给自己赋能,这样不仅能够遮盖混淆哈尔城堡的位置,还不会轻易让对方看出我的真实身份。毕竟我相信她应该不会愿意接近萨里曼的人,避之不及更别说来找我的麻烦。
我忍不住为想到如此绝妙办法的自己喝彩,消除疤痕是非常容易的事情,拿起一撮窗缝里长出的草,我心中默念着那句无比熟悉的借物复原公式,草叶凋零但伤口上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缝合生长。
我把苏菲的裙带解开折好准备拿下去还给她,哈尔浴室的门打开了,湿气隔着旧木门直冲我的房间,他站在我的门前,地板上滴落着水,他轻轻叩响我的门喊道:
“海森,我可以进去吗?”哈尔站在外面耐心的等着。
“请进吧。”我把刚刚从自己衣服上卸下来的宝石拢到一起,推进不甚显眼的桌角。
“你的手怎么样了?”哈尔的金发湿漉漉的,还没有吹干,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种倦怠感,他径直走向我,伸手抓着我的胳膊。
我忍不住低头看他,眼里装满了他近距离下扑闪扑闪的根簇分明的眼睫,和如渊般的毫无杂质的瞳眼,透亮的蓝瞳,精灵般的脸庞,和坠在耳垂的翠绿色的悬吊耳饰,有些过度削瘦的肩骨,蓬松的内衬下摆随意的塞进裤子,哈尔的腰寸藏在披风下,窗外的风吹进房间掀起他的刘海。
“我很好,已经没事了,剩下的咒以后再解开不着急。”就算我解不开,还有眼前这个魔法天才,我也毫不担心。我从他的手心挣脱,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直接揽着他下楼去,他看到了自己的戒指跳了一下危险的光,红宝石里被束缚的不明物在里面挣脱着。
苏菲已经把楼下的房间打扫得差不多了,绝大部分的东西都被当成垃圾收纳到了一边,留下足够大的客厅,还有一个一人躺的沙发,厨具全都秩序的挂在墙上,大部分除了落了些灰尘都还是崭新的,卡西法的火炉也突然显得很大很空,上面的碳灰全都被清扫掉。
虽然我心里有预想,但真正下楼看到时还是被吓了一跳。
“苏菲!你真厉害啊。”我步履轻快的向她跑去,并把手里的裙带送给原主。哈尔的头发也已经干了,看起来顺滑好摸极了,他走到炉边,拾起掉进深罐里的卡西法,一颗紫色的,博博跳动着的心脏,就像他的手掌一样小。我帮苏菲出门丢垃圾回来之后,苏菲看着完整装束的哈尔站在炉前,魔法师洗完澡后仿佛又年
轻了十岁,看起来更像个少年。
我的注意力则被他吹引重新燃烧起来的卡西法吸引过去,卡西法安静的躺在木柴上,哈尔转过来温和的看向苏菲。
“请不要太欺负我的朋友。”苏菲为他让出了出门的路。门把转向了黑色的那边,最后一句叮嘱留下后便转身投入了门外被火光染红的夜空。
苏菲打扫到了楼上,我将大家房间里的脏衣服都收纳到一起帮她搬到楼下。浴室传出了不小的动静,我没有理会。返回到房间里拿出从家里最后带出的衣服上扣下来的宝石,我需要将其制作成一个便于随身携带的东西,帮我抵御那个该死的诅咒。
卡西法终于又带我们回到了这片高山下的开阔草地,城堡坐在面朝星之湖的地方。
湖面鳞光闪闪,我和苏菲道别后,沿着湖边走着,水体里有和咒语相匹配的矿物,我捡拾起来可以加工成消减咒语灵敏度的粉末,还可以捡一些好看的贝壳来装饰我的信物。
远处苏菲和马鲁克找到被卡在城堡夹缝中的菜头,它蹦蹦跳跳的牵引起长绳,他们坐在草地上分拣着衣物这片久违的天,让我想起自己当初第一次见到离开史柏丽皇宫院的哈尔,他就伫立在自己的城堡上,定定的站在自己的生活中,而我就如同当时飘在他的城堡他的人生上空的浮云,轻轻的转瞬即逝的擦肩而过。
我当时就想着如果能这样丢下这些操控着炮火毁人生命的铁皮一跃而下,是否能像那些云燕钻进哈尔的心中,自己能否站在他的眼前去诉说我一直难以祈求到的自由生活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从湖畔折返,口袋里装了不少质地通透颜色好看的湖石回来,拿出一颗我特意为苏菲寻找到的中心有一线银白的黑松石,黄金比例的圆润让我从众多卵石中一眼相中,假如能将其从中间切开,放一张浸透反光液体的相片放置在其中,就能看到身处黑暗中但唯独前方有光的坚定前进者的特制版宝石啦~
苏菲听着我绘声绘色的夸张推销,笑着接过那颗松石忍不住反问道为什么在我眼中,认为这个宝石如此适合她:
“因为在我眼中的苏菲——是一个非常勇敢的人啊!”敢于踏进未知旅途的人,我俯身将她凌乱的发别在耳后,清洁后的客厅整洁宽敞,就像苏菲的人一样,干净、大方且明亮,闪亮的眼睛里有一束红色的暖光在跳跃着。
马鲁克和苏菲坐在沙发上聊着天,我拿出切配好的晚餐,在炉边用卡西法烹饪着。在等待汤食煮开的期间,马鲁克拿出来一张唱片,他用自己简单的魔法道具拼凑出一个唱片机出来,可爱的弟弟表示自己经常这样在房间里听歌。
温暖的气氛汹涌澎湃着,马鲁克拨弄了一段流行在平民间的轻快笛调,婉转间音乐中就出现了沙沙的附和,优雅的提琴音彻底鼓动起一直享受单人音乐世界的苏菲,她坐在沙发上不断向我投来目光,谨慎又小心的目光。我接收到信号之后朝她会心一笑,立刻擦干手上的水渍,嘱咐卡西法小火一些,不要太激动。
“可以邀请您跳一支舞吗?亲爱的苏菲小姐~”我戴上自己离家前装在身上的一副白手套,显得更加正式些,站直后优雅的走向前,郑重的向苏菲伸出手。在少女伸出手的瞬间,她的发丝在黑白间极快的变幻着,苏菲从沙发上站起,学着姐姐之前教给她的正步走过来,将手搭上来。
感受到指尖触到对方温热的柔软前掌,我站起牵着苏菲交予我的手搭在我的肩上,另一只手掌扣合着,缓缓抬高至半空,另一只手攀上对方的腰,跟着节奏迈步,苏菲的头发在旋转换步间绽放出和人一样的生命力,挣脱了发绳在空中微微散开。我配合着苏菲的节奏在炉前慢慢的摇晃着,下脚的每一步都给舞步生疏的苏菲留有足够的变化空间。
苏菲的眼睛在闪闪发光。
“苏菲身上的诅咒很难解哦~”卡西法在我们停下的时候开口说道,我将苏菲送至原处后走到炉边重新搅动着浓汤,继续烹煮。我们三人简单吃了一些之后,苏菲就回到楼上的房间去洗漱准备睡觉了。
夜半,哈尔回来了。我从沙发上蜷缩起身,看着打开门进来的非人形的城堡主人,对方疲倦的模样在走上台阶时几乎是昏昏欲倒,他躺在靠椅上,从喉咙底发出的呻吟声伴随着四肢不明显的颤抖。下午还是干净的脸,美丽的面庞边边角角处长满了错综复杂的羽毛囊,黑色鸦羽像是戳破细嫩肌肤野蛮生长出的一样。
他垂着眼睛,有气无力的自言自语着:
“一片火海真是太,糟糕了。”我听不下去他这般要死不活的呻吟,从沙发上坐起来,他实在脱力,好像没有精力转头看我,突然仰起头耸动着肩膀收起了残败的羽翼,逐渐变回了人形。
我走近,蹲下想查看他的状况,见我靠近后,哈尔睁开那双好看的眼睛,澄蓝色眼瞳被火光熏染上一层雾霾阴影,没有什么高光,他歪着头看着我,嗡动间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和他疲弱的张口问道:
“为什么一定要有战争?萨里曼老师为什么一定要开战。”我任由他把手伸上来勾住我的脖子,满身火药味的哈尔试图将头埋进我的怀里,他调整了坐姿像个蚌类合上的双臂紧紧夹住我,我听自己如雷般的心跳。
“我被同行的人攻击,一群低等的货色。”哈尔像是要夺走我的周围的空气,他伏在我的肩上,大声的喘息着。我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下午刚麻烦苏菲洗净的衣服就这样被蹭脏,我却不想推开他。
“我不是萨里曼老师的人。”我已经将这句话重复了三遍不止,实在有些难以解释,这同样也令我烦躁,我收紧了环抱着哈尔的手臂,想要以此告诉对方我的不满,正当我还想开口询问他状态是否还好时,他打断了我:
“晚上你和苏菲跳舞了,你们看起来很开心。”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像是在责怪我们在他忙碌中偷闲,我松开手,扶正了他的坐姿,看着他疲惫的脸认真的询问道:
“那么你的意思是,你现在也想跟我跳舞吗?”我装模作样的理了一下自己并不存在的领结,郑重其事的看向他,哈尔笑了一下虚虚的挥了挥手,他向卡西法要了热水,我盯着他上楼的身影,做着迎接明日风暴的准备。
翌日
“海森—我们去逛集市,你要一起去吗?”马鲁克的脚步声一早就吧嗒吧嗒的穿透清晨在城堡里来回跑着,我从虚虚盖着的薄被中探了个头,苏菲走过来见我没有要起床随行的意思还替我掖了下被子,她拄着拐杖,马鲁克拿着篮子,两人一起出发了。
昨夜的触感太鲜明了,我不能告诉别人自己做了个旖旎混乱的梦。一人躺的沙发昨夜好像挤了两个人,我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只记得对方没什么温度的怀抱还有像个小猫咪一样抵蹭的行为,还是一只金发碧眼的猫咪。我知道这是自己的臆想,没当回事。
堪堪的拿着换洗的裤子准备上楼,无意间却发现沙发的靠背上勾留了两丝金发。这沙发不是苏菲昨天才重新打扫过的么?哈尔什么时候坐过,难道是昨天晚上拥抱时不小心留下的?
“很有精神哦,海森。”卡西法躺在火炉上,一语双关的说着。
“希望你也如此!”我转身上楼不想听见这个聒噪的恶魔喋喋不休。
忘记了和苏菲说要吃什么,我也不太喜欢吃鱼来着。洗漱完毕后,我带着笔记下楼,坐在桌前潜心研究着破解这个诅咒的公式,不知道是因为诅咒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昨晚在接触哈尔时,我的心跳过分的蹦跳甚至让我后怕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病,他走之后这种感觉就立刻消失了,如果是喜欢的话应该是许久都不能停下才对。
还有夜里有些隐隐透过肌肤下发光的咒语图像,尽管被新生的肌肤盖住了,但好像丝毫遮盖不了它在固定时间的效果反应。昨晚被哈尔抱住的时候,我注意到那个咒语突然闪起异样的光,本来想抬起手看一下的,结果被哈尔打断后面的也就忘了自己要干嘛。色迷心智。我有些埋怨的掐了掐那块被纠缠上符号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