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r15：争执
“这么巧？“砂金心里震惊。
砂金面对星期日，面色柔和。“那太好了，咱俩一块买面包去吧！”
星期日不说话，羽翼撩动一下。
砂金感觉他是在表达疑惑，心里有些好笑。他笑着说：“我是朝露公馆刚到的，呃——佣人。总之我们可以一起回家”。星期日眼皮撩了一下。
依旧没有动静。砂金心说：“总归回应一下吧！”
“好的”
“这孩子反应有点慢。”砂金心想
两人买完面包后，出来。街上的人流更多了，砂金担心星期日跑丢。伸手牵住了他的手。砂金这次还悄悄瞅了一眼星期日。小孩面无表情，看着前面。
“果然这孩子不是嫌弃我”砂金心里嬉笑：“他就说嘛，他在哪里不是孩子王”
匹诺康尼是永恒的夜晚，纵使外面再灯光璀璨。也不如公馆里明亮。砂金一手拉着星期日，一手抱着面包。终于在傍晚四点之前赶回了公馆，完成他的第一个任务，还顺带领回来了公馆的小主人。
打开门的瞬间，砂金觉察到了不对劲。灯光不像他走时那么明亮。大会客厅蒙了一层黑纱似的。没有人，寂静无声。
手边凉飕飕的，砂金看到星期日挣开他的手。窗外传来的微弱的光凝在星期日的鼻尖。光影分割着星期日的脸。砂金震惊地发现，星期日的脸瘦削的不像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街道上的光的漂浮晃眼，再加上少年的唇红齿白，让砂金看走了眼。
“父亲”星期日从砂金身后走出，看向会客厅的中央，墨绿垫子，棕色皮革的沙发上。一个身量高的男子坐在上面。他穿着银白色西服，眼上戴一金丝框眼镜。给人儒雅温和的感觉。
那男子抬眼，视线落在砂金。
“你先回去吧！“
砂金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说。但这句话不明不白。他不知自己去哪里。
这人表面看似温和，砂金心中却不想和他过多交流。他抱着面包走向厨房。
厨房在大会客厅和小客厅中间。
厨房里空无一人，砂金心里奇怪。按理来讲，原本在会客厅和厨房佣人最多，现下不知去往何处。他把面包放的空着的柜子里。
便听到会客厅里传来的声音。他第一次听那小男孩说这么多话，声音轻却带着刺一样，仿佛能看到小男孩厌烦的表情。
“他把我救了回来，你安排的人太菜了”
“父亲，你的手段太下作了，我替母亲感到恶心”
那个男人就是克里斯琴，匹诺康尼受人爱戴的主理人，政坛上冉冉升起的新星。
那男人的声线慵懒平和。他说：“只有愚蠢无知的人才会有你这样的想法。星期日你让我很失望。你这样做让我重新考虑起继承人的问题了”
“我无所谓“
“呵“克里斯琴的笑阴冷，全然不复温和。”愚蠢，哪个在政坛里趴着的人手上不沾有污泥。像个小白花一样盼望着别人放过自己而不是主动将对自己有威胁的人直接消灭掉，这样的人只怕是长了个猪狗的脑子吧。“
“父亲，是你太傲慢了，才会让一个佣人把你的人都干趴下。恶人从不好运“星期日压低了声音，声线的颤抖彰显了他的一丝兴奋。
茶杯破碎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尖锐，克里斯琴的声音变得粗重。“你不许去学校了，在你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前不许从禁闭室出来“
砂金不知从厨房里呆了多久，他倚靠在橱柜上快要睡着。直到，领班把他摇醒让他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会客厅的灯已经亮起来了，空无一人。砂金意识到了，领班他们之前大概同自己一般躲了起来。这样的场景可能不止发生了一次，佣人们会提前躲起来。
砂金心里好像理解了斯帕洛抚为什么会悲伤。
翌日，砂金早早到了厨房，跟着领班忙碌准备早餐。
餐桌上除了知更鸟与斯帕洛抚外，克里斯琴坐在她们之间。砂金上菜的时候，克里斯琴扫了他一眼。
砂金有被毒蛇缠绕的感觉。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克里斯琴在餐桌上问道。
“前天，有什么问题吗？“斯帕洛抚盯着他看
“没有“克里斯琴垂下眼睛
“好，那我问你一下，星期日在哪里？“斯帕洛抚的声音柔和却坚毅。
“他做了错事，我关他禁闭。你不要在多问了“克里斯琴语气生硬。
斯帕洛抚闭了闭眼，眼睛直视克里斯琴：“你告诉我“她说，”你一直在教星期日什么。星期日他虽然平时不爱说话，但是绝对不会变成这样冰冷的性格。“
克里斯琴眼睛避开斯帕洛抚，鼻腔冷哼一声。
斯帕洛抚眼神变得透亮，轻蹙着的眉眼令她的面容变得极度哀伤。“克里斯琴，你从前不是这样的。“她的声音柔软轻轻的像飘在空中。
克里斯琴动了动，他叹了口气，说“阿抚，你不知道匹诺康尼政坛的险恶。有许多人看不惯我的进步。他们有人想要加害于我“
“那你就利用自己的儿子？“
克里斯琴放下刀叉，碰到盘子后发出清脆响声。他眸光阴寒：“你调查我？”
“克里斯琴，别把我当成傻瓜。”
知更鸟能够感受到父母之间的剑拔弩张。她神情慌张迷茫，看向砂金。砂金走回厨房。知更鸟从凳子上跳下来，跟着砂金走了。
客厅里争执还在继续。
知更鸟走后的斯帕洛抚声音变得凄怆：“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政权在你的眼中比儿子的性命更加重要吗？“
“我做事情有分寸，如果不是猎犬家系的那帮人想要谋害我在先——，我将计就计罢了“谈起政务上的事“谈起政务上的事情，克里斯琴的声音由儒雅转变为寒冷。
“你为什么总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是天羽族的人啊！猎犬家系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心知肚明。你不过想利用奥利弗【猎犬家系上任领袖，政见与克里斯琴不和】在上周公共议会上对你的羞辱大肆见诸报端。才策划了这次的绑架，目的就是利用舆论的浪潮将猎犬家系掀翻。”斯帕洛抚缓缓地说出最后一句话，一时寂然。
“克里斯琴，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做什么？你在公共场合里从来都是可靠的，符合民心的。面对天羽族的一些长辈，你也能表现得游刃有余。你已经是匹诺康尼的主理人，知更鸟和星期日也很乖。星期日之前也和我说过要和爸爸学习的一些话。为什么你要做出这些事，手段阴险，栽赃谋害。这些行为放在灯光下能够将民众吓得面色发白。”
“阿抚，你从未趟过着趟浑水，你不明白政坛里的事”克里斯琴不知为何语气放缓，他动着有些僵硬的舌头说出这句话。
“克里斯琴，你现在的行为只有这座公馆里的人知道。你这样坚持自己的想法让我不能相信你的为人，我看不懂你的心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斯帕洛抚好像在哽咽：”我无意破坏你在民众中的形象。但是我是天羽族的女儿，我不能让我的家族受到蒙蔽”
克里斯琴猛然抬头望她，金框眼镜从他鼻梁上滑落，他伸手扶上：“你不会这么做，阿抚”沉默片刻，他说：“是我错了。”他按了按鼻梁：“繁重的政务把我压垮，我的行为偏激了”
斯帕洛抚望着他，神色晦暗不明。她明白这件事就像阴沟老鼠，一旦发现了一只，就说明黑暗已经多的容纳不下它。
chapter15上学记
“斯帕洛抚”克里斯琴声音轻轻地，“你最近也累了，等我忙完这阵，我们去旅游好不好。这件事我不是没有做成吗？”
见斯帕洛抚盯着他看，他继续说：“我坐在这个位置上以后的政绩，你也是能够看到的。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对不对。我的斯帕洛抚，我的玫瑰花，你是美丽而智慧的”
斯帕洛抚愣了一下。她盯着自己的鼻尖，凝聚精神，说道：“如果只要悔意就可以免除错误的话，就不会有匹诺康尼的存在了”
克里斯琴说：“亲爱的，你忘了吗？是谁把匹诺康尼从监狱星的泥潭中拉出来让它变成现在这样繁荣娱乐的模样的”
斯帕洛抚看着克里斯琴，心中轻叹。就是因为她知道克里斯琴有过这样的政绩，她才会在这种时刻动摇。
克里斯琴觉察到了她的犹豫：“让我们忘掉这件事吧，如果在纠结它，你知道结局是怎样的，不好收场。“
克里斯琴说的含蓄，却直击重点。斯帕洛抚面对餐桌上的食物，久久不语。
“把星期日放出了，让他最近跟着我。“
“好“
知更鸟这顿饭是在厨房吃的，砂金看着她。砂金看着快到知更鸟上学的时间了，就帮她先把书包放到会客厅去。
他出来的时候，往小客厅扫了一眼，只剩斯帕洛抚坐在那里了。
返回小厨房的时候，斯帕洛抚把他喊住。：“砂金，我请你帮个忙好吗“
斯帕洛抚的漂亮的眉眼沾染上了忧愁，砂金不可能说不。
“你可以去学校陪星期日读书吗？他有一段时间没去学校，我担心他不适应。你不用在厨房做事了“
砂金听到了他们之前的对话，对于斯帕洛抚拜托自己的事情感到理解。
“这是我应该做的夫人“
砂金应承下来这件事以后，他就在第二天早晨收到了送过来的书本和校服。校服是白色为底，带有紫色的袖收，胸口有用金丝编织而成的校徽，版型有些像燕尾服截掉下摆的样子。裤子是紫色带金色纹路的短裤。色彩搭配来看和知更鸟的应该是一套。他们和知更鸟应该在同一所学校。砂金接着翻看书籍，然后他就发现了自己看不懂。
尤其是有一本他连字符都看不懂。在孤儿院时，维斯特会给他们讲一些知识:艺术、音乐、生物、科学、文字和礼仪。这些都是混着来的，讲的时候看维斯特夫人的心情。
也就是说砂金没有具体系统地接受过教育。
砂金感到了头疼，他在想要不要和斯帕洛抚说一下这件事情。
砂金因为答应了斯帕洛抚这件事情，领班让他不要每天早晨去厨房帮忙了。所以今天他从阁楼上下来的时候晚了些。
结果从楼梯拐角遇到了星期日，他穿着和砂金一样的衣服，手指放在金色的扶梯上，灯光的映照下，像纤长细白的暖玉。
砂金笑着和他打招呼，星期日微仰起头，看着站在比他高几节台阶上的砂金。
“嗯“，语罢，星期日先行下去了。
“还是那么话少啊“砂金心想，不过他本就不在乎这些，昨天知晓了他的经历后，思想里还带了对这个少年的怜惜。
下楼后，斯帕洛抚热情地把他叫过去。还把他引到餐桌前，希望他能够一起吃早饭。砂金通过之前维斯特的礼仪指导隐约觉得这是不好的。他婉拒了。
斯帕洛抚却说：“你今天就要陪知更鸟，星期日他们一块去上学了。你是年龄最大的，他们都应该叫你哥哥”
斯帕洛抚目光转向坐在对面的兄妹俩，知更鸟非常配合的甜甜地叫了一声砂金哥哥。
斯帕洛抚紧接着看着星期日，砂金也跟着看向了他，对方沉默不语，拿着刀叉接着往嘴里送食物。斯帕洛抚挑了挑眉一把拍掉了对方手上的刀叉。星期日低头看着餐盘。
砂金刚想阻止就听见，那边传来了一声“哥哥”沉稳清脆的少年音。
斯帕洛抚点了点头，继续说：“在学校里，他们还都要仰赖你的照顾，麻烦你了砂金”。
砂金点了点头，脑海里那声哥哥就像绕着匹诺康尼不断旋转着的卫星一样绕着他的脑子不断旋转。
“你都是他们的哥哥了，按照礼仪就可以坐下来了吧，孩子快吃饭吧”
砂金这时候想起来了自己是文盲的事。
“那个”他一开口所有人都望向他，“夫人，我看你送过来的书，我都看不太懂”
“啊？我给你准备的是k9年级的课本，我以为你的年纪到了”
“我没有上过学，只是接受过院长夫人的教育”
斯帕洛抚的脸上充满歉意：“那我给你安排别的年级？“
“让他和我一个年级吧“星期日说到，知更鸟在旁边看着他。
“啊？“斯帕洛抚有点惊讶，眼里的光芒显示她又有些兴奋：”星期日，砂金哥哥比你大两岁呢，人家愿意吗？“
“行的，夫人“砂金也很惊讶星期日会主动说这话，他看向对方，那孩子镇静自若地拿着刀叉叉住一个牛排在吃，完全不顾头顶两道目光。
但是既能让夫人开心，他也不用被学业困住了。和星期日在一起又能够更好地看着他。完成自己的任务，砂金很满意。
“妈妈，我也要和砂金哥哥在一个班“。知更鸟举起刀叉说。
“你不行“斯帕洛抚笑着捏了捏知更鸟的脸。
吃完饭后，斯帕洛抚就带着三个孩子去学校了。主要是帮砂金办理入学手续。斯帕洛抚在办公室和校长谈话的时候，砂金把知更鸟送回了小学部，星期日自己回了初中部。
砂金进到校园里闲逛。这应该是匹诺康尼最好的学校，小学部和中学部由玻璃连廊相接。其下是其下是学校自己圈养的奇珍异兽。单是初中部这边就比砂金的孤儿院大上十倍不止。
由于匹诺康尼的长夜，学校专门建设了模拟蓝天的区域，这个项目还是专门请仙舟的工程师建造设计的，和真实的蓝天光线无异。
砂金自走廊走向教室，他透过窗看到了里面的构造。整齐的桌椅，明亮的窗户有光线透过。
星期日坐在教室中间的位置，一手翻着书，一手撑头。阳光自他的指间漏过。
这是砂金的第一次接受课堂教育，他只通过皮安诺这颗偏远破败星球的电视八点档校园节目中大略地了解到：站在讲台上的人是老师。
砂金见到讲台上已经站着一个人了，于是他走向教室，打开门，说了声“老师好”。就直接朝讲台下面走。
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了。下面没有空余的位置。“要死”砂金心想“果然那种八点档弱智剧情不能应用到现实生活中”
砂金眨眨眼，扭头看向老师。
班上所有的人都盯着砂金看，空气一时寂静。
砂金脸白且圆，看向老师的时候，眼睛张的很大。
老师柔声说道“同学，你是走错教室了吗？“
“不是，我是新来的。我叫砂金“
“哦，你就是砂金啊。砂金同学挺干脆的嘛，连介绍都不做了，直接就跟咱们班熟了是吧！“老师揶揄着。
下面也热闹起来了，窃窃私语之声不停。
“安静“老师认真了起来，只是声音过于柔软而没什么威慑力。
砂金走向讲台，在老师的示意下，开始了自我介绍：“我叫砂金，年纪十六了，应该比你们都大。你们可以叫我哥、小石哥都行，呃——以后你们遇到什么困难、被谁欺负了什么的，也都可以找我。“砂金差一点就要说”你们都是我罩的了“不过被老师制止了，还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
砂金迷茫地坐到了最后靠窗的位置。那里有老师刚让同学从空教室搬来的一套桌椅。
老师直接开始了讲课。刚才砂金自我介绍的时候消失的窃窃私语声渐渐的又起来了，伴随着老师扬声器的嘶鸣，砂金渐渐的阖上眼皮，趴在刚打开不久的新书上。
“喂喂，快醒醒“。砂金睁开眼，眼含水珠。
一金发男子坐在其桌前，拿手敲了敲他的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