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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r 13

 

被纪停戳了一下的苏繁没什么反应,他伸手碰了碰脸侧那点转瞬即逝的温度,脸色苍白,表情淡漠,冷冰冰的指尖下垂时却轻轻勾住了纪停的衣角。

纪停抱着自己的画匆忙回校,顺路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

之前被调查出参与霸凌的学生都已经停学;通报批评里没有纪停的名字,纪停却像是人间蒸发,不声不响音信全无,从学校消失了整整一周半的时间。

“你没听说吗?”有人趁着课间操整队,缩着头和一旁的同学窃窃私语道,“说是被关在家里了,连秦彦都联系不上!”

“难怪呢。”那同学恍然大悟;他最近轮值广播站,八百字周报告重写了七趟,课桌肚里还塞着一沓废稿,连晚上做梦都在被报告形状的怪兽追着屁股啃,闻言简直心碎了一地。

他悲愤道:“我就说我这周的报告还行,怎么莫名其妙被学生会打回来十几次!”

周围伸脖子旁听的一圈吃瓜脑袋们齐齐发出同情的叹息;其中一颗长马尾的脑袋叹气声尤其大,扭头一看是内联部部长,别着巡逻的胸章,正跟着张大了嘴巴,片刻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我还以为会长叛逆期呢,”部长感叹道,“原来只是跑了老婆。”

写稿的学生:?

一群吃瓜猹们:??

恰巧路过的纪停:???

“……太荒谬了你们。”纪停无奈地挥着手,赶鸡崽似的驱散人群,“去去去。”

他顶着一众好奇复杂交错的视线上楼,学生会办公室在五层,还没敲门就被感觉眼前晃动了一下,门开时带起的气流拂过鼻尖;秦彦扶着门把手,没穿校服,黑t显出宽肩,正垂着眼睛看他。

“生物补考,”秦彦轮廓锋利的脸上没什么情绪,“零分。”

纪停:?!

纪停:大惊失色jpg

“什么零分,”他反手阖上门,一边把高自己一头的人往里推,一边轻车熟路地哄道,“别生气,我又不是故意不联系你的。”

秦彦抿着薄唇:“那为什么能和庞霄视频?”

“……因为他的号码没被我爸重点监控啊。”纪停停顿两秒,视线向右一撇,眼角扬起一抹略微心虚的弧度。

秦彦:“嗯?”

“你和徐文乐都上了我爸的黑名单了。”纪停无奈道,“我联系最勤的两个人。手机和电脑都装着软件呢,我要敢接,他下一秒就敢抄着皮带掀我的房门。”

秦彦极轻微地扬了扬眉,看上去像是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他转过身,拉开自己靠窗的办公桌抽屉,挑了一袋能量果冻准备投喂。

那整个抽屉都算是纪停的零食盒,五花八门的甜食不太协调地和蓝色文件夹挤在一起。纪停顺手拿出一本打开,发现是关于霸凌行为的调查结果通告。

“啊。”纪停咬着能量果冻低头,“我正要找这个。”

面前落下一大片将他兜头拢住的阴影;纪停翻着纸张,将文件上的名字草草扫过一遍,没怎么挣扎地被秦彦箍着腰拖到了大腿上抱着。

“警告、记过、留校察看……”纪停偏着头,腿不太舒服地蜷曲着,手指尖往通报名单上敲了敲,语气微妙道,“不止这些人吧?”

“嗯,不止。”秦彦几乎将他整个地圈在怀里,下颌抵着纪停的头顶,感受到一股毛茸茸的痒意,“能压下去的都想往下压,名单里这些是被推出来当靶子的,大多是国际部的学生,送出国去也就算了。”

要不是有苏繁的主角光环,这事儿恰巧赶上严查,大概连这些人也能高举轻放地躲过去。

“怎么突然开始关注这些事?”秦彦问,见纪停脸上缓慢浮现出一副“少管我”的神情,又沉默着去握纪停的手腕。

篮球场出事那天,纪停在粗糙地面摔挫出的伤口几乎愈合,横过凸起的腕骨,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疤痕。

秦彦低下头,唇齿贴着那道疤痕摩挲,过分挺拔的鼻梁压着手腕内侧的软肉往里顶。

“别咬。”纪停在秦彦的长时间暗示下,对两人之间的近距离亲密接触习以为常;他抽回手,拍拍袖子准备从秦彦怀里跳出来。

秦彦下意识拦了一下,没拦住,看向纪停的眼神像在看扑扑翅膀准备飞走的小天鹅。

“我回家还有事。”纪停道。

是真有事。

宴会在即,纪停跟着纪家其余人一并忙碌了起来。

场地、人员名单、邀请函……

他挂断电话转身,望见落地窗前一道纤细有致的女人身影。

她望着楼梯转角墙面处刚挂上去的合照,眼角攀上细纹,唇边带着鲜明又纯粹的笑意。

苏婉珺当初还是芭蕾剧团舞者时认识的纪停他爹,年龄不大,没脾气似的,嫁人后就一直安安分分地充当纪家的门面和花瓶;但她这回显然有些激动,对周日的晚宴格外上心;纪停的外婆到达别墅外的小花园时,她正挽着头发,和设计师一起轻声商量着修改苏繁的礼服西装。

纪停失笑,外婆平静又隐含责怪的目光远远地落在他身上;他上前穿过花园,牵着外婆的手慢慢将她带进了别墅。

“你爸这事,太不像话。”外婆语气有些冷淡,她苍老的手缓缓抚过纪停的肩膀,掌纹温柔地停留在了纪停的发顶上,“当我们纯纯没有撑腰的人了?”

纪停招架不住,他边笑边叹了口气,应道:“外婆,我真没事。”

外婆:“怎么没事?”

年过七旬的老人家往他脑门上重重一敲,纪停捂着头“嘶”了一声,外婆就顺手把自己带来的亮闪闪的礼物挽在了纪停身上。

她从纪停母亲死后就越发疼爱这个外孙,自己当了一辈子的珠宝设计师,到了如今的年纪,恨不能把所有珍藏的宝石作品都一股脑往自家孩子身上堆——

还有什么宝贝是她外孙配不上的?

他爹瞎了眼了,别家孩子再好,还能好过他家纯纯去?

外婆带着八百米厚的滤镜“哼”了一声,不满道:“真到了那天,他们一家三口站在一起亲亲密密,难道留我们纯纯一个人?这像什么样子?”

纪停无奈:“哪儿至于……我又不是小孩子。”

外婆愤怒扬手,又朝他头上叛逆的呆毛拍了下去。

纪停:?

“就配你那身灰色礼服,”外婆拍完头,又理了理自己的作品,心满意足地拍着纪停手背上下扫视一圈,称赞道,“好看。”

纪停:“……”

真是喜怒无常、捉摸不透的老人家。

“确实好看,谢谢外婆。”纪停忍住笑意时弯起眼睛,他没看镜子,只低下头埋在老人温暖的脖颈处蹭蹭,懒声道,“那就戴这个。”

外婆送给他的是一条腰链,长度能绕两周,一指宽,其上绵延不断的蓝宝石和祖母绿被切磨成浪花形,相隔处镶进了空窗珐琅;尾部沉下的金属吊坠落在大腿中部,看上去像一朵正湿淋淋盛放在水中的花。

宴会定在一家私人酒庄;周日当天,纪停没让章叔和保姆帮忙,他站在楼上衣帽间的镜子前,垂着眼仔细将这条繁复华丽的宝石链环在自己的腰上。

敞开的灰色西服外衣同样是亮晶晶的,设计师在穿线时沿纵向嵌入了无数细小的碎钻,在耀眼的巨型顶灯照射下光芒更盛,动作起伏间流光溢彩,恍若夜空下熠熠流淌的星河。

头上的顶光过于亮了,纪停半眯着一双桃花眼看向镜子,觉得这一身好看是好看,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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