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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衷情

 

衷情

宗裕骐挽着卢弥焉的胳膊,赞道:“枕流,你这件法宝实是神奇无双,救死扶伤,最有功德了。”

枕流笑了笑,收起玉露瓶,问道:“二太子,你二人如何为魔道所擒?”

宗裕骐难为情道:“我们……走着走着就掉坑里了。”接着把来由简略说了一遍。

太翊、枕流听见宗裕骐转述魔道言语,说魔道预备利用傀儡佑巽,在降神幡画消魂落魄血符,明日加害与会诸仙。两人深觉忧患。

枕流叹息道:“幸得今日就识破了魔道诡计,不然群仙遭难,我降神山就成了三界的罪人。”

太翊说道:“乌云子未必只派了他们三个,这两日须得加紧防范,群仙会正期不能再出半分差池。”

枕流淡淡道:“降神山自会尽东道之责。”

卢弥焉忽道:“我倒觉得不必费劲。落魄盏已毁,师尊一时也想不出别的辙了。”

宗裕骐问道:“弥焉,这落魄盏到底有什么用处?”

卢弥焉顿了一顿,费神思索措辞。

枕流接过话头道:“我上回正要跟你说,只是被人打了岔。”

太翊抱臂不语,看向别处。

枕流续道:“昔年鬼母魔王横空出世,起初只是在凡间行走,仙界并未留心,及至鬼母修为大涨,创立了天火魔会,不分仙凡,为祸三界,仙界才发觉这魔头已成大患。

“消魂灯乃是鬼母的本命灯,人在灯在,人亡灯灭。鬼母魔王肆无忌惮残害众生,搜集魂魄,填入消魂灯,助涨灯中焰火,也就是喂养她自己的三昧真火。

“那消魂灯确实厉害。从蛇虫雀鸟、猪马牛羊,再到凡人神仙、龙凤瑞兽,万物魂魄皆能入灯,助鬼母练功修行。当然,万物的灵性法力大有差别,魂魄所含的力量也大相径庭。譬如对消魂灯而言,一百个凡人魂魄还敌不过一个修士。

“鬼母所收集的魂魄越众,她的力量也就越强。可是消魂灯很快变得极其庞大笨重,不便于鬼母行走四方。鬼母就把消魂灯安置在一个隐秘所在,另外炼了一件法宝‘落魄盏’。她在外收集魂魄,暂贮于落魄盏,不时带回巢穴,喂养灯火,如此就省力得多。

“鬼母死后,我猜是乌云子带走了消魂灯和落魄盏。今日一见,果然不错。”

宗裕骐说道:“今日只是毁去了落魄盏,想来那消魂灯还好端端的。只是没了落魄盏,今后乌云子就得搬出消魂灯来现收现烧,这就麻烦吃力得紧了?”

枕流说道:“二太子一点就通。而且,消魂灯从此就必须暴露于外,极易为正道寻而灭之,乌云子不会不顾虑这一节。”

宗裕骐说道:“可鬼母已经死了啊,天火魔会为什么还要重燃消魂灯?莫非是要复活鬼母?”

太翊说道:“绝无可能。鬼母已被碧霄娘娘打得魂飞魄散,她的魂魄又为八百火龙所吸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胶固缠结,无法分解。我料得乌云子设法重燃消魂灯,是打算借助这件鬼母遗物来驾驭焱阵图。否则他得到了焱阵图,却不能随心开合运用,等于白拿。”

枕流问道:“卢公子,消魂灯真的能驾驭焱阵图吗?”

卢弥焉冷冷道:“二位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话都给你们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宗裕骐听他口气,太翊所料应当没错。

太翊冷声道:“二太子是好性子,别人可不是。你再阴阳怪气,以后也就不用说话了。”卢弥焉不语。

宗裕骐给大伙儿鼓劲道:“然则乌云子还没有重燃消魂灯,他就绝不会启用焱阵图,这是好消息。我们须得抢先灭了天火魔会,时机最是紧要。”

枕流说道:“二太子所言甚是。待得乌云子炼好了消魂灯,焱阵图果真为他所用,天下就无人能制住他了。明日群仙会,我也会对众道友阐述利害。”

只听洞外人声渐近,金眼雕带来了降神山门人。当下枕流收齐了佑巽的残骸,卢弥焉托住了宗裕骐的胳膊,四人飞离山洞。

降神山门人看见佑巽惨死,哀声大起,嚎啕涕零。回到营地,枕流命人搭起草篷停灵。佑巽陨落的噩耗不胫而走,降神山门下人人头缠白巾,哭声不绝。已经到达菡萏湖的各路仙人,皆来拜祭致哀。

太翊也来上了香。降神山门人都已听说,是武德真君坏了佑巽的肉身。虽然众妖心知肚明,佑巽被魔道炼成傀儡,就算肉身保留完全,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他,所谓“上天入地恢复元神”云云,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异想天开,可是众妖悲愤之下,难免迁怒于武德真君。太翊上香之后,就自行走开了。

降神山的东山门人皆为走兽,自古都是从麒麟族中遴选能者,担任山主;西山则是飞禽,山主出自凤凰一族。

佑巽生前不曾指定过新山主的人选。枕流就说,东山主之位事关降神山存亡荣衰,宜当返回降神山,请麒麟族中元老徐徐图之。古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宁可暂时空着这位置,也不要急切抓人塞责。

东山现下是群龙无首,也就依了枕流之言。

天色已晚,宗裕骐拉着卢弥焉进了草篷,为佑巽上了三柱清香。枕流忙着应酬各路吊客,百忙之中对宗裕骐道:“二太子今夜暂请安歇,明日正会再议大事。”

宗裕骐说道:“哀情伤身,你可不要太操劳了。”

枕流微笑道:“多谢挂怀。”

宗、卢回到自己的帐篷休整。小妖戴孝送上了饭菜,照例是满桌鱼虾。

宗裕骐心下过意不去,说道:“贵山有丧事,我跟着吃素罢。”小妖就含泪添置了一席素斋。宗裕骐温言道:“你自去你同伴处,不用来照拂我们了。”小妖感激告退。

卢弥焉可不顾什么红白喜事。他食量大,风卷残云吃完了自己的饭菜,又把宗裕骐那桌鱼虾也拿来吃了。

宗裕骐看他吃得全情投入,不由得一笑。

吃完了饭,卢弥焉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走到床边盘腿坐下。

宗裕骐也跟了过来,俯下身子,伸臂迎面抱住了卢弥焉,把他的脑袋搂在怀里,右手轻轻抚摸他的头颈。

卢弥焉一愕,埋头在宗裕骐柔软的怀抱里,闻到他身上的气息,不由得浑身僵硬,不知所措道:“怎么?”

宗裕骐放开了他的脑袋,两手搭着他的肩膀。两人额头对着额头,宗裕骐笑吟吟道:“弥焉,班老仙师没有看错你,你本性果然很善良,只要离开魔道,你就变好了。”

卢弥焉望着他清澈的眼眸,迷惑道:“我什么时候变好了?”

宗裕骐笑道:“我们晚杏

卢弥焉“喔”了一声。

宗裕骐搓了一会儿他的手指,说道:“我听从班老仙师的遗嘱,不仅因为他是长辈,还因为我觉得他说得很对。导人向善是好事,为何不做呢?我瞧见你变好了,我自己也很开心呀。”

卢弥焉低头看着两个人交握的手。

宗裕骐忽然闭上眼睛,喃喃念起缚仙索的口诀。他修为太浅,凝神念了数遍,卢弥焉才觉脖中一空,接着左手金光一闪,缚仙索挪到了他的左腕上,便如一只金手镯。

宗裕骐睁眼微笑道:“戴在手上,比套着脖子要舒服些罢?你平时用袖子掩住了,别人看不见,也没那么丢脸。”

卢弥焉晃了晃左手,那缚仙索松荡荡挂在他的腕间摇晃。卢弥焉点点头,低声道:“是舒服多了。”

宗裕骐笑了笑,侧身躺在他的榻上,一只手撑着头,好奇道:“北溟海是什么样的?我从没见过海。”

卢弥焉的眼神落在虚空中,缓缓道:“北溟海的海水灰蒙蒙的,好像永远都望不到边。海底有很多好玩的地方,还有很多好吃的,每一天都自由自在……”

说到这里,他出了一会儿神,低声道:“我加入天火魔会之后,终日守在总坛,鲜少能入海游玩。”

宗裕骐问道:“天火魔会的总坛在什么地方?明天咱们告诉真君、枕流他们,群仙合力杀过去,端了乌云子的老巢,释放你双亲族人,助你们夺回家园。”

卢弥焉微一迟疑,说道:“我若是跟你说了,师尊就知道是我泄露了秘密。”

宗裕骐抬腿碰了碰他的腿,说道:“那么就当是我严刑拷打了你,你抵不住酷刑才招的,一切罪责都在我身上。”

卢弥焉说道:“师尊把总坛建在北溟海底秘境,进出都得通过海眼。北溟海的海眼忽隐忽现,行踪无定。里面的人出来容易,外面的人要进去,难于登天。”

宗裕骐惊讶道:“这么厉害呢?”顿了一顿,“乌云子这份功力智谋,若是能用在正道上该多好。”

两人说了一会儿子话,卢弥焉困劲上来,打了个哈欠。

宗裕骐说道:“你累了是不是?那我们休息罢,我不闹你说话了。”

卢弥焉一边打着瞌睡,一边点了点头。

两人便即漱洗,吹烛安寝。宗裕骐怕卢弥焉累着,也不要他梳头了,自己打了条大辫子了事。

大帐里漆黑一片。卢弥焉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发出匀停的呼吸声。

宗裕骐却睁着眼睛睡不着,朦朦胧胧听见远处的停灵草篷飘来一阵洞箫哀乐,想是枕流等要为佑巽彻夜守灵。

那萧声呜呜咽咽,如泣如诉,便似黄昏秋雨淅淅沥沥,说不出的凄怨哀伤。

宗裕骐听在耳中,不觉又怅惘,又寂寞。他实难入眠,便披衣起身。

卢弥焉睡在他对面的榻上,梦中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唔?”了一声,眼睛还睁不开,作势要跟着起身。

宗裕骐忙过去摁住他的被角,说道:“你睡罢,我自去走走。”

卢弥焉倒回了床上,瓮声瓮气叮嘱道:“你别掉坑里了……”

宗裕骐好笑道:“天在上,地在下,要是踩到了坑,我也只好往下掉了。”

卢弥焉沉沉睡了过去。

宗裕骐出了帐篷,天高云淡,星河高挂,远远看见停灵草篷外,点着一排白灯笼,冷冷清清的萧声更加分明。宗裕骐对着草篷的方向拜了一拜,便转身向别处走去。

今天来到菡萏湖的群仙,夜里大都在降神山营地或湖边木棚歇息。也有些不愿与人为伍的高士散仙,自行在附近觅地默坐。

菡萏湖边布防严谨,到处是夜巡的降神山群妖,火把幢幢,犹如白昼。

宗裕骐离开了营地,在山林中信步游走。不觉走到几株杏花树下,春杏娇艳粉嫩,微带露水,迷蒙夜色中更觉妩媚动人。

宗裕骐走到花树下,嗅闻着清甜香气。

风吹发梢,遍体清寒,花瓣疏疏落落飘零而下,落在他的头上、肩上。可他伸手去接,却偏偏接不到了。难以言喻的孤单之情油然而生,他不禁幽幽叹了一口气。

忽然背后有个清冷声音道:“叹什么气?”

宗裕骐吓得大叫一声,往前冲出两步,才敢回头。

却见太翊白衣飘飘,正凝眸瞧着他。

宗裕骐惊魂初定,捂着胸口道:“仙长,你吓得我心都停了。”

太翊抬手拨开了一根低垂的花枝,缓步走到杏花树间,说道:“半夜不睡觉,独个儿瞎闯乱走,生怕撞不到敌人?白天的苦头还没吃够么?”

宗裕骐说道:“你又为什么不休息?”顿了顿,“你在监视我?”

太翊说道:“我在四处巡查,防范魔道奸细。”

宗裕骐说道:“枕流已安排了降神山门人夜巡布防。你越俎代庖,叫降神山子弟撞见了,没得又生是非。你今晚还是养精蓄锐罢,明天才是正会呢。”

太翊不置可否,抬头看着杏花满树,婆娑花枝间透出漫天星子。他冷峻峭拔的身形,在花阴下如披薄雾,飘逸出尘。

宗裕骐向太翊看了一会儿,试探着凑了过来,轻轻拉住了太翊的手。

太翊低头看了他一眼。

宗裕骐展颜一笑,五指扣住了太翊的指缝,说道:“你过来。”他拉着他走到一块岩石前,双双坐下。

宗裕骐微笑道:“你陪我坐在这里。”

太翊没有言语,搁下断水剑,抬头看向远处。

林间宁静,虫鸣唧唧,露水清凉。远处草丛中微有几点蓝茵茵的磷火,忽明忽暗。

宗裕骐心跳奇快,慢慢将身子挨近了太翊。太翊并未起身离去。宗裕骐心中一宽,索性就把他的胳膊抱在怀里,跟他肩并肩、腿并腿,还把头搁在他的肩上。

太翊忽道:“你还当在鸳鸯宝镜里吗?”

宗裕骐抬头看向他,笑问道:“你也忘不掉镜子里的事,对吗?”

两人目光相会,太翊眼神沉定,一瞬不瞬望着宗裕骐。

宗裕骐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凑上去吻住了太翊的薄唇。

他觉他唇瓣微凉,似乎无爱无欲,与“情”之一字毫无干系,但不知何故,这却让他更加心迷意乱,不舍得放开……

宗裕骐双手交叉搂住了太翊的头颈,贴着他的嘴唇挨挨擦擦,低声道:“你要是嫌我亵渎了你,就一剑戳死我罢。反正你杀我,跟踩死蚂蚁一样简单。”

太翊眼眸半阖,俯视着宗裕骐,低声道:“你犯什么弥天大罪了?我为何要弄死你?”

宗裕骐歪着头笑道:“也是。你也不用亲自动手,过个区区数十年光阴,我自己也就死了。”

太翊左手搭着他的后腰,说道:“因此我才劝你刻苦练功。”

宗裕骐说道:“嗯,等我练到七老八十,终于得道成仙,胡子花白再来找你亲热?你就有那胃口,我老身还抹不开脸呢。”

太翊忍不住抿唇一笑。

宗裕骐很觉稀罕,盯着他的脸一个劲儿瞧。

太翊抬右手搂住了宗裕骐的后脑勺,把他的头揽在自己怀里。

他明白,他们虽然离开了鸳鸯宝镜,但在幻境中萌发的情愫,依然绵绵不绝存在心田,或许他们命中就有这一段缘分……

宗裕骐埋首在太翊的怀中,说道:“这里不会有人过来罢?”

太翊说道:“有人靠近,我会知道。”

宗裕骐心满意足,低头亲吻太翊冷白的脖颈,落下一个个湿热的吻。

他的辫子散乱开来,几根青丝挡在额前。太翊就替他拨了拨头发,两手握住了他的腰。

宗裕骐的唇舌又逐渐往上移去,亲热而专注地吻他的下颌、耳垂和面颊……

两人耳鬓厮摩了一阵子,宗裕骐双手捧着太翊的面孔,咬着他的薄唇,细细吮吻品尝。

太翊也闭上了眼睛,深深回应着宗裕骐的吻。

但觉头脑中酥酥麻麻,一直麻痒到了心里……宗裕骐就直往太翊怀里钻。太翊把他的腰背揉搓了一会儿,宗裕骐身子愈发酥软。

太翊就把宗裕骐抱了起来,放倒在草丛中,将他身子翻了过去。

宗裕骐将自己的辫子压在身下,几束长发蜿蜿蜒蜒铺在背上,发梢则窸窸窣窣落在了草丛间。他扭头看着太翊,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满是眷恋。

太翊单膝跪在他的身后,一只手捞起了他的腰,另一只手扯开了他的衣带,半褪下裤子,又去抚弄那小巧的入口处……不一会儿就准备就绪,宗裕骐跪趴在地,太翊便摁着他的腰,缓缓挺入了他的体内。

宗裕骐低下了头,细细碎碎呻吟起来。

太翊在他身后慢慢动作,宗裕骐体内爱欲愈发难耐,连脚趾都抓向了脚心,忍不住向后抬起一只手。

太翊就与他十指相扣,这才加快了动作,一下一下有力顶撞在最敏感之处。

两个人手牵着手,不时微风吹落杏花,粉雨般的花瓣轻若无物落在身上,偶有一片落花,轻轻柔柔停留在两人身体相连之处,但随着太翊进出抽动的力度,又飘然而落……

宗裕骐被他撞得不断往前移动,忽然看见断水剑就搁在前面,剑鞘如一泓冷水,清晰反映出两人的身形。

宗裕骐先看见自己双颊晕红,眼神润泽,不由得看痴了,好半天才往上看,只见剑鞘上反映出繁密花枝,横斜错落,透露出太翊的半边面孔。他目光下垂,神色恒定,剑映花光岚影,不时又见他眉心微蹙,似有隐忍之态……

太翊忽低声道:“走神了?”

宗裕骐正看得入迷,迷迷糊糊道:“唔?”

太翊将他上身抬高了些,手臂往前一伸,把食中二指扣入他的口中。

宗裕骐口中呜呜了几声,但觉太翊在揉弄他湿软的舌头,宗裕骐就含着他的手指舔舐……

香风细腻,花雨旖旎。过了许久,太翊才退出了宗裕骐的身体。

两人下方的草叶已压倒了一片,地下湿得一塌糊涂。宗裕骐取出一方手帕,太翊接了过来,把两人身体揩抹干净,将帕子一抛,便化为了尘土。

太翊盘腿席地而坐,宗裕骐就缩起手脚,软绵绵坐在他的怀里,头发散乱在潮红的脸前,闭着眼睛休息。

忽然太翊拿起了他的左手,用指尖在他掌心画了什么。

宗裕骐睁开眼来,只见一个银色符咒隐没在他手掌肌肤里。

宗裕骐咦了一声,说道:“这是什么?”

太翊说道:“这是显影符,里面藏着我的一个分身。虽然你有清气护体,但清气只能保你性命不死,无法助你逃离险境,抵御外辱。今后若是遇到危险,你心里默念我的名字三遍,我的分身就会显形助你——不过,一个分身只能用一次。”

宗裕骐知道分身术极难修炼,便珍惜地握住了手掌,说道:“到了真正凶险至急关头,我才舍得用。”单臂勾住太翊的脖颈,吻了吻他的薄唇。

太翊闭上了眼睛,等到宗裕骐离开他的嘴唇,他才睁眼道:“你该回去休息了,明天一早就得起来列席群仙会。”

宗裕骐微笑道:“你明天别再跟大伙儿对着吵了,好不好?”

太翊薄唇微抿,说道:“我只是转述教主法旨,何曾寻人惹事来着?我也没那么好斗。”

斡旋

宗裕骐笑得眉眼弯弯,说道:“你不好斗,哪个儿敢来惹你?”

太翊不语,抬手抚摸宗裕骐乌油油的头发。

宗裕骐凑过来,蹭了蹭他的脖颈,昵声道:“我去歇息了。”

太翊嗯了一声,宗裕骐便起身离去,走出几步,又回头看向太翊。

杏花纷飞如雨,夜色花光迷人,太翊神色沉静,向他点了点头。

宗裕骐心里甜丝丝的,这才恋恋不舍离开。

他轻手轻脚回到帐篷,只见卢弥焉背朝外睡在榻上,手脚一动也不动。宗裕骐就爬上了自己的床榻,把被子团团拥在怀里,闭上眼睛,心里回味着与太翊欢爱的滋味儿……

忽然卢弥焉推开被子,一骨碌坐了起来,说道:“你去哪儿了?”

宗裕骐的旖旎情思骤然剪短,吓得叫了一声,捂着胸口道:“你……你醒着就说一声嘛,把人吓昏过去了。”

黑暗中,卢弥焉直勾勾盯着他,又问道:“你怎么才回来?”

宗裕骐搂紧了被子,把下半张脸埋了进去,忸怩道:“我睡不着出去走走啊,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吗?”

卢弥焉下床站定,说道:“你的辫子散了。”

宗裕骐支吾道:“我从树底下走过,想是树枝把我头发抓乱了。”

卢弥焉向他的床榻走近了两步,说道:“你的脸红了。”

宗裕骐说道:“我……我走得浑身发热了。”

卢弥焉索性走到他的床边,一屁股坐下,伸手戳了一下宗裕骐的锁骨,说道:“你的衣服开了。”

宗裕骐忙拽紧了松垮垮的衣襟,说道:“我走热了,所以扯开衣服透透气么——你审犯人呀?”

卢弥焉不语,一脸怀疑之色,眯着眼睛盯着宗裕骐。

宗裕骐又心虚又害羞,翻过身子,闭上眼睛,把脸埋在胳膊里。

虽是未点灯烛,但卢弥焉能够看见,宗裕骐散落的长发下那一截儿雪白脖颈,浮现出了淡淡的红晕。

卢弥焉沉默了一会儿,幽幽道:“你身上有武德真君的气味。”

宗裕骐窘得头发根儿都红了,不敢去看卢弥焉的神情。胡乱把头发拉拢到胸前,打散了重新结辫子。

卢弥焉扳住宗裕骐的肩膀,把他的身子掰过来对着自己。

两个人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卢弥焉紧盯着宗裕骐的眼睛,问道:“你们俩约好半夜一起散步?”

宗裕骐忍不住捂着嘴笑,转开眼神说道:“你别凑这么近,把人弄成对眼了。”

卢弥焉追问道:“你们又成亲了吗?”

宗裕骐羞不可抑,推开了卢弥焉,翻身背对着他,轻声道:“我睡了啊。”

卢弥焉抓着宗裕骐的肩膀,坚持不懈摇晃了一阵子。宗裕骐干脆闭上眼睛装睡。

卢弥焉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回到自己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气愤愤道:“那凶人白天疾言厉色、逞凶斗狠的,干净是个假正经。”

宗裕骐不由得担心起来,回头道:“你别去惹他。”

卢弥焉重重哼了一声。

宗裕骐央道:“弥焉,我跟他的事情,你可不要说出去。”

卢弥焉说道:“我没事跟人说这个干什么?别人很爱听吗?”砰得一声反转身子,脸朝下趴在榻上,再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宗裕骐嗤的一笑。一会儿想想太翊,一会儿想想明日正事,不一会儿,也就睡着了。

次日清晨,只听得湖边仙乐飘飘,群妖唱诵声起,枕流又在湖心升起了降神幡,指引各路仙人参会。

宗、卢梳洗毕,用过了早膳,便有小妖来传话:“西山主请二太子殿下与卢公子至主帐叙话。”

宗裕骐奇道:“枕流一会儿就要主持群仙会了,不知要跟我们说什么?”

卢弥焉说道:“兴许他要找你串通什么话儿。”

宗裕骐说道:“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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