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胰岛素2
在补课的间隙里,总算抽出了几天假期,能出省放放风。
“咱们这回去哪儿啊?”许瑞言能出门就很高兴,不关心去哪,见容蘅进他们房间放东西,赶紧叉掉电脑邮件界面,跑过去问。
“山里吃特产吧。”容蘅把两瓶防晒丢来,“帮哥哥装着,哥哥箱子上飞机超重。”
“好。”许瑞言蹲下来跟他一起收拾。
一会儿过后,容蘅离开,许瑞言合上行李箱,就见蒋肃仪刚洗完头路过电脑桌,探身点了几下。
许瑞言当即就要站起来,想起屏幕上应该没啥,又蹲下去。
“你总登邮箱干什么?”蒋肃仪问。
许瑞言实话实说:“可能有人会发邮件给我。”
“哦。”
许瑞言还在思考等会儿回答是谁,蒋肃仪却没有再问,擦着头发走了。
旅程的目的地是一座仍在夏季中的城市,轻度工业化和旅游业的发达,使得这里的环境宜人,蒋邵成去年刚上任本地的经贸理事长,在南岭建起了一大片度假酒店。
许瑞言早上下飞机的时候还在犯困,结果一进入山区,就被观光车外各种自然风貌给吸引去目光。
南岭半山腰有许多着名景点,即使相隔数百米,远处攀爬石塔的众多游客依然清晰可见。
临近山顶,三人进入温泉度假酒店,打扮得体的服务生上前接引,许瑞言的行李箱被放进容蘅的房间。午餐主要是鱼、山里的鲜货,期间容蘅接了个电话,回到房间里。
许瑞言听出是蒋邵成打来的,饭后,跟在蒋肃仪后面刷卡进房,趴在床上躺尸。
这里的房屋全部由原木搭建,床侧对着通往独立院子的门廊,大片的阳光透进来,加上头顶的小型天窗,整个客房亮堂堂的。
蒋肃仪坐到床上拍他,“起来活动活动?”
许瑞言空调吹得正舒坦,一听便扭脸假寐。
“那我一个人去了,”蒋肃仪手从他后背离开,“乖乖待着,别乱跑。”
等到蒋肃仪罩好外衫,正打算出门,许瑞言立马爬起来,跟在后面下了山。
山顶没什么便利店,走到山腰,蒋肃仪在一家便利店买了雪糕。
如果返回酒店再吃,奶油恐怕要化,两人干脆在店外的台阶坐下,看远处的石塔。
许瑞言鼻底噙着汗,发现蒋肃仪也买了一支雪糕咬着,其实平常他根本不吃这些。
而且也不喜欢到外面晒太阳。
许瑞言怔忡了一会儿,咬着雪糕肉麻道:“小肃你真好。”
“你咋那么好。”许瑞言往旁边靠靠,另一种体温传递过来,蒋肃仪把包装纸团成团,还算温柔地觑来一眼。
“你:“花灯在街尾免费领取哦,请问要给二位盖章吗?”
街上两两结伴的人,手上都有一枚印章,凭借印章可以在打卡额外获得礼品。
“嗯,要。”许瑞言把手伸了过去。
工作人员在他们手上各摁下一枚花纹印章。
“其实不盖应该也能拿到灯。”走出盖章点,蒋肃仪冷不丁说了一句。
“啊?”许瑞言一愣。
这话说得突兀,如果不想盖,依照蒋肃仪的性格,刚才就不会伸手。
轻声的语调就像是某种试探和暗示,此刻的缄默也像是在等他的答案。
“你搂着我的腰进来,咱们跟那些人不是一样?”许瑞言冲他眨了眨眼睛。
蒋肃仪转过头来,大概静了几秒,手扣进他的指间,变成十指交握的状态,抿唇笑了一下。
“一样。”蒋肃仪说。
……
“我闻到好香的味道,那儿有花店。”
蒋肃仪朝着他目光看去,那是街边缀满星灯的几间花店,大簇大簇的花束挤了满屋,因为情侣游客很多,所卖的种类大多是玫瑰。
“你喜欢吗?”蒋肃仪虚握着他的手,“我买一束送给你。”
面向着明亮的地方,蒋肃仪淡漠的瞳孔也微微亮起来,如同透光的黑玻璃珠,令许瑞言忆不起任何烦恼。
他只是喜欢,并没有想要得到,“不用,我就看看。”
蒋肃仪没再强求,伸手揉了揉他弯翘的眼尾。
停下来逛工艺品摊位的时候,蒋肃仪也低头拨弄了几下,拿起一个东西问他。
“这个好看吗?”
是一个透明磨砂的线条小狗捏捏,一按就会亮灯。
许瑞言点头认可他的品味,“嗯嗯嗯,好看。”
“买了送我。”蒋肃仪挑着眉把挂饰往篮子一抛,摊主随即收走扫码。
许瑞言头一回被提这种要求,因为帐被管着,不过东西也不贵,只要几块钱。
蒋肃仪把它挂在了手机上,缀有小狗的一头从口袋里垂下来。
看着挂坠小狗晃晃荡荡,许瑞言才蓦然察觉到蒋肃仪今天心情有多好。
这一晚走过很多路,说了许多话,甚至主动开起了玩笑——而这只是因为他们和旁边的人一样而已。
他看了眼时间,心脏像被人捏了下边角,一阵缩疼。
从街头走到街尾,回到街心放完花灯,雨下的大了些,仿佛豆子噼里啪啦砸进水缸,漂浮的电子花灯半边沉进水里,街道上的行人纷纷开始消退,他和蒋肃仪躲进屋檐下避雨,伴随着气温降低,潮湿中蔓延着丝丝冷气。
蒋肃仪拿出手机,准备叫家里的司机来。
“不用给小陈打,”许瑞言连忙把手机亮给他看,“我叫车了。”
软件上显示司机距离仅剩五百米,蒋肃仪露出疑惑表情:“你还想去哪?”
“我在附近订了酒店……我们今晚上那儿住,不回家了。”
许瑞言看上去略微有丝紧张。
“哦。”蒋肃仪将手插回口袋,转而又问,“哪种酒店?”
“就……普通的酒店,不远。”
离开街道,在路口上车,蒋肃仪又问了句“通知容蘅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也就不再多问了。
许瑞言原本还准备了一套说辞,没想到无用武之地,蒋肃仪居然就这样乖乖跟他一起走了。
车窗被雨点砸的一片模糊,司机开得很稳,不到五分钟,就看见雨幕中的大厦酒店,许瑞言在快到的时候跟司机说下车,蒋肃仪推开车门,给他撑伞。
跨过人行横道,许瑞言步入一间二十四小时药店,店员礼貌的声音从半开的自动门传来,“您好,需要什么?”
蒋肃仪没有收伞,立在雨中等候。
许瑞言扫了眼柜台,对店员说:“要一个阻隔环。”
“好的,需要哪一种。”
之前没有特别了解这个,许瑞言露出茫然眼神,店员心领神会,拿出一个包装盒。
“o用阻隔环买这种的就可以了,颈环很细,假性标记的疼痛感能降到最低,”又从柜台下取出一只大一点的盒子,“a用阻隔环就是这种,需要配合止咬套一起使用,戴上之后会向口腔注入抑制液,比较疼哦。”
许瑞言没有犹豫:“那给我oga用的吧。”
“好的,这是您的小票。”自动门再次开启,许瑞言提着一只塑料袋走出来,蒋肃仪的目光落在透明袋身,似乎看出了那是什么。
“你……”
许瑞言走到伞下,低声解释:“我在网上看的。”
又嗫嚅着补充:“如果不戴阻隔环,成结会很麻烦。”
去酒店的短短几十米路,许瑞言感觉蒋肃仪沉默得厉害,手心也湿着,攥得他很热。
在闻见一股玫瑰信息素后,许瑞言停下来问:“你怎么了?”
夜景的光影在蒋肃仪瞳孔中轻轻跃动。
“我想……亲你。”
语调低缓中带着颤抖,alpha俊美的脸轻轻贴了过来,许瑞言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只感觉有两片湿热的软唇落到了耳廓上。
片刻之后,许瑞言用手碰碰耳朵,低着脑袋继续向前,被吻过的地方莫名有些热。
在酒店前台办理完手续,回过头蒋肃仪居然不见踪影。门口的侍应生跑过来,手里拿着把没能送出去的伞。
“那位先生让您先上楼等他一会儿。”侍应生说。
“他有说他去哪儿了吗?”许瑞言有些发愣。
侍应生露出歉然的微笑,摇摇头离开了,他只好一个人先上了房间。
现在这个点蒋肃仪能去哪?
许瑞言试着拨了几条语音过去,没有回应。
听见雷声,他眼神投向窗台,外面磅礴的雨连成线,白光锐利的划破夜空,令人联想到一些不妙的画面。
忐忑不安的坐在床边,起立坐下好几次,许瑞言最后跑到窗边,忧心忡忡看着外面的雨。
好在二十分钟之后,门终于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