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和我做的时候不要想你老公不行吗”
“卡!”
随着导演的一声令下,沈窈枝终于得以从冰冷的湖水中抬起头。几个工作人员连忙用毛巾将他湿透的身体包裹擦拭起来,沈窈枝打着冷战坐到一旁,薄薄粉唇渗出乌紫的颜色。
休息室大敞的门“哐当”一声被人关上,紧接着,屋内所有暖风都被齐齐打开。沈窈枝额角水珠滚落,抬起头来,看见那个背对自己的高大男人。
“辛苦了,天哥。”
宗天鸷没说什么,坐在他对面,慢慢地抖落方才拍打戏时沾上的一身人造积雪。
小助理为沈窈枝送了新的衣服。接下来还有一场吻戏,剧组的人照顾他,都说可以等他休息好了再拍。
毕竟不用替身在久冻的冰湖里泡上半个小时,期间艰辛苦楚,人人都看在眼里。沈窈枝坐在暖风机旁烤着冻僵的苍白手指,眼睛却不自主地盯上放在桌边的手机屏幕。
这两天,霍时誉都没有给他发消息。
发生什么事了吗?前些天丈夫告诉他,霍酌的老师要来家访,但是沈窈枝进了远在外省的剧组,没办法回别墅去。霍时誉说他会回去,可在这之后,就没有下文了。
沈窈枝心中总有种莫名的不安。霍宁年纪小还没有配手机,儿子的各种情况都是李管家每天报备给他。但就在上午李管家发过来的照片中,午餐的餐桌上多了一些没见过的菜式,好像是苏浙一带的精致吃食。
他们家都是北方人,厨子很少做这种菜式。李管家解释说,是霍酌的老师来家访,顺便做了几道菜。
……顺便?
一个家访的老师,在他们家做饭干什么?
恰在此时,李管家又发来了新的消息。
“夫人,霍先生回别墅了。”
“小少爷一切都好,很想念您。”
配发的照片中,是儿子微笑的可爱容颜,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糖渍。只是沈窈枝欣慰的笑还没持续几秒,就凝固在了空气中。
模糊的背景中,隐约能在餐桌前看见一只雪白的手轻轻抬起,搭在丈夫的侧脸,好不暧昧地轻蹭抚摸。
那是属于女性的手。
就这短暂的两三秒,李管家忽然把这张照片撤回了。片刻过后,重新发了一张霍宁的照片回来。
“抱歉夫人,刚刚那张没有拍清楚。”
新发的照片上只剩下了儿子,那让他头皮发麻的背景上,俨然已经不见了丈夫和那个女人。
沈窈枝的手指在发抖。一瞬间有太多思绪涌入脑中,他几乎能听见自己震颤的心弦在一根根断裂。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那么冷峻不近人情的男人,怎么会允许一个陌生女人随便碰他……?
还是说,是得到霍时誉的默许了?
“沈老师,您休息好了吗?下一场就要开机了!”
沈窈枝神思恍惚,颤声说就来。他站起身,肩头取暖的毛毡一下子掉落在地,冷风一瞬间灌入,沈窈枝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正要弯腰,那毛毡已经被人先一步捡了起来,又换一条新的,将他结结实实地从背后抱住。
宗天鸷嗓音低哑:“你还是再休息一下吧,看你脸色不太好。”
沈窈枝心不在焉的,男人灼热的体温和呼吸让他害怕,不由得下意识地推开他:“我没事。还是继续拍摄吧,不要耽误了进度。”
宗天鸷垂眸,盯着他发湿的鬓角与潋滟的水眸。年轻漂亮的美人纤细又柔弱,广袖戏服下露出一截单薄手腕,推开他的时候,手腕上会浮现出一些淡淡青筋……而指甲却像是透粉纤薄的杏仁。
一弯臂就能抱个满怀,稍微用点力,他就再也挣不开。
……宗天鸷松开了他。沈窈枝的耳垂被男人的吐息烫出了红,走出休息室化妆,步伐却漂浮不定。
他还在想着那张照片。
导演走过来讲戏,沈窈枝强行把自己抽离出不安的情绪,仔细听了起来。剧本他认真研读过,知道这一场拍的是什么。和宗天鸷合作的正传《万仞》在市场反响极佳,制片方于是响应需求,给他们这两个配角特地安排了前传。在这前传里,他有大量的、和宗天鸷的亲密戏份。
妆造做好,就前往拍摄了。这一场是擦边的亲密吻戏,看起来只是两人暧昧,事实上在原作里,他要给宗天鸷饰演的玄穹……口交。
《万仞》主打的是一个大尺度,前传也不例外。因此这一场戏虽然不会明白拍出来他给宗天鸷口,但该有的暗示,应有尽有。
譬如现在……他要双目含春又饱含羞赧的,跪在宗天鸷的胯下。
场记打板,摄影开机。宗天鸷抚摸着沈窈枝颈侧黑发,低语指导:“好孩子。再近一点。”
沈窈枝听话地膝行过去,仰起头,微微张开红唇。宗天鸷的指腹探进他的口中,揉弄粉艳软舌,直直深入,翻搅抽送。沈窈枝含着他的手指吸吮,舌尖碰到男人指节上的茧子,那茧子在他舌心要命地一捻,半个身子都又酥又麻地软成一片。
水声四溅。好半天宗天鸷才把手指抽出,沈窈枝伏在地上,不住喘息着。晶亮唾液沿着下巴滴落,把男人的裤脚都打湿了。
帐子里很暗,宗天鸷烦躁地扯开腰间铜带的声音分外清晰。衣服与肌肉摩擦窸窣,低哑厚重的闷哼也更加声声入耳。
太暗了。沈窈枝看不见宗天鸷的脸,但这样跪在地上仰头的姿势,总使他想起和丈夫的欢好。
霍时誉……
他在干什么呢?
到底为什么要让别人碰他……他和那个女人在是什么关系了?连李管家都刻意避讳,是不是李管家也看出了什么不对劲?
霍时誉真的还在乎他吗?
沈窈枝想摆脱这些思绪,可一旦打开了胡思乱想的闸门,就再也无法从不安的潮水中脱身。导演让他再离近一些,把头低下去,沈窈枝竟然没能听见。好在宗天鸷及时把掌心放上他细嫩的后颈,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
美人略显急促的呼吸拂上宗天鸷的胯下。帐内光线明明灭灭,他薄窄的双肩微微颤抖,唇瓣几度已经蹭上了男人腿上贴紧的布料。
宗天鸷喉结微动。
“月月……”他几乎是忘情地说起台词,“张嘴。”
沈窈枝被按着后颈,乖顺地张口。宗天鸷看不见他那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但是能看见艳丽的唇瓣翕张,卷起的软舌吐出半截,很熟练的模样。
该是沈窈枝说台词了,但是他迟迟没有动静。宗天鸷一低眸就是他半遮半掩的胸口,透白的里衣被薄汗浸透,露出娇嫩的薄粉肌肤。他离自己那玩意儿这么近……他在想什么?难道也因为这过于暧昧羞耻的氛围,忘乎所以乃至忘记台词了?
“我……”沈窈枝的胸口起伏着,嗓音泡了水一样腻哑。
他确实心绪不宁。
他控制不住地去想霍时誉,没办法进入到这场戏的情绪中。他现在扮演不好春情萌动、满心爱恋又主动投怀送抱的宁苏勒月。
沈窈枝垂下头来:“我做不到……”
他只是想让导演暂停一下,而这话在宗天鸷耳中却生出了其他意味。眼前一片昏暗,沈窈枝只觉后颈被人失控一按,紧接着,唇瓣便从一个坚硬滚烫东西上轻擦而过。
下体被那湿软小嘴一蹭,几乎一时就要断了理智的弦。宗天鸷强行压下更加喷薄的欲念,一松手,沈窈枝即刻惊恐地向后跌去。
导演连忙喊了卡,宗天鸷一下子扯过宽大戏服遮在腿上。沈窈枝惊魂未定,勉强站起身来,碎碎说着没事。
棚里的大灯被打开了。工作人员四散下去准备再拍一条。沈窈枝胸口突突跳得厉害,一侧目,宗天鸷还坐在那里,似有汗珠从他额角滴滴滑落。
……宗天鸷刚刚,是、是硬了吗?
沈窈枝不敢多想,正要离开,却被他喊住:“窈……沈先生,抱歉。”
沈窈枝背对着他,“没事的。”
一阵沉默。
人员散得差不多了,宗天鸷的声音才再度传来:“你刚刚……是在想你老公吧?”
“这几天你一直都魂不守舍的。”
“就这么喜欢他?”
沈窈枝想到丈夫对自己的冷落,泛粉指尖绞紧袖口:“宗先生,你也知道我结婚了,也生了孩子。”
你对着别人的妻子硬成那样,合适吗?
宗天鸷自嘲般低笑了一声:“我当然知道。沈先生,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至少和我做的时候,不要想你老公,不行吗?”
他自觉失言,压低眉峰道:“我是说……做戏。”
沈窈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次是我没有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以后不会了。宗先生……也请你注意一下分寸。”
他说完就去补妆了。宗天鸷垂眸,掀开搭在腿上的戏服,长裤仍旧被顶起一个鲜明弧度。轻薄布料包裹着那根勃发巨物,在胯下颤抖跳动着,顶端似乎还残留着美人唇瓣的温软触感。
分寸……怎么注意分寸。
谁能在沈窈枝面前注意分寸。
宗天鸷扶着额心,只觉欲火贯身,把一颗心都要焚尽了。
另一边,沈窈枝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情绪。他不断告诉自己,你是霍宁的妈妈,你不能过界,不能出轨。
可是方才帐中的旖旎气氛还是像潮汗一样黏在他的身上。那坚硬而巨大的东西,从他的脸颊拍打而过,几乎可以嗅到男人濒临失控的欲念气息。
如果没有停下来,宗天鸷会不会就那样……顶进他的口中?
沈窈枝全身都在发烫。手机屏幕闪烁起来,他失神地按下拨通,却听见李管家焦急的声音。
“夫人,小少爷住院了!”
甘城市人民医院。
霍酌倚着医院走廊墙壁,听见尽头处传来的哒哒脚步声。抬眼望去,那一抹雪白身影就这样撞进视线。沈窈枝披散的长发粘在苍白面孔上,一双清透桃花眼半含泪雾,就这样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站到他面前颤声哽咽:“宁宁呢?”
霍酌喉头发紧:“在里面——你现在不能进去!医生刚给他洗完胃,现在还在做检查。”
沈窈枝的戏服还没来得及换,只在外面搭了一件薄薄的风衣。他呼吸不稳,攥紧指尖喘了许久,眼泪啪嗒啪嗒掉在手背上。
“宁宁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
霍酌移开目光:“谁知道?又没出什么大事,你至于……”本来还有更刺耳的话,但是看见沈窈枝指缝里潮湿的泪水,霍酌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总之你别瞎操心了,等会儿就没事了。”
沈窈枝垂落的羽睫上湿湿沾着水珠,看起来没有再跟他说话的念头。看他四下环望,霍酌不耐烦道:“你看也没用,霍时誉没来。”
沈窈枝一时怔在原地:“他怎么没来?宁宁……宁宁都住院了。”
霍酌盯着他一瞬间就空下去的眼珠,胸口的凌虐欲望疯长:“当然是送文老师回家了啊。霍宁忽然上吐下泻,把文老师都吓坏了,我爸当然要把人家好好送回家去。”
身上好像被从头到脚浇了一大盆冷水,沈窈枝揩着眼泪的手机械般垂落下去,秀丽眉宇半落,唇瓣嗫嚅片刻,什么也没说。
病房的门打开了。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只是过敏性肠胃炎,过了今晚就能出院了。”
沈窈枝神色木木的,听到这句话眼睛里才有了一点光彩:“我现在可以去看看他吗?”
得到许可后,沈窈枝走进病房。霍宁安静地躺在床上,小脸透出些许病容,听见脚步声后挣开了眼睛,向母亲伸出手:“妈妈。”
沈窈枝忍着落泪的冲动,走过去抱紧他:“宁宁,妈妈来了。”
霍宁倚着他的肩膀,小声道:“妈妈别担心,宁宁没事了,一点都不难受。”
沈窈枝哽咽道:“好……宁宁是最坚强的男子汉。”他低下头,慢慢地问,“宁宁,能告诉妈妈,你怎么会忽然过敏吗?”
他本不想在儿子还虚弱的时候提起那些事,但是他必须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霍宁从来没有表现出对什么东西过敏的症状,这一回怎么会突然得了过敏性肠胃炎?
霍宁抬头望着他:“文阿姨做了宁宁没吃过的菜,吃完以后,我就过敏了。”顿了顿,又小声道,“还有,宁宁偷偷尝了一点爸爸的酒。那是文阿姨自己酿的,宁宁没喝过……”
沈窈枝手里还握着医生开具的诊断单。病因方面,医生没有写具体的过敏源,但是有一行小字批注:“初步怀疑是药物过敏。”
菜是做给所有人吃的,不可能投放药物。
难道是在酒里下了药?如果是宁宁误饮之后,阴差阳错产生了过敏症状……
那么这是否说明,文茜茜给他的丈夫下了药?
是什么药?宁宁喝了没有别的症状而只是过敏,而据说催情药物只对性成熟的人才会起效……
霍时誉现在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吗?他们在干什么?
沈窈枝的手越来越冷,霍宁握着他的指尖:“妈妈,你在发抖。是太冷了吗?”
沈窈枝扯出一个凄凉的笑,只说没事,然后站起身来,拨起霍时誉的电话。
嘟……嘟……嘟……
无人接听。
……
霍时誉焦躁地扯动领结,车厢内冷风开到了最大,却依旧难以平复身上流窜的燥热。他搭在窗前的一截麦色小臂上漆黑刺青流动,暴起的青筋难耐攀爬,昭示着被强行按下的暴动欲望。
他握着一根漆黑手枪,枪口黑洞洞地对准车外,燃起一缕青烟。地上精准落了几个弹坑,几毫米之后,便是女人苍白发青的膝盖。
文茜茜跪在地上,面如死灰。她的手腕骨折了,像是崩溃的木偶一样吊起来,她已经无法再保持半分理智,只是被天大的恐惧笼罩着,不断呢喃。
“不是我……我不知道……不知道……”
下属走上来,将那小小的薄荷糖盒放进霍时誉的掌心。
“先生,里面的确是,不过不是置人死地的4,而是3。”
3,目前已知的最强效催情药物,鬣狗的得意之作。据说只需要几毫克就足够让最板正的学者在三分钟之内沦为荡妇,在一系列地下娼馆内尤为盛行。
霍时誉被医生注射了一针抑制剂,但依旧能感受到心肺都在被灼烧的煎熬。他尽全力克制,哑声道:“她一个高中老师怎么会有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