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r3厌恶我的弟弟带头霸凌N待
我的胳膊被子弹打伤了。
同养尊处优的少爷一起躲在保镖们的庇护之下,周遭枪林弹雨,有一枪不偏不倚地还是打在了我的身上。
但当一切都结束后,我身上的血难免溅到了少爷的身上,这导致了我处心积虑的伤口不但没能得到对方的赏识,反而成了他对我反感的理由。
暴乱解决,好不容易被护送到家,一推开房门,屋内人满为患,而一见到父亲,刚经历过一场暴动的少爷便再也憋不住委屈,直直地如雏燕般,扑了那个男人一个满怀。
男人自然心疼得紧,也顾不上往日树立的威严,抱着自己的小儿子连连安慰时,眉眼都是令人动容的怜惜。
真是好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
只是在场不乏我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也不缺各个装模作样、关心备至的姨太太们。
他们或嫉或恨,或不甘又或思量着什么;
而我这个只能平静捂着自己手臂伤口站在一旁的边缘角色,才是最让人觉得毫无存在感的可笑小丑。
很快,有手下向我父亲禀报了这场事故的过程与伤亡人数,也顺便在我的利用下提到了我替他心肝受伤的事情,所以他难得破天荒地朝我看了一眼。
只可惜我从那一眼里没有看到任何身为一个父亲应该有的,焦急或心疼的情绪,明明这人不久前才丝毫不吝啬地展示给他最疼爱的小儿子。
而他对我,似乎只是一种很理性的审视。
就像最精明的商人在得知亏损情况后心中所估量之下而得出的考虑,直接而又利益最大化的——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如同当头一棒般,在那一刻,我整个后背都是凉的。
我不敢再去回想那眼里一闪而过的某种神色。
因为我怕在对方心目中,我甚至连那一些被尽心培养起来却在这次事故中牺牲掉的保镖还不如。
虽然我自认卑劣下贱,但好歹骨子里还流着他的血,可到头来,在我名义上亲生父亲的眼里,就连没有说过一句话的陌生人都能比我更重要
“我好像没指派过你去机场吧?”
安抚好受惊的儿子,父亲的目光再一次冷冷地移向我,也顺便牵动了周遭所有等着看好戏的人。
我故作镇定,只好小声道,“我怕弟小少爷不知道怎么来,就想去接他。”
可父亲听到这情绪愈发不耐,“那你就是这么接的?”
这明摆着是想把事故的锅扣我头上。
但说句实实在在的良心话,这发生的一切又与我何干?
我既不能预测事故的发生,又不能未卜先知地知道什么来做出解决的应对策略,更不能号召任何下属同我一起到机场保护少爷,我过去无非是个‘下人’,是个带路的仆人,而我自己也不过只是一个孩子而已,能在千钧一发的时刻用身体承受住子弹,这就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何必将这一切都无理由地迁怒到我的头上?
可即使如此,我也明白,在这一刻,我绝对不能反驳一星半点。
这种时候,对错不重要,前因后果更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的心肝今天受了惊,重要的是他满心的怒火无处释放,重要的是我反正是个不要脸的贱人,骂什么人、泄什么火,在场的人都不会有我这个婊子更活该的人选了。
就这样,我这个可以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未成年,成了这场事故保卫不当的罪魁祸首。
就这样,我这个名义上为了保护他心肝宝贝而受伤的人,成了今晚要跪书房挨家法的以儆效尤。
晚上。
我想如果不是他宝贝儿子睡着的话,他不会没事闲着来书房看我。
我背上的伤口很疼;
鞭痕重叠的地方血渍会从皮肉上渗出来,透过衣服,把我的整个背染得鲜红,都是他亲手打的。
即便跪得两只膝盖都麻了,我也会在那人进来以后适时地回头,然后乖巧示弱地唤着我刻意为之的“爸爸”,来显示我的听话乖顺。
男人对此置若罔闻,走到我面前抬起我下巴时,我仍旧要用尽我全身的定力,才能堪堪和那双仿佛永远都在思考我到底有什么目的的眸子勉强对视。
接着,我听见他居高临下地问我,语气像是陈述一个事实般,“拿枪自己打自己的感觉怎么样?”
一瞬间,像是什么东西从我彷徨的内心炸开,但我依然固执地想要靠演技蒙混过关。
“爸爸,你不相信我吗?”我表现出色,不敢露出丝毫马脚。
与此同时,我有自信这件事情不会被人发现。
毕竟当时机场的监控早被那群歹徒击碎,当所有人都陷入一片恐慌与枪战时,不可能会有其他人注意到我偷偷拿起身边一个死去保镖的枪后,眼疾手快地就朝自己的手臂狠心射了一枪。
只可惜我还是年纪太小,很多事情都没有经验,所以很多自认为天衣无缝的事情,在对方眼中,都只是从小到大看腻了的招数。
所以我也不会明白,在像我父亲这种早年玩枪都玩出茧子、数不清经历了多少次枪林弹雨的人面前,光是凭借看一眼伤口的程度,就能知道是近距离射击还是远程枪伤。
以至于很多时候,在这人面前,我的那些肮脏阴暗的心思,都犹如透明似的,根本无处可藏。
“要不我现在就送你去戏班子里唱戏吧?”这还是某种意义上,父亲的第一次夸我,“虽然手段稚嫩了点,但演的确实不错。”
我想,要是在这种时候,我还继续装疯卖傻的话,可能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依托着父亲仍旧抬着我下巴的手,我垂下头,像是可怜兮兮的小动物一样轻轻蹭着,又像是某种暗示,我甚至不惜伸出舌头张开嘴,一点一点地舔舐吸吮着离我最方便的大拇指。
我识相地退了一步,化狡辩于动之以情的借口,诚恳道,“爸爸,我只是想要你多在意我一点而已”
闻言,父亲打断我,“这句话,你适合同你爷爷去说,而不是我。”
就在我还没有理解透彻这句话是何意思时,上一秒我还舔着的手,下一秒就毫不留情地化作巴掌狠狠地甩在了我的脸上,瞬间将我打趴在地。
而身体的移动更是牵扯起我后背的伤口,我疼得连面庞都变得扭曲,竟还能有闲工夫去注意到下一秒突然闯到书房的某人——
“爸爸,你们在做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穿着睡衣满脸迷茫的小少爷就这么站在了书房的门口,对倒在地上狼狈不堪,满背是血的我持以嫌恶的脸色并后退了一步。
“谁让你来这的?出去!”父亲的失控与呵斥,难得显现出他在此刻被小儿子撞破自己另一面的恼羞成怒。
赶来的保镖实在不敢拦这屋子里真正的少爷,将功补过地硬拉着少爷离开后,我能感觉到父亲再次看向我的眼神,变得更加的犀利与冷漠。
不多时,他朝门外的剩余保镖不动声色地递了个眼神,即将走出书房之际,我的脑子在那一刻的运转速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我不会看错的,我也不会猜错的
我在他最喜欢的儿子面前,打破了他的慈父形象,他气急败坏,他可能会直接处理掉我!
我可能会死!!!
可我不能死,我也绝对不能死!
我怎么可以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掉?
我还没有拿到我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出人头地,还没有把这里所有看不起我的人踩在脚下
最重要的,我还没有证明给这个男人看。
我的求生欲在这一刻爆发到了最高预警,所以我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身体的再一次跌倒,总算让我赶在最后一秒抓住了那个男人的裤脚,我毫无尊严,也毫无体面,只为企图用一切手段去激活我和他之间单薄到几乎没有的父子之情,只为我可以继续活着。
“爸爸爸爸,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说不清是演技过头还是生理反应,我涕泗横流,宛若这世上最低贱的劣犬手舞足蹈;
我手臂上的子弹到现在还没有取出来,背后又全是血,脸上的指印清晰可见,像是任何电影中潦倒失败的炮灰啰啰,即将迎来自己的死亡结局。
最后,要来拉我走的人被我父亲给用手挥退了。
所以是我的悲惨唤起了对方的怜悯之心吗?
但父亲只是蹲下身看着我,还屈尊降贵地为我理了理被冷汗打湿的头发,我心有余悸,却一动也不敢动。
“你今天的表现让我突然想起了一位故人。”他这么跟我说。
“明明是我的儿子,为什么会和他这么像呢?”
冥冥之中,一切不理解的话串联起来,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也隐隐间猜到了我父亲口中那个所谓的故人是谁。
我的嗓子眼突然被提到了心口,还不清楚自己即将对‘恨屋及乌’这个词掌握更深刻的见解。
“爸爸?”
又一滴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被我父亲精准地踩点,那眼里的神情愈发微妙,捏着我的脸时,像是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你看,连找父亲哭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寒意逐渐侵进心口,我直觉有什么东西乱了套,如果未来的我能穿越到现在这个节点的话,想必他一定会拼尽全力来阻止我今时今刻一切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愚蠢行径。
但可惜的是,现在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
最后,父亲的离开以及保镖的撤场,让我如同死里逃生般地松了一口气。
可事情真的结束了吗?
一个星期后,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依旧做着家里的‘高级仆人’,安排着家里的保姆司机各司其职,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变化。
只是照常伺候完姨太太们的下午茶,竟发觉平时闹腾的公子少爷们竟都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我也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我端着盘子经过楼梯的转角,突如其来的黑影让我反应不及,直直地将我踹下楼梯后,那些隐匿在角落藏起来的小孩们,才开始他们恶作剧得到满足地肆意拍击着他们的手掌,纷纷现身吹响胜利的号角,露出开怀的大笑。
踉跄间,盘子上的茶杯全都碎在了梯段上。
我摔下楼,一节一节台阶被动地翻滚,直到滚到最下面,平复了许久,才忍耐着剧痛地抬起头,睁开眼,面对的却全都是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满眼兴奋地欣赏着我此刻的落魄,并以此为乐。
而那站在所有人中间马首是瞻的,亦是我父亲最喜欢的小儿子。
也是我今后人生怎么也摆脱不了的梦魇。
“叫你呢,哑巴了?”
刚上完课,学的东西都还没弄明白,身后的沈熠就已经拿着作业全都硬塞到我的手里,要我做的事情不言而喻。
因为没读过什么书,所以哪怕我比这小少爷大了整整六岁,上课的内容和进度却是一模一样,那家教老师布置的作业自然也就相同。
拿着作业,我的膝盖都还是酸的,刚想继续走,耳边就传来那噩梦般的声音,“喂,我今天还想骑马呢,你上哪去?”
又是这样
如果不是需要讨好和奉承的话,我是真的很像搞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少爷。
从很早之前号召着所有兄弟姐妹朝我恶作剧地刁难开始,我显然成为了他们的乐子;
不管是趁我不备把我踹下楼也好,还是偷偷地在我住的房间里扔蛇丢蜈蚣也罢,再到现在的给所有人当马琦,仿佛能否想方设法地激怒我或是让我难堪成了他们乐此不疲的动力,而我却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就如同拿捏了我不敢反抗一样。
我不动声色地揉了揉侧腰,那里依旧酸痛如初,在昨日被人骑在背上时用脚狠狠踢过的地方,到现在没有任何好转。
不待我继续磨蹭,沈熠就已经拉着我奔向外头的草坪。
“马来了、马来了,快!都来看我骑马!”
我被拉扯着来到这群少爷们的跟前,入目的草坪并不平坦,上面到处都市咯人的小石子,我在昨天就已经领略了跪在上面的苦楚。
沈熠一看人都来凑热闹了,见我无动于衷的样子,连忙道,“还愣着做什么?你快跪下来啊。”
无奈,我放下手里的作业,四肢伏地,刚一接触到地面,大概是心理作用作祟,人还没坐上来,我的关节处就开始不自觉地发酸。
没一会儿,沈熠就大摇大摆地坐到我的背上,然后双腿开始使劲在我腰两侧蹬,“爬快点,再快一点。”
熟悉的阵痛让我忍不住咬紧下嘴唇;
随后四肢开始发力,我艰难地在众人的注视喧哗下像狗一样地自取其辱。
但即使我动作得已经够快了,背上的少爷依旧不满意,那蹬在我侧腰的力道越来越重,也越来越快。
“驾、驾,快一点啊,没吃饭吗?”
沈熠不耐烦的训斥声从上面传来,我累得大喘气,下一秒,竟实在受不住这番蹉跎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你怎么回事?”沈熠从我身上下来,气急了似的狠狠踹了我肚子一脚。
周围的其他孩子们也围了过来,就在我不远的视线下,到处都是他们名牌球鞋的停驻。
“哈哈哈,快看快看,狗好像累趴下了。”
“不会是在偷懒吧?我还没骑呢。”
“什么你?下一个轮到我才对!”
听着周围叽叽喳喳的嬉笑声,我肚子吃痛,又害怕把沈熠的耐心耗费,只好继续强撑着身体伏地。
而沈熠也没有丝毫犹豫,跨坐在身上后,就又是一阵马不停蹄的催促与踹蹬。
突然,不知道又爬了多久,我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双皮鞋,正好挡住了我的去路。
还未待我抬起头,沈熠立马惊喜的一声“爸爸”,我便知道来着是谁。
这时候,原本一路看我笑话的孩子不敢上前,他们有些忐忑不安,害怕我的被欺负,会引得父亲的训斥。
毕竟在某种意义上,我也算作他们同父异母的兄弟。
但沈熠却和他们完全不同的,反而光明正大地‘介绍’起我来,“爸爸,你看我的小马怎么样?他刚才爬得可快了。”
而父亲完全就没在意我的,“要不要等下和爸爸一起出去吃饭?”
“好啊好啊!”沈熠立马开心得从我身上跳了下来。
背上的重量被卸掉,正当我以为苦难终于结束,终于可以歇口气时,男人的下一句话,却让我摸不着头脑,“你也来。”
而我抬头确定了好一会,才肯定父亲说的人的确是我。
这下,小少爷又开始闹别扭的,“不嘛爸爸,为什么要叫他,我只想和你去吃饭,我都多久没和你一起吃饭了。”
男人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语气满不在乎的,“又不会和我们一桌,有什么好在意的。”
沈熠这才撇撇嘴勉强作罢。
只是那隐约间看向我的眼神,我只觉愈发的厌恶与不屑。
一路上,我父亲牵着他的宝贝小儿子走在前面谈笑风生,而我腿脚酸痛,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离他们老远的位置沉默不语。
上车时,没名没分只是个下人的我,自然只能和车上的司机坐在前排。
而透过反光镜,我能很清楚地感受到那对父子相处时的默契和宠溺,尤其是当沈熠突然从袋子里掏出一袋饼干时,那故作撒娇地询问,“爸爸,我现在就有点饿了,这一次能不能给我破个例,让我在车上先吃掉这包饼干饱饱肚子啊?”
这一次,父亲难得沉默了几秒。
或许旁人不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在车上吃一包饼干而已,为什么要弄得如此‘兴师动众’,但我却明白。
因为我父亲在这一方面有一个旁人无法理解的洁癖——他不喜欢任何人在他的车子上或者私人空间,吃任何东西,有时候甚至连水也不行。
这早已是整个家里均心知肚明的事情,至今都没有什么人敢去打破。
我唯一有印象的,还是一次姨太太们打麻将时无意中提起的八卦,说是我父亲在外的一个小情人,仗着受宠,就硬是在一次大热天,坐车上等我父亲时,恃宠而骄地让司机去给她买了一根冰棍,后来,那个小情人连同着司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虽然听起来挺玄乎,但必然不是什么空穴来风的禁忌。
而男人沉默了几秒后,随之而来的一声无奈的答应,着实是让坐在前排的我感受到一丝震惊的同时,心里莫名涌上来的酸意,同样让我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