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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正青捏着发言稿走上升旗台的时候,和刚刚几位被叫上去全校通报批评的问题学生擦肩而过。
走在最后的男生与他差不多高,校服外套不讲究地敞着,黑发,皮肤很白,经过的时候散发出一点杏花的香气。
严正青在犹豫要不要提醒他后颈的阻隔贴没贴好,不过下一秒他们的距离就分开了。
他站上升旗台,几乎能看到全校的师生。走下去的几人也没入人群里,他伸手调试了一下麦克风,举起发言稿念了起来。
“真快啊。”陈松伸了个懒腰,趴在桌子上对严正青说,“马上就要高三了,希望我别被分去c班,否则我爸妈得杀了我。”
严正青正在找试卷,随口回:“你期末多用点功,也不至于去c班。”
陈松笑嘻嘻的:“我比不上你的成绩,不过没问题,我爸总能把我塞进a班的。啊,许祁来了,叫你呢。”
一直找不到的试卷原来是夹在书中,严正青反手抽出,这才抬头,许祁靠在教室后窗那里,懒洋洋地笑。
出来。他做了个口型。
附近有些人看热闹地开始起哄,严正青没什么表情,走出教室,闻到许祁身上alpha的味道。
“你没贴阻隔贴?”他问。
许祁很惊讶的样子,他耸耸肩:“哇,拜托,我又不是快到易感期了,不贴也没事吧。”
他又问:“你不喜欢我的味道吗?”
严正青没有回答,转而开口:“信息我收到了,晚上我会过去和你们一起吃饭。”
许祁习惯他这种冷淡的作风,不如说正是这种性格,搭配严正青的身世和外貌,使得他成为一个最能得到普遍认同的高贵的oga。作为这样oga的未婚夫,许祁只会觉得很有面子。
“好啦,我怕你忘了,通知你一下。”许祁说着,搭住严正青的肩膀,“你今天上去讲话,他们还羡慕我真是好福气。”
严正青说“是么”,之后推开许祁的手臂,“我还有作业没写完,晚上见。”
许祁只好转身和他的朋友一起走了,严正青回到教室,感受到自己后颈的腺体处在微微发热。
——不是被alpha的信息素吸引,而是厌恶。
他开始写空白的试卷。陈松在一旁不住嘴,又开始和后面的人聊八卦:“今天被通报批评的那几个高一是怎么回事啊?听说他们和三中的打架?”
一中是省重点,本来校区在老城区,后来搬到新区这边后,附近就是本市垫底的三中。为此不少一中家长还去教育局投诉过,可惜没有成功。
但三中的学生大多都是差一点就去读职高中专的,校风确实很乱,混混很多,一中的学生和那些人起冲突,很难讨到好。
“不知道啊,但是上个月三中不是有个人被捅死了吗?”
“听说是和职高的人打架……真的可怕。”
“总之避开那边走吧。尤其oga,他们校内还有强奸oga的。”
“哇!太不是人了吧。”
“话说今天被批评的人里是不是有个oga?”
“噢噢,你说那个很好看的学弟。”
上课铃响了,严正青放下笔,他问陈松:“今天被批评的那个oga是谁?”
陈松没想到严正青对这个感兴趣,说:“我想想,好像是叫付遥吧?还是高一a班的。”
严正青点头,没再说话。
傍晚放学时,严正青走下楼,学校主干道的花坛旁边,几个alpha正凑在一起说笑。许祁望见他,冲他招了招手:“坐我的车吗?”
“我让司机过来了,还要回家换正装。”严正青向他那些朋友点头,“不麻烦你。”
他也没想到许祁还要在楼下等他,心里忍不住有些不耐烦。可为了很多麻烦的事情,他还不得不跟许祁维持表面上的友好。
“啊,我忘了。”许祁耸肩,他从口袋里摸出烟,旁边有人识趣地凑上来点火。许祁就隔着烟雾看严正青,对他说,“那一会见。”
严正青可能是笑了一下,他说:“一会见。”
“马上就要高二了,这个时候背处分,a班你是肯定进不去的……”
付遥偏过脸望着窗外,楼下能看见几个学校里臭名昭着的富二代们凑在一起,普通学生见了他们都绕路走。班主任喋喋不休讲了很多,最后叮嘱他期末好好考,不能拉班里的平均分。
谈话结束,付遥如蒙大赦,回班里拎起书包就走。班里还有几名没走的同学,看见他,或多或少投来异样的眼光。付遥干脆问了句“看什么”,他们就赶紧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转回去,令人瞧了发笑。
路边那几个富二代旁若无人地在校园里吸烟,付遥闻到几种alpha的信息素混合着烟味,他加快脚步经过,听见一个人说:“脾气那么硬的oga,一点也没有意思啊。”
“但是这么上台面的oga可不多哦。”
“也是。哎许祁,我上回找到个地方,里面好多漂亮的beta,去玩了也不怕信息素,怎么样?”
声音被抛在身后,付遥去车棚推自行车,骑过校门口的公告栏时,看见大红的表彰榜上,严正青的名字一闪而过。
早上他也和这位天之骄子的学长狭路相逢,严正青似乎看了他一眼,付遥更在意的是他身上很香——就像水仙花。
今晚是许祁一位表兄的生日宴会。论私人交际,严正青与他不熟,可这种场合从来不看个人关系,重要的是他们代表的家族。
他将生日礼物送出去,这位表兄也很给面子地当场拆开,对里面那根价值不菲的钢笔大大夸赞,插进胸前的口袋。
严正青有些口渴,他想去喝杯水,偏偏这时许祁挽住他的手臂,他只能暂且放弃,和许祁一起去与各路人寒暄。
在这种宴会,许祁好歹遵守基本礼节,和在场的ao一样,用阻隔贴挡住腺体,免得信息素对别人造成困扰。可即使这样,严正青依然在心中觉得厌烦。
他并不是讨厌alpha或者oga,他只是单纯讨厌许多人——许祁在里面首当其冲,因为这是个自大又愚蠢的废物。
漫长的社交后,严正青总算可以去角落接一杯水。他喝了半杯水,又叉了几块水果吃,才觉得没那么难熬。正中央的舞台上,已经推来七层高的生日蛋糕,灯光变换,作为寿星的表兄喜气洋洋准备切蛋糕,每个人看起来都那么开心。
台下的灯光都熄灭了,生日快乐歌响起,在一阵起哄声中,严正青看见许祁回头,大概是想找他。而他冷静地坐在那里,沉默地看着许祁寻找无望,又转回去和身边人的碰杯。
就在生日快乐歌即将结束的时候,舞台上的灯闪了闪,猛地陷入黑暗。一片骤然降临的漆黑里,传出大大小小的尖叫,很快就有服务生举着手电进来道歉,表示电路出现意外,给今晚的客户作出补偿云云。
严正青没有再听,无人在意的角落,他打开宴会厅的侧门,悄悄走了出去。
“你好,先生,需要下楼吗,还是找不到路?电梯不能用了,楼梯在这边。”
迎面走来一位打着手电的服务生,声音很年轻。严正青被光晃到眼睛,不悦地举手挡了一下,听到那人低声说“抱歉”。
手电筒低下去,在整个断电的酒店走廊里,严正青先闻到那股隐约的花香味。
早上还在升旗台念检讨的付遥此刻穿着服务生的衣服,站在他对面,表情捉摸不透,微笑了一下。
“学长,需要我提供帮助吗?”
严正青皱眉看着他,过了会,开口问:“你满十六岁没?”
付遥愣了愣,哭笑不得地说:“满了,我又不是童工。”
严正青迟疑片刻,他问:“哪里可以下楼?我想出去散散心。”
付遥二话不说,转身带他向安全出口那边走,解释:“这边人少一些。”
岂止是少一些,简直是除了他们两个,再没有别人。
外面的嘈杂也被阻断,楼梯间显得清静不少。付遥走得很慢,手电照着台阶,严正青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上午班里的人倒是说了,不过他不知道具体是哪两个字。
“你……”他觉得这样问似乎不太礼貌,犹豫着,付遥轻声说:“学长的名字是严正青吧。我叫付遥,付款的付,遥远的遥。”
严正青怀疑他看出什么,把名字记下。不过他觉得付遥似乎不像是那种会和小混混打架的学生,然而这个念头也就是在心中转了一圈。
他们走出酒店的时候,来电了,整幢高楼重新变得灯火通明,花园里的音乐也再度响起。
付遥关掉手电,他说:“花园里也有内线电话亭,有什么需要可以给前台打电话。”
他回头走了两步,严正青叫住他:“等一下。”
付遥没来得及转身,严正青的身体靠近了,说着“抱歉”的时候,两根柔软的手指很轻很快地在他后颈拂过,带着那里的皮肉被拉扯了一下。
“阻隔贴翘起来了。”严正青柔和地告诉他,“我帮你压回去。”
付遥骑着车拐上街道,风把他的校服外套吹得鼓起来,清晨的阳光已经带了些许热意,大概是暑期的预报。
去一中的路上必须经过三中,不过时间还很早,三中门口稀稀落落的,经过的大部分学生都是附近其他中学的,急急向着学校赶。
没看到前两天起冲突那群人,付遥心里还松了口气。
他作为艺术生被特招进了一中的a班,日常跟其他几名艺体生一起被班主任求着少拉点班级平均分,虽然说是有点不务正业——但也是相对的。比如跟三中一流比,立马就成为品学兼优的尖子生了。
他没有给自己找麻烦的爱好,虽说一中是公立高中,可上学的很多费用是免不了的,美术生更是花钱如流水。他父母又神出鬼没,付遥只想着赶快毕业,上大学后赚钱的办法就更多了。
也托他当了半辈子混混的父母的福,付遥以不太正规的方式在市里一家酒店做服务生,赚的钱去买画具和颜料,紧巴巴的。
只是他那天放学回家的时候,跟着画室几名同学一起走,看见几个还套着三中校服的男生围住一个穿一中校服的,就一起过去看看情况。
被围住的是付遥的同班同学,他只知道这人叫何泽,两人并不熟。不过看着何泽被逼到墙角还被人故意扯开校服裤子的场景,付遥还是说:“喂,够了吧。”
也巧,当天一起走的画室同学里有三个alpha,其中一人是学雕塑的,打那几个只敢欺负oga的混蛋绰绰有余。
意外的是何泽也跑了。那一段路没有监控,等出了巷口,监控里拍到的反而是付遥几个人在追打他们。
何泽不知为何不愿意出来作证,几个混混厚着脸皮反咬一口,使付遥获得了周一念检讨的殊荣。
其他几人都气得牙痒,恨不得把何泽拖出来打一顿。付遥心中也有气,不过对他来说赚钱更重要——他还赔了那几个渣滓的医药费,暂时不想起更多冲突。
何泽左右在班里,跑不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算账。
他在校门口下车,将自行车推进去时,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也停在校门口。
付遥走了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叫他:“付遥。”
他回头,严正青没拿书包,只在手臂间夹着两本书,快步赶上来,和他并肩,说:“早。”
“早。”付遥下意识回道。
严正青对他微微一笑,本来冷冰冰的面容瞬间柔和下来。他似乎想说什么,不过这时不远处有人叫他:“正青。”
alpha的气息迫近,许祁走过来,亲昵地揽住他的肩膀,目光看到付遥,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哎,是……学弟啊,你好。”他瞥了眼付遥校服上的数字。
严正青的表情又变得冷淡,付遥也知道这对校园闻名的“神仙眷侣”,早早定下娃娃亲的青梅竹马,很识趣地说:“那学长,我先走了。”
走出几步,他听到身后许祁隐约的说话声以及严正青偶尔的应答,突然想起昨天在路边听到的那几个alpha的谈话。
严正青知道许祁在他背后是这样吗?
付遥随即觉得自己实在多管闲事,他关心这个做什么。
关心富二代的恋爱史,不如多关心一下他自己的存款。
“昨晚怎么那么早就走了?”许祁有些许不满,“都没到十点。”
严正青收回目光,他说:“无聊。”
“啊,无聊倒是真的。”明明即将高考,许祁看起来却很无所谓,“表哥想跟你家合作一下,那个港口他眼馋很久了。”
严正青本来看着前方的视线一动,但他的语气如常:“想要h港?那他找我也没用。”
许祁笑了两声:“你家里的意思,不是打算给你两个港口吗?”
“家里的决定,轮得到我插手么?”这些话题才更符合他们利益交换的关系,严正青对此满脸漠然,“牵扯到后面的航运公司和航线,不是那么简单的。相比之下,你家里更想拿到新发现的海上油田吧,我猜合作诚意比你表哥家里大多了。”
许祁闻言,偏过头看了看他,说道:“瞒不过你嘛。唔,不过总之你家里不会少了你的东西,你可是他们的好儿子。”
严正青短促地笑了一下,他说:“嗯,或许吧。”
付遥上午在教室上课,下午去画室练习。他没等到放学时间,就提着书包走出画室,赶着上班。
他没料到自己会再次遇着严正青。
严正青没穿校服外套,上身一件轻薄的浅色长袖卫衣,袖子卷起来露出手腕,付遥瞥见他的左手腕那里似乎有一枚青色的花纹。
纹身?
严正青背对着他,站在校门口的路灯下,正在接电话。不知说了什么,他不耐烦地吐出一口气,转过身,正好对上付遥的视线。
这还是付遥第一次在这张脸上看到这种不耐烦的表情。
很快,严正青又恢复成惯常的平静神色,他还对付遥笑了笑:“早退?”
“去上班啊,学长。”
严正青想起昨晚在酒店和他的偶遇,他迟疑片刻,想起刚刚手机里的那些话,看着付遥,问道:“接外快吗?”
五分钟后,付遥和严正青坐进一辆出租车里,听他报出一个陌生的地名。
严正青不知怎么给付遥请了假,经理甚至允许他带薪休息,态度堪称殷勤。
不愧是钱权的力量。
两个人分开坐在后排,各自靠着一侧窗户。在一阵沉默后,严正青的头脑清醒了一些,他对付遥说:“等下到那里如果你不想呆,可以坐车回去,钱我付。”
付遥一愣,转头看他。严正青的左手按着额头,付遥看清楚了,他的左手腕,纹了一只很小的鸟雀形状的纹身。
出身优渥、高高在上的oga,竟然还有纹身?
“所以,学长本来打算叫我做什么?”
“去过赛车场吗?”严正青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含着嘲讽的冷笑,“去做裁判,一场五千。”
付遥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严正青平静地说:“现金现结。”
付遥大概明白了:富二代们消遣的游戏。
只是严正青似乎一直在散发着不悦的气息,他想了想,还是问:“学长也要去参加吗?还是……”
为什么那么不开心。
“参加啊。”严正青说道,“我是赌注。”
付遥愣住。
五颜六色的灯光和震天的音响占据了这片空地,严正青和付遥走过来后,已经有人吹了个口哨:“正青哥,你来了。”
严正青瞥他一眼,他讪笑着,反手抽自己一巴掌:“呸,我嘴贱,下次再不吹口哨了。哎?这位是?”
“不是要我带裁判?”严正青冷冷地说,“这位就是。”
“哎哟——oga裁判啊,校服都没脱。”
“有问题?”
“没有,太没有了!许祁,你老婆来了!”
付遥离得近,他看见严正青闭了一下眼睛,也觉得这种氛围令人很不舒服,冲动之下,握住严正青的左手,发觉他的手指竟然在微微颤抖。
不等他思考自己的动机,严正青侧头看他一眼,好像是误会了,声音放缓和一些:“别怕,我带你来的,谁都不能动你。”
“我不怕。”付遥说。
严正青回握他一下,手不再颤抖了,平静地迎上分开人群走过来的许祁。
“正青。”许祁抬手揽住他,身上的信息素不加掩饰,又对付遥点头,“这不是早上的学弟?你带他来做裁判?”
“嗯。”严正青惜字如金,对付遥说,“跟上,来这边。”
“他能行吗?”
严正青扫他一眼,许祁只好说:“得了,学弟,走,让你学长给你讲一下规则。”
空地充斥着烟酒味,还有a或o泄露出来的信息素味道。眩目的灯光急速变换着色彩,不远处弯弯曲曲的车道两边,也亮起一盏盏灯,几乎把这块地方照得如同白昼。
“这个,今晚的裁判,完全第三方,谁都不认识,够公平了吧?”
付遥听见许祁这么和别人说。
严正青目不斜视,带着他来到终点那里,让他去上边的台子坐着,给他看桌上的表、望远镜和两面三角形旗子,一红一蓝。
“他们玩得是两两一组,一方红,一方蓝。你掐着表对麦说开始,看哪一方先过线,就是哪一方胜。不过有时间限制,如果到点了,都没到终点,那么这一组全部淘汰。”
规则很简单,付遥看了看喧嚷的人群,他问:“就这些?”
“对。”严正青看他一眼,其实有点后悔因为一时的情绪把付遥带到这种场合,“赢了的人可能会给你塞红包,他们图个彩头,你收了就行。”
“我没问题。”沉思片刻后,付遥在桌后坐下,拿起表对了对时间,他比严正青想的要镇静,“不过……学长你呢?”
严正青的手,迟疑了一下,落在他肩上,拍了拍他:“我去给你拿些零食,还没吃晚饭吧。”
手机震了震,是许祁发来了消息。严正青不动声色,转身走到观众席那边。
能来这里消遣的年轻人都不太讲究,有人都已经席地而坐开始打牌,赌注就是他们放在旁边的手表和车钥匙,也不在乎这点钱,气氛很愉悦,一种无聊的愉悦。
“安排好了?”
许祁在最后一组,他晃着车钥匙,还在嚼口香糖,“你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么一个学弟,还挺可爱的。”
严正青只回答:“都好了。不久才认识。”
但是莫名好像已经认识很久,有种说不出的熟稔。
“看起来我的表哥很想要你手里的东西。”许祁发笑,“他竟然用让我和你解除婚约来赌,真是的,哪次赛车他赢过我?”
不远处的角落,站着那位面容模糊的表哥。
“说起来,正青,如果我输了,真的要和你解除婚约,你会答应他吗?”
严正青收回目光,他说:“我只听家里的安排。”
许祁神色一动,严正青又道:“再说,你不会输的,对吧?”
许祁大笑起来,他去热身准备了。严正青则端起两份小蛋糕还有两瓶汽水,走回裁判台。
付遥坐在裁判台上,他通过望远镜,看到处已经停好两辆叫不出名字的跑车,正有人在跑车后绑上不同颜色的旗子。晚风徐徐吹过,他又拿着望远镜向人群里看,看到显眼的严正青,与他身边的许祁。
谁都看得出来,他们两人之间没多少感情——不过利益交换的婚姻,没有感情才最方便。
付遥放下望远镜,无意识地捏了捏手指。
他想抽烟了。
食物的香气自他背后传来,严正青放下盘子,双手放在栏杆上,灯光倒映在他的眼瞳里。
付遥刚从包里把烟盒掏出来,莫名心虚,想藏起来。严正青背对着他说:“想抽就抽吧。”
“学长,你不抽烟吧?”
严正青转身看他,似乎在出神,接着他说:“给我一根。”
付遥不常抽,但偶尔会犯烟瘾,不如说严正青竟然会抽烟,让他更惊吓。他的烟和火机都很廉价,严正青看起来却不嫌弃。
他拢着火,给严正青点完后,这个廉价的打火机就开始罢工。付遥没得办法,只好凑近了,两根烟头一撞,他的也点燃了。
远远的,有人喊:“裁判——准备好了——”
付遥转身,夹着烟,对着表,他的声音意外得稳:“嗯,三、二、一,开始。”
直到最后一组,付遥才坐直了身体。
严正青一直坐在他旁边玩手机,异常沉默。这些赛车的都是富二代们来玩,很多人不论输赢,并且基本成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