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霍连山在马场上驰骋的时候,齐文泊就在不远处的休息区歇息,面前摆放着一盘未完的围棋棋盘。霍连山离开前说要会一会他那许久不见越发叛逆的宝贝儿子,待会就回来陪他下棋。
就因为霍连山一句话,他一直坐在这里耐心等着。
总的来说,齐文泊一向很听霍连山的话,除了偶尔发疯失控,但只有霍连山知道他的阀门在哪且能准确及时地关好。
他因为一场车祸意外导致腿脚落下毛病,此后身体一直不怎么好,不能长时间站立或躺着,更别说和霍连山一同骑马。
与霍连山第一次见面即是在马场上,齐文泊至今依然清晰记得,二十出头的霍连山姿态矫健,浑身透出一种极富生命力的美,一个翻身轻盈上马,很轻易地驯服了在场所有人都惧怕的烈马。
彼时骄阳似火,策马驰骋的他美得像一幅画。
齐文泊那时候不过十五,愣愣地围观许久,直至那人从画里走出来,在他面前站定,笑了笑,问他是不是齐家的小儿子。
他抬起头,被那时候过分耀眼的太阳光线晃了晃眼,再看向眼前俊美无匹的alpha竟觉一时眩晕。他定在原地木了许久,才记得点点头,说我是。
“齐文泊,文章的文,淡泊的泊,很好听的名字。”
霍连山一字一顿地叫他的名字,红唇微张,咬字特别,像是把他的名字在舌齿间细细研磨好一遍,才舍得往外吐露。
齐文泊很惊讶,霍连山居然会关注他、记得他,明明在齐家一众拼了命优秀的孩子里他显得如此不起眼。
此后,霍连山时不时就造访齐家,每回都会主动来找齐文泊,与他下棋或是骑马,陪他聊天或是散步,一点一滴占据了他的整个青春期,从生活到梦境,甚至塑造了他最初欲望的形状。
齐文泊并不是家里最受宠爱的孩子,齐家掌权人说得难听便是花心种马,齐文泊只是他与众多情人生的其中一个孩子,是他基因延续的某一份载体而已,仅仅因为性别测试中被确定会分化成alpha,才被接回家中抚养长大。
离开母亲之于不过七岁的孩子来说很残忍,尤其是不得不独自面对如此冰冷无情的家庭环境——齐家掌权人、齐文泊生理意义上的父亲终日不见人影,齐家孩子个个等着讨父亲欢心,根本轮不到齐文泊。至于所谓的兄弟姐妹,在如此成长环境下大多心怀鬼胎,小小年纪就懂得各种算计,根本毫无所谓亲情可言。
很长一段时间里,齐文泊只会埋头苦读,孤独无依,不曾与旁人多说一句,如同长在齐家阴暗潮湿角落里的青苔。
齐文泊母亲患有重病命不久矣,她亲自将他送回齐家的那天,叮嘱他必须往死里努力比任何人都要优秀,比任何人都要更能讨父亲的欢心。
“等你拥有了齐家,你就能拥有一切。”母亲是这么告诉他的。
愤恨、欲望或是不甘心如熊熊烈火,全都在母亲的眼眸里跃动。她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委身于齐文泊生父,搭上所有却换不回一个正式的名分,她得不到的东西理应由她亲生儿子全都拿回来。
齐文泊年纪小,他不理解成年人们的欲求与动机,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世界上一切人或事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直至霍连山毫不讲理地闯进他生命里,他第一次有了真正想要的,并且愿意为之付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