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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要她还是要我

 

茫茫的雪倾天而下,把这个城市笼罩在一层苍白的颜色之下,淡漠得像一层轻纱。楚遇面无表情地站在楼顶上,被剧烈的风吹得摇摇欲坠,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线衣,紧紧地贴着他的身体,勾勒出了他那并不健康的身体。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下了那串他铭记在心的号码。

长久的等待,寒冷的温度,让楚遇忍不住佝偻了身体,手指被冻得发了僵,眼睛因为顶楼的风吹得几乎睁不开,他狼狈地站在漫天雪下,等着一个可能不会接通的电话,正当他以为电话那头会像从前那样留下一串忙音时,终于接通了。

“喂。”冷漠的嗓音,伴随着电话那头甜蜜的背景音乐,显得格格不入。

楚遇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只觉得喉咙酸胀肿痛。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没了耐心,语气变得疏离起来:“你要是没事,我就挂电话了。”

“哥……”嘶哑的声音终究冲破了喉咙。

电话那头沉默了。

楚遇:“哥……你,你能不能不要结婚,不要,丢下我。”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电话那头浅浅的呼吸声,让楚遇觉得抓心挠肝,他极需要一个答案,一个他死心的答案:“楚莫秋……你可不……”

“不行。”楚莫秋残忍地拒绝了,“这是我的规划。我即便是结婚了,也还是你的哥哥。”

楚莫秋那头似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楚遇能清楚听到,他哥哥有礼貌地回应着,是完全不一样的态度,转而电话里又响起了声音,楚莫秋带着斥责的声音,在楚遇耳边响起。

“楚遇任性也要有个度,你已经很久没回家了,你还要闹脾气到什么程度,你今天没来参加婚礼,我不给你计较,希望婚礼结束后,你能立刻出现在我眼前……楚”

“哥……”楚遇痛苦地打断了楚莫秋的话,他垂在身侧的手还在不断往下流着血,浸染了他的袖口,“我不会回去的……只要是那个女人在……我是不会回去的……”

楚莫秋:“楚遇!那是你的嫂子!”

“哥……你知道的,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楚遇向前了几步,垂着眼眸,瞳孔印着楼下的景色,残破的,毫无生气,“你明知道,我喜欢你,我爱你,你还要……”楚遇抬了抬手臂,摸到一脸的眼泪,滚烫的,同他肌肤完全不一样的温度。

“哥……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要她,还是要我。要她,你现在就继续你的婚礼。要我,你就立刻来我这里。”楚遇的眼泪太多,已经看不清眼前的景象,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白色的一团,像是散开了的光。

楚莫秋没有说话,楚遇静默地站在风中,等待着。他的一只耳朵是风咆哮的嘶鸣,另一只耳朵是楚莫秋越来越重的呼吸声,以及结婚的时候特有的美妙音乐。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短短一瞬,楚遇听到他哥哥的声音重新在他耳畔响起。

“新娘要出场了,先挂了。”

楚遇脸上并没有失望的表情,他似乎早就知道了答案,他想要的只是楚莫秋亲自说的选择。

“哥……我知道了。”楚遇的声音开始变得冷静,嗓音的颤抖渐渐淡去,唯有脸上的眼泪还是流个不停,“哥我还没有送你新婚礼物呢,我想,应该快到了。”

“哥哥,谢谢你这几年的照顾。”

“新婚快乐,祝你永远幸福。”

语毕,楚遇没有给楚莫秋说话的机会,挂断了电话。

嘴上说着祝福,可楚遇一点也不想让楚莫秋幸福,他缓缓地靠近顶楼的边缘,风似乎要把他的整个人撕裂开了,他晃晃悠悠,脑海中无法自控地掠过自己的一生。

大多数的时候,楚遇还是挺幸福的,直到自己那肮脏的心思被发现,所有的一切便开始变得疯狂起来,美好的回忆被替代,转而变成了自己的撕心裂肺的模样,是自己卑贱的靠近楚莫秋的模样。

“楚遇,我是你哥哥。”

“楚遇,你敢去墓碑前对着爸妈说这些话吗?”

“穿上你的衣服!”

“楚遇,我把你带大,是为了让你这样恬不知耻地爬上我的床吗?”

“楚遇,你真贱。”

“楚遇……”

“楚遇……”

“楚遇这是你的嫂子。”

“楚遇,我要结婚了。”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这是在通知你。”

……

抬脚出去的时候,楚遇没有犹豫,下坠的时候,他的思绪是放空的,有风在呼啸着,有惊恐的尖叫声。有人说跳楼的人往往会有一瞬间的后悔,可楚遇没有,他是为了哥哥活着的,如今哥哥不要他了,他的念头也没有了。

楚遇是个疯子,所以才会喜欢上哥哥,所以才会在哥哥结婚的日子里,用这样惨痛的代价,让哥哥永远记住他。

他要让哥哥永远记住这一天,永远记住自己惨死的模样,让他每每回忆起来,只能记得他那一句“推心置腹的”永远幸福。

落在地面上的雪花溅了起来,伴着楚遇身上蔓延开来的血,如同一幅怪诞的画。白色的雪被染红,给这个世界送去了最后一抹艳丽的颜色。

“喂,有人跳楼了!”

“对……在……”

声音交替,拉长的警鸣,乱七八糟的歌谱被重叠,被扭曲,被替代,最后成了热闹的鼓掌声。

“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刹那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见证爱情到来的这一刻。

楚莫秋拿着戒指的手一颤,心脏莫名剧烈疼痛起来,俊朗的面目有些狰狞,站在他对面的新娘有些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楚莫秋额角渗透出了汗,他摇了摇头:“没事。”说完微微抬起头,面色已经恢复了平淡,他托住了新娘的手,在即将把戒指套上的那一刻,那扇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一个身穿外卖服的人站在门口,他面露尴尬,迎着一些人的目光,不自在地举起手中袋子:“请问楚莫秋是在这吗?这里有一份外卖。”

楚莫秋拿着戒指的手一滞,目光缓缓地移了过去,婚礼上突然出现一个送外卖的多少有点奇怪,底下的人已经有人窃窃私语了。楚莫秋收回了手,抿了抿唇:“我就是。”

楚莫秋对着新娘说了几句话,就朝着外卖员走了过去:“谢谢。到时候拿一份喜糖回去吧。”

外卖员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谢谢,谢谢。百年好合,百年好合。”说完似乎记起了什么,“对了,给你点外卖的那位先生,让我转达一句话。”

楚莫秋垂着眼睛,静静地看着。

“新婚快乐。”

楚莫秋的嘴角很轻微地动了动,最后点了点头,把袋子随意递给了一位伴郎,然后回到台上继续了自己的婚礼,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影响什么,忙完台上的事情,楚莫秋才领着新娘坐回到了主桌上。

“慕慕,先吃点东西垫着,等一会儿还要敬酒呢。”楚莫秋贴心地给沈慕慕舀了一碗汤。

沈慕慕:“你也是。”

坐在一边的伴郎凑了过来:“阿言,刚刚的东西要不要看一下,我瞧着包装挺精致。”

楚莫秋看了一眼那个袋子:“嗯,我弟弟送我的。”伸手接了下来。

盒子应当不是普通的木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盖子上雕刻着镂空的风景画。不知道为什么那颗已经平静的心脏,突然跳快了起来,楚莫秋抬手不适地按了按胸口,然后把手扣在盖子上,慢慢地打开。

盒内昏暗,看不清东西,直到全部打开,楚莫秋才看清里面的东西。因为楚莫秋坐的位置最靠近台子,再加上桌子很大,每个人坐得都比较分散,盒子里的东西只有楚莫秋看到了。

“什么东西啊,阿秋?”其中一个伴郎拉了一下椅子,靠近了楚莫秋几分,可还没看清盒子里的东西,楚莫秋就“啪”地一下盖上了盖子。

“这么神秘啊?”

“莫秋,看看呗。啥稀罕宝贝呀。”

“嫂子,你去看看,你要看,阿秋一定不会说什么。”

沈慕慕瞥了一眼楚莫秋的脸色,轻咳了一声:“我才没那么重的好奇心。”

“什么啊,不愧是结婚了的,这么快就统一战线啦。”

“……”

几个人一言一语说这话,好不热闹。只有楚莫秋坐在桌子边上,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了好几分钟,楚莫秋才站了起来,对着众人说道:“我去趟洗手间。”

语毕,也不等其他人反应,拿着盒子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楚莫秋冷静地走到洗手间,在厕所转了一圈,确定没人后,关上了门,还上了锁,他缓缓地站定在镜子前,然后解开了最上端的几个扣子,低下身子洗了一把脸,脸上挂着细小的水珠,把他本来就深邃的五官刻画的更为浓烈,他望着镜中的自己,直到撑着洗手台的双手有些发麻,他才重新站直了身体。

盒子就放在洗手台上,厕所昏暗的灯落在它的身上,像极了宙斯送给女孩的那个潘多拉盒子。楚莫秋看了良久,才再次伸手打了开来,看到东西的刹那,那平稳的呼吸还是乱了,捏着盖子的指尖都泛了白。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样东西,上面刻着三个字母,q。

那是楚遇刻在手腕内侧的文身,那是自己的名字——楚莫秋。

与此同时,口袋里的手机声也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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