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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藤蔓缠上树干,藉由此获取生长所需的阳光雨露。而树,心甘情愿当藤蔓的支柱。郁欢一直认为自己是那棵树,却没想到他其实是缠树的藤。

黄展弛见郁欢忍得辛苦,干脆放下手中的笔,搭上他的肩头,直视进他的瞳孔里,“很难受吗?需要我怎么做?”

海面上又被密叠的云笼盖。郁欢蹙着额,握住黄展弛的手腕,沉声反问:“这次,你以什么理由来我家?”

“照顾病号。”

郁欢执着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摩挲着,音调开始变得迷离而蛊惑:“你有药吗?”

“我就是医你的药。”说完,黄展弛倾身向他,吻上了他的颈侧,隔着皮肤感受那紊乱的心搏。手伸进睡衣的下摆,摸到了那微微发颤的肌理,便知道,他需要治疗了。

郁欢在连续不断的撩拨中逐渐迷失,扣子什么时候解开的,裤子里的手又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都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要凭借本能去做一件会获得巨大快乐的事。

睡衣被扔在了电脑椅上,英伦风大衣及其他衣物也四处散落。床上,两人以最原始的模样迎接最原始的悸动。

“你,你都是哪学的?”郁欢从来都不知道,这份餐前甜点,还可以恰是那酒心巧克力,甜腻裹着醇香,如此的让人着迷,如痴如醉。

黄展弛头也没抬,只把嘴从郁欢胸前的乳粒上移开几许,轻笑道:“看片啊。”

这样的学习成果可比他教的要好得多,郁欢在黄展弛强烈的攻势下一步步退让。他的身体被禁锢住了,扭动不得。大口喘息带动了胸腔急促的起伏,嘴里无意识地发出轻微的低吟。下身硬胀的阳物被黄展弛压着,一直顶着凉凉的阴囊,那么的舒适。

拒绝了黄展弛要在他身上种草莓的请求,是怕被徐建飞看到后起疑。只是那嘴唇都吻肿了,说不清究竟是谁在主导。

当湿滑温软包围了刚硬火热,郁欢觉得,黄展弛真是个天生的尤物,生来就是给他肏的。

感受到那不安分的肉茎在肉壁里跳着,坐于上位的黄展弛不禁感叹:“你好热。”

郁欢双手掌在黄展弛的两侧胯上,“你也很热。”

下一刻,黄展弛抓过他双手,跟自己交握住,“你不用动,我来。”

借着郁欢的手的支撑,黄展弛在他身上尽情地上下起落,臀肉在碰撞下一次又一次地漾开,打出响彻整个房间的“啪啪”声。

仿佛有使不完的力,黄展弛松开手,撑在郁欢的身侧,加快了频率,也没喊累。郁欢闭着双眼,看似没多大反应,抓着床单的手上暴凸的青筋和他要弓起的身子都表明了他很享受这不亚于药物带来的欣快感。

黄展弛这剂药,真是治他病的良方。

把那小洞灌满了白色浊液后,郁欢含住他耳廓,嗓音喑哑地说:“你说,要是我对你上瘾了怎么办?”

“那就,你去哪我跟哪,想要的时候随时都能要。”

听着是不错,可这成什么了?这不是郁欢想要的。那就在能多要的日子里,要个够吧。

一整个下午,他们都在翻来覆去的荒淫中度过。直到黄展弛再拿不出一点力气,连抬手都办不到,却仍然用发不出声音的嗓子问:“你还难受吗?”

郁欢也是累瘫了,伏在黄展弛的身上,都没有拔出来,艰难地回:“好多了。累了,不想了。”

最后还是黄展弛撑起来倒了水给他喝。

这么让人回味无穷的性事,郁欢不满足只能一周一次。他自认不是贪欲的人,不管是上还是被上,他并不喜欢做这个。有这时间多做几道题不是更好?

可是这次黄展弛令他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精妙之处,开始食髓知味了。他略有可惜地说:“下次,要等下个周末了。”

黄展弛马上明白过来,“不,我知道学校里有隐蔽的地方。”

所谓的“隐蔽的地方”肯定有不少人都知道,怎么可能真的隐蔽?黄展弛见他不信,解释说:“是真的,他们知道归知道,但是没有人敢去。”

明白了,原来说的是那座三层高的实验楼。这楼以前干嘛用的已不得而知,只知道盛兰中学还是女校时曾经发生过暴乱,在如今的实验楼里死了不少学生。关于该楼的传言有多个版本,玄乎得很。

郁欢心中有愧,他一直认为是自己害了贺淑怡的,如果不是他传谣,他就不会突然害怕而导致车祸。还有给黄展弛下药的事,尽管被原谅了,可他始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实验楼的传言不管真假,他都不敢以身试法。

“算了吧,我也怂。”

……

贺老师给贺淑怡办了休学,来年重读高二。得知了这个消息,郁欢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但愿这事就此翻篇了。

只是他低估了人类,尤其是女生的八卦才能。他有时从外面进教室,会发现黎曼曼周围总会聚集些女生在那嘁嘁咔咔,看到他来就转移话题聊明星。他想弄清楚她们是不是在说他,于是他悄悄地从后门绕过去,不动声色地靠近偷听。

用不着靠太近,就听到黎曼曼激扬的声音:“你也发现了是吧?我以前就说他老不对劲了,你们还不信。”

另一个女生说:“特别是周末过了返校后,我看到他走路总夹着屁股,我还以为练芭蕾舞的都这样,其实不是。”

又有一个女生爆料:“我还听肖永晖说,他们一个寝室的,说自从黄展弛买了手机后,就经常对着手机傻笑,还有qq的消息提示音。”

“哦~”众人一副看好戏的样。

有人提出疑问:“难不成他网恋了?”

“不,我大胆猜测,跟他聊的正是郁欢。”黎曼曼笃定地说。

“何以见得?”

“比如发卷子,郁欢往后传,他接过时总要碰郁欢的手呢。还有,他差点把郁欢的名字写在姓名栏上了。”

“这么离谱的吗?”

旁听者的感叹也是郁欢想问的。

“可不是嘛。”黎曼曼继续旁若无人地大放厥词,“他这明显是有情况。依我看,肯定是被上的那个。哎,想起才入学时我还喜欢过他,特意跟他同桌。现在变得这么娘不兮兮的,看到就恶心。”

呵,这么两面三刀。不过,郁欢也没资格去批判别人。这些话,他听听就得了,没想找这些女生麻烦,也没打算转述给黄展弛。各取所需的关系而已,有什么牵扯的必要。

……

漠然的语气从听筒里传来:“你真的不用守着我。不论你对我什么感情,我连喜欢你都做不到。七年的时间都这样,再来七年也一样。”

隔着玻璃,也隔着一道厚厚的墙。

郁欢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爱别人的能力,也没有这个资格了。

回过来的是小心卑微:“你还喜欢我的身体对吗?”

想他俩以前多疯狂啊,多合拍啊,郁欢只有依靠繁忙的劳改事务才不让自己想起那些情色过往。

“不错,你的确是个优秀的床伴,可你何必呢?”

“你就当我贱吧。我不想让除你之外的人进入我,虽然……”黄展弛平复了一下翻涌的心绪,接着说,“你要是嫌弃我,当个摆设也好。”

沉默了片刻,郁欢才带着决绝地说:“你走吧。你们不欠我了,我不要你还了。黄展弛,算我求你,你也才二十二岁,聪明的,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要是我说不呢?”

……

年末已至,为了防止再次感冒,郁欢就差把厚被子披出来了。手套、热水袋,还有上个周末黄展弛带给他的粗绒围巾,唐医生亲手织的。又送人又送东西,郁欢有些过意不去了,减少“吃药”的时间吧,一月中下旬就要期末考试了。

谣言还是传到了黄展弛的耳朵里。让那些看好戏的失望的是,他不承认也没否认,继续维持现状,颇有种等谣言不攻自破的淡然。但是郁欢明白,黄展弛其实是默认了他们这关系。他纠结苦恼也无济于事,埋头学习然后远走高飞,不为这些过客挂心。

十二月的一个晚上,郁欢看到黄展弛换了头像了,不再是系统提供的卡通人物,而是挂在他卧室墙上那张照片的上半部分。

郁欢在视频时问:“你头像怎么换的?”

“我等级有十六级了,就可以换,你的号等级不够,要换头像只能开会员。”

还可以这样?那就拿手机话费开一年的吧,反正多的是。

新头像换上了。是一张手绘风格的画,一只全身黑色的鸟被关在金丝笼子里,周围还长满了艳红的蔷薇,背景是透过一扇窗可以看到碧蓝的晴空。

“挺好看的,就是……”黄展弛看到后。

给郁欢化妆的年轻女孩随口闲聊:“小帅哥,你跟你爸还挺像的,这眉形简直就是复刻的。”

他立刻反驳:“不是,他才是亲的。”

说归说,他心里也泛起疑虑。是这样吗?以前没去仔细观察,听她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比黄展弛更像这家人的儿子。不过,世界上无亲缘关系而相像的人太多了,大概是一种缘分吧。

既然都上门服务了,拍摄地无疑就在这房子里。摄影师都夸赞这装修比他们影楼的布景要好,实地拍也更有意义。

郁欢以为全家福就拍那么一张,或者拍几张选一张最好的。按照摄影师的指示,室内拍了又在庭院里拍,不同的位置和姿势,但始终都是他们四人。

开始的时候,郁欢还比较拘束,放不开。有过拍照经验的黄展弛不厌其烦地给他示范,让他放松,然后轻松地完成了整个拍摄。

黄展弛又请求道:“这位大哥,再帮我们俩多拍一些吧。”

摄影师当然同意了。

期待的眼神看向郁欢。

其实,在黄展弛跟摄影师小哥讲的时候,郁欢就开始遐想了。只属于他们俩的合照,会是什么样的?

“拍。”

两人化身成翩翩佳公子,郁欢拿着一把写有毛笔字的折扇,黄展弛手持一根玉箫,或携手于池边对视一笑,或于凉亭里一人站着抚扇一人坐着吹箫,或坐于台阶上共同一本书……岁月静好,情谊甚笃。

刚拍了张都感觉不错的,黄展弛便跟摄影师提议把这张放大,他要挂墙上。

镜头里,黄展弛成了一名奏乐的清优,长身玉立,郁欢则是举着一台老式相机,屈膝弓背,对着黄展弛拍照。

摄影师对郁欢不吝赞美之词:“小帅哥真的很会拍,很有镜头感。”

返校了。

室友已经习惯了两人明里暗里的暧昧互动,还打趣他们以后要是结婚了别忘了请同学吃喜糖。结婚?郁欢觉得这是下辈子的事了,不过他们这种半公开的不敢明目张胆做啥的关系,还是让他很乐在其中。

这所学校多的是官二代和富二代,同学之间打好关系,说不准将来有可能成为合作伙伴。

郁欢又印了六天的题量,黄展弛问他怎么不买一本。

他回:“买过,做完了。我找的这些都是以往考生正确率低的题。”

闻言,其他两人直呼可算见识到了跟真正学霸之间的差距。

夜深了,雷声轰鸣,伴随着淅沥的雨声。

郁欢双手捂着耳朵,紧闭着眼,不去看时不时被闪电瞬间照亮的宿舍,强迫自己入睡。

枕头旁的手机振动了几下,他不敢睁眼,生怕看到床边飘着一个可怖的影子。挣扎了片刻,他把被子蒙住头,再把手机拿进被窝,点开短信界面。

黄展弛发来的:“你是不是怕打雷?”

他知道了?还是说床架晃动把他影响到了?

郁欢才不会承认,回复:“哪有?吵得睡不着而已。”

“正好,我也睡不着。”

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出去淋雨?

感觉到床架又轻微晃动了几下,接着,一双手隔着被子在他脚边摸索,然后是腿,再然后身边传来压迫感,最后,一个暖和的身子从外侧钻进了他被窝。

“过去点,让我个位置。”黄展弛悄声说。

郁欢虽不解,但也往里挪了些。手臂碰到黄展弛纯棉的背心,舒适的触感,心安了不少。下一刻,他整个人都被圈在人怀里了。

“睡吧,我抱着你。”

脸埋在他胸膛,听着他的心跳,闻着他身上淡淡的体香。也许是这怀抱太过于温暖了,第一次,两人紧密相贴而无半点欲念,第一次,郁欢在雷雨夜睡得无比踏实。

早上起来时,黄展弛已经回到自己床上了。

雨还在下,六点来钟仍是熹微的天光。取消了跑早操,朝会就在教室里听广播。

同学们或独自一人,或两人一起举着伞直接走去教室上早自习。绿化带里散发出泥土的气息,樱花花瓣洒落了一地,浸在雨水中已经没有了娇嫩的粉颜。

正当大家盼着这雨最好一上午都下过去时,课间操之前它停了。

本来是平平无奇的大课间,然而初一一班的打架事件传遍了全校。其中主角之一是教导主任的侄子,而另一个,正是毛锦程。

看热闹回来的黄展弛暧昧不明地问郁欢:“你不去关心关心你那小前男友?”

郁欢眼皮也没睁地听着雅思听力,“跟我没关系,关心他做啥?”

黄展弛半开玩笑地揶揄:“你还真是拔吊无情。”

也不管郁欢有没有认真听,黄展弛把了解到的情况都告诉了他。起因就是课间操过后,孙主任的侄子孙志伟的伞不见了,结果在同桌毛锦程的桌肚里找到了,于是都认为是毛锦程偷了孙志伟的伞。毛锦程肯定不承认啊,于是就打起来了,还拿脚踹下体,最后闹到了孙主任办公室去。

不管别人信不信,郁欢反正是不信的。连他一百块钱都不要,怎么会偷区区一把伞?

“你想怎么做?需要我配合什么?”哪怕他面上毫无波动,黄展弛还是猜到了他的心思。

他再次否认:“谁说我要做什么了?”

结果中午,郁欢三两口吃了饭,到初中部食堂门口去等了。

等到毛锦程出来,见他脸上白净,不像受了伤的样子。

郁欢把人带到角落里,问:“到底怎么回事?”

兴许是有人给他撑腰了,小毛同学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喜悦,“是我们班的任晓波。上次就因为我们各自的偶像吵了一架,加上我是插班生,她就一直针对我。那伞肯定是她放我桌肚里的,打架的时候她就在那笑。”

尽管没多少空闲时间,可这事郁欢做不到袖手旁观,毕竟,小毛也算是他的人。一个计划在脑海里形成。

“告诉我,你们的座位位置。”

“面朝黑板,我在第四排最右边,孙志伟在我左边,任晓波就在我后边。哥你问这个干嘛?”

“下午放学,你尽量早些出教室,明天别来太早,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好。”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计划,但是小毛无条件信任他,照做就是。

除了周末和放假,其他时间教室门都是不会关的,免得来得早的同学等在门外。

晚自习第一节,郁欢以肚子不适为借口,去了初一一班的教室。他没有开灯,只有外面路灯投进来的些末光亮,但足够了。

临睡前,郁欢给黄展弛发了条短信:“记得明天早上去毛锦程班上看热闹。”

……

黄展弛带着一脸的兴奋与意犹未尽进了教室,跟郁欢讲了刚才的见闻。任晓波被好几名同学围着,说她偷了自己的东西,都是书、笔记本还有笔这些不值钱的。她无从辩驳,因为证据都在她桌肚里。惹急了,她嚷道:“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偷来干嘛?”

“对呀,我自己又不是没有伞,我偷孙志伟的干嘛?”毛锦程插话道。

原来是这么个事。

黄展弛讲完了又问:“哎你怎么知道有热闹看?是你做的?”

“证据呢?”

没有证据,就是说破天也不关郁欢的事。

上一秒还眉飞色舞的人又噘着嘴求安慰:“郁欢,我吃醋了。”

“你也想我这么帮你?”

“唔……还是别了吧。”

这事还没完。

课间,刘莜羽的同桌出去了,郁欢过去坐下。

她一脸戒备,“你要干嘛?”

“你想不想让你们家更上一个层次?至少,跟黎曼曼平起平坐。”

“有这样的好事?”

“初一一班的任晓波,就留‘蟑螂须’的那个女生,给她点教训。就说她偷了你妹妹的东西,别的不用多说。你可以亲自上,也可以找人去。”

刘莜羽暗自咽了口唾沫,无冤无仇的就要找人麻烦,她有点发怵,又问:“做到什么程度?”

郁欢状似无意地瞥了眼她那布了疤痕的手,“随便你。让我满意了,说不定以后黎曼曼还要给你提鞋。”

女孩子是不可以破相的,而手是人的第二张脸,既然要毁,那就都毁了好。

第二天,郁欢再次看到任晓波时,都要认不出了。她已经没有了那份傲气,低着头、含着胸,头发被剪得男生那么短了,脸上和手上都包了大块的纱布。

“你对她做了什么。”得了空,郁欢又去问刘莜羽。

“我不知道啊,我才不会傻到自己动手。”末了她又感叹一句,“没想到,‘黄家’这么好用。”

连他自己都不愿轻易提及的黄家,就这么被当成了达到目的的筹码。

他隐忍着怒火,语气森寒:“你越界了。”

对方却不以为意,“别忘了你许诺过我的事。”

午休时,郁欢拿上手机,去了走廊北边的尽头,拨通了黄父的电话。

“爸,我是小欢。”

果然,去掉了“干”字,黄父会答应他法律许可内的所有请求。

刘莜羽说对了,黄家确实好用。

郁欢打完电话,一转身,黄展弛就站在身后。他淡然地解释:“事关我们家,我想我有权知道。”

“放心,黄家这棵大树没人能撼动。你知道毁掉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吗?就是让他得到想要的一切,让‘1’后边跟它九个十个‘0’,然后一招釜底抽薪,把‘1’拿走。”

“你要毁掉谁?”

“上次那个烧伤,还是轻了。”郁欢满不在乎地说完,转身回寝室。

又到了周末归家时。

下了几天的雨,荡涤了校园里的一切污垢。樱花花瓣已经被清洁工扫到了泥里,掩没,腐化,最后变成泥土的一部分。

郁欢要先回徐建飞的别墅一趟,把他电脑里需要的东西都拷到u盘里。

做好了心理准备,打开了门——

只有小毛一个人在沙发上看电视,动漫《名侦探柯南》。

“你徐叔呢?”郁欢自己都没注意到,称呼变了。

小毛并没在意这点,回道:“哦,他有酒局,很晚才回来。”

不在更好。事不宜迟,郁欢忙上楼去了。

需要拷的文件太多了点,大些的拷u盘,小些的发邮件好了。

这时,小毛走到他房门口,迟疑了会儿才问:“哥,你做这些事情会被发现吗?”

郁欢一脸无所谓,“无凭无据,奈何不了我。”

小毛跟他说,任晓波受伤后,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出了偷伞的原委,还告诉了教导主任。

“不管怎样,谢谢你。”

到了黄家,书房里。

黄父依照郁欢的拜托,帮他查到了刘莜羽家近些天的人情、业务以及资金往来,并发现他们贷了小几千万,把所有能抵押的东西都给抵押了。也就是说,一旦资金无法回笼,刘莜羽家都得睡大街、喝西北风。

郁欢不忍心把人逼到绝路,毕竟同学一场,而且刘莜羽还帮过他。不过,让人美梦破碎再大出血,他还是很乐意给他们上一课的。

黄父想把黄展弛培养出来,可惜不是那块料。遇到如此好学的郁欢,就把仁海市的政商界形势都给他讲解得极尽详细,可谓是倾囊相授。

这边在相谈甚欢,黄展弛在旁边听得频频鸡啄米。他不禁疑问,他们的十六岁怎么那么大不同?那还是他认识的郁欢吗?

郁欢不经意一问:“爸,你会钓鱼吗?”

“钓鱼,有空的时候会去。怎么,小欢也感兴趣?”

郁欢不置可否,又说:“鱼的警惕性很高,在撒的窝子里下饵比干钓更容易成功。”

听到有好玩的事,黄展弛立马来了精神,“钓鱼?我也要去,河钓还是海钓?”

黄父不客气地损他:“你?你别让鱼给你钓走了才好。”

刘家的那些动作,郁欢不去阻止,反而还给他们更多的利益。饵不够大,鱼怎么会上钩呢?

仁海市众多举足轻重的政商界大亨都跟黄家有往来,甚至仰仗黄家,只因为黄父是市税务局局长。

那些无利不起早的商人,只要背靠了更大的大树,以往的交情可以说不要就不要。贪婪的人啊,以为饥饿中送饼的人就可以视作真心朋友,可他忘了,生意场上哪有什么所谓的朋友情谊。

郁欢是没看到当刘莜羽得知他们家受人鼓恿偷了税,并且所偷税款和罚款会要了他们半条命,还要面临牢狱之灾时的表情,不过在学校看到她整天愁眉苦脸的,就知道她现在一败涂地了。

四月艳阳,蓝天白云。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接下来的一次单元测试,刘莜羽考得一塌糊涂。郁欢作为学习委员,协助老师关照这些问题学生也是职责之一。

揣着明白装糊涂,也是他拿手的伎俩,“最近怎么了?谈恋爱被甩了?”

刘莜羽本来心情就不好,语气也好不到哪去,“你以为谁都像你早恋?”

郁欢也不计较,继续跟她推心置腹,“那是怎么回事?你不说我怎么帮你?”

“哎,别提了,我家摊上大事了。被人骗,现在家底都没了。郁欢,你帮帮我。”

“这事我帮不了,我跟黄展弛的事还不敢让他家里知道。”反正来接送的车都是黑色奥迪a8,就算她看到,也不会知道不是同一辆。

大概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刘莜羽急得都快哭了,“你让黄展弛跟他家里说啊。我求你,只要能帮我家度过难关,让我做啥都行。”

“做啥都行……”郁欢嘀咕着,细细打量她,然后评头品足,“长得倒还可以,不说多漂亮,瞧这我见犹怜的模样,还有这青涩的身材……”

她惊惧地看着他,“你……你什么意思?”

他也不绕弯子了,“我明说了吧。给你指条路,你去夜总会,出台比单坐台赚得多多了。像你这种学生妹,初次大几千甚至上万都是有可能的。然后再花点小钱修补修补……”

“不行!”

“别急,那要不然找个大老板当情妇去,说不定人家一高兴就帮你家还了。”

“可是,我还要上学……”

“你觉得你下个学期还能继续在盛兰学校读吗?”

刘莜羽陷入了沉思。这的确是缓解她家经济危机最快的办法了。

话已说到位了,郁欢可以“事了拂衣去”了,“你好好想想吧,反正都是卖,卖一个人跟卖很多人有哪些区别,哪种来钱更快。”

后来,刘莜羽思考出了什么结果,又做了什么决定郁欢不知道,只是他和其他同学都有目共睹,她整个人气质都变了,沾染了一身的风尘气。她办了走读,学校对学生的穿戴、仪容都有严格规定,不过她会在每天放学前化了妆,再拿卷发棒把头发烫一烫,戴上蕾丝手套把疤痕遮住,随后融入夜色中。

各种猜测都有,有说她家发了笔巨财的,有说她其实是在打肿脸充胖子的,也有说她去当小姐了的……不用郁欢插手,这些传言都满天飞了。最来劲的当属黎曼曼那伙人,光那一人一记白眼就够她受的了,还别说故意当着她的面议论她。

除了黄展弛,任谁也想象不到在背后推波助澜的是郁欢。

郁欢心里没底,他这么做,会不会触及到黄展弛的“原则底线”了?

奇怪,他在意这些干嘛?

受不了那探究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黄展弛也回视他,“想说什么就说。”

郁欢收回目光,垂下眼眸,落寞地一问:“我是不是很坏?”

黄展弛一手搭上他的肩,“不。人本来就是复杂的,好事坏事都会做。”

没想到,这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竟会有这般见地。

郁欢发现,黄展弛总是在包容他,开解他。就像这次,他心里负担一下子就减轻多了。

“那你呢?你曾经做过什么坏事?”

“我……我曾经,对一个重要的人在重要的事上撒了谎。”

撒谎这事,郁欢可太熟了,“那结果有伤害到任何人吗?”

黄展弛眼神游离于别处,或许是愧疚吧,他的回答很淡很轻,“目前还没有。”

“如果现状都好的话,那就不让谎言戳穿好啦。”

“嗯,你说得对。”

……

周末,黄家。

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关于徐建飞的个人信息、业务往来和资金动向,这些,郁欢凭自己始终没拿到。徐建飞的安全防范意识很强,不光电脑设了密码,还有拦截防护软件,根本窃取不了任何资料。

如今,他需要的东西就摆在他面前。

洗完澡出来的黄展弛也看到了,问:“你准备对付他了?”

没错,郁欢一刻也不想等了,他以前受过的委屈,都要加倍报复回去。可毛锦程是无辜的,徐建飞倒了,他们家的债务怎么办?因为他看到从二月初起,徐建飞每个月都有一笔固定支出,帮小毛家还债竟然是按月还。

“暂时不会。”他不好出手去帮小毛,怕被人家缠上。

“等徐建飞的事一了,你就收手吧,可好?”

收手,过太平日子,没有欺压,晚上也不会哭醒,这是他多年以来所企盼的。

“但哈佛我还是要去的,努力不能白费。”

“毕业后你回来吗?”

“……回。”

简简单单一个字,让黄展弛心花怒放,铆足了劲与他接吻,与他缠绵。

仰躺在床上,黄展弛紧紧地抱住他,调整着姿势,以便他能更好地插入,“等你回来后,把你名字加到我们户口本上。”

郁欢只顾着感受内里的紧致,听到这句话,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直视着黄展弛的眼睛,“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难道你想领个证什么的?”

不知怎的,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心里胀胀的。郁欢想要排解这股闷气,发狠地冲撞,直撞得黄展弛臀肉泛红,惊叫连连:“哎,慢点!你慢点,我受不了了!”

一连几十下过后,他停下了,俯视着眼角飙泪的人,“你顺便帮我生个娃呗。”

黄展弛苦笑不已,“我是男的,怎么生啊?”

“对啊,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怎么领证?”

“那我要是女的,你会跟我领证吗?”黄展弛收敛神色,认真地凝视着他。

会吗?郁欢也不知道,他从没向往过婚姻,认为别人的那种幸福他拥有不了。

“你话太多了。”他不耐地吻住那双唇。

接着,又是一番猛烈的进攻……

……

不知不觉,在这个除了自由什么都有的地方待了小半年了。

因着特殊情况,郁欢比其他人都更畏寒。所以当黄展弛见到披着被子,手里还捧着热水袋的人时,又好笑又心疼。

空调也不知用了多少年了,上边布满了黑灰,制热根本不管用。郁欢冷得一刻也不想多待,催促道:“赶紧,有事说事,这接见室也不弄个取暖器。”

更让他心冷的是,黄展弛告诉他:“我这外边有。”

“我走了。”郁欢就要放下听筒。

“哎你等等。我去了北京一趟,你猜我遇到谁了?”

“猜不到。”

“毛锦程。”

谁?他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印象里好像有这个人。

“哦,那个小学弟。”

“你还记得他,也不枉人家还记得你。”小小的接见室里顿时弥漫起一股酸溜溜的味,“他给你录了一段视频,你看看。”

黄展弛拿出他的新款苹果4s,把屏幕贴到玻璃上,并把听筒凑到扬声器的位置。

画面中,小毛已经长成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了。浓眉秀目,嘴唇一周有浅浅的胡茬。他背后都是白茫茫的雪,他的帽子、羽绒服上也是雪。

“哥,我是小毛。你还好吗?我这里一切都好。我这个高四生都不好意思面对你了。不过还好我总算考到北京来了,没有你就没有如今的我,当年的事我还是要跟你说声谢谢。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从弛哥身边抢走你,他是最适合你的,我祝你们幸福。哥,等你以后自由了,来北京看雪啊,特别是故宫,一定要来看看。”

视频结束,黄展弛收回手机,又在意有所指,“看不出来你曾经还挽救过失足少年呢。”

“你话太多了。”

……

黄展弛一直不明白,郁欢到底是用什么做的。他除了学校的课业,同时还在为下半年和第二年的各竞赛、考试做准备,周末还要就那些每周更新的商界信息分析解疑,这是打算留学归来大展拳脚。就是在这样的情势下,他的年级第一还能一直卫冕到期末。

“我都长相平平了,还不允许我头脑好用点?”郁欢得空端着一份哈根达斯品着,纯正浓郁的奶香充斥口中。

黄展弛故意不去看吃冰淇淋吃得有滋有味的他,抱怨道:“你这样我压力好大,有个优秀的男朋友真的很苦恼。”

“芭蕾舞世界冠军,不比任何人差。擅长的领域不同而已。”这句话很好地消解了黄展弛的内耗情绪,“再说,你能保持年级前一百也很好了。”

虽然他们高一就三四百人。

当然,黄展弛那点想吃又努力克制的模样没能逃过郁欢的眼睛。他挖了一大勺,凑到人家嘴边。

“不行,我不能吃。”嘴巴在躲,眼睛却没移开,拒绝得如此毫无说服力。

郁欢没有逼他,把冰淇淋塞进嘴里,再扣住他的后脑,唇贴唇。黄展弛挣扎着,紧闭牙关,颇有种宁死不从的气概。

只是下一秒,郁欢冰凉的手伸进他的t恤,触到他腰侧的敏感地带,让他不得不张开了嘴。顿时,融化后绵密的奶油液体灌进口里,甜得胜过这个吻。

真的好吃,难怪那么多人都喜欢。

得逞的某人移开嘴,坏笑着说:“这样吃,不会长胖。”

是这样吗?黄展弛表示不信。

郁欢又塞了一大口,“明天,给你把脱脂牛奶冻上,做你的专享冰淇淋。”

黄展弛撇撇嘴,“那跟直接喝没啥区别。”

“加上薄荷汁、柠檬汁,或者番茄汁,还有其他你喜欢的。模具格子多,一个格子一种味道。”

说得黄展弛两眼放光,抱住郁欢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还是你的脑子好用。”

郁欢笑着摇摇头,“我小时候,我妈为了省钱,就用糖开水兑上鲜榨果汁,倒模具里冻上,做一次可以吃好久。”

黄展弛不禁感叹,“原来世间还有这么多新奇的东西。”

“你小时候没有这些?”这跟他想象中富家公子的童年不太一样。

“没有,我想吃什么,他们都直接买来给我,后来学芭蕾了,很多都不能吃了。”

见他这么失落,郁欢不忍心地安慰道:“以后退役了,可以慢慢弥补遗憾。”

“你做给我吃吗?或者你教我做?”

这么遥远的未来,他真没想过。可面对满脸期待的人,他没法说拒绝的话。

“嗯。”

炎热盛夏,七月骄阳,两个少年开始描绘着有彼此的未来,平淡而温馨,安稳又有小惊喜……

整个暑假,郁欢大部分时间都在黄展弛家里埋头学习,清静,没有糟心事分神。徐建飞应该是不怎么管他了,只因关系还在,他还未成年。

徐建飞给郁欢送了张银行卡,每个月往里边打一万块钱。他把钱都取出,又存在黄展弛开的银行卡里。这卡里的钱,他一分都不会动,他不想再欠徐建飞什么。他想好了,等毛锦程的一年之期一到,他就把这卡给小毛,当做这一年的补偿,足够小毛在盛兰中学读完初中。

……

高二,分班了。

奇数为文,偶数为理。七、八仍是重点班。

学校规定高二的教师和学生要提前一周到校,先用简单的教学内容进行师生之间的熟悉、磨合。

报名过后,不出意外的,郁欢和黄展弛继续留在七班,包括刘莜羽在内的六个人去了普通班。对,刘莜羽没转校。如今的她,把校服衬衣的下摆塞进裙腰里,显露出发育良好的身材,百褶裙拉得有点高,大腿都遮不住。

班上一大半都是生面孔,并且大半都是女生。然而除了政史地老师没换,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换成了贺思杰,当然,贺淑怡也到他们班上来了。

贺老师不像朱老师那么温柔,从对自己女儿的态度就可以看出。

郁欢心里盘算着,这一学年他有些时候要出国去参赛,假条还得班主任批,为学校争光的事贺老师应该会同意的吧?另外,他不在的时候,黄展弛性格那么软,会不会被贺老师拿捏?

重新排座位时,贺淑怡被安排到跟郁欢同桌,真是冤家路窄。黄展弛却到了隔着过道的斜对面,同桌是从八班转来的。

郁欢当然能明白贺老师的意图。他不了解贺淑怡学得怎么样,年级排名又没她。不过,长期被家长压制,又早恋,成绩能好到哪里去……不对呀,他自己不是也被长期压制着,早恋……算吗?

他想去问问贺淑怡以前的同学,然后再决定帮不帮,怎么帮。卖贺老师一个人情也不错,这样他的日子也好过些。

高三比他们开学得更早,从八月份起就在上课了。

趁一次课间,郁欢打算去楼上高三教室。可是,那些学长学姐都知道他的事吗?如果知道,会怎么看待他?

不行,得快点去,不然一会儿就上课了。

他一边上楼一边想着可能遇到的情况和应对说辞,未料到撞到一个人身上。他身形不稳,眼看就要摔下去,一只纤长有力的手臂抓住了他,并往怀里一带。

熟悉的馨香扑鼻而来,还有那熟悉的体温和拥抱过很多次的身子——这不是黄展弛吗?他怎么从楼上下来了?

公共场合搂搂抱抱也不雅观,他们分开些距离,郁欢先问了:“高三有你认识的吗?”

“有,那些老师还是认识些的。”

“所以你是去……”郁欢恍然大悟,“哦——难怪你一下课就跑出去了。”

“对。贺思杰的那点心思你不会看不出来吧,所以我就去问问以前教过贺淑怡的老师,她学得怎么样。”

“那问到什么结果了?”

“她基础不差的,高一时在重点班能稳住班上前十,高二没多久,成绩开始下滑。就是不知道她休学期间补没补了。”

也就是说,没问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算了,郁欢不想为不相关的人耗费时间精力,时不时提点一下,人家就会很感激了。

开学最后一步是选举班干部。包括郁欢在内,所有原七班“土着”通通都没当选。没有民意投票,没有学生举荐,全都是贺思杰直接指定。

不当也好,无官一身轻。

一上午过去,贺淑怡半个字都没提去年的车祸。郁欢稍微放心了,猜想也许他们都不知道堕胎传言和车祸都跟他有关。

有意思的是,从普通班上来了两名同学,还是以前贺思杰带的班上的,说贺老师想法独特,就是脾气特别火爆,所以人送外号“火鸡哥”。

记得有一次布置了作文,贺老师改到两份不光写法还有部分语句高度雷同的,他没去追究谁抄袭谁,要求两名同学全都重写。

碰上硬茬了。郁欢有些忐忑,以他平时一百三左右的语文成绩能不能让“火鸡哥”别跟他过不去,曾经那次没写完的期中考试,不知道还记不记得。

“不要心虚,不要紧张,就当一切无事发生。”午饭时,黄展弛这么劝他。

话是这么说,可是……

突然,郁欢感觉到背后有两道目光在盯着自己,压低声音问:“你看我后边七点钟方向都有谁?”

“你当是演警匪片呢?”开玩笑只是为了让郁欢放松心情,黄展弛瞟了一眼说,“两个女生,其中一个是从二班过来我们班的。”

二班不就是高一时贺思杰当班主任带的班嘛,难道她过来是有任务在身?好处嘛……教师能给学生许诺的好处可太多了。

郁欢叹了口气,“以后,咱吃饭别坐一块儿了,你知道火鸡哥对早恋有多深恶痛绝,还是我们这种,同性恋。”

黄展弛没表态,郁欢就当他是默认了。

一想到以后得跟别人拼桌,郁欢一点胃口都没了。

回到宿舍,他们看到那俩舍友在收拾东西,郁欢问道:“干嘛呢你们?”

“哎,火鸡哥让咱们搬宿舍呢,分班了嘛,宿舍都要搬。”

也是,这俩舍友都到八班去了。

这么老实不闹事的舍友,不知道还能不能遇到。

搬宿舍是要经过校长批示的,所以郁欢和黄展弛得以保留原位。

然而,在四人一起把东西搬到111后,他俩回到107,看到新搬来的舍友其中一人正是二班来的一男一女中的男生。他留着锅盖头,白白嫩嫩,一张樱桃小嘴唇红齿白。学校允许男生可以用领带夹把夏季校服的领带固定在衬衣衣襟上,这人的领带夹上边竟然是hellokitty。真是奇怪的装扮。

更有意思的是,这俩二班来的分别被指派为本班的男女宿舍内务学生管理,美名其曰协助宿管管理本班同学。

好,很好。以前从没听说过有这样的职位,贺思杰这是专门针对他俩呢。

那位尊贵的内务管理同学开金口了:“三位帅哥你们好呀,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木北,也可以叫我桃子,哦我以前的朋友都叫我桃桃的。”

这嗲声嗲气,差点没让郁欢把本就吃得不多的午饭给吐出来。他突然觉得,黄展弛跟这位桃子小姐,啊不桃子先生比起来都阳刚多了。

木北把他那粉粉的行李箱拉开,拿出一瓶香水,对着储物柜里喷了个彻底,才把衣物和日用品放进去。这甜得发腻的气味差点没给三人闷窒息,而那人却还一脸享受。

“哎呀,我肚肚饿了,先吃饭饭吧。”啊这,确定是高中生而不是幼儿园?他从袋子里拿出又是hellokitty的保温饭盒,还嘱咐他们,“你们都不要动我的东西哦,都是很贵的。”

谁稀罕?

他的东西都占了中间空地一半的位置,郁欢尽量避着才在不踩到的情况下回到自己书桌旁。

贺思杰中午都布置了预习的任务,课外活动时还要抽查。郁欢学得快,一会儿还能休息半小时。

一道吧唧嘴的声音吵得全寝室不得安宁,偏偏正主还发出抱怨:“斯哈——好辣辣,哎我都辣哭了。”

“你特么能不能安静点?!”他旁边的新舍友吼了他。

木北同学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竟然,他竟然哭起来了:“呜呜呜呜……你凶我,我家里,都没人凶过我,呜呜呜……”

郁欢很想问问他:哥们儿,你投错胎了吧?

平时脾气温和的黄展弛都忍不住冲出了寝室,到走廊去平复情绪。见他眼里蕴含着风暴,郁欢不放心,也跟了出去。

黄展弛双手握成拳,胸腔剧烈起伏,紧咬着牙关,愤恨地说:“我,我好想揍人啊。怎么来了这么个奇葩?”

郁欢耐心地劝着他:“跟我一起念,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气死谁如意……”

他们不得不怀疑,火鸡哥派木北来,分明是来恶心人的。不给他治服了,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看那架势,黄展弛担心郁欢真给人揍一顿,“你别乱来,我就说说……”

“谁说要打架了?咱是文明人,得用文明的方式解决。”说完,他气势凌人地疾步走到木北的身后,抓着人家衬衣后领,像拎小鸡一样地把人抓到床架梯子那按着。

黄展弛满头黑线……也不见得多文明。

“记住,我只说一遍。”待吓懵的木北如捣蒜般点头后,郁欢继续说,“我问你,去告密吗?”

木北忙摇摇头。

“耍威风吗?”

木北又摇摇头。

“能正常点吗?”

他又摇了两下头,才明白过来问的是啥,忙点头。

郁欢很满意他的反应,“很好,大家都知道我是同性恋,如果你办不到刚才答应我的,我不介意找人来给你开开荤。”

他松开手,看到木北脸憋得通红,泫然欲泣。

“别跟我面前哭,我再警告你一次,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滚出七班,或者滚出盛兰。”

木北擦擦眼泪,默默地回到书桌旁,默默地继续吃饭。

张玮,就是从八班来的新舍友,趁木北去洗饭盒时悄悄告诉他们:“我跟你们讲,火鸡哥是木北的亲姨父。你得罪木北相当于得罪火鸡哥。”

呵,还有这层关系,郁欢不以为意,“怕什么?你还不知道吧,我黄家的爷爷是杨校长曾经的老师。”

狐假虎威,谁不会呢?

黄展弛不遗余力地大加赞赏,“你太暴力了,郁欢,但是好过瘾,看他还敢不敢作妖。”

张玮又问:“以你们之见,那个木北会不会也是……”

没说完的话他们当然明白,黄展弛回答他:“不是。娘不娘和取向没有必然关系,火鸡哥既然派他来,就说明他肯定不是。”

木北洗完过来,把饭盒收回柜子里,再抹上护手霜,继续收拾东西。

一通威胁还是有效果。一直到晚自习放学,木北都没有寻他们晦气。

只不过最后一节晚自习时,贺老师很不满郁欢听p3,再三确认了里边只有听力材料,还是警告全班同学说:“以后在我的课上,不管是正课还是自习,都不准把任何无关的东西拿出来,否则别怪我没收。”

他都已经把英文歌都删了,还要他怎样?行,反正语文作业都是要做的,他只好自己调整时间了。

心累。

回到宿舍,郁欢有些怅然地看着书架,快速调整着状态,准备又一番挑灯夜战。

木北的手机响了,他跑到门外去接。

接着,张玮也出去了。出去没几秒又折返回来,神秘兮兮地跟两人说:“你们快去听木北讲的电话,我得先去厕所。”

等人走了后,郁欢跟黄展弛商量着:

“偷听电话是不是不好啊?”

“是不好,所以……”

“你在后方坐镇,我去打探敌情。”

门开着,郁欢悄悄挪到门边,伸个耳朵去听。

电话那头传来个更嗲的女生声音:“桃桃,你以前不是走读吗?怎么突然住校了呀?你住校我都见不到你了。”

木北这回可算稍微an一点点了,“萌萌你听我说,我也不想的啊,都是火鸡哥啦,非要我当什么内务管理。你不知道他们都好凶啊,我一点都不想待这里。”

然后那头说了什么没听太清,只听得木北又说:“还是你好啊萌萌,周末请你喝奶茶。么么哒。”

要挂电话了,郁欢赶紧回来坐好,装作无事发生。

知道某人按耐不住好奇心,夜里,郁欢准备爬过去,到黄展弛床上。刚翻到一半,头撞上一个硬硬的东西,闷痛了一下,两道吸气声同时响起。

“你干嘛?”

“你干嘛?”

又是两道抱怨异口同声。

郁欢见到眼前出现了好多星星,不禁一问:“你脑袋是啥做的?这么硬。”

“行了咱别吵了,再吵他们该醒了。我猜你的目的跟我的目的是一样的。”

哦对正事要紧,“那还不快过来?”

于是两人都挤到郁欢的床上,把被子蒙住头,轻声地说话。

郁欢把他听到的大致说了下,“那个死人妖有女朋友,因为他住校了闹别扭。”

“不是,我被你撞了下头,现在还嗡嗡的,你就告诉我这个?”

“哦还有,他女朋友简直就是翻版的他,还有……他说周末请人家喝奶茶。”

黄展弛就要起身,“我过去了拜拜。”

然而郁欢拉住了他,“上了我的床,不留下点什么就想走?”

还没等黄展弛想明白要留下什么,郁欢把手伸进了他的裤裆里,轻柔地揉捏那团软肉。

黄展弛抓住他的手往外拿,并小声惊呼:“哎,你疯啦?这是寝室。”

“寝室怎么了?我们不说谁知道?”趁黄展弛思索之际,他又稍微使点劲在那半硬的肉茎上撸了两下,“你不要?那你自己过去diy吧。”

最终,黄展弛向欲望投了降,又拿被子罩住两人,“真是怕了你了。”

不知是被撞的还是闷的,黄展弛大概也是疯了,在郁欢的手里泄过一次后,又在他“我头还痛呢,尽伺候你了。”这委屈的抱怨中,把嘴凑到他两腿间,张口含住了硬挺的渴望。

黑暗的环境,害怕被发现的紧张让每个神经细胞都敏感了数倍。柔软的唇舌照顾到了茎身的每一分、每一寸,让郁欢也疯了似的按住黄展弛的头,想要进入得更深。

喷薄而出之时,郁欢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计划。乐得他连忙拉过黄展弛,捧着人家的脸就一顿狂啃,整得黄展弛话都说不完整了:“唔……精液……流……”

“别管了,我有个事,明天叫上张玮一起讨论。”

“哦。”黄展弛的语气透露出兴致缺缺。

“怎么了?”

“我不希望从你的嘴里听到别的男生的名字。”

这怎么行?那么多同学,不可能不喊人吧?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那行,我以后管他叫‘四号床’。”

所谓的“有事相商”,其实就是郁欢要策划一出好戏给火鸡哥看。每个环节都至关重要,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下周初一至高一报名,到时会有很多新生和家长,还要搬东西进宿舍。人多事杂,浑水才好摸鱼。

至于任务分配,郁欢并没那么信任张玮,所以课间讨论时他只说:“先这样,在进行下一步之前,我会给你们发短信。”

周末一回去,郁欢就把计划给黄展弛全盘托出。缜密的心思、冷静的头脑,黄展不得不叹服:“你不去当特工都屈才了。”

“我这算啥?那些古今中外有名的特工、侦探比我厉害多了。”倒不是他谦虚,懂得越多,越能发现自己离顶尖还有多大的差距。

高二虽然科目少了,但每一科的要求和作业量都高了不少,而且每次考试的总成绩都能跟高考分数线做对比了。

“为什么要为难我一个艺考生?”已经被一本本习题册压得喘不过气来的黄展弛仰天悲鸣。

形成明显对比的郁欢淡然自若,“你要想在学校过得舒坦点,还是别试图挑战火鸡哥。我都在想办法扫清障碍了,别让我们的努力白费。”

一天半都不到的周末过得飞快。没错,高二年级周六上午才放。

咱们的黄展弛同学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被郁欢拉着上了车。不想去,完全不想去上学。

“我周末还没过够呢,上什么学呀。”他把书包抱在胸前,耷拉的脑袋杵在拉链上,又厚又硬的书本给了支撑。

“你想想,这次的计划没你不行,我去哪找一个我信得过的人?”

“真的?你相信我?”喜悦就那么短短一瞬,黄展弛虽然笑容还留在脸上,但总觉有些勉强。

郁欢十分郑重地回:“能被我信任的人很少,你是其中一个。”

黄展弛默不作声了,望向天边火烧般的晚霞,眼里也映红了一片。

郁欢没去探究,接着说:“到学校还有一会儿,我们先过一遍要做的事。你不要太有压力,大不了维持现状。”

……

电影当中的特工剧情,不是谁都有机会体验的。

晚上熄灯前,木北去公共卫生间了。趁这时机,郁欢到他位子上,摁开他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萌萌”,并把号码拍了下来,然后退出,还原成未动过的样子。

做完这一切,郁欢回到自己位置上,把刚才拍的发给了在门边望风的张玮。

木北回寝室后,张玮极其自然地问:“厕所人多吗?”

“唔,南边的多,北边的少。”

“你居然敢去北边的?”张玮说完神色怪异地出去了。

木北大惑不解,眼光在那两人之间逡巡了几下,最终锁定了黄展弛,“展弛哥哥,为什么北边的不能去啊?”

这称呼听得两人均是满头黑线。头一周都没这么叫,难道真被脏东西附体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虽然是计划外的,但是吓一吓他也是有趣的。

黄展弛煞有介事地告诉他:“你不知道吗?北边的卫生间闹鬼。”

木北果然有被吓到,瞪大双眸,担忧地瞥向门边,“别吓我,我从来都没听说过。”

“你以前没住校当然不知道了,不信啊?就去问问原来二班的咯。”

他信了,有点哆嗦,“你们,你们得保护我,我还这么如花似玉……”

郁欢强忍着心理不适,一本正经地说:“啊这……哥们儿,不是我们不想保护你,而是我们没办法,不过……”

“欢哥哥,你快告诉我,只要能保住命,我什么都能做。”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急了。

郁·大忽悠·半仙·欢上线:“你只要把你的煞气转移到比你阳气还弱的人身上,你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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