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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01

九朝末年,列国纷争不断。

由于帝王昏庸无道,终日沉迷于酒色肉林,致使内忧外患,政权动荡。

部分实力雄厚的藩镇先后自立为王,形成新的地方割据势力,并有愈演愈烈之势。

朝中宦官势力不断膨胀,进封加爵。

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更有甚者,居然开始染指军权,把持朝政,排除异己,任人唯亲,将朝堂变成一家之言,百官皆是敢怒而不敢言。

玄帝生有十子,除了少数早夭的皇子之外,其余皆封了王,赐了封地。

自古以来,帝王之家最少不了的就是明争暗斗,权力之争。为了皇位,他们甚至不惜手足相残,兄弟阋墙。暗地里培养自己的党羽,营私结党。

又是一年一度的上元佳节。

皇城外,花市灯如昼,百姓们赏花灯、吃汤圆、猜灯谜、放烟花,袨服华妆人声鼎沸。

整个皇宫内张灯结彩,微风一至,锵然成韵。

玄帝在大殿宴请群臣,设九奏乐歌于殿内,设大乐于殿外。

舞妓们轻歌曼舞,鼓乐齐鸣。

席间,众皇子与嫔妃、大臣分坐两侧。表面上看起来一片祥和之景,歌舞升平,实则却是暗流涌动,各怀鬼胎。

其中,一衣着华贵的男子格外引人注目。

他身着玄色长袍,间以五色云,襞积行龙,宽大的衣领微敞着,露出结实的胸膛。

手执酒盅,怀中拥着一美人,无视群臣异样的目光,与其嬉戏调笑,放浪形骸。

作为玄帝最小的皇子,徒离忧生性风流,残暴阴鸷,喜怒无常。

平日里,就连内阁大臣都要让其三分,唯恐避之而不及。

不知为何,却偏偏最得玄帝宠爱。

“好酒!”只见他举杯,仰头痛饮,随后又啪地一声将空杯砸回桌面,并大呼过瘾。

不多时,序班开始上菜。宴饮食材原料均是四方珍异,丽酒香茗。

“陛下,尝尝这道菜,西湖银鱼羹!”

刚刚说话的本朝的提督太监钱琅,掌管内十二监,主要负责为皇帝秉笔,执掌印等。

此人虽身为阉人,却善于察言观色,懂得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本领。因此深受皇帝的青睐,常命其贴身伺候于殿前,在朝中颇具威望。

其身侧,还伴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太监,年岁约摸在十七、八岁左右。

此人生了一双极为好看的眸子,长眉若柳,唇红齿白。一身灰蓝色的长袍,身如玉树,纤细地腰肢给人盈盈一握之感。

看起来,竟然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

哪怕始终低垂着眼眸,却依然掩不住那惊世的美貌。

只可惜,投错了胎,如今只是宫里随意任人差遣的贱奴而已。

徒离忧侧卧于宴桌前,一边吃着美人递来的葡萄,一边饶有兴致地端详起对面那个好看的小太监来。

只是为何自己以前从未见过此人,徒离忧不禁在心底犯起了嘀咕。

毕竟,像钱琅这般老谋深算,权倾朝野的大宦官,能够留在他身边的人,想来也必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此时的小太监依然对危险毫无察觉,仍弯腰低眉地跟在钱总管身后,手中端着木制的食案,尽职尽责地守在一旁。

做起事来有条不紊,竟与一般小太监不同,倒是像极了大户人家的孩子。

宴会还未结束,这位深受玄帝宠爱的小皇子就起身告辞,摇摇晃晃地揽着怀中的美人离席而去。

期间,有几位忠心耿耿的老臣实在看不过去,几欲开口最后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皆是敢怒而不敢言。

徒离忧身为皇子,平日里仗着玄帝偏爱,根本不把文武百官放在眼里。

所有皇子中,也只有他敢将整个皇宫大内当做自己的后花园来逛。

离席后,他和美人一路调笑到了文贤阁,那是皇室专门用来典藏书籍的地方,此刻用来行媾合之事却是再好不过。

两人纠缠着推开书房的门,撞在距离最近的一排书架上,急不可耐地便开始撕扯对方身上的衣裳。

“唔,你轻点……”美人面色绯红,语气娇嗔地说道。

“怎么,不喜欢本王这样待你,嗯?”说完,还作恶似地将手摸像她的臀部,用力一捏,毫不留情,再次换来对方一声惊呼。

就在两人欲火焚身,准备更近一步的时候,书房最里面的一排书架传来了轻微的响动,让徒离忧瞬间提高了警惕,随即厉声呵道:

“是谁在里面?若是想活命的话,就立刻给本王滚出来~”

他的话音一落,就有两个小太监畏畏缩缩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低着头求饶道: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求宸王饶命,放过小的吧!”

徒离忧不耐其烦地皱了皱眉头,被打扰了好事,任谁也不会觉得愉悦。

“把头抬起来~”他不威自怒地说。

两名太监抬起头来,其中一人竟是他今日在殿前看见的那个跟在钱琅身后的小太监,不由得玩心大起。

“啧,一张脸好生俊俏!”

他俯下身,用带着扳指的大拇指,狠狠地蹂躏过对方丰润的嘴唇,直到玩得微红发肿才肯罢休。

“说,是谁派你们来这儿的?”

“回……回禀殿下,是……是提督大人命奴才们来取东西的……”另一名瘦小的太监磕磕巴巴地回答说。

“大胆,本王问你了么!”徒离忧直起身,用手指向那个好看的小太监问:“你叫什么?”

“奴才姓江…名怀璧,是司礼监新来的太监!”

小太监说话时,一直垂着头看着地面,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却并不让人觉得太过脂粉气,反而悦耳动听,犹如冬日清泉。

徒离忧忽然仰头大笑。“哈哈,好名字!明月入怀,和璧隋珠~”

尔后,又低头上下打量起对方。

“明个,就由你代为曹掌事走上一趟,将父皇御赐的贡品送到宸王府,如何?”

明月入怀,和璧隋珠~呵,江怀璧不禁自嘲地想,他哪里配得上对方如此谬赞。

怀壁、怀壁,于他来说,理应是怀璧其罪才对。

虽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江怀璧顺从地点点头,应声道:

“是,奴才遵命!”

那些流传于坊间的传言他都曾听闻过,大家都说玄帝的这位小皇子虽未被立为太子,却深得陛下宠爱。

只可惜,此人心狠手辣,贪图美色,又极其重欲,并未怀有一颗悲天悯人,兼济天下之心。在众皇子中,是最受百姓诟病且不得人心的一位皇子。

而对方,刚刚看向他的眼神,就犹如一只饥渴的野狼,忽然发现垂涎已久的猎物一般,恨不得马上撕碎嚼烂,大口地吞入腹中。

不知为何,江怀璧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心中隐隐发慌。

退出文贤阁后,小太监恰巧赶上宫里放起了烟花,他抬起头仰望夜空,五彩缤纷的烟花瞬间炸裂,映入他的瞳孔之中。

本应阖家团圆的日子,而他却形单影只,脸上露出一丝难掩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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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宸王府就建在皇城外五里处,临近市井。

四周,随处可见沿街叫卖的小贩,挑着担子,边走边吆喝,烟火气十足。

太监带着几名随从来到王府外,并吩咐马夫将御赐的贡品抬下马车。

待一切处理妥当之后,经由一名侍者指引,来到府中的一处偏院,那是宸王专门用来沐浴的地方。

那人将他送到后,便火速退了出去,缓缓合上房门。

小太监抬脚踏进门槛,绕过一扇巨大的彩绘屏风,掀开层层纱幔走了进去。

偌大的水池中不歇地冒着热气,看起来云雾缭绕,仿若仙境一般。

两侧茶几上各放置一鼎莲花铜制香炉,缕缕烟氤从镂空的雕花小孔中漫出,呈螺旋状上升,萦绕在房间中,散发出阵阵浓郁的花香。

宸王背对着他,双肘搭在池边,赤裸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手中执着一壶美酒,完全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

“奴才参见宸王殿下!”江怀璧谨慎地在与徒离忧相隔几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

而对方似是有意为难他一般,足足让他等了半个时辰,才缓缓转过身,隔着纱幔,醉眼朦胧地盯着他看。

须臾后,忽然扔了一本书到对方脚边,“过来,念给本王听!”

江怀璧拾起书,不明所以地翻开一页,却赫然发现居然是一本民间最为盛行的淫书,专门描绘文人雅士,公子王孙之间貌似同性相恋,实则同性相奸的情色之作。

其内容之香艳,文字之露骨,实在叫人难以启齿,羞愤难当。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惯以戏耍他人为乐。

他木然地捧起书,眼里却半个字也看不进去。好似受了极大屈辱一般,额角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指节泛白,整个人抖得不行。

如此模样落在宸王眼中,反而勾起了对方的兴致。

纵然江怀璧只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奈何这张脸却是生得极好,总会莫名让人移不开视线。

徒离忧兀地从水中站了起来,浑身赤裸地走到江怀璧面前,一把揪住他的头发,逼迫其抬头与自己对视。

从。若还想活命,就老老实实待在本王身边,不许离开半步。”

今日在殿前,小太监虽无意冒犯太子,却也因此坏了对方精心策划的计谋。按照太子睚眦必报的性子,此事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而翌日狩猎,便是最好的时机,毕竟在围场之上,因一时不察,而误杀一个职位低贱的小太监,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事。

小太监闻言并未开口反驳,只是将双手抵在对方坚实的胸膛,说道:

“殿下这般护着奴才,就不怕因此而得罪人么?”

徒离忧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怕?本王最怕的就是慢慢长夜,却没有美人相伴……”

说罢,便再一次欺身而下,分开小太监的双腿架在自己劲瘦有力的腰间,将那复苏的欲望缓缓顶进对方的体内,一边吻着他的脸颊,一边有节奏地律动起来。

说来也怪,像他们这种没有任何感情的肢体交缠,两人却是愈发地沉醉其中,借以来排遣心中的寂寞,哪怕从未交付过真心,却也依然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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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围场就在距离皇城不远的郊野,那里密林茂盛,常有野兽出没。夏季猎取多以残害庄稼的禽兽为主,侍卫们不到五更天便抵达山林,将动物驱赶进狩猎圈内进行合围,便与王公贵胄射杀。

翌日,一行队伍浩浩荡荡抵达狩猎场,除了王公大臣之外,近来新晋得宠的楚美人也随圣驾一同出行,几乎寸步不离地伴于玄帝左右。

江怀璧前去拿弓箭时,正巧遇见楚美人从帐中出来。对方一袭水色锦绣华服,逶迤拖地薄纱凤尾长裙,发间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举止落落大方,端庄得体。

“内侍大人,近来可好?”

小太监欠了欠身,回禀道:“劳烦娘娘惦记,奴才病已痊愈了。”

“嗯,无事便好。”楚美人思量了片刻,又继而开口道:

“听闻昨日在殿前,大人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深得陛下喜爱,按理来说,这本应是一桩好事,奈何人心险恶,望大人日后还是小心为上,万事三思而后行。”

小太监与楚美人对视一眼,“是,奴才定当谨记教诲!”继而又低下头退到一旁,为其让开道路先行,待对方走远后,方才捧着弓箭回到了宸王身旁。

此时的围场之上,人声鼎沸,一片喧嚣之景。

空地四面皆插满了龙旗,尘土飞扬。数匹矫健的骏马,在侍卫的牵引下被拴在一旁的几根粗木桩上,而今正惬意地低着头咀嚼路边的野草。

“为何耽搁这么久?”宸王甚至连头都未回,便轻易辨认出身后是谁。

原因无他,只因江怀璧身上有一股特别的香气,不似寻常太监随身携带的香囊中散发出的那种过于浓郁的味道,而是一种淡淡的药香。

“回殿下,奴才方才碰巧遇到楚美人,因此多言了几句,耽搁了些时辰,求殿下莫要怪罪。”

江怀璧将弓箭奉到宸王面前,等待对方责罚。然出乎意料的是,那人居然没有借题发挥,狠狠训斥自己一顿,反而低头与他说道:

“会射箭吗?”

小太监听后摇了摇头,“奴才不会!”

“无妨,本王可以教你。”他说完,便径自绕到江怀璧身后,将弓塞进他的手中。

”美人,待会儿替我同众皇子比上一局,赢了那赏金便归你,如何?”

江怀璧欲将弓箭还给对方,推拒着说道:“殿下,这不合规矩……”

“规矩,何来的规矩?”徒离忧睨了对方一眼。“本王倒是想瞧瞧哪个不长眼的敢多嘴,小心本王拔了他的舌头!”随后,一把握住小太监拿弓的手端平,将其半搂在怀中,扶着他的右肩向后撤去。

“拿稳。好,就这样,目视前方,左肩对准目标,用力握住弓柄。”

说着,又将一只脚插入对方的两腿之间,迫使其分开一定距离,让身体的重量均匀地落在足底,手臂逐渐发力。

“两脚张开,与肩同宽……”

“拉满弓!”

“放箭时不要犹豫,瞄准远处的靶子,手指速放开将箭射出,就像这样~”

宸王兀地松手,箭就像闪电一般,嗖地一声离弦,朝远处的靶子飞了过去,正中红心。

“可否学会了?”

徒离忧低头一笑,说话时,仍旧环抱着他不放,还故意将头靠近对方,温热的鼻息打在江怀璧的耳边,让他忽地烧红了脸,迅速转身退开两步,低着头说道:

“奴才学……学会了~”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还像模像样地拉起弓箭,瞄准红心,只可惜箭离弦后,只不过才飞了数米远,便无精打采地掉落在地上,铩羽而归。

“哈哈,真是孺子可教也!”

宸王一边大笑着,一边抬手胡乱揉搓小太监的后脑杓,期间还故意弄歪他的帽子,满脸尽是得意之色。

江怀璧赶紧扶正头顶的帽子,强压下心中的怒意,回答道:“奴才天生愚笨,学不了这个,让殿下见笑了!”

徒离忧负手而立,微微倾身附在对方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这射箭呢?就如同床笫之欢,一定要快、狠、准,方能一击即中,杀敌于无形,知否?”

“殿下!”

小太监吓得急忙捂住对方的嘴巴,也顾不上什么尊卑有别,目光慌乱地四下张望,直到对方用舌头舔了一下他的掌心,这才惊觉不妥,赶紧拿开手,跪在地上,磕磕绊绊地说道:

“是奴才逾矩了,求宸王责罚!”

“嗯,是该罚……”徒离忧存心逗弄,故作思考地看向他。

“不过,本王暂时还没想好要如何惩罚你,就先欠着吧!这以后呢,美人若是能将本王伺候舒服了,责罚可免,一切皆好商量……”

小太监听后没再多言,从地上起身,单手拍掉膝间沾染的尘土,瘪了瘪嘴,反正怎样都是自己吃亏,也不怕他再加一条失礼之罪。

另一边,众皇子皆已准备就绪,全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迫不及待想要一展身手。闵王从不远处走来,站在两人面前,拍了拍徒离忧的肩膀,十分爽朗地说道:

“十弟,愣在这做甚,还不快些过来?”

徒离忧摸了摸鼻子,推辞着说:“哎,实不相瞒,弟弟昨日练剑时不小心扭伤手腕,行动多有不便,待会不如就让内侍大人代为比试如何?”

闵王看向小太监,忽地拍向自己的脑袋,惊喜道:“是你。昨日匆匆一见,还未来得及向大人道谢,本想差人请大人来府中一叙,不曾想今个便在这遇见了……”

“闵王言重了,不过一桩小事而已,殿下不必放在心上。”江怀璧不卑不亢道。

徒离忧不知为何,看着他们如此这般互相恭维,心里自觉十分地不痛快,烦闷不已。随即一脚插入两人中间,用身体挡住双方的视线后,这才满意地开口说道:

“弟弟曾听闻梁国公主生性骄淫,喜爱男色,在宫中养了不少面首,为此与驸马闹得不可开交,不知传言是否属实?”

被人不合时宜地打扰,闵王却只是笑了笑,脸上未见半分怒色,“此事说来话长,不如边走边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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