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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心理戒断

 

“霍言川你发什么疯!”霍谨宵推开霍言川,急忙蹲下去看谢南青的情况。

地上都是酒瓶的碎玻璃,谢南青头晕眼花地跌在地上,粘了一身。

“别动!”霍谨宵小心翼翼地捧起谢南青的手,一点一点地把碎玻璃清理干净。

还好没伤到。

霍谨宵怜惜地吹了吹他的手,一抬头,就对上谢南青哭红的眼睛和脸上的巴掌印。

霍谨宵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他盯着那道红印,眼里的寒光让人发慌。

在他起身爆发的前一刻,谢南青攥紧了他的手,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看着他。

“我们走吧。”谢南青啜泣道,他不想在这里多停留一秒。

谢南青的声音拉回了霍谨宵的一丝理智:“好,我带你走。”

他解开自己的西装外套,给谢南青披上,两只手臂稳稳地把他抱了起来。

霍谨宵的休息室里,谢南青麻木地坐在椅子上,任凭医生给他的脸上药。

“嘶——”医生下手不小心重了一点,谢南青突然抽气。

“我来。”霍谨宵语调不稳。

医生把棉签递给霍谨宵后就走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谢南青目光移动了一下,木然地看着他,仿佛还没从刚才的噩梦里回神。

霍谨宵摸了摸他受伤的侧脸,接着,两滴眼泪带着灼人的温度跌在他的掌心。

霍谨宵握紧拳头,攥住他的眼泪。

他的眼里酝酿着风暴,深呼吸了几次,闭了闭眼,才勉强在谢南青面前收起那滚烫的愤怒与恨意。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霍谨宵的额头快要贴住谢南青的额头,他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承诺,“不哭了好不好?我会替你教训他的,我保证。”

谢南青缓缓摇头,半晌道:“是我的错,我不该偷进他的书房,还翻他的东西,我只是……”太寂寞了。

谢南青太寂寞了。

他的alpha视他若无物,和他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他们结婚这么久,谢南青才勉强摸清楚霍言川的喜好,他只是太想了解自己的alpha了。

喜欢一个人不都是这样的吗?会想了解他的一举一动,想和他分享所有事情。霍言川越是对他避之不及,他越忍不住擅自窥寻。

“其实自从你来了之后,我已经很久没进他的书房了。”谢南青低声道。

谢南青默默出神,似乎不止这个,自从霍谨宵住进来后,他给霍言川发的消息就少了,甚至最近连每晚例行的等待都没有了,霍言川不回家的夜晚,他和霍谨宵不是一起打游戏,就是一起吃宵夜看电影。

这似乎是一场心理戒断。

仔细想想,不经意间,他竟然改了这么多习惯。

谢南青听见霍谨宵的声音虔诚温热:“你以后的家,再也不会有上锁的房间了。”

这件事直接闹到了霍父面前。

霍言川面上很不好看,毕竟这是他接手和川公司后第一个大项目,霍言川负荆请罪回了霍家,还没见到霍父,先被霍谨宵拦住了。

霍言川打量着霍谨宵,他穿了一身黑,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袖子随意地挽到小臂。

霍谨宵一边带了两个银质耳钉,这副打扮并没有让他看起来不着调,反而更添了一份冷冽的气质。终于不是在他家那副干净温柔的学生样了,或者说,这才是真正的他。

霍言川心中不爽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霍谨宵不屑地嗤笑一声:“你的项目黄不黄跟我没有关系,但你不该对青青动手。”

霍言川气急败坏道:“我说了,叫嫂子!”

“嫂子?”霍谨宵逼近一步,道:“你有把他当做你的伴侣吗?”

霍言川像只斗架的公鸡:“你有把我当成哥哥吗?你凭什么用这幅语气跟我说话?”

这是他的家事,谢南青是他的oga,他想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霍谨宵凭什么对他指手画脚。

霍谨宵眉梢一挑,满怀恶意地戏谑道:“你还真是对你私生子的身份耿耿于怀啊,怎么,你也知道自己废物,不配我叫你一声哥?”

听到“私生子”这三个字,霍言川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尽。

霍谨宵说的没错,即使霍父把他接回家,霍家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他也始终释怀不了。

凭什么霍谨宵的母亲是贵族,而他的母亲只留给他一个私生子的身份,凭什么霍谨宵还没成年,就能进入霍氏集团,手里的项目一个接着一个,个个办得漂亮。

凭什么霍谨宵从小就是人群中最出众的那个,是天子骄子,霍言川拼命追赶,他和霍谨宵之间的差距却越拉越大。

他永远忘不了霍谨宵18岁成人那天,他的信息素从a级进化到了s级,稳固在a级的霍言川知道,自己再也比不上他了。

霍言川寄希望于能娶一位家世显赫的oga,巩固自己的地位,可没想到,霍父给他找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谢南青。

谢家也曾经辉煌过,谢南青的爷爷和霍父是忘年之交,谢家如今没落了,霍父为了照看故人之子,便安排霍言川和谢南青见面,若是促成一段姻缘也是好的,却不想霍言川背地里有这么大的埋怨。

霍谨宵步步紧逼:“霍言川,你的项目到底是怎么失败的?”

霍言川心里咯噔一声,故作镇定道:“还不是因为谢南青……”

霍谨宵打断他:“要是谢南青的一句话就能搅黄项目,那你这个总经理趁早别干了。”

霍言川语塞道:“你……”

“没关系,你不清楚,我已经帮你调查好了。”霍谨宵把手里的文件夹拍到他胸前,“你上次出差约了一周才约到李总吧?”

霍言川大惊失色道:“你怎么知道?”

霍谨宵眼神冷冽道:“我还知道很多,和川既给不出比竞对公司更低的价格,又不能在规定时间交货,没办法,你想在货品的质检报告上做手脚,缩短工期,我要是李总,我也会放弃和川。”

霍言川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霍谨宵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细节!?

他的确有意造假,可他做的十分隐秘,不可能有人知道。如今项目已经没了,若是这事再传出去,他非得被霍父赶出门不可。

霍言川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深深的忌惮。难道和川的一举一动都在霍谨宵的监视之下?霍谨宵的手什么时候伸的这么长了?

霍谨宵幽幽盯着霍言川,道:“我劝你一会儿进去照实了说,你的无能不要让别人背锅。”

霍言川接住文件夹,突然觉得文件夹的边缘划得他手疼,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霍谨宵s级的信息素压迫得让他感到窒息。

他抬腿要走,却被霍谨宵一把钳住了手臂。

霍谨宵森冷的声音响起:“我警告你,不要对谢南青动手,否则我不会让你留在霍家。”

霍谨宵做得了这个主,霍言川知道。

霍言川走了之后,霍谨宵依旧面色不豫,他还是太慢了。

明明是他先认识的谢南青,也是他先喜欢上的谢南青,凭什么霍言川有这么好的福气,却又不珍惜。

他回想起成年那天的s级进化,那场进化来得猛烈且痛苦。

整整三个月,他被关在病房里,四肢绑住束缚带,每天都要注入大量的药剂来维持身体的平衡,等他清醒后,他暗恋的人竟然已经结婚了,结婚对象还是他哥。

爱人变嫂子,霍谨宵死了的心都有了。

可霍谨宵放不下,他想再看一眼谢南青。

如果谢南青过得不好,他就名正言顺地把人抢回来,如果谢南青过得好……霍谨宵走进霍言川的家,在谢南青朝他微笑的那一刻,霍谨宵想,如果谢南青过得好,那他也不会放手。

事实上,谢南青过得很差,霍言川与他貌合神离,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有时甚至十分刻薄。

霍谨宵看着落拓的谢南青,心里像被谁狠狠拧了一把。

从前风情无限的oga没有alpha的疼爱,没有信息素的滋养,整日被困在别墅里,信息素的味道寡淡得像是白水。

霍谨宵有一百种方法让他们立刻离婚,可他知道,谢南青对霍言川还没死心。

若是刮骨疗毒未免太过伤筋动骨,霍谨宵对谢南青有着用不完的耐心,他愿意抽丝剥茧,慢慢让谢南青戒掉霍言川这个没用的丈夫。

晚上,霍谨宵和霍言川相继回家,偌大的别墅里一片死寂,只有厨房点着温软的光。

谢南青切切涮涮,准备了一天的配菜,打算晚上做一顿丰盛的晚餐赔罪,希望他的丈夫不要因为自己的无知愚蠢再生气了。

谢南青后悔自己在宴会上说的那句话。

当时他也有几分炫耀的意思,他故意把霍言川送他的手表露出来,故意说出霍言川项目的小细节,只是想让别人知道他的丈夫也很在意他。

这是他第一次狐假虎威的炫耀,结果就遭报应了。

谢南青本来给霍谨宵发了消息,问他今晚能不能先别回来,他想跟霍言川服个软,认个错,可霍谨宵似乎没看到消息,早早地回了家。

幸好他本来就准备了六个菜,三个人吃饭也够了。

前五道菜都被摆上了桌,厨房里,羊肚菌鸡汤冒着热气,谢南青炒着最后一道菜。

鲜笋刚下了锅,楼梯上传来一阵烦躁的脚步声。

谢南青关掉火,小跑出去:“言川,我快做好饭了,你……”

他见霍言川穿好了衣服,拿着外套,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小声道:“你要去哪呀?还吃饭吗?”

霍言川瞥了眼桌上热气腾腾的菜,冷声道:“你自己吃吧。”

“都这么晚了……”谢南青快要哭了,他拉着霍言川的衣服不想让他走,霍言川却皱起了眉头。

谢南青讪讪地把手松开,眼睁睁看着丈夫径直离开了家。

霍谨宵下楼时,客厅没有开灯,他看见谢南青抱着膝盖,在沙发上缩成一小团。

霍谨宵放轻脚步,在他身边坐下:“青青,发生什么事了?”

谢南青慢慢摇头,声音是哭过后的沙哑:“饭做好了,你去吃吧。”

霍谨宵的声音里透着小心:“你呢?你是不是也没吃,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谢南青还是摇头:“言川也没吃,我也不想吃了。”

霍谨宵在夜色里咬牙切齿,恨不得扒了霍言川的皮。

他试探性放出自己的安抚信息素,琥珀榆叶的气息让谢南青放松了许多,强忍的泪水蜿蜒而下,蹭在了霍谨宵的衣服上。

他啜泣道:“我真的很没用,连赔罪也只能赔这些没用的东西。”

他做了这么多菜,他的丈夫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走了。

霍谨宵怀里的oga哭到颤抖,他温热的手掌便顺着谢南青的脊背抚摸。

琥珀榆木的味道出格了许多,谢南青嗅了一口,酥酥麻麻的感觉顿时让他暂停哭泣,只觉得双腿有些发软。

他眨了眨眼,微微起身,本能地想和alpha分开一点,霍谨宵却用力地把他往自己怀里按去。

他们再次紧密贴合,除了谢南青的发情期,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亲密。

这次,谢南青没有推开霍谨宵。

客厅一直暗着,在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里,琥珀榆叶的味道与纸莎草缱绻交缠。

谢南青不敢抬头,他知道背着丈夫靠在别人怀里,依恋着别人的信息素是不道德的,可他不想离开。

他甚至庆幸在他起身时,霍谨宵留住了他,给了他一个借口继续沉溺。

霍谨宵感觉到怀里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后,慢慢把真相告诉了谢南青。

“霍言川只是想把错推到你身上而已,他这样,你还喜欢他吗?”霍谨宵问。

谢南青沉默了许久。

真相让他有点意外,又不太意外。

阳台上,谢南青点了一支烟,烟雾随着晚风飘散。

和酒一样,自从谢南青结了婚,他把这些会影响他在alpha心里形象的东西都戒了。

谢南青注视着霍谨宵的脸,惨淡地笑了笑:“还好有你在,不然我真不知道,要怎么熬过他不在的晚上。”

晚风一吹,谢南青眼神清明,没了刚才黏糊的模样,有意与霍谨宵拉开距离。

霍谨宵眼眸一暗,低头就着他的手,衔住烟蒂,深深吸了一口。

刚淡了的暧昧气氛霎时又浓了起来。

谢南青不自然地摸了摸侧颈,心跳顿时激烈。

他想起了霍谨宵刚来的那段时间。

一开始他是想借着对霍谨宵的好,来讨丈夫欢心的。

可他每次对上霍谨宵那样热烈的眼神,他就情不自禁地想,要是丈夫也能这样注视着自己该多好。

谢南青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足够温顺,霍言川总会在朝夕相处中接纳自己,但事实上,他们一直疏离。

这样的婚姻里,谢南青也曾暗自透过霍谨宵温柔的眼神,隐秘地给自己一点慰藉。

他悄悄地,不让人知道,上帝不会怪他的。

可霍谨宵的行为让他愈发弄不懂了。

霍谨宵难道会喜欢自己这样的oga吗?

谢南青小心翼翼地踩着边界线反复确认,他似乎没有会错意,但始终不能踏出正轨。

霍谨宵知道,想让谢南青跨出这一步很难,他有太多的不确定,有太多的道德顾虑。

霍谨宵不想让他觉得自己犯了错,他会给谢南青铺好路,至于他要不要走过来,什么时候走过来,由谢南青自己决定。

六月是一年的中点,春浅夏深,霍谨宵的毕业典礼即将举行。

围绕毕业典礼,典礼前学生们会有一天狂欢夜,典礼后还有最令人期待的毕业晚会。

晚会上,所有学生都会穿上礼服,和自己的舞伴在舞池里度过一个浪漫的夜晚,到了12点,他们还会将校服上的第二颗纽扣赠送给自己心悦的人,留作纪念。

公司里,谢南青在茶水间泡咖啡,突然收到霍谨宵的消息,问自己晚上能不能陪他去挑毕业晚会的礼服,谢南青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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