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鱼的召唤兽()
“也让你们失望了,长老们。”
乌的白色绣袍上面是独家定制的图案,上面绘着的不是娟秀的灵鸟,而是一只三足金乌,它银月色的羽毛栩栩如生的展开在他的半边肩膀,单耳摇晃的银铃下的穗子缠在一块儿,丝丝缕缕的擦过他鬼魅的脸庞,褐红色的双眼在夜色里闪闪发光,身后的火光成了他的映衬,叫人不敢直视。
怀里的人毫不客气的踹了男人一脚,滑溜溜的面料被他抓了又抓,还是滑开,只能恨恨的推开对方的桎梏。
乌忙着去处理长老们,迎月而立的男人犹如天神似的,墨发垂立随风轻晃,月色披露在他精致的脸庞上也显得无辉,脱去狂隽癫气,倒让虞书恍惚。
那年九月,他趴在宿舍阳台上抽烟,背心卷到奶头,顶着三天不洗的油头,胡子拉碴的肿眼泡,俩眼一睁就是抽。
他趴在那里看着操场上络绎不绝的新鲜血液,来来往往的人流都是为了中央的男人而去,他每天傍晚时分都会在操场跑步,酷热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十月,他穿着黑色背心长裤,白到发光的脸上碎发飞起,五官精致的好像画出来的,薄汗蒸腾,他的脸上红霞满天,换来虞书一口唾沫。
“天天尼玛的装逼,吵都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阳台的拖把被他一脚踢倒,没想到谁刚拖的地,飞溅的脏水爬到他的腿上,让本就烦闷的男孩直接暴走。
“诶,这小子天天这么跑,给小姑娘们的心都跑飞了,天天在这儿楼下叽叽喳喳的,谁不烦啊。”
室友们看着虞书黑着脸去洗漱,一个个也抱着手埋冤起来,刚高中毕业的少年攀比心正浓,对优异的同龄人就要更加注意一些。
“他你不认识啊?就是开学的时候全校演讲的那个保送生啊,一个月以内又做上了学生会长,还有空出去做科研试验呢。”
浴室的水流哗哗,叮叮当当的摔肥皂盒的声音,就让人感受到里面人的烦闷,而在听到这些交谈后,水流停了。
“他叫什么名字?”
“欧青,青蛇的青。”
报复心理作祟,当晚,319宿舍整装齐发,为首的就是在新生军训里热舞飞扬的虞书,他的视频还流传在各个新生群,不过他被拒学生会就是因为他不愿意戒烟,被这个欧青拒绝的。
虞书的小音响是自己家带的,军训的时候就拿出来过,开学的时候装了一次逼后,这是他第二次拿出来。
当晚红霞满天,炫彩舞王又跳了个尽兴,环肥燕瘦男人女人贴着他热舞,麦色的皮肤上汗光闪闪,鸦黑色的眼睫被汗水染的艳红,野生的挑衅不加掩饰,从人群之中穿过,来到欧青眼中。
虞书玩的尽兴,也就不再关注那个人影什么时候不见了的,只有那一枚青色的耳环在灰土里极其显眼。
直到人群散去,那枚耳环还在原地,被来往的灰土埋没了许多,也就只有他捡了起来,迟迟没有归还。
他们后来在学生会招聘的时候又见到了,还是欧青面试的他,他俩手插兜鼻孔朝天,见面就给欧青递烟,在其他人汗颜的眼里,他咧嘴笑的放肆飞扬。
“你被录取了。”
“嗯?谁说我是来面试的,我只是倾慕会长的才华,特意给您递根烟。”
虞书最后也没去学生会,他除了学习上刻苦勤奋下,自己成为了一匹黑马,随后加入了街舞社,吃喝团建待了俩天,又自己建立了研究小组,竟然研究起来少数民族文化,当时整整一个学期,他们组只有他一个人。
直到后来他写的论文出表,获奖后,他的小组越来越多的人参加。
带头第一个参加的就是欧青,他带着一个学生会几百号人加入,他们从那之后开始熟悉,也开始相知相惜,毕业后虞书选择留校读研,在最后一学期跟欧青去了他的家乡,再没回来。
俩年时光荏苒,虞书的身心都被敲碎重组,他看着频频回头的连桥,眼神模糊,他的生路是欧青堵死的,可是对方放火烧寨,给了他逃跑的机会,他可以和连桥一起走的,可是他还在这里。
虞书的身体越来越差了,瘦的就剩一把骨头的腰身轻轻的放在地上,都要再三掂量一下才能确认对方站好了。
“你怕我死,虞书。”
你也爱我,虞书。
对方嘴里的伤口还十分明显,随着呼吸都有血腥气钻出来,哪怕他极力掩饰,囫囵的碎语里颤抖着,宽厚的手掌脱开自己的肩膀,虚虚的环在他的身后,以防他有什么应激反应。
突突狂跳的太阳穴终于恢复过来,虞书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酸痛,他久久张不开嘴,只能别开脸望着月色下久久不灭的橙火,喃喃自语。
“那你会放我走吗。”
他不确定对方听到了没有,这句话好像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虚乏的气息丛生,他缓缓蹲下身体,环抱着双臂,他累的呼吸都很沉重。
“族长,他们该怎么处置?”
“看好他。”
仓皇收回的手在空气中摩擦一下,好像抚摸了一下虞书的脸颊,他抬起脸,情绢柔絮罄然消散,看着走过来的白伏,他走过去,俩人擦肩而过。
引火烧寨的方法彻底覆灭了他们旧的时代,山腰上的宗祀被推落,反对派的长老们在一夜之中消失,有人说是被族长驱逐了,但是大家都知道更可能的结果是被消灭了,随着古老传统的思想一同消失了。
那一夜无人安睡,他们只能在宗祀里挤作一团,安顿好妇人孩童的乌却没有找到虞书,他陡然失神,险些摔倒在门槛上。
“白伏呢!”
他们宗祀里面供奉的都是神鸟,他这一代就以金乌为尊,这一间屋子只供族长使用,族人只能在外面行礼。可是此时,里面只有等候多时的白伏。
“白伏,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跪在地上的男人面朝金乌,俩手鲜血淋漓,哪怕如此,他的双手也紧握着刀片,刀背都见不到白光,足见深可见骨的力道。
“我是在帮你做选择。”
你做不了的选择,从什么时候你也变得那么优柔寡断,是从遇见他开始吧?明明什么都不该奢望的,做出荒唐的选择。
人的欲望无穷无尽,得到了人,你又想要他的心,就算磕的头破血流,又舍不得他走,又心疼他,一推再推的时间只会让你更加痛苦,不如由他帮一把。
手指扣进门框里,翻起来的指甲离肉,滋滋冒血,他昨天刚经历了三茶之刑,今天又火场逃生,身体里还有蒙汗药的残留,他的脚下都飘飘然的忙了一宿,最后告诉他,他的小鱼不见了。
“你根本不懂,他爱我的,白伏!他是爱我的!”
“哦,是吗?”
虞书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苗寨了,他入目都是苍白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死了,翻了个白眼骂了句脏话,转个身才发现自己身上绑的监护仪器和输液针。
:这里是医院?
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他反应都吃顿起来,他咬了咬舌头,疼的他眼泪哗哗的流才能确认,酸痛的手指堪堪伸出来,对着冰冷的白炽灯而不是昏暗的油灯,他血红的皮肉缓缓收缩又张开,他重重呼出一口浊气。
双眼紧紧的闭上,苍白的嘴角缓缓珉起,乌黑的睫毛震颤,透露着他的不安。
他怕极了,他怕这是梦,他不敢相信他真的出来了。
耳尖一动,他慌乱的浑身发抖,门口传来声音,有人在看他,随着门把手被拧开,虞书的一颗心悬到了喉咙口。
被子外的手被一双温暖沧桑的手包住,久违的声音犹如天籁一般,泣声裹挟着怜爱,重重击中了虞书的心。
“小书!你终于醒了呜呜呜呜,吓死妈妈了。”
是妈妈,是他的妈妈,他不敢置信的咬着下唇,一双锋利的凤眼化成了水,直到被妈妈抱进怀里,他才泣不成声。
“你这孩子也真是,让你妈吓坏了,不声不响出了这么大事,我们老俩口这条命都被你吓没了。”
是爸爸,他的小胡子还是那么扎人,从他的脸扎到耳朵,疼的他直躲。
乌一直有帮他报平安,所以他的父母没有追问别的,他也只是体虚加胃病发作,被送来了医院,可是他一问道是谁送他来的,他们也说不出来。
“医院联系了我们就来了,还没来得及谢谢你的同学呢,你记得跟人家道谢,有空让他来家里做客。”
听见同学,虞书哀痛的扯了扯嘴角,破皮的口腔黏膜被他撕下来,腥甜的刺痛包裹着他才能没有再问,那场火,究竟是白伏放的,还是他?
他的理智告诉他是白伏,也当然是他,也只有对方答应救自己,可是他的心却在颤抖,那个不可能的人,怎么可能给他机会呢?
在医院住了半个月,虞书的身体才恢复了一些,可是不幸的是他因为夜间频发梦魇,被带去做了心理评估,他的心理出了问题。
现在他拔掉了监护仪,换上了他的牛仔裤,坐上了回家的车,可是他妈妈要带他去看医生。
自从他苏醒后,他的性情大变,变得沉默寡言不说,夜晚的时候还会哭喊,彻夜不眠的程度让他的精神更差了。
“蛇?蛇变得人?你是说你的同学不是人?还把你囚禁了俩年吗?”
心理医生戴着口罩,露出来一道剑眉,老气横秋的写满了俩条眉毛,对于这个青年的故事严谨的记录,并毫不客气的在精神错乱、被害妄想症后面打了个钩。
“嗯,那你的同学为什么囚禁你呢?你们不是好兄弟吗?你有什么得罪他的吗?或者你身上有什么伤吗?”
虞书感觉这个世界肯定是疯了,为什么没人信他的话,他的爸爸妈妈不信,眼前的医生也不信他,他说他在一个古老的寨子里过了俩年,他们却说他只去了半年,跟他一起去的同学甚至打电话慰问他的身体,说他只是在外面水土不服,得了精神衰弱,经常昏迷,才会把他送回来的。
“为什么?为什么都不信我呢?”
他的头发越来越长,他照镜子的时候就会看见另外一张脸,那个男人也有一头长发,他还看见镜子里的人对他笑,吓的他亲手剃了自己的头发,现在正顶着一个参差不齐的卤蛋头抓耳挠腮。
毫不怜惜的指甲划过他的耳廓到脖子,留下一条长长的痕迹,触目惊心的棱条肉眼可见的凸起体表,他在家憋的更加苍白的皮肤,因为情绪激动,血管充盈涨满,犹如青色的蛇趴在他的喉咙旁,随着他的呼吸摇尾。
“他,他,他不是人!”
虞书话一出口就顿感尴尬,他局促的涨红了脸,一双水光潋滟的凤眼不安的去看医生的脸色,对方紧紧戴着的口罩齐齐压到了眼睑,只露出来一双又长又尖的眼睛,像蛇似的。
医生被虞书这个样子也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要给他,这时候推门进来的助理拿着一瓶矿泉水走到了虞书身边。
“喝点水吧。”
头顶传来一阵冷气,从冰柜里拿出来的矿泉水还带着水珠,嘀嗒顺着对方的指尖砸在了他的肩上,透过衣服激的他一抖,他不敢看来人,先看见了一把乌黑的雨伞。
尖端指向虞书的眼睛,黝黑的伞顶犹如漩涡,将他吸进去,在他眼里,这把伞变成了毒蛇,正向他张开了血盆大口,他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脸色却愈发的苍白,好像下一秒就要窒息一样。
“啊!”
甩手把矿泉水砸掉,体表的疼痛让他的手发抖,他紧紧的掐住他的手心,可是那刺痛犹如钻进了他的身体里,针刺般的感觉在他的大脑里乱窜,他难耐的抱着膝盖滑到地上,开始哭叫。
“欧青!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啊啊……”
虞书疼的在地上打滚,他的脑子里好像被针扎的一样痛,他抱着脑袋用手砸,手脚踢到桌角也没有知觉的继续捶打脑袋,很快疼的全身湿透,犹如水洗了一遍了虞书缓缓停了下来。
泪水糊满了眼睛,他的疼痛不值一文,面前站着的俩个男人漠然的欣赏着他的不雅,从门外回来的男人手拿雨伞,却全身湿透,黑色的冲锋衣贴在身上,衣角不停的滴下来雨水,冰冷的砸在地板上,发出讥笑。
“医生,你的病人好像病的很重。”
夜来风雨,诊所的前台都提前下了班,二楼的门虚掩着,露出来艳丽的一幕幕。
黑色的漆皮沙发上,一具苍白的男人身体打开,他双腿并开,整个人被压在沙发上,旖丽无双的眉眼湿漉漉的娇艳非常,嘴角被一只手钳住,粗暴的夹着他的舌头揉捏,熟红的梅色从他的脖颈蔓延到后臀,丰满的臀肉在掌掴下变得蜜色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