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药
反正,只是她同意也没用,任公子不同意的话,老爷也拿他没办法。照她看来,任公子那般骄傲自信的人,是不可能同意老爷荒谬至极的要求的,她何必现在就拒绝老爷,坏人就让任公子去当吧。
不过,想到老爷会向他提出这么大胆的要求,而他也势必会拒绝,莫念慈情不自禁地感到难堪。天哪!任公子会怎么看待她呢?想到这,莫念慈的脑中已充满懊恼。而自己会这么在意他的想法更让莫念慈生气。
手捧着老爷特地调制的酒,莫念慈来到客房外敲门,颤抖的手几乎使酒汁溅出来,惧意使她裹足不前,想打退堂鼓。但她知道,此刻老爷正站在某一处看着她的行动。
“进来。”
简洁有力的命令自客房内传出来,莫念慈徐徐地推开门走进去,她低下头不敢看他,但她知道他正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于夫人?”
任靖杰惊讶地从床上坐起。他原以为是自己的贴身侍卫冷如风来了,没想到会是她!
“有事吗?”
他略微粗鲁地问道。现在已经是就寝的时间了,她一个已婚妇女出现在男人房间,实在有些不合常理。任靖杰衣着凌乱,绝不适合接待女客,使他也顾不得礼数了。
“对不起。”
莫念慈往门口退了一步,脸上的怯意让任靖杰心软了下来。
“于夫人,有什么事吗?”
他起身加上外衣,语气和缓下来。
“老爷让我为贵客送来美酒一壶,这是我嫁过来时,老爷特地自外邦买进的葡萄酒,请您尝尝。”
莫念慈因莫名的原因而红着脸低着头。
“是这样吗?”任靖杰皱结的眉头舒展开来,“多谢你了。”他为自己的多疑而不好意思。
“哪里!”
莫念慈不安地动了动,眼睛东瞄西瞄,就是不敢看他。
“我先告退了。”
她怯懦地想逃跑,忘了于大任交代她必需看着任靖杰喝下那壶酒。夜已深了,再留下来的话,只怕引起蜚长流短,莫念慈放下酒,转身便想往外走。
“于夫人?”
任靖杰看她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不觉出声唤住她。
“什么?”
她如惊弓之鸟地心惊了一下,抬眼看了他,马上又垂下眼光,白皙的脸上又一片酌红。任靖杰顺着她的视线看来,才知道自己方才因准备就寝而解的扣子并未扣上,露出一小部分的肌肉,她可真是害羞,这样也能脸红,一点也不像已为人妇,倒像个未解人事的大姑娘。
“你不坐坐吗?”
他不想让她离开。即使知道不该,他仍是情不自禁地想多与她相处一段时间。方才他居然会误以为她是来勾引他的,真是太荒谬了。
“夜深了,恐怕不太方便……”她迟疑地说道。“这酒就放在桌上,请公子慢慢享用。”
艰难地说完这些话,莫念慈像是落慌而逃地夺门而出。任公子眼中熠熠生辉,盯得她心儿乱跳,她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会跌入他眼中那泓深潭。老爷为什么会突发奇想,居然想要一个孩子!?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生,但老爷子是绝不可能的。但他怎能把脑筋动到任公子头上,任公子怎么可能会答应这种荒谬的事情?老爷自己也知道时,所以才会另想办法。如果任公子知道她端给他的那壶酒中,掺有一些老爷独有的秘药,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莫念慈开始担心了。看到莫念慈出来,于大任赶紧将她拉到角落。
“怎么样?他喝了吗?”他兴奋的问。
“我……我不知道。”莫念慈支吾道。
“为什么不知道?我不是叮嘱你一定要确定他将酒喝下去吗?”
他有点暴躁地问。
“可是……我总觉得这样不好。”她小心地说。“何况都这么晚了,我怎能留在他房里,万一给人撞见也不好吧?”
莫念慈解释道。
于大任翻了翻白眼。一旦他的计划付诸实行,她还能顾忌到这些吗?
“算了,我自己去看看。”
“老爷!”莫念慈唤住他。“我们还是别这样做吧。”
“别再劝了,我心意已决。念慈,你真不愿意帮我?”他恳求地看着她。
“我……”她低下头。“我帮。”
这辈子她欠老爷的恩情恐怕是还不尽,又怎能说不呢?
“那太好了!”于大任兴奋极了。“来,我们去看看你未来的丈夫。”
“老爷,你怎么这么说?”莫念慈责怪道。
“无妨的,我知道你是好女人,嫁给我是委屈你了。如果可以,我会让那个任靖杰带你走的。”这也算是他对她的一点补偿吧。“不过孩子得留给我。”
莫念慈无言以对。一旦老爷的计划成功,她当真怀了身孕,她怎会舍得离开孩子身边?蹑手蹑脚地,他们走到了客房的窗前,小心地戳破一个洞,偷偷向内观视。
“太好了!”于大任喜道。“他已经喝下酒了,我们快进去。”
喝下了那酒,任靖杰连床都来不及上去,便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
“来!帮我将他搬进秘室去。”
于大任撑起他,也要莫念慈来扶。这任公子怎地一点戒心也没有?莫念慈边扶着他边暗自责怪道。亏他还是个练家子呢!白天救她时的英明神勇到哪去了?莫念慈可没想到,就是因为她,任靖杰才会毫无戒心地喝下那些酒。
“好啦!”
到了秘室,将任靖杰往早就准备好的床上一放,便转头对莫念慈说道:
“接下来都得靠你了,念慈,别让我失望。”
他从怀中掏出一瓶药丸。“吃下去。”
“是什么?”莫念慈有些迟疑。
“别担心,是个好东西,会帮助你更容易完成任务的。”他硬塞进她嘴里,看着她吞下去。“一会儿后,任靖杰就会醒来了,到时就劳烦你了。”
他向外走去。“这几天我会按时送食物进来,你不用担心,等他醒过来后,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老爷,”莫念慈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还妄想要他改变主意。“其实也不一定非我不可吧?其他的婢女……”
“只有你是我妻子啊。”
莫念慈语塞。是啊,她是人家的妻子啊!趁着她发愣的时候,于大任将秘室的门重重地关上。
“一切拜托你了!”
他愉快地走回他自己的卧房。这秘室就在他的房间里,地点十分隐密,除了他之外,就只有莫念慈知道。想到计划成功后,他就能有一个孩子,于大任不禁笑开了。
不知道老爷给自己吃了什么东西?莫念慈抚着喉头,有一股冲动想将那小药丸挖出来,不过终究是忍住了。轻移莲步,她走到床前,凝视着躺在床上的俊俏身形。此刻四下无人,她才得以仔细地端详他,当然,她这么做是极为无礼的,不过既然她和他即将有那么亲密的行为,现在还顾虑礼节未免太过矫情了。
仔细算来,他们相识还不满一天呢。不知道老爷为何会突生这种荒谬的念头?任公子所生的孩儿,想必也会十分杰出俊秀,因为这位父亲就是如此啊,而老爷所相中的,大概就是这一点吧。可是,莫念慈苦笑着,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她虽为人妇,但闺房之事她什么也不懂。出嫁之时,大嫂也只告诉她于老爷见多识广,这种事只要交给他就好了,她所要做的就是把衣服脱光,闭上眼睛忍一忍就过去了。但是老爷其实什么也没做啊。
想到这,莫念慈白皙的粉颊已布满红霞。难道她要照大嫂所说的把衣服脱光,躺在床上等任公子主动吗?万一任公子像柳下惠一样,碰也不敢碰她呢?那也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
在用晚膳时,他连正眼也不曾瞧她一眼,事实上,在获知她便是于夫人时,他就不再看她了。即使讲话,也只对着老爷说,她就像是不存在一样。而现在老爷用这种手段监禁了他,如果自己老实对他说,那……后果合如何实在难以预料,莫念慈心中真的打起寒颤。
在席间,她专注地倾听住公子与老爷的对话,知道他是京城人。由他的穿着打扮与谈吐看来,莫念慈知道他必是非富即贵,也许还是什么达官贵人,老爷子做了这等蠢事,等于是将自己往刀口上送,而自己也是帮凶、而且通县和北京城不过半日路程,他们怎能逃过任靖杰的狂烈怒火?
现在想这些是来不及了,莫念慈真后悔没及时将这些顾虑说出。而她现在也被关在里面,根本也来不及说了。她忍不住又低下头去看着任靖杰,既期盼他苏醒来解决自己的难题,又盼望他永远别醒来,省得自己羞愧欲死。
不过,该来的终究要来,任靖杰就在莫念慈的凝视下,呻吟地睁开眼来。缓缓地,任靖杰睁开朦胧的双眼,在用力眨了几下后,眼中的焦距终于清明地对上了莫念慈,而莫念慈马上被那幽黑加深潭的眼眸给吸引住,不由自主地与他对望。
只见任靖杰的眉头愈皱愈紧,脸上的表情由一开始的惊喜,变得越来越紧绷。他开始打量着周遭的环境。果然,这并不是自己原来的寝房,这儿简朴了许多,除了床铺和仅有的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就再无其它。
唯一的摆饰品--如果算的话--大概就只有她了。
她是这房中唯一项赏心悦目的精品。甩甩头,任靖杰试着让脑中的混沌感消失,他是在作梦吧,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一定是太渴望和于夫人单独相处,才会作这种梦吧。否则,他怎么可能会和她两人独处一室?不过,他从不曾对别人的妻子有过幻想,这次怎会如此把持不住呢?
当然,一会儿后任靖杰便知道自己不是在作梦了,因为莫念慈见他皱眉的痛苦状,忍不住便伸手探探他的额头。突然的冰凉让任靖杰整个清醒过来,不过,另外一股燥热也从身体内部涌上,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该死!”他猛地抓住莫念慈的手。“怎么回事?你给我喝了什么?”
任靖杰稍一回想,也大概知道问题一定出在那壶酒上。他的酒量一向不差,怎会一小壶酒就将他“解决”了?可想而知,其中必然有鬼。只是,他不懂为什么?捉了他有任何好处吗?他们应当不知道他的身份啊!
“我在哪里?”
他边问边坐起身来,一面盯着她,一面调缓呼吸。不知怎地,愈接近她,闻到她身上独有的馨香,心跳益发急速起来。
他怎么愈来愈靠近?而且眼睛似乎明亮了起来,发出一种诡异的光芒。莫念慈不由得想起身后退,但还没起身,手就被他一把扯住。
“想逃吗?”任靖杰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虽然此刻的他看来似乎和善无伤,不过他的眼神可不是这么说的,那双风起云涌的眸子写满了怒气。她真的怕了,这一生中还没有人那样子瞧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