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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赵越的领居顾楚弈是那标准的隔壁家的孩子。八岁跳级上了六年级,十岁初中毕业,十四岁考上全国排名第一的东城大学。现在在赵越十九复读,才勉强考上一间民办二本的时候,顾楚弈已经硕士毕业,在全国第一的综合医院首都工人医院任内科医生了。

那智力优于常人就罢了,连颜值也优与常人。上天似乎很偏爱这个孩子,五官的布局恰到好处,细长却不显肿的内双,高挺的鼻梁下高度正好的薄唇。赵越认为那书中的清冷神仙应该也就是顾楚弈这样的吧。

小的时候,父母每每骂赵越不争气时,都会把他牵到顾楚弈面前,叫他好好学学人家楚弈。学业从来不让父母操心。

而赵越呢,各方面都平平无奇。在颜值上,他的长相唯一能说的就是端正,本来还有个眼睛精致,结果高度近视愣是整成突眼,精致度大打折扣。硬要再提一个特点的话,那就只能是脸颊肉比较饱满,显年轻了,看着老实。在智商上,就跟不用说了,一个天,一个地的差距。

赵越上半辈子都活在顾楚弈的阴影下。坏的想,他会恨顾楚弈,认为这个书呆子夺走了父母对他的亲情;好的想,他会因为自己哪哪都比不过顾楚弈而自卑,见到了就绕道走。然而这道aorb的选择题摆在了赵越面前,他却选择or,他喜欢上了这个优秀的男人。

此时赵越已高考结束,他得知顾楚弈从市中心的房子回来给顾叔叔过生日。他一大早就主动拿着爸爸要送给顾父的一盒芙蓉王候在门口。

顾楚弈打开门,看到的就是隔壁那户,那从小到大一直唯唯诺诺的小孩,抱着盒香烟,堪称是胆怯地看着自己。

“我不吸烟。”顾楚弈拿着一袋垃圾,越过赵越,走到楼梯口电梯处。赵越抱着香烟赶紧追上。顾楚弈一米八七的个子,而赵越这才一米七的身高,要多跨两步才能跟上他的一步。

“我有事想和你说!”

“志愿的事吗?你就选你自己喜欢的专业就好了,没必要问我。”顾楚弈蹙着眉,想着的却是昨天父母不知发什么神经,叫他给隔壁的赵越教填志愿。他不禁嗤笑,连个大学志愿都不会填,他又有什么用。

“不是!”两家人住在十七楼,电梯慢慢爬升,其中一架,已爬升到十五楼。顾楚弈当赵越不存在似的,走到那快上来的电梯前站着。

“我…我喜欢你!我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喜欢你了!”电梯爬升到十七楼,叮得一声,电梯门打开。顾楚弈走进电梯,转身看向赵越时,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我不喜欢男人。”

电梯门关闭,赵越再也看不到那位让他魂牵梦萦的男人。香烟掉到了地上,和它一起掉落的,还有一滴豆大的眼泪。

他的暗恋,最终以性向不同而告终了。

三年后,赵越已经大三了,彼时顾楚弈已坐上主任医师之位,有段时间,手机上,电视上,到处都有新闻在夸奖这位年轻的医学新兴。然而与之相比的赵越却还是那么平平无奇。他那间不入流的民办院校,与不突出的校园经历,让他只能在这规模小的上层领导都比员工多的实习公司里,天天喊口号。

实习生活的繁忙一度让赵越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段可悲的暗恋经历。他躺在床上,看着手机上的漫画,然而一个不注意,那手机砸在了自己的脸上。他起身,站在窗边,揉了揉自己被砸得通红的鼻子,一睁眼却见楼下,那本该忘记的暗恋对象,从一辆黑色轿车里出来。他在见到那张变得更成熟有魅力的脸时,再次忆起自己当年那心动时,口干舌燥,心跳加速,无法自控的感觉。

下一秒,却又重新平静。因为车子里下来了一个男人,留着中长狼尾,相貌堪称妖艳。他下来后,抬起顾楚弈的下巴,两人就这样,在小区里暧昧拥吻。

赵越听见心跳破碎的声音。他此刻才记起,每每见到顾楚弈时,那人不冷不热的表情,避如蛇蝎的态度,以及偶尔露出的嫌弃眼光。那一刻赵越感悟到比性向不同更痛苦的事情。原来暗恋对象不是不喜欢男人,只是不喜欢赵越这样的男人。

“近期,全球各地爆发了新一轮疫情。严重者出现发热胃疼现象。第七人民医院流行病研究中心正在加快防疫疫苗的研发,请市民出门戴口罩,少聚集。”

赵父赵国强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上的内容,口中啧啧感叹:“这上个月不是刚结束疫情吗?这么这个月又来了。”

电视上,年老的医学专家正坐在沙发上,与主持人面对面谈论这场突如其来的疫情。

“这次这波疫情,患病者会出现嗅觉错乱现象,他们会闻到一些正常人士闻不到的味道。如果有这种现象产生,大家也不必惊慌,这次和一个月前结束的那场疫情程度不一样,发病人士在一个星期后,基本痊愈。而死亡者大多都是些本身身体较弱,患有遗传病的人。所以建议大家加强一下锻炼。”

赵国强撅起鼻子,发出重重的吸气声,一旁晾衣服的赵母看见了,不禁失笑:“跟个猪一样。”

“我闻闻看有没有什么味道。嗯,闻到了柠檬味。”

“那是我们家的洗衣液味道。”赵母在房间里大力挥着手上刚洗好的衣服,浓郁的柠檬味洗衣液味道飘散在空气中。

“别自己吓自己了。不都说了没有那么严重,你有这闲工夫在这瞎闻,还不如下去多跑跑步。看你这满肚子肥肉。”

父母在门外哈哈得讨论着,而房间内的赵越此时却是难受无比,鼻腔里净是浓郁冰凉的雪松气味。他的额头在烧着,胃里感觉像是有台钻洞机在疯狂地钻开他那脆弱的胃部一般。闻到常人不能闻到的味道,发热胃痛。赵越内心感到慌张不已,他好像感染了。

“越越,帮妈妈下去拿个快递好吗?”赵母拍着赵越房间的门,不多时,里面传来了颤抖的哭腔:“妈!我好像感染了!”

工人医院内。今天来的几个实习生都不敢去惹那位英俊的冷面导师,虽然平时也不敢惹,但是今天是更不敢了。从早上上班开始,顾楚弈像是吃了炮仗一样,见人就怼。他们实习生队伍里,不乏有优秀的学生,虽然顾楚弈平时也少夸人,但是对优秀的学生都会点头鼓励的。然而今天他却冲着前来叫报告的优等生开骂。

“你说你能做到九十分,为什么不努努力上满分!差十分你还很得意,你在手术室里,差个十分钟病人直接被你搞没!就你这态度,建议你也别实习了,立马回宿舍打包行李回老家吧!”优等生灰溜溜地从办公室出来。旁边的学生们都聚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没事,就当受点社会毒打了。”

顾楚弈自己也知道刚刚他有多失态,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从早上在家门口闻到那股莫名飘来的茉莉香气开始,他就烦躁到了现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看备注,不耐烦地接过那通电话。

“喂,楚弈,下班来sake吗?”

顾楚弈啧了一声:“疫情。别去聚集了,谦余。”

夏谦余坐在高脚椅上,画笔夹在他两指中间。他看着面前的这幅画,听着电话里顾楚弈的发言,不禁轻笑一声道:“可惜了,今天来了班新的小0,个个都符合你要求的单纯懵懂……”

“不敢兴趣。”说着对面挂断了电话。

夏谦余不敢置信,冲着电话那头喂喂了几声。确定那人是真的挂得很彻底。

“啧。今天火气这么怎么大。”

夏谦余皱着眉,从椅子上起来,将早已黑屏的手机放在桌子上。

“谦余,你朋友不去啊?”

“人医学界未来泰斗,哪敢在疫情期间和我们出去啊。他还叫我注意防疫呢!”夏谦余对着对面留着波浪长发的工作室男助理调侃着刚刚拒绝了他的家伙。

“说来好奇,你和那位天才是怎么认识的?”

“不仅认识,我们还谈过。”夏谦余走到画板前,托着下巴在仔细观察这份画的构图,想着再添点什么上去,丰富一下。

“真的假的?”助理上下打量了夏谦余。平心而论,自己这位老板确实好看,宽肩窄腰,加上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就是脾气不怎么好,天天加班。而顾楚弈年纪小,智商高,安静沉迷工作事,倒确实能和夏谦余最爱的清纯挂碰瓷一下。谈过倒是不奇怪。

“那后来呢?怎么分了?又是你玩弄人家的?”

“不,是咱两根本不来电。”

“这不来电,怎么叫谈过,纯炮友呗。”

“也没做过。就纯聊天,偶尔亲嘴,处了三年。这不是恋爱是什么。”实际上是顾楚弈先找得他。那年夏谦余25岁,刚从全国第一的东城美术学院读完研究生,拿到学位证书。约上一群狐朋狗友到gay吧耍。他和他的朋友们都是有着相同性取向的,他们也乐于在大众面前暴露自己独特的一面。

他在gay吧却看到一位意想不到的人,那人年纪看着不过二十,尚且年轻,但却对所有男性的接吻礼都自愿接受。

没错这间名为sake的gay吧有个规矩,若是对哪个人有好感,可以去亲吻他,也可以大胆邀请他来段一夜情。

“那位是隔壁东大的神童,今年才十九岁,就和你一样,硕士。”朋友拍了拍夏谦余的肩膀,在喧闹的环境下向他介绍着。夏谦余顿感有趣,这样的天才,居然和他一样,也是个同性恋。他举起酒杯,走上前来。牵起那对于他来说,还是个弟弟的手。如狐狸一般的眼睛,通过下目线来魅惑这位天才少年。然而那人却是面无表情,此刻犹如居高临下一般看着夏谦余。

“你不亲我吗?”

“小朋友,挺急的呀?”夏谦余笑了一笑,那诱人的双眼一弯,更显美丽。

“我只是想证明。”

“证明什么?”

“我是会有欲望的。”

“有趣。让哥哥帮你吗?”

从那以后,夏谦余作为医学天才的小白鼠,给顾楚弈做了三年的欲望验证实验,拥抱亲吻必不可少。结果显示他对自己完全没有欲望。

“小弟弟,这不行啊?你要上了床才能验得出来的。”

“那上吧。”

夏谦余嗤笑一声,调笑道:“我只当上面那个。”

“我对当下面没兴趣。”

助理听到这段感情最后的分手原因,“噗嗤”一声,大笑出来:“好家伙,原来是撞型了,你真好笑,这谈恋爱时都不问的吗?”

夏谦余无奈道:“没事,反正他也不是我的菜。自然而然就分手了。”后来他便介绍了几个炮友给顾楚弈,那家伙居然来者不拒,完事了还来跟他说:“他没有感觉。”

夏谦余莫名感慨,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性冷淡吧。难怪他说他要验证他有欲望。

“夏老师……”夹得腻人的声音传来。

助理拍了拍夏谦余的肩膀,开口道:“你不撞型号的姘头来了。”

那是一个干净漂亮的小白脸,他抱着一卷白纸,小跑到夏谦余面前。助手不用问,也似乎理解夏谦余和顾楚弈分手的理由了,他就喜欢这种夹蛋缩卵,开口就夹得让人感觉嗓子疼的绿茶小0。像顾楚弈那样强势的“冷美人”确实是不配了。

助手嫌弃地离开了。小白脸走上前,红着脸,垂着眸,用手扯了扯夏谦余的衣角,害羞开口道:“夏老师,今晚你来吗?”

“小雨,你今天怎么喷果香调香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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