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老实说,因为刚才为了能演得更像真一点,沈宁也是真的强行压缩了气海中的灵气做出了要自爆的样子。
现在哪怕彻底散去这一身灵气,经脉里还是一阵一阵地抽疼,显然伤及了根本。
但并不重要。
他最开始本来也不是什么修真者,所求的从头到尾也不是什么长生。
于是哪怕如今经脉受损,他依旧还能保有理智。
沈宁缓步走到了魔修的尸体边上,他走到魔修散落的肢体边上,随意用剑斩断了那脱离身体后依旧紧攥着传送玉佩的五指,末了从血泊中捡起了这枚脱离秘境的“门票”。
事情发展到这差不多也算是有了个还算合适的结果。
沈宁找了个勉强还算是干净的地方坐下,从自己的储物袋中艰难取出药瓶,吃下随身携带的止疼丹药。
他盯着寻踪法器上先是的沈宁的方位,又强撑着等了一会儿。等到确定阙星澜的位置离自己比较近后,确认这个距离不会再出现别的什么意外后,勒令玄鸟给他望风,这才放心沉沉睡了过去。
于是当阙星澜循着法宝的指引找过来后,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昏死在路边、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师兄。
毫不夸张地说,在这一刻,阙星澜的心跳都跟着骤停了一瞬。
毫不夸张地说,后面就是我不怎么擅长的领域了。_(:3」∠)_
加上过年有点忙,之后开始日三。
猩红的血像是有生命一般包裹着眼前的青年,沈宁悄无声息地倒在血泊中。
有那么一瞬间,阙星澜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孱弱的童年。
女童尖利的哭喊声就响在自己耳边,刺目的红淌了满地占据了他的所有视线。理智和情感都在不断催促他上前,而他最终能做的,便只剩下站在原地旁观一条生命的彻底逝去。
就如同现在一样。
所有与他同行的人都会因为他被牵连着最终丧生,独独只剩下他被迫沿着既定的路继续往前。
曾经的妹妹是这样的,如今的师兄也是这样的。
哪怕沈宁曾逃脱原本的命运,但因为他的缘故最终还是难逃一死,所有和他有关系的人最终都不得善终。
天道注定了他必将在拥簇中孤独一生,于是他眼中所有的希望都只能像是流星一样,从他眼前一闪而过再寻不到半点踪影。
只是为什么一定得是沈宁呢?
沈宁不该是这样无声无息地倒在血泊中。
他可以骄傲地俯瞰众生,他注定自由地行走人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因为他的缘故彻底断送了后半人生。
最该死的明明是他。
阙星澜冷静地批判着自己,厌弃着自己。
直到片刻后因为几声细弱平缓的呼吸声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神识早在刚才那片刻的恍惚中便尽数覆到了沈宁身上,近乎于本能地确认了对方身上的那丝缕生机。
至此,阙星澜突兀地急促喘息了片刻,像是终于得以从自己的想象中的噩梦中惊醒。
只是沈宁受了这么重的伤,怕是事后免不了迁怒,对他生出不满了……不过这已经能算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心境终于缓步走上前。
阙星澜一点点靠近沈宁。他走到沈宁面前,明明清楚自己这样可能会惹得对方不满,手却还是试探地触碰身前人温热的皮肤,像是在神经质地再度确认某个已然被证实过一次的答案。
他手上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然而昏死在原地的沈宁还是被这阙星澜的动作惊醒了。
沈宁被自己近乎于本能的警惕心催促着醒来,一打眼就看到了背对着光站在自己面前的阙星澜。
因为骤然睁眼,光线在短时间内的明暗变化让他一度没办法看清阙星澜脸上的表情,但这并不妨碍他在睁眼的瞬间,就感觉到周边这近乎于凝固的氛围。
沈宁看着来人,忍不住出声挑剔道:“阙星澜?总算是在事后紧赶慢赶着到场了啊,你这来得可够慢的。”
然而阙星澜的反应却很奇怪。
阙星澜看着全无半点反应,像是彻底僵在了原地。
直到沈宁话音彻底落下又过去了数息之后,像是才终于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那些话。
阙星澜的声音里还带着点近似于心有余悸的颤抖:“还好……对不起,师兄,我来晚了。”
沈宁何其聪明,又兼之通以人性,他几乎没花多少时间就反应过来了此时阙星澜身上的异常的来源。
“阙星澜,你刚才不会是以为我死了吧?”沈宁毫不避讳地这么说着,他的双眼逐渐适应周边的光线,微微掀起眼皮,并在最终看清了阙星澜那张平时罕有表情的死人脸上的后怕。
……还真是和他想象中的没什么差别。
沈宁一时有些无语:“亏我刻意让这么大只灵兽在附近帮我盯梢,但凡你以平时的小心谨慎抬头往天上看上一眼……啧,你作为修士,那份在秘境中该有的警惕心难道都没了么?”
阙星澜没说自己刚才多次尝试确认眼前人生死的动作,没有反驳依旧只是道歉:“抱歉,师兄,你别讨厌我。我只是觉得,你不是那种乐意牺牲自己的人。我始终觉得……就算是师兄你哪天真遇到了什么强敌,也绝不屑于用这样惨烈的方式取得胜利。”
于是在看到沈宁浑身是血倒在地上后,才会在最开始想当然地生出类似的联想,甚至于失神无暇去看旁的事物。
阙星澜说话间仍紧盯着沈宁脸上的表情,像是再三确认自己的这位师兄没有因为这场意外从而对自己转变态度后,至此终于能稍稍放下心来。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沈宁记仇懒得说,打算把这笔账在未来和他慢慢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