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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墨燃停下脚步,他说:“我知道。”

“其中一本最重要的残卷,有明显被人翻动过的痕迹。”

墨燃冷笑:“那与我又有什么关係?”

他在硬撑,他知道只要天问亮出,盘绕住他审问,那么他那些罪恶的行径,萌芽的心魔,都会暴露在楚晚宁眼皮子底下。

他的大梦,他的野心,就都结束了。

楚晚宁沉默片刻:“墨燃,你还要强到什么时候?”

声嗓间隐隐已透有愤懑。

“……”墨燃不答,却几乎可以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预料到那一闪而过的天问金光。

预料到楚晚宁以怎样正人君子的嘴脸,质问自己为何要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反正自己在楚晚宁眼裏,永远都是那么地——

“你到底清不清楚眼下有多危险?”

无可救药。

他还是干巴巴地把那四个字想完了。

然后几乎是有些茫然地转头。看着月光下,楚晚宁的脸。

面色苍白,剑眉之下压抑着隐隐的不安定,一双洞若观火的眸子望着他,却什么都没有看透,什么都看不穿。

“那禁术要是真有人练了,是会杀人的。你大晚上不睡,跑到这种荒僻的地方来,难道想白白送了性命?”

“……”

楚晚宁嗓音低沉,几乎是咬着压根:“天裂之战死了那么多人,难道还没教会你如何惜命?你既然知道残卷被盗阅这件事,如何还能如此高枕无忧!”

墨燃沉默着,黑褐色的眸子盯着对方。

他额上儘是细细的汗,这时候慢慢冷静下来,风一吹都是冰凉的。

他的身躯一节一节放鬆下来,心中也不知弥漫着一种怎样的古怪滋味,到了最后,墨燃几乎是露出了一个笑容:“师尊……”

楚晚宁的凤目微微闪烁。

自师昧死后,墨燃就再也没有对他笑过,也极少唤他师尊。

墨燃微笑着问:“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

笑容绽得更明亮了。

明亮到像是一柄刺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噗地一声没入胸膛,刀刃上都是血珠子。他恶鬼般慢慢咧开一口森森白牙,如蝎子的毒螯。

“天裂之战……”他呵呵笑着,“师尊能提起天裂之战,真是再好不过啦。那一战,我学会了什么并不重要,关键是,师尊学会了心疼人呀。”

看到楚晚宁眼中的光亮颤动着,极力绷着,却又闪躲不及,无路可退的模样。

墨燃脸上的笑容愈发夸张,肆意,残忍。

他侵略着他,撕咬着他,他嚼着楚晚宁的喉骨,他忽然觉得好痛快,竟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好极了,真是一桩好买卖,一个籍籍无名的弟子,换了楚宗师的良心,楚宗师总算也会记挂身边之人的死活了,师尊,我今天才终于觉得,师昧死的好啊。”

饶是楚晚宁这样镇定冷肃的人,也在他那兀鹰般盘绕的癫狂笑声中,微微战栗起来。

“墨燃……”

“师昧死的好,死的值,死的大义凛然,死得其所!”

“墨燃,你……”

别笑了。

不要再说。

可是他讲不出口,楚晚宁讲不出口,他做不到告饶,做不到哀求,更做不到高高在上地斥责这个已近疯魔的徒弟,说——你错了,不是我不想救他,是我实在已无心力。

我也受了与他一样的伤,再多耗一寸灵力,也会成为冢中骨,泉下人。

他说不出口。

或许是觉得这样的自白太过软弱。

又或许是觉得,大概在墨燃心裏,自己这个师尊哪怕死了,也是不足为提的,也比不过待他最温柔的师明净。

所以楚晚宁最终,也只是竭力压抑着自己声音裏的颤抖,低沉地,一字一顿地挤出来,他说:“墨微雨,你要疯到什么时候。”

“……”

“给我回去。”

怒焰烹煮着悲恸,喉咙裏儘是苦咸。

“师明净的死,不是为了换回你这样一个疯子。”

“师尊此言差矣。”墨燃笑吟吟的,“师昧的死,换回来的又怎么会是我呢?”

他如蛇蝎,如蜂如蚁,啮噬人心。

“他死了,换回来的,分明是师尊你啊。”

蜂刺入血肉。

看着楚晚宁脸色煞白,他便心生一股痛苦的快意。他不要命了一般地刺激他,挖苦他,自己痛断肝肠,让楚晚宁也生不如死。

好极了。

他们一起下地狱去。

“我也想回去。”墨燃从容不迫地灿笑着,梨涡很深,酿了鸩酒,“我也不想大半夜地四处游荡。但是我屋子对面就是他的屋子。”

墨燃没有说是谁,他用了一个“他”字。

其中亲昵,令楚晚宁更是煎熬。

“他屋子裏的灯再也不会亮了。”

楚晚宁闭上了眼睛。

墨燃笑着,良久,神情渐渐平静下来:“我想去讨一碗抄手吃,也再讨不到。”

有那么一瞬间,楚晚宁睫毛颤抖,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墨燃没有给他说出口的机会,也没有给他说出口的勇气,墨燃不无讥嘲:“师尊,抄手这种东西,蜀中人最擅做,红油辣子花椒,缺一不可。都是你最讨厌的。当初你想要替我再煮上一碗,心意我领了。但是,你做的东西,不用尝我都知道,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

楚晚宁依旧不曾睁眼,眉心微蹙。

似乎这样,就能躲过那一把唇舌利剑。

“读书不多,所幸前些日子刚听薛蒙说过,觉得用在师尊的抄手上,真是在合适不过了。”

是什么?

枉费心机?

白费力气?

楚晚宁在意识裏混乱地找寻着,像是忙着找到一件合身的甲胄,找到最难听的词自己先拾掇起来,以免被欺辱得太过狼狈。

一文不值?

墨燃还是没有开口,那个词在他唇齿之间玩味地浸淫着。

对,一文不值。

楚晚宁笃信找不到比这更令人心寒的词了。

他镇定下来。

直到他听见墨燃心平气和地说:“东施效颦。”

他几乎是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

他根本没有想到对方会恶毒至此,袍袖之下,他的手都在细细地发抖。

和麵,调料,揉馅儿……

对着《巴蜀食记》,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看过来,脸上沾着麵粉屑,包出的抄手从歪七扭八到浑圆可爱。

他一直都在好好地学着,一直都在努力地琢磨着。

就换了那样四个字。

东施效颦。

夜晚的河滩泛着银光,墨燃望着他,楚晚宁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一语不发,转身离去。

不知为什么,墨燃总觉得那一天,他离去的步子有些快,再也没有昔日那样从容平稳——像败北,像逃。

他不知为什么心裏隐约生出一丝不确定来,他皱着眉头,看着楚晚宁的背影,在那背影将要消失的时候,终于唤了一声:“等等!”

作者有话要说:  打狗需谨慎,攻击力高,建议组队。

卡存稿,今日后头的一些回復实在来不及啦,今天写后头的存稿,我写了6000删了4000……怎么写都不满意,脑壳痛,没力气了没力气了,溜了溜了

零点五:我怎么感觉珍珑棋局像一种非常现代化的行为?

二点零:展开讲讲。

零点五:……搜集各种人类动物手办,然后玩过家家。

二点零:哈哈哈哈哈所以你是痴汉死宅男吗?难怪你比我矮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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