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节
刘琨:“兄长糊涂呀!”
等俩人哭完,刘琨立即在人群中找起来,“贤侄呢?”
拓跋猗卢:“那逆子……”
“兄长慎言,”刘琨道:“要救你,须得大侄子出面求情才可,他不计较,此事才有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拓跋猗卢自然知道他说的是正确的,默然不语。
拓跋六修已被人领走。
就在刘琨和拓跋猗卢看对眼的时候,有一内侍悄无声息的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大王子,陛下要见您。”
拓跋六修就只看了一眼父亲便转身和内侍离开。
赵含章和傅庭涵先回了后殿,将身上的礼服换下去后就要去德阳殿,来清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轻声道:“陛下,安王殿下还在太极殿等着呢。”
赵含章微愣,反应过来后道:“时间不早了,你去太极殿请安王到侧殿歇下,待晚宴过后再出宫。”
来清应下。
赵含章扭头去看傅庭涵,欲言又止。
傅庭涵道:“你去吧,我去安排他,不会让他受委屈的,宫宴的事我也会留意,再派人出宫去把母亲和公主他们接进宫来。”
赵含章放下心来,颔首道:“好,那我去了。”
她一走,听荷便进来请禀:“赵程郎君如今没有官职,他的位置安排在何处呢?”
傅庭涵道:“他肯参加祭天大典,说明已回转,这一走半年多,多半想通了,就让他和贺循一起坐吧。”
听荷应下。
傅庭涵先去太极殿找还老实等候的安王,将他带到偏殿休息,“殿下长住宫中,对宫廷熟悉,若有所缺,让董内侍去吩咐人取来,不必客气。”
安王应下。
姑侄
拓跋六修跪在地上抱着赵含章的腿嗷嗷哭,将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细细与她说了,委屈不已,“汉人的典籍上说,父母皆爱子,我也是他亲子,为何他不爱我?”
拓跋六修粗糙的用袖子擦掉眼泪,满眼泪的问赵含章,“是因我性格凶恶,所以他才厌烦我吗?”
赵含章道:“你们没有父子的缘分吧。这世上的缘分很奇妙,他生育了你,这是一层缘,但你们相处得不好,便不算良缘。”
“他是你的父亲,他认为你的生命,你的本领,你所有的一切皆来自于他,所以生杀予夺由他一人说了算。”见他一脸的反感,便问道:“你不认同此观点?”
拓跋六修扭过头去,片刻才道:“虽说大逆不道,但我还是要说,我不是他的,至少不全是他的,我还是我母亲的!”
赵含章原地踱步,和拓跋六修道:“六修,你是你自己的,你父母将你生下来,是你和你父母的双向选择,你选择了他们作为父母,他们也选择了你作孩子,这是一种缘分,也仅仅是一种缘分。”
“既是缘分,就有善缘,也有恶缘,只是不巧,你们父子之间是恶缘而已。”
拓跋六修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懂半不懂,“所以姑姑的意思是,我,我反击父亲不算大恶,我俘虏父亲,您也是认同的了?”
赵含章颔首。
拓跋六修脸色几度变化,还是问道:“那我若是杀了他……”
赵含章冲他微微摇头,道:“即使你们父子间是恶缘,你也不能杀他,六修,做人做事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知。他现在已经失败,你又为何要赶尽杀绝呢?”
拓跋六修垂首道:“姑姑若将他放回代国,我在代国再无立足之地,请姑姑怜惜,让我在您身边做一侍卫,苟活一世。”
赵含章问他,“你是代王嫡长,按照我汉人的传统,爵位应当由嫡长继承,你有没有想过继承代国之后要怎样治理代国?”
拓跋六修眼睛发亮,道:“我会听命于朝廷,稳固三十二部国,强兵强将,然后挥军西进和北上,将如今还未收伏的部国全部收服,敬献与陛下。”
赵含章:“只有开疆扩土,没有治国治民之策吗?”
拓跋六修:“当然有,让他们养更多的马,更多的牛羊,这就好了。”
赵含章道:“代国的兵役很重,家家户户都有在军中服役的人,甚至有三世同为士兵,却分在三军之中,偶尔部国之间冲突,父与子,祖与孙甚至会在战场上刀兵相见,你没想过改变吗?”
拓跋六修:“这只是个例,是因为那个部落被征兵,后来部族迁徙,大军调派,大帐正好将他们部族又分到了另一部国之中,这才造成两世,或者三世不同阵营……我回去就让他们改,把一家子放到一个军中。”
赵含章:……这是问题的关键吗?
拓跋六修瞄着赵含章的脸色,小声道:“姑姑,我们鲜卑人世代放牧,当兵,我们不会种地,也学不来,只有当兵才能抢占国土,才能保证我们的子孙后代生存下去。我知道您是想让我减少兵役,但,不行。”
赵含章挑眉,垂眸思考后问:“那代国的严刑峻法呢?”
“这个可以改。”拓跋六修虽然凶恶,但也不喜他父亲连坐的那一套,“一人犯罪就罚一人便可,不用牵连其家族和邻里。”
赵含章身体前倾,盯着他道:“那我若是让你交出治民之权呢?”
拓跋六修惊讶的张大嘴巴,一时不能回答。
赵含章道:“你还是代王,你有兵权,有镇守边关,开疆扩土之责,也有参政之权,但,代国的治理要由朝廷委派官员,遵守的法律是华国的法律。”
拓跋六修望着赵含章,直直看进她眼里,见她眼中只有坚定,便知道此事不可更改。
他思索片刻,而后低头,应了一声,“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