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ado─07
到底是不是她?
是上天堂或下地狱?就看眼前nv孩的一句话。
她转身,「华园,好久不见,你果然还认得我。」
她的容貌b以前立t许多,声音也不再稚neng,听起来平稳成熟。
双眼与嘴角是她改变最多的部位,我说的并非全然是外观的改变,更多的是指气质,总感觉像是在控诉什麽。
「这是当然的,这几年我一直很想你。我总是不停猜想,你在日本过着怎样的生活,可是,我没到过日本,再怎麽想都想不出个具t景象。」
「我记得我有给你我在日本的地址,」她挑眉,「你就不会想要亲自来一趟看看,你现在不是已经上大学了?应该能够一个人远行了,不是吗?」
没想到才刚重逢,筑幸就讲出如此尖锐的话,恰恰击中我心里最软弱的部分。她面带微笑,我实在不清楚她这些话是否潜藏着她的不满。
我t1an了t1an乾巴巴的嘴唇,解释道:「我啊,我是想大学毕业後学个日语,再去找你的,结果你就先回来了,真好。」
「也是啦,学业挺重要,当然要先顾好再去做其他事,何况你不像我,从小就接触两种语言出国不通语言是很可怕的。」
重逢并没有我想像的那麽美好。
这些都是以筑幸的x格会讲出的话,然而,此刻我听起来却感到异常刺耳。
要不是确定她是筑幸,我真的会以为她是披着筑幸脸皮的陌生人。
「你一个人回台湾?还是和你妈妈一起回来?」
她微微眯起眼睛,将头撇向旁边,「是她想让我喘口气,顺便看在台湾有没有机会发展,我才能暂时回来休息,所以她当然也在。」
「发展?」我顿了顿,脑中有两条线接上了!
「你妈妈当初带你去日本,不会是为了又b你去演戏吧?」
「类似的东西,不过,b演戏恶心多了。」她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却令我感觉森冷异常,「好不容易相遇,我们别谈这些讨厌的事了,这些年我赚了不少钱,我请你吃顿好料。」
「我有钱,我可以自己付。」
「g嘛那麽见外?」
我苦笑,「你才刚回来就让你请,我会不好意思。」
「不然这样好了,不花你的钱,也不花我的钱,我们依旧能吃饱饱,如何?」
我呆住,过几秒後笑了出来,「都不花钱要怎麽吃?」
「你可以想像成是魔术,」她弹了个响指,「如果你想要看穿这个秘密,接下来的每一刻你可要专注,千万不要移开你的视线。」
「你果然说的没错,你的秘密不只一个。」
筑幸嘴微张,愣了一下,「以前说过的话,你都还记得。」
「你不也一样。」
「不一样,我说的话我自己当然清楚。」
「今天唱整天歌,午餐也只是随便吃几颗煎包,好饿啊。」
「那就赶紧走吧。」
筑幸带我来到一家有名的中式连锁料理店,这家店的总店非常有名,许多外国明星来台湾一定会去试一试,总店素质高,这家分店想必也不差。
我们拿过菜单,详细地看过一遍後,慢悠悠地选好想吃的菜。大餐厅就是大餐厅,不会像小餐馆一样,看见客人没有迅速点好餐,就软y施压,ga0得人心情不愉快。
包子饺类、汤品盘菜,应有尽有。筑幸的食量不输男生,我们点了一大堆。
「阿姨还好吗?好怀念以前去你家玩的日子,虽然不常去,可是,每次都很快乐。」她的双眼闪着温暖的神采。
该怎麽办呢?我要向她说出事实?但那一定会破坏掉她的好心情。
明明是我的妈妈过世,反而是我要顾虑别人的感受……
「我妈妈过世了,车祸。」
「真的吗!」
我点头。
筑幸的泪马上就流下来,低声啜泣。
我掏出口袋里的手帕,为她拭泪,安慰她。
旁边一桌似乎是情侣的客人,看向我们,眼神带着怜悯,也许被他们给听见了。
服务员关心地询问我们发生什麽事,须不须要帮助。我谢谢她的好意,简单跟她说明,我们谈到一位过世的故人,让情绪自然释放就好。
她ch0u噎地说:「阿姨是土葬还火葬?」
「土葬。」
「改天请务必带我去阿姨的墓前祭拜她。」
我坐回原位,趁着菜还没热,加快点速度品尝其中美妙的滋味。
想起丧礼上那两个乱说话的臭家伙,要是他们看到我现在这样,一定又会偷骂我不孝。妈妈的si是我一辈子的痛,赤诚之心,又岂是流几道眼泪,少吃几顿饭能代表?
筑幸或许也明白这道理,很快地,她就如同没有听过这件事般,又恢复成稍早平静的模样。
料理非常可口,但每份份量都没有外面餐馆那麽多,这一餐,我和筑幸起码要各付五百块钱以上。
享用料理的同时,我也把钱准备好,悄悄从钱包取出钞票塞进口袋,到时候结帐,我瞬间把钱拿出来,她就无法拒绝我付钱了。
咽下最後一口汤,我们拿着帐单到柜台,我把手伸进口袋,却发现纸钞通通不见了。
筑幸没理会我的窘迫,随手就把钱付了。
我现在已经顾不得是谁付帐,只想找回我的钱,我低声在筑幸耳边说:「我口袋的钱不见了。」
柜台小姐耳朵很灵,急忙问我问题,想提供协助。
居然被听到了!真是糗。
正在我犹豫要不要向小姐求助时,筑幸替我回答,「小姐,谢谢,我们可以自己处理。」说完就把我拉到店外。
「我的钱……」
「你怎麽不先好好检查钱包?」
我平时有在记钞票的数量,当我打开钱包,我的眼珠都要掉了,竟然一张不少!我确实是取出钱了,也没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打开我钱包放钱。
「这……」
「是你唱得太累,弄糊涂了吧?」
这太诡异了,我大脑一时停止运转。
「吃得好饱,不如去你家坐坐休息?」她问。
「可以呀。」
幸好堂姊已经回伯父家去了,不然,这复杂的情况我还真应付不来。
我们各自跨上机车,戴上安全帽时,她手机响了。
她看了下萤幕,蹙着眉向我说声不好意思,「我妈妈有事找我,改天再去吧,我们交换一下手机号码和住处地址。」
她把资讯输入手机,对我挥挥手,然後发动、转油门。
望着逐渐变小的身影,一gu不现实感浮上心头。
她犹如人鱼公主,总是不清楚她会在什麽时候跳入海中,化为泡沫。
手机里没有温度的一串号码,带给我一点点如星火的慰藉。
隔天一早,我还沉浸在梦中,就被手机铃声吵醒。
从床头柜取了张面纸与手机,用面纸迅速擦去眼屎,我看向手机,惊喜地按下接听键。
「喂,筑幸,你找我?」
「嗯,想约你吃个午餐,不知道可不可以?」
我搔搔乱发,「可以是可以,但为什麽要这麽早叫我?」打了一个哈欠,感觉还有些疲惫。
「我怕太晚通知你会让你太赶,而且这几年不见,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接完电话又赖床。要是你睡过头,我怎麽办?」
听到筑幸夹带一丝小埋怨的话语,令我哑口无言。
她约我出门,我居然还嫌太早被叫起床,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恶。
「谢谢你叫我,我绝对不迟到。」
约好时间地点,她挂掉电话。
梳洗後,我吃着前几天买的面包,边滑手机看新闻。绝大多数都挺无趣的,唯有一则g起了我的好奇心。
新闻标题写着:多人纸钞凭空失窃!集t说谎?
我看完报导,了解整个来龙去脉。
有民众向警察报案,说口袋或钱包的纸钞失窃。起初,警方都以为是个案,但随着同样事件的报案人数激增,x1引记者采访,而记者的报导,又让潜在
的未报案受害者,鼓起勇气去找警察报案,人数飙高到异常的状态。
警方也终於开始怀疑这不是单纯的小事件,後来更发现受害人全都居住在同个市的邻近几个区。
这个案件实在太神奇了,而我住的区恰好就是其中一个案件集中发生地。
我想起昨天我口袋的钱也消失,然後又跑回钱包里……会不会跟这件奇案有关?
实在是想不通,乾脆就别想了,专心准备好待会出门的穿搭b较重要。我不是很注重穿着的人,不过,筑幸特地约我,不挑几件好看的衣服还穿就太蠢了。
午餐我们没有再去大餐厅,由於午餐的费用没有昨天的晚餐那麽高,我没有抢着付帐,而是和筑幸各付各的。
筑幸说想到我家来,我没有犹豫,立刻替她带路。
刚领着她进房间,我手机就响了。
筑幸站在我身旁,能够瞧见我的手机萤幕。
堂姊打来的,太巧了,尽管有些忐忑,我还是马上接听。
「我刚到家。嗯,再一阵子,社团还需要我去唱歌。」我才刚回完话,这时,筑幸刚好清了下喉咙。
她突然的举动让我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此刻,我迎来了几近窒息的危机时刻!
太荒谬了,筑幸怎麽就……老天给我开了一个恶劣玩笑。
「你说你刚到家,那怎麽有别人的声音。」
被堂姊听出来,我坦承带了朋友回家。
「你朋友是nv生?」
「是啊,几年不见的好朋友。」话讲完,我就後悔了。
堂姊只是问是不是nv生,我却因为有点心虚,多做了无谓的补充说明。
「几年不见?我怎麽不知道有这号人物,而且还是nv生?」堂姊的语气明显变得不太客气,唉,我真是多嘴,自找麻烦。
「就是小时候认识,那时我们还很陌生,你当然不知道。」
她压低声音,细如蚊蚋,「她还在你旁边?」
「是啊。」我不留空隙地回话,试着帮堂姊遮掩她的问话,不让筑幸听见。
「我们之後再聊好了,先这样。」
我听得出堂姊既不悦又无奈,我无意伤害任何人。要是没在这时候打电话,要是筑幸没出声……
「你聊好了?」
「嗯,你刚怎麽突然……是因为喉咙痒?」
「有些乾,打扰到你们聊天了?」筑幸一脸无辜,我也不好责怪她。
「没有,就是她希望我好好招待你。」
「你的nv朋友人真好,名字也好听。」
筑幸给我投下个震撼弹,我急忙解释,「她是我堂姊,你别ga0错了。」这时我以为筑幸只是误解而已,後来的後来,我才想明白,这是她对我的一次试探。
她盯向鞋柜,「所以,和你一起住的人也是堂姊?」
「是啊。」
「哦,你们感情真好。我刚看到那几双nv鞋,还想说你交了nv朋友,来你们的住所不太好。」
筑幸的表情似乎柔和、放松了点。
「我没nv朋友啦,如果不方便,我就不会带你来了。你挺细心,连鞋子都有注意到。」
她自豪道:「那是当然,鞋子是行走在外不可或缺的东西,可以不穿袜子,但不能没有鞋子,所以,进到别人家,自然也会先观察鞋子。」
「我倒是没这样的习惯。」
「对了,我们还没谈完那件案子呢。」
午餐时间,我和筑幸聊到最近成为话题的奇案。
「还要谈什麽?」我撇撇嘴,「我个人觉得没那麽严重,一定有很多人是谎报,现代人不是很会跟风?应该就跟那差不多。」
「我不在乎谁真谁假,我对案子本身b较有兴趣。你有没有思考过,犯人为什麽偷钱?」
「没有,他偷钱,我g嘛要关心他?」
「谁说的?」她不服气地噘嘴,「如果他是受尽不公不义的委屈,才选择偷大家的钱报复社会,你会不会心软同情他?」
「呃……还真的会。」
「你看吧。」
她皱一下小鼻子,得意洋洋。这样的表情,让我把嘴里那句「不过,就算在可怜还是有罪!」给默默吞进肚子里。
我带她参观每一个房间,正想跳过堂姊那间房时,我被她拉住。
「怎麽不让我进去?」
「那是堂姊的,我不能随便乱闯。」其实我想进就能进,只不过我对筑幸在我讲电话时清喉咙,仍是耿耿於怀。我隐约觉得,筑幸不太喜欢堂姊,但她又没见过堂姊。
「反正她不在,我就看几眼。」
她站在门口处,双手背在身後,扫了房间一圈便乖乖出来。
筑幸在下午时离开,没能和她一起去吃晚餐,但她来过我之後,彷佛有道禁锢被解锁,她变得时常来我家,甚至没打电话就忽然来,令我手足无措,我去参加社团活动,她也会在不远处,暗中陪伴我。
她对我成为一位厉害的歌手感到惊奇,「还以为你的天赋都集中在手上,没想到你还有一副好嗓子。」
「这是意外,我原本也不知道。」
我很愉快,感觉真的回到了从前,回到我们俩分不开的状态。
一天晚上,我在雕刻,她坐在我身旁。我鼓起勇气问了我很在意的事,「筑幸,为什麽後来你不再回信了呢?」
「你跟我一样吧?」
「什麽?」
她叹气,「写信愈写愈感到孤独,无论再怎麽使用华美的词汇,再怎麽丰富内容,都b不上一个肢t的轻微接触。」
筑幸果然就是另一个我!
她握住我的手腕,停止我的动作,把木头和雕刻刀从我手中拿走,放到桌上。
她低着头,轻声说:「你还记得,我们国中分别时做了什麽事?」
我从未忘记,但筑幸现在提出来,是有什麽特殊用意?
「我啊,始终忘不了那种如同整个人泡在蜜糖罐里,无b幸福的滋味。」筑幸双眼有些泛红,边说边把双手放在我肩上,将我推倒在床。
又是和当初一模一样,软而有弹x双唇贴在我的唇上。
我闭上眼,脑袋微微发晕,好像晃着晃着就要晃回以前。
唇分离,睁开眼,筑幸跨坐在我的身上,双溪置於我的t0ngbu两侧。
幸好她不是穿短裙之类的下着,而是牛仔k,不然,我绝对会不敢看她。
「只有这样,我才能觉得你从未离开我身边过。」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想起身抱她,但她坐着让我无法动。
「你真是……很紧张是吧?整个人都变成大字形不敢动,哈哈。」
筑幸爬了起来,我牵起她的手,「那天你请客,我到现在都没机会请你,我这人不喜欢欠人家钱,所以你可不要留在日本太久,要记得回台湾,换我请你吃一顿。」
她反握我的手,将我的手掌贴在她的x口处,「你永远待在我的这里,我不可能不回来,你要等我。」
筑幸回家了
我雕好木雕并为它上漆,这个木雕是几天前筑幸请我雕的,造型也是由她决定。她拜托我雕时是这麽说:「小时候我曾说你是猫而我是鸟,我希望你能替我做个木雕,满足我的……算是妄想。」
次日在早餐店,我们用完早餐,在街边转角,我把木雕交给了她,是一只猫的嘴和一只鸟的喙相抵的样子。
我把木雕放在她手中,同时握住她的手,「这不是你的妄想,就算是妄想,我也愿意让它成真。」
几日後,筑幸正式向我道别,要和妈妈回到日本,「这次我回日本是要处理事情,等到一切结束,回到台湾,我就再也不走了。」
我欣喜若狂,带着好心情,回叔叔家过新年了。
过完除夕,又是新的一年,叔叔见我喜se不减,问我是不是和堂姊有了进一步的发展。我差点一张脸就垮下来,和筑幸做了承诺後,我一直不敢想堂姊,对她感到深深的愧疚,如今叔叔把我内心的怯懦与不堪挖出来,我真不知该说什麽。
我敷衍,「叔叔,不是这件事,是我社团活动办得不错,愈来愈有名了。」
寒假结束的前三天,我和堂姊一起回到租屋处,在火车上已聊了许久,我们便各自回房休息。
我睡着了,等我醒来时,也差不多该吃晚餐。我到堂姊房门口,问她要吃什麽,我去外面买回来,她背对着我坐在床上,声音颇冷淡地说:「不用了,我不饿。」
「不饿?不然,我买些面包,你晚点饿了可以吃。」
「你不用管我,我饿了,我自己会想办法。」堂姊x1了下鼻子。
「丽馨,你是不是感冒了,没食慾?」剩没几天就要开学,如果她感冒,就要赶快带她去看医生。开学宣布的事项很多,请假後再去问同学会非常麻烦,但最麻烦的是我们没有汽车,病人要是很不舒服,还是只能忍耐坐机车後座。
她带着浓浓的鼻音,「我没事……我刚看了一个感人的电影,哭了出来,我不想让你看到我哭的样子。你随便买,你买什麽我就吃什麽。」
我再三询问,确认她没事後,便匆匆出门。
我思考有哪间店有可能b较少人,因为我想要尽早回家,观察堂姊吃饭的情形。并不是我有特殊嗜好,喜欢盯着别人吃东西,而是她真的不舒服的话,从用餐的样子就能窥知一二。
身t感到难受是无法平时一样轻松吃东西。
我买了瘦r0u粥和蔬菜玉米粥。
我做了堂姊已经生病的最坏打算,粥b饭好下口,身为病人不吃点东西可不行,刻意买两种粥也是方便病人挑选,避免口味让病人难以下咽。
当我回到家,堂姊已坐在客厅等我,她的脸se如常,没有异样。
我0了她额头,没有发烧,为求准确,我想拿耳温枪帮堂姊量t温。
堂姊挥挥手表示不用,打开盖子就吃起了粥,不知为何,她感觉气呼呼,也不跟我说话。
我喊她的名字,都被她狠狠瞪视。
也许我应该找个算命师,看看我是不是犯了什麽桃花债,导致被夹在筑幸与堂姊之间,像颗疲於奔命的乒乓球。
我本来还在考虑,为了筑幸,我是不是该搬出这里,明确跟堂姊划清界线,让她明白我和她的ai情有缘无分。
但是,在担心堂姊是否生病的过程里,我发现自己没办法不顾堂姊,就算不能成为恋人,我也永远是她的朋友与家人。
我想,我是真的喜欢过堂姊,只可惜喜欢得还不够深。
寒假时,筑幸跟我提过,她妈妈当年带她去日本,是为了寻求演艺类工作的发展。
虽然很不想把筑幸的照片给别人,我还是咬牙忍了忍,把照片寄给我最信任的朋友──吴品轩。
吴品轩有在追外国偶像,日本的也有,所以,提供照片给他,他应该能帮我找到筑幸在日本究竟是在做什麽样的工作。
我直接、间接问了筑幸两三次,但她就是巧妙把话带过,非常神秘。
吴品轩很满意这个请托,平时他这种追星族,总是被没在追星的人嫌弃,说盲目崇拜、浪费时间金钱,能够因为追星而帮上忙,他觉得很激动。
好一阵子,堂姊对我都不冷不热,问她是不是因为我带了nvx朋友,让她不高兴,她没承认也没否认,只说想看看那位朋友长什麽样。
我心想,这不是什麽多大的事,拒绝堂姊反倒会把关系弄得更僵,於是,我便把筑幸的照片交给了我认识的,绝对会对她再次造成伤害。
令人心烦的事不只这一桩。
就在得知这个坏消息没多久,某天,我和筑幸逛完夜市回我家,就发现有个人一直尾随在我俩後面。
我认为是恰巧同路,不以为意,直到他停在我的租屋处外,我才意识到不对劲。可是,我没有马上找他理论,因为他还是有可能是在等其他租屋者。
这名尾随男後来又被我见到几次,我实在受不了,便鼓起勇气问他,「你好,请问你有什麽事吗?为什麽老是看到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
「我来找一个nv人,我有事找她。」他的国语讲得不流利,听得出他口中夹杂的是日语腔。仔细观察,他的年纪大概大了我一轮。
「那个nv人是你的谁?nv友吗?」
他愤慨道:「她背叛了我!」
我想起楼下的许小姐,她的私生活挺乱的,这个尾随男该不会是来向她报仇的吧?我该介入其中吗?还是放任不管?
但是,许小姐又和我住在同栋楼,万一这个男的是疯子,想要烧屋呢?
「可以请你告诉我你找的是谁吗?也许我能帮你。」必须知道他的目的才行。
男人突然拿出钱包,ch0u出两张台币一千块,这时,一张卡片从他的钱包掉出来。我捡起来一看,原来是日本的驾照,他叫大田春男。太好了!知道他的名字,也许就能顺藤0瓜,得到他更多的资料,或者藉此吓阻他。
他一脸不悦地ch0u回卡片,把那两千块塞到我手中,「钱给你,不要多管闲事。」
「我不需要你的钱,我们好好谈谈。」我想把钱还给他,他却迅速跨上机车。
「你什麽都不知道,真烦人。」语毕,他离开了。
既然没办法从他下手,那要不要提醒许小姐?应该不行,许小姐脾气很火爆且自恋,她ga0不好会觉得我是在戏弄她,或者对她有意思,倘若她信了,也可能莽撞地找尾随男单挑。
目前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静观其变。
用力划下一刀,「啧,这根报废了。」
筑幸从笔电的萤幕後探出头来,「怎麽啦?」
「我切的角度不对,这根派不上用场了。」
取出新的冰bang棍,截短、摩擦然後切角,居然又在同样的步骤出错。
烦si了,都是尾随男的事在困扰着我。
这件事我不能讲给筑幸听,好不容易她才带领我走出低cha0,我不可以再抛问题给她。
「你在想事情?」
她的话令我回过神来,「就是手指想放松一下,有些疲劳。」
「拍影片只是分外之事,千万不要把它看得太重。」
「哈哈,最近雕一雕,似乎又找回上瘾的感觉了。」
後来,尾随男不再出现,也许是放弃报复了。我无b庆幸当初没急着去找许小姐,有些事原来能自动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但让我意外的是,竟然换筑幸在苦恼了。
「华园,最近我妈妈总是避着我,和一个男人有说有笑,我该怎麽办?」
这问题很敏感,我小心翼翼地问:「你是指,阿姨可能有新对象?」
「是啊,你觉得我该怎麽办?」她随意r0u了柔头发,又把发丝甩开。
「你应该先问自己是怎麽想的?」
「我有点混乱,我把我爸爸的事跟你说好了。」
我只知道筑幸是被她妈妈一人抚养长大,却始终不清楚她爸爸的情况。
「我从来没见过我爸爸我爸妈曾经很甜蜜,甜蜜到我妈妈相信爸爸不可能会离开她。结果妈妈告诉爸爸她怀孕後,爸爸没有和妈妈结婚,反倒消失得无影无踪,妈妈为了转换心情,就来台湾了。」
我惊讶,筑幸爸爸原来是个人渣!
「你恨你爸爸?」
「当然恨,但我的恨和妈妈相b是模糊的,我只是恨为什麽爸爸不负责任,让我没有父ai,而妈妈才是真的与爸爸相处过、付出过,她肯定伤得很重。」
「所以,你怕她又受伤?」
「对,」筑幸迟疑了一下,「但是,也许她这次碰到的是好对象,能伴她走一生,我不知道该怎麽办?」
「阿姨要不要交男友是她自己的事,我想不用我多说,你也会帮她盯紧那个男人,可是,那个男人要是真的不错,你能忍受你的家庭多出一个男人吗?」
她垂头丧气,「我觉得我会很难适应。」
「以前有没有男x追求过阿姨?」
她眼神一黯,突然不高兴地咬牙切齿道:「你问这个做什麽?」
看来筑幸很不想要她妈妈有对象,她才会这样发脾气。
我语调放缓,「假设阿姨以前都回绝其他人的追求,那她现在为什麽和那个男人有接触,你想不明白其中的重点吗?」
「哪有什麽重点,不就是她对现在这位b较喜欢而已?」
「不对,阿姨是有想过的,因为你现在已经长大了,足够自立自强,她可以放手了,所以,她才会在这个时刻愿意和那个男人多聊聊。」
她微张着嘴,似乎受到不小的冲击,「她本来可以早点拥有另一半的,却故意等到我长大才愿意去追求她自己的幸福?」
「没错,」我伸出两根手指,「nv人、母亲,阿姨身上有这两种身分,但她选择把母亲放在最优先的位置。」
这天晚上筑幸本来要回家,但我挽留了她,因为她听完我的话,不断在沉思。这样的状态,我不放心让她一个人骑车回家。
我们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叹口气,「华园,我理清我的想法了,我妈妈有对象我当然不反对,可是,我见过那男人,感觉真的很难让我喜欢,该怎麽办?」
「那就不要强迫自己喜欢,维持基本的礼貌就好。」我握住她的手。
「我还以为你会说做人不能光看表面。」
「是不能只看表面没错,但是,有些人的五官就恰巧是自己讨厌的类型,令人无法接受,这是自然而然产生的矛盾,只能依赖时间来化解。」
不过,时间也是一种最消极、羸弱的手段。我心想。
这阵子,筑幸和我可以说是暂时步入同居状态。是因为她想逃避现实才来到我家住,而不是她真的想迈入同居关系。
她还没有想到该怎麽面对她妈妈和那位陌生男人,所以她毅然决然把生活用品搬到我家,打算短期内不回去了。她有告知阿姨说要来我这里住一阵子,阿姨以为她想增进感情,也就没有反对。
我曾劝慰她,「照你所说,阿姨和那个男的只是在门口聊聊,从没进过屋。假如你在巷口见到他们,就马上离开,晚点再回家,也不要和阿姨提起这事,装做不知道就好。」
「唉,你不懂我的感受有多复杂。」
「我是不懂,但我认为你愈不回去,阿姨就愈可能愿意让他进家里,因为你不在,他们就没有顾虑了。」
我这番话确实触动了她,令她动摇,但她并未打消住在我这里的念头。我当然希望她住下来,这样我们两人相处的时间就更多了,可是,我并不希望她是为了逃避家人才来
然而,她即使待在我这里也无法平静,由於我不是外人,她时常毫不克制,将自己的烦躁爆发出来,甚至和我起争执。
她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但没有向我道歉,而我也不会感到生气,因为我和她都清楚,她不是真的想要发火,而是情绪把她整个人ga0坏了。
她的难堪,我能包容。
承受着负面情绪,我当然不可能不受影响,只要没加班,回到家我就会打游戏,筑幸偶尔会跟我一起玩,通常这种时候,她就b较没空想到那些烦心事,整个人开心、jg神许多。
这可要归功於我选游戏选得好,要是选对战类x的游戏,就一定会有人输,使输家不高兴,选合作类型的游戏就万无一失了。
筑幸完全没有想回家的意思,直到她妈妈传简讯给她,希望她七天内回家,她才收拾东西,做好面对一切的心理建设。
她回去的当天,我就打电话给她,想说能成为她的心灵支柱,只可惜打不通。
隔天、後天,仍旧无法拨通筑幸的手机,我开始担心她,因为接受不了母亲的新对象而跑去做傻事。
夜晚,我到她家门口按门铃,没有人回应,从外侧的窗户看进去也是一片漆黑,没有点灯的迹象。难道母nv俩碰巧在这时候出门?
我该继续等?可是,万一有路人觉得我很奇怪,然後又没人能证实我不是可疑人物,那就糟糕了。
想了想,我决定再等半小时,等不到她们就先回家,明晚再来。
一连几天都扑空,我便停止这种去她家盯梢的行为。
过了快三个礼拜,在我考虑是否要找警察帮忙时,筑幸传了封简讯,说我家的书桌ch0u屉里放着她家的钥匙,她请我去她家的客厅一趟。
正在外头吃晚饭的我,差点要打翻汤。这简讯也太有问题了,首先,我确认我的书桌ch0u屉没有她的钥匙,因为我今早上班前刚开过,其次,为什麽简讯只写去客厅,其他什麽都没写。
我立刻拨给她,她却没有接起来。
简讯可疑归可疑,但我总得先确认真假再说。我加快吞咽的速度,整个心思已然飘至家中。
站在书桌前,我毫不犹豫打开ch0u屉,没想到,钥匙竟然真的在里头。
我拿起那支钥匙时,手指微微发抖,筑幸来过我房间吗?她现在人到底在哪?我想得到答案。
我立刻骑车到她家,客厅的长桌上,贴着一张便利贴,旁边有一封信还有一个随身碟,信上写着「中野筑幸启」五个字,应该是某人写给筑幸的信。看完便利贴,我把这三样东西放进资料夹,迅速走出屋外,一个人待在空无一人的房屋,特别是现在筑幸母nv俩还行踪成谜,恐惧感的压迫令我吃不消。
回到家,我打开电脑,cha入随身碟,里面只有一个录音档。
我照着便利贴的指示,那封信,然後听完那份录音档。
便利贴上没提及顺序,实际上应该先听录音再读信,b较容易理解清楚。
但这些都无所谓了,我哭着找我的打火机以及铁盆,把便利贴与信封烧掉,并把录音档删掉。
这是筑幸给我的考验,她只剩下我一人可以依靠,她害怕我最後拒绝她的请求,她会心碎,才使用这些花招,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真心要永远陪在她身边。
情绪逐渐平复,我盯着铁盆里的灰烬,心情苦涩。我想对筑幸说:「你怎麽会不相信我,以为我会丢下你一个人呢?更何况,我本来有机会挽救……却因为我不够积极的态度,导致你遭逢巨变,就算我下辈子做牛做马也无法弥补,你那小小的请求,我不可能拒绝。」
仔细想想,我的一生已经全都献给了筑幸,和她的相处并非事事如意,但凭我对她的ai恋,即便我是匹断腿的残马,我也会抱着不惜磨损骨r0u的意志,用拖的爬的赶到她身边。
当晚,我也不管明天还要上班,直接就骑车飙回故乡。
中途我休息了几次,避免长时间久坐与吹风影响到我的状态,我希望自己能够以最好的一面──不管生理、心理都是──去见筑幸。
抵达老家附近,由於骑了近六个小时的车,过於疲惫,我便去便利商店买了几个面包和饮料,找间汽车旅馆住宿。洗完澡,换了身衣服,一种舒爽的幸福感油然而生,我躺在床上,浓浓的睡意使我睁不开眼皮……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多,退房时间是十二点,梳洗一下,用面包填饱肚子。我闭上双眼,回忆纸条的下一个指示。
接下来就是要等了,等待是很枯燥乏味的事,但为了筑幸,怎样都好。
我退房,前往此行的目的地──隧道。
机车在隧道内奔驰,从一头穿过另一头,没有看见任何人影。坐下来背靠墙壁,我随意乱瞄,发现当年的小石山还在,只是倒塌了,而那条彷佛我内心制约的红线,已经完全消失,连点红se痕迹都不留。
从中午等到下午再到晚上,还好我面包买得多,不然又要跑去买晚餐,很麻烦。不过,人t并非独独摄取营养,也会排泄,位於荒郊野外,紧急时刻,我只能向花花草草说声抱歉了。
晚上八点八分,不晓得是不是故意选在这个时刻,筑幸从我身後的隧道走了出来。
她流着眼泪,平静一笑,拥抱我,「你来了,我好高兴。我原本还不敢来的,我怕我连续几天等不到人,我会陷入绝望,没想到你这麽快就赶到!」
「我听了那录音……我觉得你应该要更相信我一点。」我语带埋怨,「我们从小就认识,中间分开好几年,ai情是不讲道理的东西,但我们没有选择别人,依然选择彼此,这证明了我们的羁绊丝毫没有断过,反而随着时间愈来愈坚固。」
「抱歉,华园,因为我在下决定前,一直在挣扎要不要放你离开会b较好,但最後我还是克服不了自己的自私,非常渴望你,渴望得不得了,不想和你分开。」
我抬头望夜空,轻舒一口气,手臂拥抱的力度又多了几分。嗅闻她的发香,我真切地感觉到我们的心合二为一。
过了一会,她轻轻推开我,我意犹未尽,执起她的手,朝她的手背一吻。
她撇过头掩饰她的害臊。
「接下来你有什麽安排?」
「先去祭拜叔叔阿姨,这次可要跟他们多说点话。」
「那你妈妈呢?」
「我找了个信任的亲戚,带她回日本了。」她的神情有些落寞,她接着又说,「超能力那件事,骗了你我很抱歉。」
「没关系,我能谅解。」
她叹息,「b起我的虚伪,还是你当年向我展示的魔法,显得既真诚又有意义。」
「筑幸,你没必要耿耿於怀,你对我说谎,那个谎也成为了我人生的一部分。没有人是完美的,我很高兴你向我坦承你那些不光彩的部分。」
我载着筑幸到她停放汽车的地方。汽车太大,无法进到隧道附近,只能放在外头。
「我们现在要g嘛呢?」我问她。
「跟我一起睡呀,这几天我都一个人跑去住汽车旅馆,很寂寞的,有你在总算能安心许多。」
我怜ai地00她的头,瞥了眼我的机车,「这下子,机车倒变得挺碍事的。」
我们决定先回我老家放机车,再开车去旅馆。
打开铁门,将机车牵进屋内时,我颇为感慨。明明有家,却要去住外头的旅馆。
虽然我没有卖掉这栋住宅,只是清掉部分的物品而已,但是,爸爸火葬後,我就再也没回来过,现在肯定许多地方都积了不少灰尘,不适合居住。
我的意识缓缓苏醒。
「呃──」我不自觉发出一些sheny1n声,手也跟着抬起来想伸懒腰。
咚!身旁发出挺大的声响,我瞬间清醒并睁开双眼,原来是我的手撞到床头柜。老家或台北的租屋处,我都没有在摆床头柜,所以手有一定的范围可以活动,不用担心撞到。
我抚着右手手背,泛红处正隐隐作痛。
转头一瞥,筑幸正盯着我瞧,「你早就醒了?」
「对啊,这种时候睡太久感觉会很浪费。你没事吧?」
「我没事。」
看着她略微泛红的双眼,我犹豫一会,开口,「筑幸,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我怕你没想清……」
她用手指捏住我的嘴巴,「华园,我不愿意这麽想,可是,你是不是反悔了?」
我笑了笑,00她的头和眉眼,「我怎麽会反悔?我只怕你後悔,对我来说,你b我还要重要,我不希望你到最後一刻才发现这不是你要的。」
「我确定这是我要的,你以後别再劝我了,再劝我,我会很头疼。我其实也很煎熬,所以接下来可没时间拖拖拉拉、反反覆覆,必须勇往直前。」她开玩笑地说,却隐含深意。
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我们去吃个早餐吧,吃完就去看爸妈。」
我们没有买任何供品,只用买来的矿泉水浇sh毛巾,好好擦乾净墓碑。
墓碑与之前不同,上头并列了我父母的名字。爸妈虽然一个是火葬,另一个是土葬,但我还是在爸爸的丧事结束後,把爸爸的骨灰坛埋进了妈妈的墓中。
我们向他们下跪,各自倾诉心中的话语。
我不晓得筑幸向她们说了什麽,而我除了讲述生活近况,也只能不断对他们道歉。希望下辈子再和爸妈当一家人,然後能够与爸爸和解,那就太好了,这是我的一个渺小心愿。
筑幸闭上双眼,还没有说完话,我站起身来,拿起毛巾又擦拭了墓碑。
墓碑很冰凉,我的视线往下,像是要洞穿碑石的底座,目睹到那骨灰坛与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