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少商辩解道:「如今袁公子是与蔡家尽释前嫌了,可一个多月前他们还势同水火呢,妾,妾自然要另寻出路……」
「看来袁善见倒没忧虑错。」新太子见缝插针的嘲讽。
越皇后继续趴在案几上闷笑。
「妾真觉得这门亲事挺好的。」少商犹自挣扎,「东海王殿下也太伤人了!」
皇帝莞尔一笑:「少商啊,朕来告诉你。子昆头一个喜欢的是深明大义委曲求全的曲泠君,后一个是孙氏,你以为自己和她们哪个像了?」
「曲夫人也就罢了,妾比孙氏还是强一点的罢……」少商嘟囔。
「你错了!」皇帝道,「十年间,孙氏的所作所为哪能一点不露,子昆能容忍她十年,会没有一点情分在里头?」
少商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张大了嘴:「不会吧,孙氏她人品……」她说不下去了。
皇帝道:「不错。在世人看来,孙氏人品低劣,浅薄无知,可难保子昆对她没有怜惜之情啊。」
少商惊讶的久久无语,但细想想,仿佛也有道理。
「好了,言归正传……阿姮你别笑了,朕要说正事了!」皇帝不满的瞪了后面一眼,「少商,有件事得让你知道,子晟在边塞立下大功了……」
他有些难以措辞,新太子立刻接上:「这几年中,子晟在西北灭盗匪,拓商路,招降塞边数族,平定羁縻之乱,转战千里,不但为朝廷省下许多粮草兵马,更在上个月收復蜀地之战中从陇西出奇兵,辅佐诸将合围僭王,可谓功勋卓着!」
少商低头听着,一言不发。
「你若真的应了袁家的亲事,朕就立即将此事传至西北。」皇帝道,「子晟这些年累进军功,早就抵过前罪,朕必然要大大的封赏他。而且他年纪也不小了,霍家只剩他一人……届时,朕会严令子晟择妇成婚,开枝散叶。你可想清楚了!」
少商抬起头,微笑道:「原来蜀地已平,这消息还没传开呢,妾先恭贺陛下天下一统。」
她恭敬的磕了个头,再道,「霍大人是天上的雄鹰,只要挣脱了旧日恩怨,必能展翅高飞,将来位极人臣,子孙繁茂,也不在话下。也不知霍大人的婚仪在哪里办,若是在都城,说不得妾还会携郎婿一同赴宴呢。」
皇帝正正的看着女孩:「你真想清楚了?」
「陛下,妾五年前就想清楚了。」少商再度叩首。
「行,你这就退下吧。你这些年服侍淮安王太后十分用心,后日你父亲的寿宴,朕会赐下美酒与金帛。」皇帝发话。
少商恭身道谢,随后垂首告退。
越皇后总算止住了笑,望着女孩离去的门槛:「以前宣太后总说她看着狡黠凉薄,实则一片赤子之心,当时我还不明所以,如今才懂了。」
新太子赞同道:「母后说的是,自长兄辞去储位后,朝臣世族颇有忌惮,儿臣本想为长兄再说一门好亲事,谁知都在那推拖支吾,真正可恨!」
越皇后翻了儿子一个白眼:「那你适才还讥讽少商。」
太子难得嘆了口气:「她为人纯挚不假,可行事实在离谱。袁善见那样一个生有七窍玲珑心之人,怎么会看上她的,也是奇了!」
「这话你五年前也说过,陈词滥调!」越皇后吐槽,随后又嘆,「唉,真是个执拗的傻孩子,放着鲜花着锦的金光大道不走,非要另寻出路,真是……」她是过来人,怎么会想不通其中缘由。
太子嗤笑一声,哗啦啦的整理竹简捲筒,一脸通透的聪明样:「母后说的没错,程氏就是个不开窍的!子晟那样才貌双全的人才,西北诸城的高门女子趋之若鹜,都哭着喊着要为他牵马捧鞍!前年子晟主持边城的上巳节祓禊大礼,小女娘们差点把崔侯父子挤下河去。只要子晟点个头,要什么样美貌温柔贤惠的名门闺秀没有!」
「那子晟为何不找几个美貌温柔贤惠的呢?」皇帝冷不丁来了一句。
太子立刻泄气了,无奈的嘆口气:「……因为子晟也是个不开窍的。」
帝后含笑对视一眼。
随即,不屈不服的太子殿下又兴然起来:「不过这下好了,今天我就军马传报西北,让子晟死了心,赶紧娶妻生子!真是的,这么多年还没折腾够么……父皇,您说子晟会挑哪家的女公子啊?」
皇帝语中带笑:「这些年你与崔侯信函来往,提及最多的不是那位骆氏么,就是以前给五公主做伴读的,叫什么来着?」
「叫骆济通,前长水校尉骆宾之女。」太子嘆道:「要说呢,骆家也是名门世族,可惜这几年族中子弟平庸,至今我没听说一个出众的,霍家单薄,将来叫子晟如何仰赖妻族呢?好在那骆济通是出了名的大德贤妇,初嫁才一年就守了寡,却数年如一日的服侍重病卧床的舅姑,博得夫家一片赞誉。无论才干还是德行,俱是顶尖的——」
「总而言之,比少商贤惠百倍。」皇帝点点头,微笑的看着儿子,「这件事情,前前后后都是你的意思,你将来可不要后悔。」
太子想了想,坚定道:「程氏是个死心眼的,与其叫子晟一年年空耗下去,还不如一别两宽,各自欢喜。不论袁善见还是骆济通,都足以匹配程氏与子晟。有些事,就当快刀斩乱麻,越拖越坏事!」
「好!」皇帝微笑着一拍手,「就依你的意思,朕这就去信边塞,让崔佑给子晟赶紧定下亲事!当初朕给子晟定的处罚是戍边七年,待他回来时,朕要看见霍家的新妇与儿孙!」
太子喜道:「父皇英明!」
越皇后怜悯的看着儿子——她记得上一个皇帝这么对着笑的人,不出一年就被坑进坟头了。回头她得提醒下皇帝,到底是自己儿子,别坑的太狠。
太子正要告退,忽回头道:「父皇,儿臣这才发觉,您的左边耳朵怎么红了……」
皇帝摸着自己的耳垂,轻咳两声:「适才有些发痒,朕揉了几下。」
太子不疑有他,关怀道:「父皇还是传侍医来看看的好。」
待太子离开后,皇帝收敛笑容,摸着耳朵对越皇后瞪眼:「都是你,不知礼数,险些叫人看出来!」
越皇后婷婷袅袅的走到皇帝身旁半跪着,眉目含情的嗔怪道:「陛下现在倒爱讲礼数了,当年陛下二十三,我才十三,陛下怎么不知讲礼数啊。既然嫌弃我,不如也去找几个美貌温柔贤惠的名门女子?」
皇帝看着越皇后眼角眉梢的风情,心头一阵意动,将她拉进自己怀中,咬牙笑駡道:「朕就喜欢咬朕耳朵的!唉,子端这傻孩子,这辈子怕是遇不上会咬他耳朵的女子了!」
越皇后咯咯一笑,用力去推皇帝,皇帝山岳般高大的身躯就势往后倒下。
然后越皇后撩裙分腿跨坐其上,双手按住皇帝的胸膛,趾高气扬道:「某乃金角山女大王,今日巡山,不想碰见你这狂徒。虽说你鬍鬚皱纹一大把,但还剩了几分姿色,待本大王试试你的身手,若是得力,就上山与本大王做个压寨郎婿罢!」
皇帝斜乜着眼:「大王想怎么试?」
越皇后娇媚一笑,嗷呜一口咬在皇帝的喉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