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你早晚死他身上
淳于长跪拜礼毕,起身一巴掌呼在刘珏后脑:“你自个儿同陛下交代!”刘珏以头点地,哑声叫道:“罪臣刘珏,告发河间王谋反,欺君罔上,其罪当诛!”说完呜呜大哭起来。
刘傲一脑袋问号,歪头向淳于长投去疑惑的目光。淳于长冲天子眨眼点头,清清喉咙又踹刘珏一脚,喝道:“还不细细禀来?”
“是。罪臣之父,河间王刘元,令臣夹带竹笛入宫,诱使守宫兵卫出手伤我杀我,妄图以此为由激起宗室诸王众怒,他便可结党成势,与天子抗衡;被王侍郎识破、一计不成,他又授臣以淫药,令臣……令臣色诱天子……臣生怕药性猛烈,伤及君王,便设计……以富平侯试药,不承想,阴差阳错,反害陛下……臣罪该万死,愿伏诛谢罪。然臣父藏奸谋逆,狼心狗行,天理不容!望陛下明察!”
说完,他含泪望向淳于长,嘶吼一声闭上双眼。淳于长一手揪住他头顶发髻,一手抽出腰间长刀,横在他颈前便要动手。
“啊啊啊!”刘傲吓得两手在空中乱舞,跺着脚大叫“住手”。这一套大义灭亲的故事,听起来好像哪里不对,可荒谬中却又有些道理,刘傲哪里想得明白。要是王莽在就好了,王莽一定能理出个子丑寅卯来。于是他顾不上脸面,甩手吩咐道:“王莽呢?传王莽来,待朕问个明白,再行定夺。
淳于长收了刀,迟疑道:“王侍郎他……北上追匈去了,怎的,岂非陛下旨意?”他明知天子不愿放走王莽,怕天子迁怒怪罪,便佯装不知,抢先把责任甩脱。
“朕何时……追什么凶?”刘傲错愕半张着嘴,“他几时走的?连声招呼都不打,把朕……”说着说着,就已想到王莽为何不辞而别,顿时懊恼无比。“你去叫他回来。”刘傲嘟嘴嘀咕道,“朕没让他去。”
淳于长为难道:“早间他向臣要一匹好马,已去了半日,哪里追得回来?陛下若真心待他,不如随他去吧。他要强惯了,叫人那样指戳,在这长安城里,哪还有立足之地……”
刘傲一听,心口忽地一跌,追悔不已,暗骂自己是个傻逼,一时呆怔失语,半晌说不出话来。
淳于长趁机告退,说要带刘珏回去再审,拎起那小伙子后领,适时溜了。出得未央宫门,刘珏仍惊魂未定,脚下一步一软,大口喘着粗气。淳于长将他背后捆绳松开些许,推搡他道:“瞧你这点出息,好险没吓出屎来!怎么样,爷猜得不错吧?陛下嗜美如命,你这张脸,比他娘的丹书铁券还管用。同你那没人伦的畜生爹就此恩断义绝,往后踏实跟着爷,想要什么没有?”
刘珏才打鬼门关游历一遭,哪有心思考虑什么“往后”,便如行尸走肉一般,被淳于长提溜着,押上车去。心跳稍歇,刘珏回过神来,蹭掉下颚淌落的汗珠,问道:“那侯爷,应当平安无虞了?”淳于长闻言抬手赏他一大耳刮,咬牙骂道:“还惦记你那骚狐狸呢?管不住裤裆,你早晚死他身上!”刘珏半边脸立时红肿起来,咬唇缩在车角,再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