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解法
十一、解法
这世上有着与人意志无关之物,纵使不愿抑会持续运转之物。
纵使传说中弓君一箭击毁炙烤地面万物之日,使之破碎成群星,在原本的日行轨迹上,那原本装着日轮的空洞仍会s下天光。
天光周而复始,明灭复始,而成地上诸民之时序准绳。
白商也是如此。
只是他有些紧张而无法在天光消熄时安歇,至今仍有些无法尽去的疲惫。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那是理所当然的。
即使这世界上有着临危不乱这个说法,但可不是所有人都办得到这种事。
自认为是普通人的白商自然不例外,面对巨大的危难时仍会紧张。
在周围的帮众中有不少人投以担心的目光,白商仍就强打jg神以笑容面对。
就算内心惊惧,外表也要看来从容不迫,这是理所当然的,无论是商场或是武场都必须如此,而在帮主白周的面前更是如此。
不管怎麽说都是自己决定揽下这个问题,所以更不能在出阵前便泄气。
在猎人帮用过早餐後不久,文公子这才现身。
与昨日一般姗姗而行,让人有些不明白到底谁才是调查者。
当然,要急的应该是白商这边吧,可文公子如此从容不迫还是让人有些意外。
同样乘马而行,同样配剑而来,可白商还是觉得有些纳闷。
为何只有文公子自己一人前来呢?
如果说昨日因为查探与确认,那麽一人前来确实很方便,可到了今日正式勘查的时候也是单身前来,这就有些让人起疑。
在白商的想像中,本日文公子可能会前呼後拥而来,而他们只负责答话而已。
虽说面对一群人跟面对一个人,当然是後者b较轻松,但考量到文公子可能的身份的话,独自面对他恐怕也不是什麽愉快的事情。
要是文公子有了什麽损伤,白商光是想像就觉得有些胃痛。
「久等了。」
「……不,这是理所当然的。」
白商迟疑了一下,主要还是因为白公子的语气,不,好像还有其他的什麽。
即使有些怀疑,白商也不好紧盯着文公子看,便是在猎人帮众的环顾下朝着赵家商队的位置而去。
哪怕多了几行脚印,也不至於妨碍勘查,毕竟猎人帮也算是有经验,进行调查也会以不破坏现场为原则来进行,更别说是替自己找麻烦。
就这点来说,白商算是颇为乐观,至少不会在现场直接增加自己这群人的嫌疑。
大抵的结果与白商昨日的见解差不多,都是极少数人的犯行。
就白商的勘验结果来说,应该只有一个人。
至少直接出手的恐怕只有一个人,是否有其他协助者则不好判断。
一个人以极端霸道的剑法在转瞬之间斩杀在场七人,甚至连马匹都不放过。
只是在他说出这些见解时,从文公子的表情来看,似乎是没有什麽兴趣。
唯独在观察足迹的时候有些上心,彷佛那深深踏下的足印有什麽秘密一般。
饶是如此,文公子也没对那五道足印发表什麽见解,这也使得白商不好探问。
良久,文公子这才退出现场。
「文公子对我等的见解可有疑问?」
对此,文公子瞥了一眼在远处的白周一眼,这才回过头来面对白商。
「没有,甚至看得很明白,省了我不少功夫。」
「那……」
「有件事情需要你们去办。」
这语气姿态之高,连白商都忍不住一愣,更别说是话被打断的这点了。
「赵家小姐的下落,以及那批货物的下落。」
前者是理所当然的,可後者嘛……虽说从空荡荡的货箱中勉强可以判断出大概是香薰一类的物品,但要怎麽运走还真得不好想像。
或者说,这时候还在意货物的去向吗?
「这是自然。」
就算心有疑虑,白商仍就不动声se,恭敬回应。
「有眉目吗?」
「有,不过被要求暂留原地所以没有进行搜索。」
才打算跨出步伐的文公子闻言,朝着白商瞥了一眼,随即踏出下一步。
只是白商被这一点弄得有些紧张──或者说是更紧张了。
可能是因为文公子问了货物的关系,让白商有些质疑,这才用那种方式应话。
近似反诘,或如调侃的答话。
所幸文公子的反应并不大,甚至连讶异的神se都没露出半点。
不,这也有些奇怪就是了,简直像是……
怀着几分戒慎恐惧,白商跟在了文公子的後面。
无巧不巧的,那正好就是有人穿入林中痕迹的方向。
文公子察觉到了这点才行动吗?白商紧盯着文公子的背後。
同时,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只是此刻说不上来。
在文公子止步的当下,白商只得踏前几步,同时招呼帮众,让他们先行探索。
几位帮众对此似乎有些不满,在文公子见不到的角度投来了不满的目光,可白商也不好多做回应,只得使眼se催促。
「趁这时间,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敢问是什麽事呢?」
文公子冷淡的目光扫来,白商但觉心中一紧。
「关於这件事情的前後始末。」
在晚上做了无数次想像训练的白商仍就脸se一僵。
若是此刻有人看向白商,大概猜不到他是个年过三旬,妻儿都有了的男子吧。
至少在面对一位青年的时候,此刻的神se实在不像中年人。
「个中可能有些曲折之处,但为了你们好,还是详细交待会b较好。」
听了前後发展後,文公子沉y片刻,更从怀中拿出扇子摆谱。
都获季到头了还拿什麽扇子啊,这话白商当然没说出口。
或者说他才是那个会觉得热的人,不过原因是紧张而不断冒汗。
「我有几个问题。」
「文公子请说。」
文公子手执摺扇在左手掌心敲了敲。
「你觉得现在还联络得到那位门派长辈吗?」
「……很难。」
文公子颔首表示同意。
「那麽你也应该知道在我面前将这事当成重要情报的危险了吧?」
白商犹豫片刻,这才接话。
「这是指──事实会被当成推诿之词的这点吗?」
文公子没有回应,但这段沉默也算是答覆。
「就算帮主、门众还有其他人都能作证?」
「亲朋好友的发言无法作证,因为可能是庇护之词。」
说到底,这点白商也是明白的,或者说早就已经知道了。
当年门派解散的原因,亦即地方与派门g0u通的武官受了伤。
关於此事自然会参照两方的说法来处理,但双方的立场是相同的。
无论门派这方的见证人有多少,终究只是一种说词,与武官相等。
原因就在於门派中人自然会想保护门派,而门派中又分成两边,最终就变成内部斗争的问题全部浮上台面,继而解散的状况了。
「……嗯?」
想到这里,白商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特别是文公子态度。
抬头看向文公子,只见他翘首望向林中,神se依旧平静,掌中摺扇却是不住晃动。
如果在平常看到这种反应,白商会认为这是紧张的象徵,但在此时此刻掌握猎人帮未来的要人为什麽会如此?
那麽,好好整理一下吧,文公子言行之中的不对劲之处。
白商直觉想到的是,明明昨日就能勘察却拖到今天的这点。
接着是对赵家小姐的下落并不怎麽关心的这件事,而且还特地问了货物。
最後则是此刻的不自然举动,这大概跟前两者有关吧。
若单就现状来看,可能的推论大概有两个。
一是文公子对於这件事情不怎上心,二是赵家小姐的下落并不重要。
若再加上文公子可能的身分,那麽这些言行举止的主要原因都出於目前待在逃云墟中的那一位,又或者主要目标应该在於──解决问题。
当然,那个问题是什麽,白商不是很了解,却能肯定文公子不是为了调查真相而来,或者说只有在无法解决问题时才需要真相。
甚至想得更远一点,只要问题解决了,真相并非那麽重要。
可要是问题没有解决,那有些人就会被当成问题本身解决,以便得出真相。
白商细思之下越觉得是如此。
平州之事的重点不是谁对谁错,而是造成了问题,接着则是冲突的双方被路过的缇王当成问t一并解决。
昔日门派之事也大抵如此,问题怎样不重要,最终官方也没有对谁该继承掌门这件事情提供任何意见,而是把可能造成问题的门派直接消除。
那麽思考吧,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是什麽,否则猎人帮就可能被当成问题解决。
白商脑内灵光一闪,得到了一个可能的解答。
「文公子,在下有一件事情请教。」
此刻,文公子手中的摺扇一顿,那双平静的眸子转了过来。
「说吧。」
作好心理准备後,白商开口说出自己的结论。
「如果找到那批货物,是否就能洗轻我等的嫌疑呢?」
说到底,赵家商队本就是为了运送货物而找猎人帮协助,而赵家的对象是皇家。
那麽,对皇家来说重要的其实是那批货物,身边的问题反而不用太担心。
为什麽?因为那是皇太后,是目前皇室中辈分最长者,身边不可能没有人保护,更别说之前提到的封路一事了。
就算有贼人在逃云墟左近滋事,对皇家来说也不会是挥手便能解决之事,所以最重要的事情仍在於那批货物上。
猎人帮身处嫌疑之地不假,但动机何在?最可能的便是那批货物。
找到那批货物除了自清之外,接着就是帮背後的皇家解决这个问题,从而回避猎人帮最直接的危机。
这便是白商得到的答案。
文公子对此似乎有些讶异,这让白商心中暗笑,直道自己猜对了。
「嗯,找到再说吧。」
十二、眼中
那是回忆,不过并非太久之前的回忆。
由於是男x不方便进入的内宅,所以由她负责与对方商谈。
对方是个年纪稍长,约与父执辈同龄的夫人。
拜访内宅时,她甚至亲自走到内宅的门前相迎,入内後更是摆出了茶水与糕点来待客。
当然,茶水与糕点并非特别珍贵,反过来说要是搬出明州的玉井春或是封京有名的千层梨花糕的话……那就很困扰了。
以礼相待也是一门艺术,过高或过低层级的对应都会让人无所适从。
就这点来说,那位夫人的招待算是合宜,最多是让人觉得有些盛情难却罢了。
期间聊了不少事情,也算是简单介绍过本日的来意。
可就在开诚布公的那刻,对方却开出了远低於己方所想的价格,於是她明白了。
那是铺陈,那是松懈,那是预作工夫,为的便是此时的开价。
以礼相待,相谈甚欢,都是避免撕破脸与增加筹码的举动。
对方可以一刀见骨的砍价,但这边却不好真的厉se反对……怎麽说她都是未出阁的nvx,很多时候并不好真的变se以对。
当然,也不是说有了夫家就能随意翻脸,只是一些声名的问题罢了,特别是需要外出与访问买卖对象的她更是如此。
最後不好说是宾主尽欢,但至少不算是不欢而散,彼此都有了一些让步。
这并不是偶然想起的事情,而是有关於现在的经验。
赵枫是这麽想的──很多事情果然还是利益吧。
对商人来说,讲究收益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对於买家而言,怎麽以低价格得到商品则是众中之重。
大致上双方总会找到一个交集,接着做成这笔买卖,但那是在公平的情况下。
那麽不公平的状况是什麽呢?无非是挺直腰杆的根据,以及难以拒绝的要求。
前者多半为商誉、实力,试想藉藉无名的小商旅如何与广布数州的大贾对谈?这当中必然牵涉许多因素,如由商誉而来的人脉、眼线,或是能调度的钱财等。
这并非不能扭转,却不是简单能聚集的,多半需要时间与机遇的结合。
至於後者就更单纯了,是所谓的人情。
一枚钱bsi江湖好汉之说固然不假,但所谓的人情又往往高於此说。
更别说是所谓的救命之恩了,说到底没了命就什麽都没了,所以这是重中之重。
当然,很少有人救命真的索命相抵,可这恩情还起来必然没完没了或者倾家荡产,因为此恩等重如x命,怎麽还抵都是不够的。
有时救命之恩会演变成过命的交情,也救是出於此,毕竟你救我一次,我又救你一次,这恩情总没相抵的道理。
赵枫的父亲的一些友人也是如此,虽说只是一些周转上的方便,但不啻於及时雨或者救命钱,毕竟她的父亲也是要负责一家老小的生活开支,这有时一场病就能害了x命,能请到大夫与否靠的仍是金钱。
──话说回头,赵枫就是在此时感受到了双方的不平等。
倘若文公子所言属实,那麽此刻她欠下的便是一次救命之恩。
只要拿这次的恩情作为後盾,那麽文公子暂时限制她的行动也可以说是为了保护她,事後固然会有些让人非议,但也不是完全说不过去。
更别说是一名未出阁的nv子受了救命之恩要怎麽回报,虽非全然都往那个方向走,却也是一个可行的方向。
当然,以文公子的言行举止而言,她判断得出文公子当出身不凡,但这并不不代表赵枫愿意以身相许,甚至是让父亲来代替她偿还这笔恩情了。
不过这都是基於文公子对赵枫怀有善意,这才出手相救设想而来的情况。
若然别有目的,又该如何呢?
只是她个人那也就罢,可若是会将赵家卷进来的话赵枫可是敬谢不敏。
自己算不上国se天香……至少赵枫觉得花费那麽多工夫不可能是为了自己。
更别说赵家在商贾中也只能算是中下之流,在中州一带算是小有名气,但也仅止於此,算不上富可敌国的大商人。
那麽有可能的,就是更坏的打算了,或者说已经是赵枫想得到最坏的状况。
这麽说吧,救赵枫一事是别有所图的,但仅限於某个条件满足之前。
换句话说,赵枫在这件事情之後的si活一点都不重要,只要在这段时间内达成目标即可,甚至文公子也只打算保护她一小段时间,之後她便没有价值了。
否则无法解释为什麽文公子救了她,却不选择安置在别的地方,而将她摆在这样的岩洞之中。
再者,把人身上的衣物除去之後批上一件外衣,却不准备其他的衣物,这真的太奇怪了,特别是有办法找到人缝补衣服却找不到衣服代替?怎麽想都不对劲。
不可否认文公子在某些程度上以礼相待,然而这一切是否都是为了最後摊价时所做的准备呢?赵枫找不到理由否定这个可能。
最後则是最重要的一点──赵枫发觉自己与文公子的立场并不对等。
这甚至不是出自於恩情的轻重,而是更根本的筹码的有无。
筹码为何?在这偏离一般商贾交易的当下,便是保身的能力。
商队会有护卫,便是防范运送商品的过程中被拦截,反被对方设计。
在商队已然溃散的当下,问题就不在於护卫,而在於生命安全上。
目前赵枫唯一想得到让文公子保护自己的理由,就是……只剩下自己了。
想到这里,赵枫不由得眼前一黑,直觉握紧了裹在身上的外衣。
哪怕一gu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由心头传出的寒气窜出,赵枫也没有因此昏厥,这原因大概是出自x前的另外一件物事,至今那块暖玉仍在发热祛寒。
即使意识到了x前这块暖玉的存在,赵枫也未因此改观,因为只要掌握住她的人身安全,不管放什麽东西在她身上都无所谓,这并不能当成佐证。
只剩下自己……只剩下自己看到商队遇袭的真相,所以自己还有价值。
不敢回想的事情随着暖意流淌而渐次明晰,也坚定了赵枫的想法。
必须在自己的价直消失之前摆脱这个局面,否则无法想像接下来会有怎样的下场。
所以逃吧!不,是不得不逃才对!
虽然无法保证设法逃跑之後的风险,但赵枫已经无法忍受这个状况了。
特别是发觉对方的善意背後可能别友企图的这点,这足以使人心寒。
所以逃吧!在文公子不知为何离开,尚未回来的此刻。
为此,赵枫活动了一下身t,发觉已无之前那般有迟滞之处。
虽说为了避免两腿伸出衣物之外而始终缩着,但只要伸展一下就能解决。
外衣之下是在原本层层叠叠华服下的一件单薄亵衣,长度仅仅盖到跨部以下,一双腿全都露在外头,可在这种紧急的状况下,赵枫也顾不得那麽多了。
此时,赵枫才注意到自己披着的这件外衣与文公子换上的那件如出一辙──至於为什麽现在才注意到,那当然是因为始终抓得si紧不肯放手,也没有心情观察──都是灰se的,唯独内里却不同,一抹洁白,对着火光甚至有些刺眼。
这是不是哪里怪怪的?像是灰se才是内里,洁白的那面才是外衣?
不过这个念头转瞬而过,并没有困扰赵枫。
走出岩洞的那刻,赵枫凭藉着火光还能看到两三步之外,可再远就真的是一片黑,怕是走进那团黑暗中便伸手不见五指了。
即使是这样,赵枫也只深深x1了口气,便跨步离开火光照耀的范围。
眼前是一片黑暗,哪怕隐隐约约看得到树g与草堆,却还是无法辨别路径。
不,原本赵枫逃离时便是慌不择路,这才有了身上到处是伤,衣服破损不堪的问题,就算此刻天光亮起,她也应该是不认得的。
更别说手中没有合适的工具,就算顺手拿了一根树枝拨草,也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
赵枫只得拣着较易行走的地方前进,尽可能踏稳脚步,却也不敢放慢速度,只因她无法肯定文公子何时会发现自己不知去向。
可在这一团幽暗中行走,着实是一件苦差事。
虽不至於撞上目标明显的林木,但脚边情形如何就实在无法判断,就算隔着一双绣鞋不至於赤脚,可踏入软泥中的感触还是让人不太愉快。
赵枫咬着牙,苦苦忍耐着,同时设想着可能发生的情况。
虽然不知道方位,但此刻在逃云墟附近不假,只要能走到道路上就有个依归。
若然朝着逃云墟的方向去,只要想办法求见皇太后娘娘便还有转机。
倘若是跑到反方向,要是能报官那就还有後续的可能。
要是遇到了行凶的那群人也在找寻自己呢?
想到这里,赵枫的脚步一顿,也只是一顿,随即继续前行。
留在原地将自己的安危交给不知是否可信的文公子,或者投身於这满布未知的幽暗林中,说实在话可能是有些轻率了,惟独选择已然决定,此刻思考这些又有什麽意义呢?
放缓思考後,又是一段只有风声与隐约动静的行程。
为什麽呢?开始思考这件事情後,思绪就再也缓不下来了。
为什麽要走这一趟行程?因为这是一笔大买卖,自己想在最後帮上家里的忙。
为什麽会遭遇到这种事?不知道,可它就是发生了。
为什麽会处在这种状况?因为被推了一把,所以非得逃走不可。
为什麽现在会是如此呢?不知道,但总觉得不能相信文公子。
──所以才必须投身於这片黑暗之中吗?
蓦地,赵枫停下了脚步,只因为觉得心中有些苦楚。
那并非是寒气,饶是直入x肺的温暖气息也无法盖过。
就只是难过而已,因为自己是否差点相信了一个不能信任的对象。
所以不想再待在那处,想要摆脱这辛劳与苦楚。
待到自己真的逃出来後,又为什麽会这麽难过呢?
「我……到底在做什麽呢?」
此话如呓,消散在如梦幽远的漆黑深林。
风声窸窣,同时带来了些许的动静。
那,并非风吹草动,而是与这片自然不相容的不自然声响。
有谁在哪里吗?
赵枫抓紧了裹在身上的外衣,略略转向那处。
「嗯……」
其实无所谓了,赵枫这麽想着。
下一刻,她朝着隐约有着声响的那方走去。
正因为如此,她见到了那一幕。
人若花雨绽放缤纷错落分离,继而凋零泼洒坠落终归尘土。
那时,赵枫回过神。
并非是因为x前那至今仍存在的暖意,而是在记忆中鲜明呈现的一幕。
「……原来就是你!」
十三、木娃
追寻踪迹并不困难,毕竟那在一片自然而然的林中显得格外显眼。
只是猎人帮众在追踪的过程中,察觉到一丝丝异状。
单就所知的情报来说,逃入林中该只有赵家小姐一人,可沿路寻来的踪迹却不只一人?这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稍一思考,帮众之中就有人得到了答案,亦即有人在追捕赵家小姐的这点。
为此,帮众加快了脚步,最终找到了另外一个现场。
一段足迹在有高低落差的地方中断,另一种足迹则是绕过了这处落差。
循着明显不是nvx脚印的数行足迹,就能到达另外一个现场,嗯,与商队那处相同,有作为打斗结果的三句屍身在哪里。
见着三具屍身的当下,帮众着实有些讶异,因而有了下面这一段对话。
「赵家的那位小姐有习武吗?」
「不不不,又不是天下间所有姑娘都跟封京顾家那位一样。」
白商对此也有些意外,意外之处也与帮众相同。
有人追捕漏网之鱼的这点在预料之中,但又为什麽追捕者会身亡呢?
猎人帮之主留在商队那处顾守,而文公子则是跟了过来。
此刻,文公子正捏着根树枝,小心翼翼地揭开蒙面人的面罩。
接着朝向白商招呼一声,请他前来。
「这两人,你认得吗?」
这话说得平淡,却摆明就是提醒白商他仍处嫌疑之地。
饶是白商早已明白,也还是为了这句话而有些动摇。
趋前几步,望着这两具早已冰冷的躯g,那是对白商来说相当陌生的面孔。
「不,不认得。」
虽说是不同的面容,却有着类似的表情──惊恐。
凝固在si亡的那一刻的神se,以及那道唯一的致命伤让白商更加动容。
好jg准的身手!
远处的另外一具尚未勘验,就眼前两具来说,出手者打从一开始就打算取人x命,可颈部的窟窿却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