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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临很久没有看见这样好看的风景了。
他唇边竟挂上了一抹淡笑。
少年青涩的棱角中依旧藏着些许锋锐,并未消磨,反而显得越发昂扬,像是扎根在山间顽石里迎风的劲松,没有半分要折腰或是退避的怯懦。
姜雪宁趁夜来到这里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张坚毅的侧脸。
牢中望月,今夕何夕?
她的脚步一下停止不动了,身后跟着她来的周寅之见状压低了声音道:“姑娘长话短说,尽快出来,下官便先告退了。”
这时燕临才听见了动静。
他回转头来才看见了墙边灯下立着的那一道身影。
想来是瞒着旁人偷偷进来的,身上披了件深黑的斗篷,把自己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然而那一张白生生的脸依旧在昏黄的光下映出柔润的光泽。
都不需见着全貌,燕临便知是她。
那一瞬他低低笑起来:“连这里都敢来,可真是长本事了。”
姜雪宁眼圈微红,过了好半晌才知他是认出了自己,迈步走上前去时隻觉像是踩在云上,深一脚浅一脚有些飘忽。
也是走得近了,她才看见燕临背后的血迹。
这寒湿的牢房中除了柴草和腐锈味道,还飘荡着一股隐约的血腥味儿与清苦的药味儿。
在听说勇毅侯府的案子由三司审结之后,她心里便放不下,派人叫了周寅之来问,终于还是冒险由他带着进了天牢。
好在侯府犯的不是死罪,原本驻扎在天牢的重兵都撤了。
整座天牢的防卫都松懈下来不少,据周寅之说已经有人暗中来探望过侯府,想来暗中能够操作,这才得以一路过了重重关卡前来。
姜雪宁站在外面,竟不敢靠得近了,怕见着少年狼狈的模样,也叫他难堪,隻问:“这些天,你……”
还好吗?
想也知道不好啊,问有什么意义?
话说了才一半,她忽然就失去了言语,竟觉得往日什么都能说的一张嘴变得笨拙起来,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燕临却望着她道:“挺好的。”
姜雪宁鼻子便又酸了。
燕临却是忍不住笑,但大约也是这笑牵动了背后的伤口,让他吃了疼,登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又咳嗽了几声,脸色苍白了些:“别在外头,站着,进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