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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危静静伫立在前方,眼帘低垂,眼睫也搭了下来,挡住了眼底的变幻。
沈琅则叹道:“此乃朕的过失,朝廷的过失!”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都战战兢兢,却是谁也不敢接话。
唯有萧定非的声音一直传来。
他也不起身,仍旧跪着道:“罪臣一见之下也有心想要抢出去阻止,奈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实在没有反抗之力。平南王见我不老实,便使人将我囚禁。不久后通州丰台两处大营的援兵来了,反攻京城救驾。平南王欲以我为要挟,将我绑到两军阵前,岂料援军早知圣上当时已安然无恙,照打不误。平南王这才知道中计,盛怒之下,举刀便要杀我。那天教的万休子打了我两个耳光,厉声问我,到底是谁。罪臣生在公侯之家,既知贼子大势已去,当凛然赴死,便说我叫萧定非。平南王与万休子这才知道罪臣身份。罪臣本以为必死无疑,不曾想这二人贼心不死,狗急跳墙之下竟绑了臣到城门楼上,那时率军而来的,正是国公爷。”
“国公爷”三字一出,所有人都是心头一跳!
天下岂有儿子不叫老子,反而如此生疏地唤作“国公爷”的道理?
便连沈琅一向不动声色,也不由微微眯了眯眼。
萧远却没注意,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萧定非的话想到了当年的场面,面容上隐隐然一片铁青,难堪极了。
谢危仍旧岿然不动。
同在文臣那一列的顾春芳拧了拧眉头,接了一句:“那平南王与万休子既知道了世子的身份,想必又起贼心,要以世子来要挟国公爷了。”
萧定非便朝他看了一眼。
见是个糟老头儿,其实没在意,但看站的位置比谢危还前一点,便知道多半是头老狐狸,于是也算恭敬地道:“大人您猜得不错,那两个贼子打的正是这个主意。罪臣当时年纪虽幼,却也知道轻重,万不敢让来援的大军陷入两难之中。那平南王叫阵之时,对罪臣鞭打责骂,臣咬紧了牙关,未敢哭上半声。”
那才是个不满七岁的孩子啊!
锦衣玉食,天之骄子。
两军阵前受人鞭打折辱,竟能紧咬了牙关半声不吭,又当是何等的心志和毅力?
朝野百官也都算是有见识了,听得萧定非此言,想象一下当时的场面,不由都有几分唏嘘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