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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想起,当年鞑靼和亲,曾命使臣送来一副鞑靼的舆图,献给沈琅:中原自古有典故,献舆图便等同于献上图上所绘的疆域与国土!
沈琅是有野心的君主。
不过割舍区区一位皇族公主,却能换来鞑靼的臣服,何乐而不为呢?
只可惜与鞑靼和亲终究与虎谋皮,没过几年,鞑靼便撕毁和约,举兵进犯。身具大干皇族血脉的长公主沈芷衣,自然牺牲在了权力的刀戟之下……
姜雪宁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沈芷衣便浅浅地笑:“我还当你要来安慰安慰我,不成想一见了我便掉眼泪珠子,反倒要我费心来安慰你啦。听闻今日还是你生辰,这样哭哭啼啼可不行?好事都被你哭倒霉了,本公主可不依。”
她叫宫人摆酒菜进来。
然后拉着姜雪宁的手,也看了一眼方妙,竟没问旁人为什么不来,隻道:“来都来了,今晚也正好喝上两盅,隻当是为你庆贺生辰了。”
方妙自来与沈芷衣不大搭得上话,毕竟仰止斋诸位伴读里厉害的多了去,怎么排也轮不到她,是以虽然沈芷衣并未多关照她两句,她也并不介意。
宫人们摆酒置菜。
她便同姜雪宁一道坐了下来,同沈芷衣饮酒。大约也是知道眼下气氛不好,所以尽量说些凑趣儿的话逗她们俩开心,偶尔倒是能笑上一笑。
酒过三巡,烦恼全抛。
三个人都喝得醺醺然了。
方妙酒量最差,头一个趴在了桌上。
沈芷衣酒意也上了头,见方妙倒了,哈哈一笑,然后拉着姜雪宁要走出宫门去看十六的月亮,却是脚底下飘飘,跌坐在了外头台阶上。
夜深露重,台阶上湿漉漉的。
姜雪宁酒喝不少,昏过一阵,后面却是越喝越清醒,也坐在了阶前,陪着她一道,抬首望着中天那轮清冷的霜月。
沈芷衣仿佛觉得有些冷,轻轻抱了她的手臂。
有模糊的声音溢出:“宁宁……”
姜雪宁不敢回头看,怕对上一双泪眼,隻道:“殿下,我在。”
沈芷衣呢喃:“好怕去了就见不着你呀。”
姜雪宁望着那惨白的月亮,任由它照得自己熏染了酒气的面颊也惨白,许久没有说话。
有泪沾湿了她颈窝。
是沈芷衣含着笑在叹:“有时真恨生在帝王家……”
姜雪宁颤抖起来,可这一刻胸怀中亦有莫大的勇气衝撞起来,让她心底那个疯狂的念头又冒了出来,引诱着她开了口:“殿下,不去和亲,我帮你,逃得远远的,好不好?”
沈芷衣脸挨着她颈窝。
人似乎是喝醉了,模模糊糊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笑:“恩,宁宁带我远走高飞。”
肩上重了。
是沈芷衣终于也与方妙一般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