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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显!
真真是一股不祥的寒气激灵灵爬上她脊背,姜雪宁这两年里也不是没有听过这名字,毕竟吕照隐生意做得大,且还持有任氏盐场大笔的银股,年末分红的时候少不了他一份。
可双方称得上井水不犯河水。
她权当不认识吕显,吕显也从来不找她的麻烦。
如今……
无缘无故,谈什么生意用得着他这么个大忙人亲自来一趟金陵?
旁人不知,她却比谁都清楚——
此人可是谢危的心腹耳目,左膀右臂。
这两年都说沈琅倚重国师圆机和尚,对谢危这位帝师倒大不如前。
可姜雪宁却不这样以为。
外头百姓们是因圆机和尚与天教教首万休子之争才觉得圆机和尚圣眷深厚,可谢危的名气与势力,一在朝堂,二在士林,与圆机和尚相比简直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且都是寻常百姓触及不到的层面,普通人又哪里知道此人暗中如何布局筹谋?
被冷落,被放置,远离权力中心,甚至去五台山、三清观修佛寻仙……
这些话她都统统不信!
姜雪宁抱臂沉思,心情添了几分烦悒,隻皱眉道:“皇帝明年要南巡,江南一带必定生出不少商机,吕照隐无利不起早,亲自来一趟也说得过去。且往年都没什么动作,倒也不必太过担心。”
尤芳吟却咬了咬唇。
姜雪宁瞥见,察觉出事情不对来,问:“不对?”
尤芳吟回想起方才游船上的事情,一字一句道:“往日我们同吕显见时,顶多打个招呼;可今次在秦淮河上见面,他向我问起姑娘的近况。”
姜雪宁指尖轻轻地颤了一下。
倘若如此……
那的确是很不一般了。
夜色渐渐降临,秦淮河上的渔船收了,条条妆扮漂亮的画舫却将明亮的泛着脂粉腻香的灯笼点了起来,倒映在水面上,随着晃荡的波纹轻轻摇曳。
船上有附庸风雅的诗词吟诵,也有划拳斗酒的俗不可耐。
丝竹之声乱耳,红巾翠袖惑心。
吕显已很久没回金陵了,一朝重游秦淮,还是一样的满河香粉艳丽,人的面貌虽都不似旧年,可眉眼间的神态和笑窝里藏着的心思却是无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