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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关好的门扇相互拍打着,有时竟使人觉得鬼气森森。
奉宸殿偏殿里,只有靠着柱子的铜鹤衔了两盏灯,光影闪烁间将人的影子投在了窗上,却模糊了形状。
东墙上挂着一张琴。
桌边的茶盏里,茶水早已凉透,倒映着半张静默的脸庞。
远远地,窗外有嬉笑乐声传来,是御花园里后宫诸妃嫔陪同皇帝宴饮取乐的声音。
谢危搭着眼帘。
面前书案上是太医院太医端来痛斥宫中方士的“罪证”,五隻冰裂纹的瓷碗里盛着五种散碎的石块,边上一隻用过的瓷盅,药杵搁在漆盘角落,最前面一张纸上却摊散着一小堆已经混合在一处的药粉。
太医院掌院涨红了一张脸含怒而发的话,仿佛还在耳边:“五石散又称寒食散,本是用以医治病人,可无病食之,体生燥热,心出幻梦,虽使人飘飘然上得仙境,烦恼尽消,可上瘾难戒,于身体有大害,使人行止狂浪!这些江湖方士,以此物进献圣上,荒谬绝伦,简直是其心可诛!”
心出幻梦,烦恼尽消。
谢危盯着它们看了太久,慢慢生出几分奇怪的眩晕之感,仿佛这几隻碗扭曲起来,变作了阴暗里长出的口和眼,朝他传递着什么,叙说着什么。
他已经许久没睡过好觉了。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心无挂碍,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
……
道藏佛典儒经,翻来覆去看遍,苦海里却根本寻不到解脱之法。人生于世,仿佛就是一场历尽劫难的痛苦磨练,却不知若忘怀自我,若此身陨灭,能否得解?
没有人知道,这位当朝帝师,已在无底深渊的边缘游走了很久,很久……
苍白的手指被摇晃的光焰染上昏黄,谢危朝着漆盘前面那张纸伸去,上面碾磨好的五色粉末混在一起,已难以分辨。
拉至近前,轻飘飘没有重量。
他又停了片刻,终于以无名指蘸上少许,凝视了许久。
外头忽有叩门声。
小太监在外头禀道:“少师大人,边关密信,加急来的。”
谢危晃了一下神。
这才梦醒一般,将旁边一方锦帕抓来擦了手,淡淡道:“进来。”
非礼
吕显当年也曾进士及第,尤芳吟还在伯府受气被欺负时,他已经是京城里小有名气的幽篁馆馆主,手底下的余钱暗中经营着各种生意,一则学识深厚,曾供职翰林院,二则阅历丰富,老辣狡猾。如今两年过去,尤芳吟固然与任为志一道成为了蜀中首屈一指的大商人,甚至还与姜雪宁经营着许多其他产业,若单独拎出来同吕显都个智谋、拚个本事,不能说全无一搏之力,可到底少了一点势均力敌的底气。
毕竟……
这两年来,在这大输大赢的生意场上,他们奇异地从未同吕显交过手,连一点小小的摩擦都不曾有过。
尤芳吟注视着姜雪宁,不免有些忧虑地道:“此次秦淮之宴,实则是由官府牵头,事关明年的盐引,我们往日虽与吕显毫无衝突,避免了许多损失,可也因此对他的底细一无所知。姑娘,倘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