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
她嘘了声,“没事,今日闲,杵在屋里和个桩子似地无趣,去吧。”
侍女会意,不大会儿端来飞银龟茶盒,并着白瓷长颈水注,黑釉盏,一个茶筅,全都仔细摆在牡丹花屏内。
苏涅辰看着有意思,喝个茶竟如此麻烦,她在外边都是热水泡一下就成。
霜雪先打开龟茶盒,闻了闻江南的白牡丹茶,像个教书先生。
“煎茶,煮茶,点茶,无非就这些东西,除了茶要好,重要的是器具与水,山水为上,江河为中,井水为次,讲究的是甘,清,轻。”
说罢用水注里的沸水暖盏,取一钱茶粉放入盏中,再注入一点沸水,用茶筅搅成膏状,接着将水倒入黑盏四分之三处,又开始回旋拂击,直到鲜白泡沫浮出茶面。
“这便好了。”公主递过来,“将军尝尝。”
苏涅辰长出口气,一套操作下来比练剑还费劲,连忙用双手接住,“千万别洒,金子也没这个贵重。”
霜雪忍不住笑,没见过如此夸张之人。
“你要喝得来,咱们天天弄,又不值什么。”
“那我可跟着夫人享福了。”
她抿一口,绵软轻甜,与往日喝的简直天壤之别,难怪一帮文人墨客围着杯茶能坐大半天,确实有说不出的乐趣。
索性一口喝完,“公主不如多做几盏,一次喝个够。”瞧对面人眉眼微弯,问:“是不是太累,明天我来。”
“累到不累,但哪有人一连好几盏地喝,人常说一杯为品,二杯为饮,三杯四倍饮牛马,将军要多少才够呐!”
她原在开她玩笑,苏涅辰也识逗。
“在下一介武夫,本来就做牛做马。”
驸马成畜生,那她这个公主成什么了,搬石头砸自己的脚,霜雪不乐意地哼一声,“胡说!”
“不是殿下自己讲的嘛。”
“我能,你可不行!”
带点怒气的目光荡过来,金簪子落下影,那点儿气全被散了去,只剩娇娇俏俏,谁见了能不迷糊啊!
苏少将军也迷瞪了。
她只怕再待下去,双手拉不得弓,挥不起剑。
目光一碰,又兀自躲开。
屋外的雨越来越大,零星雪花飘下来,霜雪单手撑住脸,一望无际地瞧出去,绿得绿,青得青,屋檐上的瓦片黑哇哇一片。
过不了多久,都会被铺天盖地的白茫茫淹没吧,想起年少时光也和这窗外的天气似地,母后仙逝,日子便昏暗阴沉,寒冷彻骨。
她与父皇并不亲近,尽管对方看起来十分慈爱。
自从那一夜看见父皇将母后踹到地上,母亲为此卧床半月有余,她就再也无法敬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