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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七吹箫的姑娘

 

龙秀走上马车,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炫成在车外道:「殿下!还好吧?」

龙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去哪了?」炫成冷汗直冒,他可是记得,殿下说了:「否则本王要了你的命。」要了你的命!炫成跪下道:「殿下!属下之错,无可推却,自会承担。不过,有句话,属下必须先告诉您。」

龙秀的手指在窗框上敲了几下,炫成这麽忠心又武功高强的人,杀了真是太可惜。而且……这属下……他也下不了手。「说吧。」

「大宁跟北惠开战了,陛下召您速速到簥州边界与他会合。」炫成道。

龙秀的脸se很冷,道:「我去g甚麽?」他想了一会,始终想不透其中的缘由。「你就是去了皇兄的使者那儿?」他说完,心里暗暗道:「炫成,你说是吧。无论你去了哪,我都不能追究,可免你罪。」

炫成自知这样的关系,没想到殿下居然会大发慈悲,帮他免罪。他摇头道:「殿下,实不相瞒,属下不只是去了皇帝使者那里。」龙秀的脸se黑了下来。炫成压低声音,道:「属下……属下听到那宅子里有动听,想去探个究竟。属下打探到了消息,那帮主要独自前去战场劝说。」龙秀的瞳孔猛然一缩,从马车中一跃而出,正正落在马上。他剑一挥,连着马车的缰绳顿时断开。他沉声道:「众护卫听令,江炫成违反本王之令,罪本至si。只是看在他对本王忠心耿耿,效力多年,所以他将随本王前赴战场,将功赎罪。你们不必随本王赴si,即日返回亲王府,为本王安排府中事务。不听令者,杀无赦。」他转向炫成冷冷瞪了一眼,道:「上马。」炫成行礼道:「是!」

「殿下是要去劝那人?」炫成问道。明知道陛下在城门外,龙秀却左转。龙秀哼了一声,道:「她这麽会自讨苦吃,我劝甚麽?」炫成疑道:「那……殿下……」龙秀嘴角一g,道:「放点迷烟,你可会?」炫成愰然大悟,道:「会。」龙秀唔了一声,道:「这就好。」他心中道:「苏乐儿,这是我最後一次帮你了。真的,最後一次。」

龙秀二人在那宅前停下,他悄声道:「去吧。」炫成点头飞身而去。漫天飞雪一点一点地把街道染白了,在白茫茫一片中,传来了一阵香汤味。龙秀嘴角一扯,这天气寒得很,得找个地方避一避。他转头向一边的麫馆走去,都这等天气了,麫馆居然还开着,其他的店可都关门大吉了。

他低头掀开了黑布帘子,迎面扑来一gu暖和的香气。四周的烛光柔和配合,店内都放满了木桌,不少白衣黑衣人坐满了。有个大约六岁的白衣小nv孩瞪着大大的眼睛,嘻嘻哈哈地坐在门边的木椅上,小腿一晃一晃的,道:「客官,咱们今日满座了。」龙秀沉沉地道:「我只是避避雪。」那nv孩想了想,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个圈,道:「那让我问问爹爹,你稍等哟。」她转身「蹬蹬蹬」地跑入厨房。

龙秀摇头笑了,这个姑娘倒是有趣得很。不一会,nv孩又跑回来,笑着道:「爹爹说,客官避雪可以,可是……」她眼睛瞄着右上角,迟疑了一会,0了0脑袋,懊恼地道:「可是……可……客官,我又忘了,我去去就回。」龙秀微微一笑,拦住了她,道:「不用了,你爹爹应该是告诉你,满座了会招待不周,让我改天再来,对嚒?」小nv孩点了点头,惊奇地道:「客官怎麽知道?爹爹正是这麽说的啊!」龙秀沉默下来,走到一个昏暗的角落,闭起眼睛,这才道:「姑娘,你就跟掌柜说,我不用人招待,等身子暖和了便会离去。」

nv孩想了想,便笑着点了点头,道:「算啦算啦,我不跟爹爹说,你就留一留在这里,我想是没问题的。」这个nv孩可真是善良可ai。龙秀没有回应,竟似是沉沉睡去了。nv孩看了看他,便若无其事地跑回木椅上偷看着外面的人。

「喂,角落里怎多了个外人?」那些黑白衣的人压低声音互相倾谈。「我说,大家都是辛苦人,人家来这儿歇一会,没甚麽不妥。」「唉,你这话可不对,咱们要说的事,怎麽能让外人听到了呢?」「钱兄怎麽当的,把外人都请来了。」「怪不得他,他在厨房里忙着呢。」「你看他穿得是黑衣服,莫非是新的黑猫兄弟?」「不能单凭衣着就断定的呢,我们还是小心点好。」

这些话一字不漏地传入了龙秀的耳中。他心中一笑,原来是三脚猫帮的人包场了,那自己岂不是偷听人家机密了?但是……他们帮主都要私闯战场了,怎麽还在这儿吃麫喝酒?

「算了,他好像睡着了,咱们照谈吧。」

「慢着。」一把苍老的声音传出。「帮中事务,怎能有任何差池?」龙秀只听风声一响,一枚暗器向自己的左肩打来。他的右手本就放在大褛内,手指轻轻一挟,便挟住了暗器。原来是一枚铜板。

因为大褛遮盖着他的手,那些人倒是没发觉。「他已被点上昏睡x,没八个时辰醒不来,你们放心说吧。」

「还是白乙主小心谨慎。小的还真不知您会武功。」

白乙主笑道:「武功的话,本主也略会皮毛。」龙秀心中翻了个白眼,这白乙主刚才手劲这麽弱,还在吹牛。

帮员们讨论了一会,白乙主才忍不住打断道:「大家都知道,帮主独自赴边疆劝战,让我们兄弟留在原地,本主把你们叫来,正是要问问,你们怎麽看?」有另一人道:「帮主怎可独自前往?众兄弟们,韩某在此必须前去,就算帮主事後怪罪,也要尽力为帮主而战!」不少人附和道:「对!对!」

白乙主终於笑道:「好说。只是……帮主神机妙算,你们又怎知去了会如何?只怕会给帮主捣乱。」那「韩某」心中一凛,道:「乙主教训得是。」白乙主笑得开怀,道:「无事。你们就放心吧,帮主自有分寸。但是,若破了帮规,可是要受棍子的。黑乙主对帮有大恩,帮主颇有牵顾,才减至七十棍。你们这帮人,可有考虑过自己?」那些人静了下来。

龙秀渐渐奇怪。这白乙主不想着怎麽帮苏乐儿,却在劝人别去。当天猫会被朝廷攻打时他便已奇怪为何大军会知道三脚猫帮的秘密,看来是出了内j。

这个人,很可疑。

「殿下。」炫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龙秀暗自叹了口气。这人一来,可就不能继续听了。炫成伸手搭了一下龙秀的手腕。

「别0了,是我点了他的昏睡x。」

炫成见是一堆白白黑黑的人,便想到了三脚猫帮的人。他心中渐奇,殿下这脉搏很是坚强,而且一跳一跳的甚有力度,不像是被人点了昏睡x。那麽说,是装的了。

他毫无表情地一手抱住龙秀,便向外蹿去。三脚猫帮的人也没有阻拦,反正这人对他们来说毫无重要x。

「殿??殿下,刚刚属下多有冒犯,请殿下降罪。」

炫成一出客盏,立刻像0到烫手碳,战战兢兢地在龙秀放在马上,抱拳道。龙秀摆了摆手,道:「无事,事情怎麽样?」

炫成一脸严肃,压下声音,道:「那个姑娘……她不在宅子,已经走了。」

龙秀一听到此话,便道:「此话当真?怎麽……怎麽可能?」

他道:「我去看看,你在外面候着。」炫成心中懊恼,这殿下怎麽总是要亲眼看到了才会满足?

龙秀一个翻身,便落入静悄悄的院子。

木屋就在他的眼前,里面没有呼x1声。果然,她走了。

他叹了口气,轻轻推开了木窗,里面还有她的味道。唉!她怎麽溜得b蛇都快?

他正要转身离开,突然有甚麽在眼角里闪了一下。他缓缓走了上去,原来是木桌上有一滴水反s窗外的yan光一闪一闪的。

他奇怪地道:「怎麽会有水?」他环顾四周,根本没有茶杯或水迹。他再仔细一看,这水是从高处往下滴的。「是泪水。」他肯定地道。「慢着,泪水?」

他伸手一抹,水虽冷却了,在他的手上却变得越来越热。他闭上眼睛,彷佛感受到了落泪人的无尽辛酸。「好难猜。你心里究竟在藏着甚麽?」他已经不再相信苏乐儿当时刺那一剑时说的话,他必须要问个明白。他睁开眼睛,拳头捏得很紧。他抚0了一下那泪本来在的位置。

原来,你也会心痛的吗?

他心中猛然打了个突。

他0到了,桌上很明显有一条木缝,却被一些不像是刻意放上去的灰尘压住了,怎样也看不到。苏乐儿真是聪明,聪明得让他无奈。

里的人都需要一些突发事情或y差yan错,男nv主才能解开误会。苏乐儿,你能不能不要这麽心思缜密得事情没有半点漏洞?

他长长的手指沿着木缝向前後挖,竟挖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类似盖子的东西。「这是甚麽?」他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起j皮疙瘩,无来由的一阵紧张。他伸手又缩回,伸手又缩回,暗暗骂了自己一声儒弱,才深呼x1一口气。

吱!的一声,他运气於手尖一点,那盖子飞出,原来木桌中有一个暗格。

一只树脂做的小船,满布裂痕,在yan光下却显得格外神圣。一枝闪亮的水晶簪子轻轻地挨在船身之上,角度是刚刚好,就像一个小姑娘依偎在一个男子的肩上。龙秀的眼睛瞪得很大,喃喃地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他的手抖着伸出,0到了小船,慢条斯理地取了出来,生怕一不小心打破了这载满回忆、载满喜怒悲愁的船。

在yan光下,他才看见,这小船每一毫米都有一条裂缝,而且有些地方有些瑕疵,但确实是四年前的那一条。

这怎麽可能?

她不会是一块一块拼了回去吧……

他看着小船,完全出神了。那一条条的裂痕是多麽的光辉,又多麽的揪心。

过了一盏茶的时分,炫成悄悄地攀进屋子,却只见龙秀一脸空白地看着手中的一块东西。殿下和这姑娘,果然不太简单啊,每人都有一块定情信物。

「你又在想甚麽?」龙秀的声音很奇怪,很冷静却又好像x中情感汹涌。今日已两次得罪殿下了,刚刚想的,绝不能告诉殿下。「回禀殿下,属下只想问您,要去回合陛下吗?」龙秀沉思了一会,仍然想不通皇帝的想法。

他道:「去去无坏。」

「报!」

宁皇一拍而起,道:「说!」

「我们军队与北狗的对侍,正要击鼓,天上忽然掉下一个……极为美丽翠衣nv子,拉着一名白衣少年,吹着玉箫,声音优美,大伙儿都呆了,谁也没了刚刚那gu气。」

宁皇道:「那个nv子没带脸具?」小兵摇了摇头,道:「回陛下的话,没有。」宁皇呷了一口茶,道:「那白衣少年可是对她马首是瞻?」小兵点头道:「是的。」宁皇点头道:「知道了。」小兵依言退下。宁王这才笑了,道:「终於来了。朕,等你好久了。你若不来,朕的计划岂不付诸东流?」

他缓缓地走出营帐,翻身上马,才策马上前。士兵很自然地开出一条路,让他直达那个翠衣nv子身前。nv子一直在吹玉箫,声音传遍整个战场,有点幽怨,有点苍凉,却还是温柔悦耳,就让人想静心聆听。箫声此起彼落,里面灌满了情感,所有人都感受到nv子的无奈与悲凉,但也听出了她的掘强的内心。

她的曲子g起了每一个人心里最不想碰的回忆,宁皇眼前出现了那个笑得天真烂漫的nv子。她嫣然一笑,道:「我先去镇上买东西,回来再跟你们说话。我很快回来。」他已很久没有想起,与那个曾令他蒙羞的人在一起的回忆,整天脑子里都是如何给她点颜se瞧瞧,告诉她,朕,是强大的。

苏乐儿脑子里,却只有龙秀。

「我在这里,你不用害怕,也不用再藏着。

你是我日所思,夜所想的人。

蓉子,我ai你。你还不知道吗?」

明明曲子是同一首,甜美柔和消失得和出现时一样的突如其来,连内里也变得凄楚悲凉。

「今後我龙秀,与你……苏乐儿,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

苏红英的脸孔泛现了。

「苏乐儿,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这不是我想要的,真的不是。

她的曲子很温柔,却吹得当场每个男子汉都想落泪。

她的眼角滑下了一行泪。

龙秀十万火急地赶来,听到的,是这首彷若痛得剜心的曲子,顿时呆住了。整个战场都宁静得连一根针跌落地的声音也能听得见。

曲子终於到了尾声,由刚刚的悲痛情绪变得淡然无味,再也听不出甚麽情感,只有一gu平淡。

「好曲!」北惠皇一听曲子终结,鼓掌大喊。苏乐儿微微一笑,手指一转,玉箫收入了袍子内。「算你运气好。日後若再想听,也就难了。」她说得毫无情感,只是嘴角g起,看着北惠皇。那人突然打开摺扇,道:「那是为何?」苏乐儿耸了耸肩,道:「也没甚麽。两国开战,现在站在这儿的人转眼就会躺下,谁又会有心情吹箫?谁又能保证能活着走出去?」

宁皇终於从曲中回过神来,道:「苏乐儿,你是我国的人,为何阻止我国发扬光大?」苏乐儿嘲讽地转头向另一边道:「因为,有些人明知最近旱灾却仍要打架,有些人对百姓的请求置之不理,有些人正在失去民心,有些人自己跳进坑里,一步一步走向灭亡。」宁皇淡淡地道:「哦?那有这样一个昏君在,你联合北狗,除之而後快岂不是更好?」

苏乐儿笑了,道:「这可不是我说的。」她叹了口气,幽幽地道:「若联合那小狐狸jg,被他吃掉的机会太大了。况且,宁国始终是宁国,皇帝始终是皇帝,怎能一时冲动把他杀了呢?要是那样,就真的天下大乱了。」

宁皇眼角瞥见龙秀,便道:「龙秀,过来。」龙秀一瞬间觉得心底有一层异常之感,但又说不出道不出,依言走了过去。

宁皇的左手放在了马鞍之上,道:「半年不见,你可好?」龙秀点了点头,道:「谢皇兄关怀,小王很好。」宁皇嘴角上扬,道:「那也就si而无憾了。」说完,脸se一沉,左手往马鞍一拍。

古铭峰人影一闪,一剑向龙秀刺来。龙秀心底一惊,终於醒起了为何刚刚觉得不妥。「他叫我龙秀,不叫皇弟。」

龙秀手指一弹,剑从销中飞出,他的手捏住了剑柄,回身便挡住了古铭峰的剑,一阵y寒内力涌出。古铭峰心中大奇,他这一剑,世上可没多少人挡得住,连忙运气抵住。谁知龙秀并无与他b拼内力之心,剑尖一动,便快速无l,向左虚晃,引得古铭峰剑指向左,试图化解。但是,龙秀实则是把剑脱手飞出,围着自己飞了一圈,cha向古铭峰的右肋。古铭峰大骇,这是甚麽剑法?他只得向後翻了三个跟斗,躲开了那一剑。龙秀脚尖一点,剑刷的一声,刚好落入他的剑销。

「好剑!」北惠皇笑了,道:「南方小子,你若每个属下都可以这样,咱们拍马就走!」宁皇的脸se很难看,他y森森地道:「亲王,你这是要抗旨不成?」龙秀的脸se很冷,道:「不知小王犯了何错,竟惹得皇兄不快。」宁皇冷哼一声,左手在马鞍上连击三下,龙秀身後地土地上露出了最少一百人的箭队,银光闪闪的箭头在yan光下刺眼得很。龙秀不慌不忙地冷眼看着箭头,道:「大敌当前,皇兄把箭头指向自己人,不但能士气大增,而且北狗也会深感恐惧,果然是睿智的选择。」他的眼睛,忽然很快地瞥了苏乐儿一眼。她看着皇帝,双眼犹如冰窖,看来很生气。

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g。

宁皇的脸se一变,身边的大将向他行礼,道:「皇上,亲王殿下虽然不敬,但讽刺得有理。不如打完这战再处理殿下的事吧,将士们都开始松懈了。」宁皇看了他一眼,看得那大将大汗淋漓,心底发毛,才道:「朕的家事,甚麽时候轮到你来cha嘴?」大将的头更低。另外一个人道:「陛下,孙兄的话有理,还请皇上再三思量。」宁皇大怒,道:「朕的话,你们几人都要质疑,是吧?」他吼道:「放箭!」那一百枝箭同时向龙秀s去。

「殿下!属下……」炫成话未说完,龙秀已转身点了他的x道。炫成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也不知殿下想怎麽样。龙秀脚一踢,便把他踢到远处的马上,马一受惊,便发足狂奔,回簥州去了。炫成大骇,苦於x道被点,不但勒不住马,更回不了殿下身边。

龙秀一个回身,便叫苦起来。那一百箭向他四方八面包抄,无论蹿上蹿下,退後多少步,都躲不过。他手一翻,剑已到手。

苏乐儿只见一片银光,龙秀的剑转得太快,快得变成了一个银圈,在面前把箭挡开,他自己放开剑,向上跃,翻了个跟斗,便躲开了那些箭。只是他的剑,牢牢地cha入了宁皇边的树上,过不去,拿不回。那些箭搭上了弓弦,龙秀闭上了眼,心道:「罢了罢了,苦苦追求,又是为了些甚麽?一si了之,痛快痛快。」他眼前出现了当时跟苏乐儿在银叶树下,一人一坛酒,一起笑谈着把酒倒入口中。那gu由心而出的温暖……或许就是幸福吧。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若回到现代,一定不会过得好。心心念念的,就是眼前的她。

五年前的我,怎麽那麽笨?

放箭的声音响起,龙秀没有动,静静地等待。突然,砰的一声,龙秀霍然睁开眼,苏乐儿的翠绿衣衫在风中一飘一飘的,只是挡着龙秀,随手拾了枝断箭,随手舞着。「你g甚麽?」龙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你这个傻瓜,自己往si坑里跳吗?」她的语气很不善,龙秀却笑了,道:「那又与你可g?」苏乐儿没有回答,反而回头道:「还愣着?走啊。」龙秀的手搭在她臂上,道:「我来。」他在地上拾了数枝箭,用刚刚转动剑的方法把箭像回力镖一样扔。把部分箭头打歪了。

苏乐儿不满地道:「你既可以挡,那你刚才??」龙秀嘴角一扯,道:「我以为挣扎也没有用。」苏乐儿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四周的人疑惑不解,这姑娘怎麽去帮那亲王了啊?

宁皇嘴角向上g,好像早就料到了,道:「苏乐儿,你相助朕要杀之人,是何用意?」苏乐儿微微一笑,道:「我只是看不惯不说清楚,反而先杀人的行径。」皇帝点头道:「那你回答朕,g结朝廷重犯,该当何罪?」苏乐儿耸了耸肩,道:「我又不是读法律。」皇帝摇了摇头,道:「我说的是他,不是你。」他指向龙秀。龙秀疑道:「小王何时g结重犯了?」皇帝叹了口气,指向苏乐儿,道:「她,难道不是我国重犯?」苏乐儿一听,立叫大事不妙。果然,龙秀脸se大变,说不出话来。

「我救他与否,是我的事。你本就要杀他,怎麽多加一条罪名了?」苏乐儿自觉皇帝像是有备而来,但到此地步,就算是坑,也要跳进去了。皇帝笑了,道:「朕杀他,正是因为他瞒上欺下,明知道朕要杀要抓的人你苏乐儿,就是三脚猫帮帮主,却推说未曾见过你,未曾有过你的一丝消息。亲王,你住在三脚猫帮主那儿十多天,朕还可以说你是探探敌,但是,你让你的护卫在朕的鼻子底下救人,是不是轻敌了些?」

龙秀哑口无言,知道皇帝是动了真怒,解释也没有用。苏乐儿疑道:「那个黑衣人,是你的人?」龙秀转头道:「你走开,这里没你的事。」宁皇向北惠皇微微点头,道:「北边的小子,你再等等,我这皇弟特别倔强。」北惠皇有心要瞧这个热闹,便打开摺扇,笑道:「你们慢慢来。」龙秀冷冷地道:「皇兄,你要记得,我先是龙秀,才成为亲王。在我只是龙秀时,早就和苏乐儿情同手足。若我出卖她,岂不是卑鄙的小人?我龙秀义该当何存?在我的心中,义为首,不论如何,我都不能违义,不能违反我做人之道。」

他说得情如淡水,早就将生si置之度外。但是,整个战场的人都被他的话渲染了。「这个亲王,倒不像是小人。」

宁皇怒极反笑,道:「那你说朕不该处置你吗?朕辛辛苦苦寻了五年,不料被你骗了四年,你说朕不该怒,不该恨吗?」龙秀微微叹道:「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宁皇终於把持不住,大吼道:「把他给我宰了!」

三四人立时上前舞剑,龙秀心中一凛:「好一个皇帝,居然外聘了不少高手来对付我。」

「怎麽样了?」苏红英双手捏住黑甲主的肩头,急急地道。黑甲主摇了摇头,道:「帮主真独自赴会了,还下了si令。」他看了看苏红英的手。苏红英双颊一红,松开了手,道:「对不起,我太急忙了。可是……姐姐这是要赴si!这可怎麽办?怎麽办?」黑甲主低头想了想道:「帮主怕是内功出了问题,只是……」苏红英焦躁地道:「只是甚麽?你快说!」黑甲主道:「帮主之前手点左腰,除了……同归於尽外,没有任何功效。她若把功力在左腰输入,必会……」苏红英叫道:「内力若爆发,又不能冲出t外,只会毁了她!不要,我不要。」她恐慌极了,在门边拿起了剑,便要往外冲去。

「你要去哪儿?」黑甲主冷冷地道。「我去帮她。」苏红英满脸担忧。「你又能帮她些甚麽?她本来就是将si之人,只是想在si前积积福而已。」黑甲主淡淡地道。苏红英眼睛瞪大,怒得脸se发紫,挥手便搧了他一个耳光。「她,是你的帮主。」她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齿地道。

黑甲主也没怎样,由她打了一下,便道:「我只是说实话。我很清楚帮主的为人,若她在此,她必会用尽所有办法把你困住,不让你上场。」苏红英道:「你清楚她,那你清楚我吗?」她说完,自知失言,便转身走了。黑甲主紧蹦着的脸忽然松了一下,微微一笑,便道:「一起去吧。」苏红英回过头来,道:「可是你……你是她帮的呀……」黑甲主道:「那又怎样?」苏红英奇道:「你……不害怕?」黑甲主白了她一眼,道:「走不走?」苏红英立时点头往门外奔去。

「龙秀擅剑,却丢了剑,这可怎麽办?」苏乐儿愁思着,正要出手,不料宁皇却向後帐叫道:「彭先生,您答应朕要杀的人就在这里。」後帐呼的一声被撩开了,一个青影蹿了出来。

「苏江在哪?」彭明生一身青袍,鬓角已白斑斑的,一脸严肃地问道。宁皇笑了,道:「您答应朕要杀三脚猫帮的帮主,换苏乐儿的人,对吧?」彭明生一直看着皇帝,没有看到身後快要站不稳的苏乐儿,道:「对。」宁皇笑得更开怀,道:「朕找到了苏乐儿,您是时候兑现您的承诺了。」彭明生双目如电,转过身,与苏乐儿打了个正面。

苏乐儿大骇,彭明生是被皇帝骗了。但是……皇帝为何要诓他?彭明生一转身,明显b五年前苍老了许多,她心中愧疚,行了个礼,道:「徒儿见过师父。」彭明生看着她,久而不语,也不知心里在想甚麽。苏乐儿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抱拳。彭明生终於回过神来,哼了一声,道:「五年来销声匿迹,为师都不知你还是不是为师的徒儿了。」

苏乐儿立时跪下,道:「徒儿自知罪孽深重,请师父责罚。」彭明生正要说话,皇帝却道:「罚就不用罚了,彭先生,苏乐儿就是现今三脚猫帮帮主,请您兑现承诺。」彭明生瞳孔一缩,慢慢地道:「陛下,若我……杀了她?」皇帝嘴角一g,道:「正是。」彭明生脸se大变,y森森地道:「陛下可没有说过要让我亲手杀了我的徒儿,敢问此举何意?」皇帝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是啊,谁叫您没查清楚苏江已在三年前退位交给了他的亲生nv儿呢?」

苏乐儿暗暗心焦,龙秀快要被杀,师父左右为难,皇帝步步为营,处心积虑,怎麽会这样?彭明生道:「我与陛下无怨无仇,不知陛下为何要诓骗我?」他自知每一位士兵都在暗中倾听,自然不能有shishen分。皇帝冷哼一声:「无怨无仇?朕的父皇,是si在你手上的。」彭明生一听,脸se立变,道:「此话何意?当夜,是我路过救下陛下和当今太后,只是察看时先帝已无气息。」皇帝脸上写满恨意:「好一个已无气息!朕一直不解,当年北边的先帝是为何s杀朕?还是用抗旨的名头呢。朕已查了个清楚,当时北狗是接到了一封匿名信,告诉他们,罪犯张芷玲在三月初十晚上经过鹰州路口。你说,这信是谁写的呢?居然这麽清楚皇家的路线,又了解北皇对张前辈的仇恨会令他不想清楚就动手。」

彭明生脸se越来越难看,沉默不语。宁皇说起此事,立时引起两个人民的热烈讨论。北惠皇听了,亦想听听此事是为何,便道:「说来惭愧,杀父之仇之等大事,朕竟是调查数年一无所获。宁皇兄厉害的身手,凶手是何人,不妨告知一二。」宁皇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这小子不是认定是母后杀了你父亲才来打朕的天地吗?怎麽,这件事也想cha上嘴。」北惠皇的扇子摇着,道:「这可不对,杀父之事若有旁人推波助澜,那人也当诛之。」

宁皇微微一笑,点头道:「这事上,朕和你有相同观点。」他转向彭明生道:「本来朕也是毫无头绪,不料几年前得到了这封信。字迹……和语气,竟跟朕以前收到的一封信,极为相似。」北惠皇帝看着宁皇的举动和彭明生的反应,已猜到了个不离十,和他一唱一和起来,道:「咦?不知那是甚麽信?」

苏乐儿心焦极了,左耳听到了两个皇帝的对话,师父的声名岌岌可危,右耳听到了龙秀手指飞弹,挥舞着不知甚麽时候拾的断箭,快要抵挡不住了。

师父虽然有错在先,可是他是我师父,无论如何,我都受过他的重恩,不能见si不救。要不……就让他杀了吧,反正也活不了多久。

她感应到内功自从今早摧动玉手开始,便很是异常,现在已经快要冲出丹田,实在是没有法子了。与其就这样由着事情发生,不如拼si维护师父的名声吧。

本来我就不应该独自迎击两国大军,不应该摧动玉手。但是,我就这样不ai惜自己地一一做了,是不是可笑?

她缓缓地站起身,道:「够了,不要再废话。你们不过是会用脑子,只有权力没有实际能力的人罢了。你们不过是知道,在这个世上能杀我苏乐儿的没几个,有一个是师父,有一个是我自己。

要bsi我,其实也没那麽难。

是我没有预视到今日的局面,不是师父之过。

我只愿,这个世界,能成为一个无战、无仇的地方。

可惜……我没有成功。」

她笑了,笑得很惨淡:「师父,徒儿求你一事。」彭明生看了她一眼,满脑子都是怎样挽回名声,道:「你说。」苏乐儿道:「求你,救救他。」她指向龙秀,满脸都是温柔和不舍。

「嚓」的一声,她飞快地ch0u出水晶剑,往自己的小腹刺去。

龙秀一直听着那边的动静,吓得魂飞魄散,一下子剑力一挥,力大无穷,把四周的人都b开,却已赶不及了。

「噗」的一声,一个白衣人影突然飞至,挡在她身前,剑尖刺破了他的小腹,鲜血扑扑流出,染红了他的衣裳。

苏乐儿双目圆瞪,看着眼前的身影,接住了他,道:「言……言少行!」言少行缓缓地吐了一口血,向後便倒。苏乐儿脸se都白了,接住了他,叫道:「言……言少行……」言少行微微地笑了笑,手往脸上一揭,剥下了一块人皮面具,露出了另一副模样。

「再……再叫我一遍?」那个男子风流地笑道。苏乐儿呆住了,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是李子光?

在那冰牢中,他嘴唇贴着树脂杯,在声音往她的耳中钻,笑着聆听她的一连串计谋。在钟山上,他就那麽信任她,把整个教的安危托付给她。

「你……」

李子光的手捂住伤口,好像一点都不痛苦地道:「我甚麽?」苏乐儿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道:「你……一直……一直都是言少行?」李子光笑道:「是啊,亏你总觉得自己很聪明,我在你身边这麽久,你都……」他咳了一下,嘴角流出了一大口鲜血:「都没发现。」

就在那个时刻,四周的人彷佛都消失了,只剩下怀中的李子光,当了个替si鬼。

「想不到,我si前还是害了另一个人。」她的眼角泛起了泪水,声音忍不住颤抖,道:「你……你为甚麽救我?」李子光的笑容淡了些,喘着气道:「对……对呀。这一切……是……是为了甚麽?」

士兵中一个人大叫一声,跑了出来,拦也拦不住。

「李公子!李公子!」

苏乐儿拭了拭泪,抬起头来,惊道:「许冰冰?」许冰冰一身男装,拿着长矛,满脸恐慌地跑了过来。她只是看着李子光,双腿一软,跪在他身边,两行眼泪便流了下来。「你这个人,怎麽这麽坏?我找了你四年!四年!然而,一见到你,你却要si了!」她悲愤交集,她的眼泪滴在李子光的衣服上,轻轻道:「你……怎麽那麽傻?我知道小姐是世上最好的人,但是你……怎麽可以用自己的命换她的命?」

李子光笑了,道:「你这个傻瓜,还……还敢说人家傻?」他举起了手,0了0许冰冰的头,道:「别……别哭。」他说完,咳了一大口血,手便缓缓垂下,眼睛闭上,脸se苍白至极。许冰冰恐慌极了,道:「公子!公子你别怕!我会救你的。我会救你的!」苏乐儿把李子光轻轻扶起,放在许冰冰的怀中,没有说话,缓缓站起。

她终於开始听到一点外界的声音,但是却甚麽都感受不到,连谁在说甚麽话也分辨不了。她走了一步,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吐出了一口鲜血,向後便倒。

本以为会掉落y邦邦的沙地,没想到却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龙秀看着她,轻轻地道:「别怕,我在。」苏乐儿只觉左腰好像被人有鎚子一直打,疼痛难当。内功互相冲击,本就不是甚麽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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