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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梦谣 九章

 

一阵秋风吹起,压低大片低垂稻穗,一眼望去,水田漫漫悠悠,直往山的那头延展过去,而前些日子看上去仍显高傲的穗粒,此时个个谦虚低下,饱满的像是快滴入土去。

早听闻过荆州这块宝地是鱼米之乡,果然不假,江陵城外不管是士兵或是百姓们屯垦的田地,春天耕种、秋天收获;今年风调雨顺,再加上刘备接管此处之後,与民生息,如今才有这副「稻花香里说丰年」的富足景象。

天边晚霞已淡淡浮出彤彩,外头忙了一天的农人以及士兵背着锄头,今儿个的工作就暂告一段落,接下来可就是收获时候,还有的忙呢!诸葛亮一身轻便衣裳,手执羽扇,轻巧的搧着风,看见农家一个个忙碌辛苦,脸上的笑容却是既喜悦又满足,他也像是感染这收获的愉悦气氛似的,温雅的脸庞上不自觉的化开了笑。

虽然还未结算今年秋收,但看这副景象,今儿个百姓过冬,以及将士们的军粮可都有着落了;思及此,他怎能够不高兴呢?

「夫君,天气已经晚了,咱们该回城了。」跟在身後,亦步亦趋的美丽少妇,不就是那已与孔明结缡数载,才貌双全的姑娘,h月英?

只见她不敢与孔明同行似的,仅是默默的跟在他身後;而腰间的佩剑与她脸上那和善面容显得虽有不搭,但气质出众的她,仍是随着夫君沿途与几位农家热络寒暄,而那抹温淡浅笑,打从跟在孔明後头,便不曾从她唇畔上褪下。

「嗯,今儿个也探访的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轻挥羽扇,孔明转过身来,打算照着原路,往城门走去。

月英停在原地,等待着他踏上回程,却不料孔明经过她身旁时,亲昵的握紧了她的手,在她错愕的视线之下,孔明噙着淡笑,与她十指交扣,肩并着肩迈开步伐来。

月英偷觑着身旁夫君的脸庞,那抹淡笑竟有着些许的满足,「夫君?」面对他这般热络,对於两人相处上一向羞涩的她,显得有些尴尬;脑子还一边思索着该如何从孔明手上,讨回她的手来。

现下大部分农家虽已背着锄头回家了,但他可别忘了其中有些可还是军中的弟兄;弟兄们或许不认识她,但对这大名鼎鼎的诸葛军师,可都是熟络的不得了呀!

「你啊,怎麽恁地生疏?把自个儿当成了我的护卫?」孔明对她眨了眨眼,看上去竟觉有些俏皮。

月英什麽都好,就是那个脑袋太过公私分明了些,一路上她像是个护卫般配着剑,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後头,深怕他出了个什麽万一,但遇见些上前来问候的农家,她却也同他一齐热络的寒暄问好,弄得大家好奇的紧,纷纷在私底下问他後头的美人儿是谁。面对此等情状,说她是他的护卫自然不当,但见他离她这麽远,说是妻子亦是有愧,让他好生困扰啊。

「夫君之於玄德公是何等重要,江陵城百姓知道,底下弟兄自然更是清楚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夫君来城外巡视水田一趟,回去却少根头发,倒显得我这做妻子的保护不周,贻误玄德公的大事儿了。」月英也自然有番定见,只见她义正词严,就好b她头顶上梳的发髻,以及搭上的木簪子般,不漏半点缝儿。

孔明听了不禁发笑,「夫君?」她可不觉得自个儿说错了,但瞧他那模样,竟像是在嘲笑她,令她不禁有些气恼。

「月英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即使如此,你仍是我的妻啊。」孔明拍了拍羽扇,将妻子细腻掌心握得更紧些,「这样不也挺好的?」

月英挑眉,不想再把注意放在这件事情上头,「夫君,今儿个巡视过後,心里头也有个底了?」秋风吹起,吹得她衣袂轻扬,放眼望去,数不尽的稻穗在眼前低下头来,这些,可都是农家辛勤得来的,实属不易啊。

「我已经想好该如何向主公禀报了,今年秋收,军粮那儿不成问题;主公但可高枕无忧。」

说到底,让士兵於c练空闲时下田耕种,既不会使士兵生疏了战技,也不必再向百姓徵收多的粮草以充军饷,实属一举两得之计。

「但,这些军粮,只怕是留不住了吧?」月英黑白分明的眼儿望着身旁的夫君,她亦懂天文星象、五行八卦之术,再加上平时观察入微、深入民情,给了孔明不少助力。

她所说的,正是荆州四郡太守之事。孔明的神情不禁严峻起来。

荆州共有八郡,长江以南的荆州领地则有四郡,四郡分别是武陵、长沙、桂yan、零陵。而此四郡太守—武陵郡太守金旋、长沙郡太守韩玄、桂yan郡太守赵范、零陵郡太守刘度四人,原属前任刺史刘表之下;自赤壁一战後,刘备辗转任荆州牧,据有南郡要地江陵城,实为荆州一带首长,握有总管荆州权责,但此四人位於江水南岸,对於现任荆州牧玄德却不放在眼里,甚至早在刘备任荆州牧时便有贰心,但畏於当时刘备之人望,以及赤壁一战大破曹军之军威,不敢轻举妄动。

刘备於驻守江陵期间,数度召四人前来,可此四人皆称病不克前来,推三阻四,显然仍有不服之心;四人手上皆握有兵马,且粮草充足,麾下兵马成群,孔明担心此四人未能降伏,正宛如芒刺在背,即使已据荆州要地,却难施展拳脚,为免将来存在後顾之忧,早有腹案的他,迟至日前才於议事厅堂前,力陈平定荆州四郡之见。

可刘备显得踌躇不安,现下南郡一带富足,饱经战乱的百姓好不容易才盼到一段尚称安定的日子,为了荆州四郡而yu再起战事,他不得不将此事从长计议。

孔明拖至此时才上谏刘备,足见在心里头也已思虑甚久,四郡一事不得不平,即使现下不兴战乱,往後等到若真遇曹魏大举攻来,腹背受敌;与此相b,聪明者自然两全相害取其轻。即使必须再掀战端,他也不能不将那四郡置若罔闻。

「现下只待收割,充实军粮。我方将士、营伍数月来虽未再遇战事,但这些将士大多历经赤壁一役,已历百战;即使兵员数上我方或有不及之处,但真对上这四人,亦无败战之理。」言下之意,就算主公不希望轻启战端,但他诸葛亮,已为他做了万全的准备。

月英自孔明眼底看见了决心;夫君心意甚坚,务求除去此在背芒刺,就算是再启战端也在所不惜,但……「玄德公那儿……依妾身之见,只怕不会轻言答应。」刘备以仁义称世,现下无正当理由,要他向四郡太守宣战,是也有违仁君之道。

可话又说回来,他们被这名为「仁义」的绳索勒於颈上,对方可完全不将此二字搁置心头,说来说去,要是真因此二字便退让,那又何必谈什麽复兴汉室的大业呢?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月英在心底企盼,望玄德公莫因妇人之仁,而误了大事才好。

「月英,这就交给为夫的来担心便是。」羽扇轻扬,孔明转瞬间又恢复了原本挂在嘴上的浅笑,「天se不早了,咱们,加紧脚步罢。」

月英回望孔明,也展颜轻笑;天se红透,雁儿归家的心或也像两人这般急了,振起翅来,往林子里飞去。

夜幕低垂,不管是经商或是务农,现下若不是早早熄灯歇息,也该是与邻居好友举杯谈笑,是闲话家常也好,或是聊聊近日的丰收也罢;百姓之间弥漫着愉悦气氛,就在这傍晚时分。

可位於议事厅里头的刘备,却丝毫无法感受到此等闲情逸致。

「主公,时候也不早了,吃点东西吧?」简雍从外头掀开帘幕,手上拿的不是米饭,仅是蒸得热呼的两个白馒头。他走进来,看着那个坐於桌案前,仍点着烛火,查看着底下谋士以及将领呈上来的卷宗的刘备。

刘备似乎没听见,不过看样子他的心情似乎不如外头的清风那般冷静,他折起眼前那份卷宗,而後稍嫌粗暴的,将之搁置於已过目的那堆上头。

简雍见状,安静的走入厅堂;主公平时个x温和,究竟是看了谁的摺子引得他这番火气?「主公?」他举烛走近,刘备没立刻取下一份观看,反倒像是沉思似的,撑着额不发一语。

他顺手将白馒头搁在桌案上,「敢问主公,究竟是为了何事心烦啊?」他将厅里另一烛台点燃,吹灭手上的蜡烛,拱手询问道。

「宪和啊,就连你也……」刘备指着简雍,不敢相信他居然也与其他人见识一般;他望着这个已追随他多年,多次生si与共的老战友兼幕僚,「这一仗,真的非打不可吗?」

简雍微微的笑了,他拍着自个儿那光亮的额头,在刘备的案前寻了块空位子迳自坐了下来,「主公,宪和但问一事,请主公答之。」

「所问何事?但说无妨。」

「拙荆昨儿个见天气凉了,从衣柜里,翻出了这件袍子,」简雍扬了扬身上的大袍,续道:「我穿上之後,却觉得浑身不舒适,後来我才发现,原来是袍子里的羽毛,羽毛带的刺搔着我的背,令我大半天坐立难安。敢问主公,若换作是您,这根羽毛拿是不拿?」

刘备不语,他当然知道,宪和所说的羽毛以及袍子所指为何,但,这块治地的百姓好不容易才有这短暂宁静,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轻言战事,恐怕有违仁君之道啊。

「袍子就是这整块荆州治地,那根作怪的羽毛,可不正是那四郡太守?不取这在背芒刺,主公啊,就算是拥有这块兵家必争之地,也无法有任何作为啊。」

「难道没别的法子了吗?」刘备轻握着短须,底下将领、谋臣,在听了前日诸葛亮的分析之後,莫不大力进谏,希望一战能平荆州四郡,使他们无後顾之忧;说是简单得很,就算他想开战,无正当理由,恐为天下人所笑啊。

简雍正想开口,帘幕外头却又有了动静,「报!启禀主公,诸葛先生求见。」在外头的侍卫前来通报了。

孔明?在这个时候,莫不是来回报巡田情状,抑或是来为这南征四郡,陈述一番令他不得不战的理由呢?

「孔明先生也来了,主公。」简雍笑呵呵的站起身子,显然对孔明的来意清楚分明。

刘备略为迟疑,而後开口,「快请先生入内。」

「主公,时候不早了,属下也该回去了。」简雍聪明的与孔明错开,将说服刘备的任务,交给了孔明,「对了,主公为公事繁忙,可也别忘了注意身子,还是尽早,用晚膳罢。」他指着自己端来的白馒头,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了。

刘备缓缓的坐了下来,捏了一个白馒头,捧在手上;还热得冒烟呢。他泛出笑意,咬着馒头填肚子,没吃两口,诸葛亮掀开帘幕,在外头拱手行礼,「臣诸葛亮,拜见主公。」

刘备点点头,「外头冷凉,快快请进吧。」他丢下馒头,站起身子迎接。

诸葛亮策马前来,拉开系带,将披风交给站在外头的侍卫代为保管,走进内厅,「主公忙於政事,亮突然前来,打扰了主公,望主公恕罪。」

「别这麽说,来,快快请坐。」刘备回礼,搭着孔明肩膀,令他在桌案前落坐,「孔明,今儿个代备巡视城外水田,情况如何啊?」

孔明浅浅一笑,轻拍着羽扇,一副愉悦模样,引得刘备更加好奇,「回主公的话,今年的收成好极了,亮也看过了我们於春季时候使士兵屯垦的田地,虽非良田,但也有不少收获;今年风调雨顺,江陵城外头果真土壤肥沃,亮打包票,此回收成,不仅明年军粮已有着落,甚至是又一年也无须担心哪。」

刘备听了孔明的话,心底不由得高兴起来,「如此甚好啊。这样一来,备也就放心了。」他最担心的,就是收成欠佳,万一需要动到百姓的收成,对於一心想行仁政的他,可又是一阵煎熬。

「另外,亮回来时也去军营里点过兵器,江陵城一带的打铁师傅从年初开始替我们造的一批新兵器已经正式完工了;亮准备将一些将士所用的兵器汰旧换新,预计等全都送抵军营後便开始更换。」

刘备点点头,看着眼前的孔明,「孔明,只怕,你还有话,要对备说的吧?」

孔明以扇遮唇,「方才简雍先生与亮擦肩而过,或许简雍先生,已将孔明此行yu给主公明白的道理,先向主公诉说过了一回?」他与简雍两人并未交谈,仅是在廊道那儿打了个照面,不过简雍倒是朝他眨了眨眼,意味深长的笑着。

孔明不禁莞尔,进门来看见刘备这个时候居然才在进食,并且桌上的卷宗散乱不堪,瞧这个情况,他对於刘备方才所烦恼之事,以及简雍对他眨眼的意思,应该是不出向荆州四郡出兵这件事儿,正困扰着刘备吧。

刘备面有难se,当初这个提议,正是孔明在这儿向他,以及众将军、谋士们提出来的,可见除了他之外,大部分的人应该都早就对於那四位太守关切有加。尤其在几月前连续递了三四回书信,请四人来江陵一叙,却无人理睬时,冲动者有如益德,差点就不顾众人阻挠,领着旗下将士要前去给他们一点颜se瞧瞧;原本打算不费兵卒,好好的以利诱、交涉使四人归顺的孔明、宪和等人,似乎也是在这段时间之内改变主意的。

是以,当孔明在此地提议yu以军威降荆州四郡时,怎会获得同僚的一致赞同,甚至在看出他心中有所犹豫之後,还共同拟摺说服他呢?

荆州四郡……面对孔明再次前来游说、底下将领谋臣一齐力谏,饶是他再不想以武力解决此事,眼下的情况也由不得他选择。况且宪和说得有理,他刘备,做的是复兴汉室的大事!怎可以被眼前这小绊脚石给误了行程?

「对於大家提议之事,在孔明你前来这里後,备心底已有一战之决心。」闭上眼,再次睁开时,刘备的眼神已然坚定不移,「但,若要兴战,必当有正当理由才行,不知孔明,是否已对此有了准备?」

孔明点点头,他就只等着刘备首肯,其他事儿自然无须他心烦,「亮已将兵器、辎重备妥,军粮只待收成後便可充实无虞,至於理由……」他浅笑,指着案上笔墨,「主公何不替自己制造一个。」

刘备缓缓笑开,将孔明牵起,「孔明,你可真不愧是咱们的军师啊!」

在诸葛亮为首的群臣力谏之下,刘备终於下定决心,出兵平荆州四郡,并於一个月後,命诸葛亮带兵南征;日後四郡太守来降,更得两员虎将:h忠、魏延,替往後入蜀,立下了可靠的基础。

秋意漫漫,原本盛夏深绿的叶子,转瞬间入了秋後,发h、转红,而後掉落到地面上,铿然一叶,在这宁静的晨间引点波澜。

关家的後院叶片业已落了不少,铺在石子磨成的地板上,脚步踏在上头,那清脆响亮的叶脉碎裂声,足以令有闲情之人回味再三。

可里头一对年轻男nv却没这等好兴致,两人举着长棍互击,有如冤家相对,也像是面对可敬的对手一般,招招去势虽猛,却仍然点到为止;少nv面对少年面对枪势,枪杆向前抵御,木棍端钝,接触到另一把木棍,轻易的便被化解来势,见机不可失,右手似猛虎,举棍朝他x前刺去。

就在快要得手之际,男子扭动腰身,轻巧的避开,棍尖化了个圆,回到门面来继续再攻。

关翎绮同样起了个大早,简单梳洗过後,便溜了个空,跑到後院来,观看两人练枪。她的武艺虽不甚jg湛,但欣赏倒还是能看出些门道来的。

练枪练了半年有余的韫卿,如今至少在基本招型的娴熟度已不可同日而语,日以继夜的练习,再加上超凡的领悟力,就算是练枪十载的大哥,若不使出真本事,可是会yg0u里翻船的哟。

挡、刺,普通人光这两个最基本的攻守动作,若非天生资质奇佳或是潜心苦练,没个半年无法上手,韫卿自是非常人所能及的了。翎绮稍稍分神思索事儿,才一眨眼,关平的腹侧便挨了韫卿一棍,而且结结实实。

他一声闷哼,以棍为杖,撑着右边身子,「这枪不错,力道紮实。」他吃痛的敛起一眼来,但不失师傅风范的,扬起笑来称赞她。

韫卿收棍,缓缓走近,「你没事吧?」方才她那一手直到刺上他才收了力道;他现在挡她的棍都必须全力以赴,足见她的枪法也几乎达到了「力贯枪尖」的要求,再加上平日勤锻链,她的身t结实的可不下於平常稍经锻链的男子;若认为她外表纤细美丽就好欺负的话,肯定是要吃大亏的。

「还好,练武拆招,身上不带点伤怎麽行?」关平说得云淡风轻。

韫卿柳眉微蹙,是吗?那她怎觉得自己几乎没被碰过任何一根寒毛?记忆中,打从开始对练起来,他从一开始挡她挡得轻松写意,到现在必须要认真应对,可攻击她的动作却少之又少,即使有,如方才那般,亦让她轻易化解。

翎绮也走过来关心,「大哥,韫卿的枪法,威力如何啊?」与其说是关心,不如说是看笑话,她红唇轻g,搭上韫卿那纤细却宛如山一般坚实的肩膀,看着抚着痛处的他。

「你何不来自个儿试试?」关平面对自家妹子就显得严厉的多,笑也不笑的横她一眼。

这翎绮,就ai看热闹。

翎绮故意装成吓着,一副娇弱模样,後退两三步,「g嘛这麽凶嘛,我去给你拿药来擦擦?」她抚着心口,可那滴溜溜的眼儿全把注意力摆在韫卿看关平的表情上头;唇上笑容又添几分,除了关心着他,倒像是还思索着什麽。

「既然要拿,还不快去?净在这儿耍嘴皮子。」

这大哥,就想支开她。翎绮皱皱俏鼻,踩着婀娜步伐去给她家蠢大哥拿药来了。

「你重守轻攻。」等到翎绮走开,韫卿这才说出她这些日子与他对练所观察出的结果。

被刺到的部份还在痛,正按住伤处,打算坐下来歇息的一会儿的关平,听见这问句,感到有些疑惑的望着她,「什麽?」

他蹲坐下来,仍站着的她只能低头瞧他,「我不喜欢被别人看轻。」韫卿开口,那jg致漂亮的人儿定定的直瞧着他,虽然认真的模样有点吓人,但仍是美丽的叫人心折。

不过这些日子来天天见面,关平像是不受影响似的,「你现下的修为,叫我怎麽能轻看呢。」他一脸无辜,但心底暗自叫糟;他早该知道她会看穿他只重守而不出枪攻击的花样。

「方才你若先出枪b退我,你不会挨这一下的。」韫卿轻叹,也跟着蹲下身子来,「我看看。」她放下长棍,双手向他伸来。

原本正担心着,准备好迎接她怒气的关平,没想到事情居然这般变化,惊吓的整个人向後退,「别、别!没事儿、没事儿的,待翎绮拿伤药来,推一推便罢,不麻烦你。」

韫卿面无表情,只是又往他靠近些,「你痛得眉头都皱了,还要逞强?」她忽地有些自责起来,「我还真钝,怎没早些看穿你这小把戏。」她咬咬芳唇,再度伸出双手。

「别,韫卿,真不用了!」关平吓得冷汗直流,深怕被翎绮瞧见这一幕,要是真给她看见,他不就活活被嘲笑到年後去了?

「瞧你一脸慌张,我看看又不会少一块r0u,说来还不是我让你受这回伤的吗?」

「你不用放在心上,我是说……这伤,纵使是你打的,也是为了你的枪法,无所谓。」关平紧张得舌头打结,却不晓得越这麽说,眼前的小姑娘越觉得自责。

「来了来了!真是的……」翎绮无巧不巧,选在两人僵持不下的状况走入後院,眼尖的她瞧两人便觉得气氛不对,韫卿一双眉头都拢在一块儿了,而坐在地上的大哥脸红得跟什麽一样,还有点继续向後退的意味。

「呃……你们刚刚在做什麽就继续,别在意我、别在意我。」翎绮漾开笑容来,背向廊道,准备找个地方好好躲起来观察一番。

「翎绮,你来的正好。」关平一看见妹子如获救星,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连扯动伤处都忘了喊痛,只是迳自跑上前去,「哎呀,有点痛,我看我还是进房里敷药好了。」他故意喊得挺大声,要让身後的韫卿听见,而後抢过翎绮手上的伤药,便飞也似的闪进房内去了。

翎绮瞪大眼睛,看着像是逃跑般的大哥,再看看留在院内,一脸不知所以的韫卿,朱唇不禁逸出了笑声。

毕竟是常年练武的人,与人对练带点伤实属家常便饭;再加上关平自己皮粗r0u厚,拿药推了推便没什麽大碍。两人又练上了一个多时辰才停了下来。

两人轻喘,喝了几口水,坐在院落一角抹汗歇息;关平偷觑着鬓角微sh的她,顺口开了话匣子,「今儿个打的不错。」与韫卿练武练了大半年,他已深知她的个x,每天儿个练罢时候总要就她当日练习的情况来提;见到不错的时候给个赞赏,若是觉得不顺之处便要给她解惑。兴许是她个x使然,以一个习武的学生而言,她鲜少开口提问,总ai自个儿参悟。

他习武的时候就ai问东问西;与她b起来,习惯上倒显得截然不同了。

「你说的可是招呼在你身上的那枪?」韫卿清水入喉,水珠沾在唇上,显得剔透晶莹,而後顺着颈间滑下;她说得认真,不过听在关平耳里只觉想笑。

这韫卿!就会这般揶揄他人,不知怎地,他竟觉得这样的她可ai。「你要这麽解也行。」他浅笑,一边擦着脸上的汗珠。

「既然如此,你乾脆多挨我几枪算了,瞧你痛是不痛。」

关平哈哈大笑,这姑娘煞是有趣;她这麽说似乎也带起他的争胜心。好啊,改明儿对练的时候他也认真起来,看看她究竟还能不能击中他?

「不过,旋转腰身挥枪的时候,你握枪的手还要更稳些,我发现啊,你有时候会带到脚步,这样上半身不稳,你要多费心注意些。」

他这麽一说,韫卿立刻站起身子,握紧长棍,又试挥了几枪,「如何?这样可以吗?」韫卿回头朝他抛了个询问。

「嗯?什麽可以?」关平看着她,执着帕子有些失神,面对她的提问反而有些转不过来。

「你自个儿挑的毛病,却又忘了?」韫卿柳眉微拧,对他的心不在焉感觉有些气恼。

「那个啊,刚刚那几枪……还行。」他怎麽能说他没看她脚步,仅是含糊的说了一句,就想敷衍过去。

韫卿睁眼瞪他,而後收起视线,走回原地落座,「你啊,别以为我看不出,算了。」自个儿心安便罢,她也不图他口头上的赞赏就是。

关平尴尬的乾笑几声,心思细密的她果然还是看出破绽了。

静了一会儿,难得的,韫卿倒是主动开口。「听说你……近日来已经开始出入军营了?」之前每天总要练上几时辰的枪法,这半年来她天天报到,即使在盛夏那段日子不小心给静韬害了风寒,她仍是不敢稍有懈怠。但就在前几日,他突然说往後有些日子不能练了?

她还以为他身t有恙,或是二伯有什麽事儿要他去办,後来辗转从翎绮那儿得知,他原来是进营里了……

他的脚步本就b她快,韫卿一点都不感意外,她只希望自个儿的努力能够赶上……但只怕,这可能已经是微乎其微。

「是啊,爹亲要我先去熟悉熟悉。」他说的平淡,尽量不去刺激到她,但他知道这话的效果,就如同方才他那句敷衍一样,徒劳无功;爹亲要他入营,当然是替他引见营里的将军以及熟悉里头运作,为得是替他往後入营铺路,这点用心,任谁都知。

往後,想要天天与韫卿在这边练枪,机会也就不多了吧?想到这点,关平突然觉得有些怅然,不仅是无法再每天教她枪法,也代表着,无法每天在清晨时刻见着她。打从她开始向他学习枪法後,他俩之间的谈话已不如先前剑拔弩张,甚至能说是融洽,虽不知她心底如何看待,但他一直十分珍惜他俩愉快相处的时日,可如今,这种日子很快便要没了;再一个月、两个月,甚至是更短些呢?没人说得准,思及此,他又怎能不觉得惆怅呢?

「你别试着瞒我,我明白的很。」韫卿故意不去瞧他,可他入营後,两人的关系会遭受到怎般变化,她自己也清楚明白。

她还有很多东西要靠他传授,但能够怎麽办?他入营之後,就再也没人陪伴在旁,传授她枪法了……这些日子以来,她进步虽然神速,但她清楚,自己仍有许多的不足处……对此,她不得不感到忧心哪。

关平望着她的背影,忽地说道:「你的剑法,还有在练习吗?」

韫卿听了,满腹疑惑。奇了,这段日子来,他从未关心过她的剑法,怎麽挑这时候问?「没,学武最重要的便是专心致志,练了枪法,我的剑法这半年来几乎没碰。怎麽了?」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关平倏地起身,往自个儿房里走去;弄得留在原地的韫卿0不着头脑。再看见他时,他的手上已然多了一块铁盾,以及一把战枪。

韫卿见状,完全不晓得他的意图为何,仅是在原地站了起来。他走到她面前,「给你的。」他扬唇,「原想等你枪法熟悉些再给你的,後来想想,就今儿个吧!」

「韫卿,这就当作是,祝贺你生辰的礼物。」他将兵器送到她眼前。她迟疑着,没有立刻接过。

关平微微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是我自个儿的主意,命人替你打造的兵器。」

韫卿仔细打量,那把看起来虽然是把「枪」,但b起一般战枪却又短上一截,只是b剑长得多,枪杆较细,重量理当轻些;而那一块铁盾犹如步兵对阵时的大盾,既厚且宽,只是高度略微短些,无法遮挡全身,但半身应是有余。

「这对兵器……拿来做什麽用的?」两把兵器看起来极为贵重,是送她的?他哪来这麽多钱打这一看便知价格不斐的上等兵器?

「给你上战场用的。」关平举起手上那把jg巧短枪,「这把枪长约九尺,正巧是我家爹亲的高度,重约八斤,你单手举起应是轻而易举;我要你把这把枪当剑来使,你的剑法虽久未练习,但应还没忘吧?」

「而这盾,重约十五斤,稍微厚重一些。你的枪没有一般战枪长,这块厚盾可以保你周全,熟习的时候,盾上的尖钉可有如大刀般锋利,即使敌人欺近己身,以你之力,挥舞撞击的力道要制伏一名八尺大汉,也应绰绰有余。」

韫卿听他解释,听得懵了,他又续言:「这半年所教你的枪法,此时你运用起这把短枪来,应可驾轻就熟;至於要与盾如何利用,又如何将你那一手jg妙剑法融於这把短枪,可就全看你的领悟了。

「三叔的枪法我不清楚,但我爹亲的刀法我可相当了解,爹亲使得一手偃月刀,大半领悟多是来自於与敌人对阵与自己潜心苦练得来,绝非使刀名家传授而得。我想,三叔的枪法,亦属此理。」

「韫卿,将来既是将目光放在沙场,又何不创一套,自己独有的韫卿枪法呢?」

关平笑开,将手上的兵器奉上。

自己独有的枪法?将这半年所学融於以前所学,再配合关平费心替她量身所制的利器……韫卿张了张唇,想开口对他道声谢,眼底有些sh,一时却不知该说些什麽,只能将手上的枪以及厚盾紧握宝ai,「谢……谢谢。」她的心暖洋洋,既是感动他为她做的一切,却又萦绕着伤感。

「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样了;你的生辰,我亲手奉上这两件礼物。」关平撑着笑意,缓缓掉头,「也代表我能教你的东西,已经教完了;我……」他淡淡回头,偷瞧她一眼,而後往前厅走去;秋风急呼,带起一地枫颜愁思。「在不远的沙场上,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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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二零九年冬,刘备军齐集粮草之後,日前向四郡太守发出书信,邀四人前来一叙的消息再遭四人拒绝,刘备以平定四郡乱事为由,由诸葛亮带兵南征,yu将这块根据地上的隐忧,一并解决。

而关羽的长子,关平,在诸葛亮派遣南征的人选中,也被特意的点明,并令其为关羽副将,领兵前往武陵郡。

「姊姊,你急着要学枪法,莫非就是看出了此战避无可避?」早在大伯决意平荆州四郡的消息传出时,静韬便拿了这个问题来问韫卿。

韫卿不语,但那了然於x的眼神,却道尽一切。

入冬,江陵北方无有崇山峻岭遮蔽,寒意直袭整座城,即便大白天,仍寒冷的打着霜雪。

而她,在这战事将启的前夕,仍在自家後院,舞着他赠与她的兵器,领略着那,迟来的枪法。

四郡之中,又当先取何郡?得知玄德yu发兵平荆南四郡前,还需解此疑惑,诸葛亮引荐荆襄一带以才名着称的马家,yu与其商讨荆州长治久安之计。

「马家五常,皆以贤士着称,而其中最为贤明者,尤为长子马良莫属。」

马良字季常,眉间有白毛,故乡人称之为「白眉马良」。刘备先问荆州久远之计,「荆州北面曹军,东有孙吴,西傍张鲁、刘璋等辈,再加上荆南四郡之隐忧,为四战之地,不可久守。」马良向刘备拱手行礼,言谈间略有揶揄之意,「皇叔驻兵於江陵半载,与民生息,虽幸未遭敌侵攻,但此良辰佳景,不可久远。

「当务之急,自是先平四郡,积聚钱财、兵马,另谋久长之计才是。」

刘备抚了抚短须,瞧了身旁孔明一眼,再度进问,「敢问先生,若要攻四郡,当先取何郡?」

马良呵呵笑起,「武陵郡位於江水以南,距离江陵最近,当先取之;零陵郡位於湘江源头,多山岭之地,虽位置稍远,皇叔但可绕荆西攻打,次取之。

「桂yan郡处於湘江之东,与零陵相接,又次之;长沙位於洞庭南方,虽近,但有h汉升等勇将,待皇叔西取武陵、南拥零陵、桂yan後,两军齐结,攻陷亦非难事,故最末也。」

刘备心下大喜过望,连声称谢,奉马良为从事,而後随即点拨兵马,由诸葛亮为统帅,关羽为前锋、张飞殿後,孔明坐镇中军,率众一万五千,渡江水征之;而刘备同赵云亲守江陵。

领着三千兵马,做为先锋,直往武陵郡前去的关羽与关平,不数日,兵马开抵城外三十里处紮营,待明日後便可与之叫战。

「爹亲,粮草兵马已点拨完了,帅帐也已经搭好,爹亲先请入内歇息罢?」

关羽点点头,拍了拍关平的肩,「对了,记得命弟兄早点歇息,轮班站岗,莫让敌军有可乘之机。」

「是。」关平允诺,跟在关羽後头。

「平儿。」走了几步,关羽瞄了跟在身後的他一眼,唇畔不禁漏了些许笑意,「明儿个便是你的初阵,心底,感到不安吗?」

关平微楞,随即低下头来,「孩儿心底,早已做好准备。」嘴巴上虽这麽说,但语调里的颤抖,还是不经意的泄漏了情绪。

明天……就会与武陵郡太守金旋交战了吧?即使自己前头有像父亲这等豪杰撑腰,但光想此回,是他头一次拎着战枪,刺向敌兵的颈间,只要是人,心底又怎会没有一点反应的呢?

「明天,你尽管尽力,无须太在意得失。成败由爹扛着,知道吗?」

关平浅浅一笑,父亲原来是在宽慰他呢。「是,谢谢爹亲。」他拱手,望着关羽走进帅帐的背影;那堵宽厚慈祥,又值得他信赖的背影。「孩儿当尽力讨敌!」

拂晓,天仍蒙蒙亮,关羽即刻拔营,冒着寒冬冷霜,令众将士结好阵型,开抵城下十里处,并且派人叫战。

城内,太守金旋得知关云长领兵前来,随即调派兵马,点拨器械,yu与关羽一战,一旁主簿巩志见状,立刻跪地,「大人,切莫意气用事!」

金旋睨他一眼,「怎麽?本太守亲率兵马,迎战敌将,是否又需经过你的批准?」

「不是这样的,大人,臣以为关羽乃刘备麾下勇将,部下jg兵善战者极多,又刘备乃汉朝皇叔,素以仁德称世,与其一战,伤及百姓,不如请降……」话还未说完,脸颊便已遭刀鞘重击;巩志乃一文官,焉能受住,登时扑倒在地,满口是血。

金旋怒不可遏,「我军未与敌交战,你竟敢口出此言,无异灭自己威风!」他恨恨的拔刀,巴不得手刃之。众部将簇拥上前,纷纷替巩志求情。

「未战而先斩自家人,恐有损士气,望主公三思!」

金旋乃喝退巩志,率领部将以及兵士五千,出城迎敌。

自远处传来,耳边尽是敌军兵马脚步声,以及满天吹舞的朔风响声,关平吐了一口白气,眼前展开的敌阵,放眼望去,像是无边无际,直到江水岸边方止,敌军战马奔腾,杀声震天,士气高昂,状似锐不可当。

「报!领军者,正是武陵太守金旋。」距己阵剩不到五里处,探子来报。关羽以掌遮蔽风霜,放眼望去,果真引军最前头者,有一名骑马将军,料想必是太守金旋。

「哼!想不到此厮竟如此斗胆,胆敢亲率兵马前来。」关羽手握偃月刀,立马而笑,「平儿,爹亲的威名,只怕未能惊动金旋半分哪。」他回视着关平,而後者脸上不若关羽那般泰然,反而紧握战枪,严肃的模样,如临大敌。

他呵呵笑起,一手抚着长须,耳边听着敌军兵马隆隆,转眼间便来至眼前。

「逆贼焉敢犯我武陵郡!」金旋手执战枪,立马大喝,伫立於寒风之中显得威风凛凛,颇有万夫不当之势。

「来!有谁敢与本太守一战?」金旋指着眼前领军之人;瞧他一身威仪,手拿偃月刀,长髯几乎及腰身,可不是那人称美髯公的关云长?「关羽!若是一军之将,便与我一较高下如何?」

面对金旋的叫战,关羽淡淡的瞥了後方一眼,而後一派轻松,握紧偃月刀,打算提起jg神一战时,後头轻轻的马蹄声引起了他的注意,「爹亲,且让孩儿代您败敌军主帅,助我军威风!」关平立马上前,已将手上战枪横於x前。

关羽浅浅笑起,而後正起颜se以对,「好!」话声方落,关平身下白马,已如弦上之箭急s而出。

关平奔至金旋眼前,大喝一声,随即扬起战枪攻去。

金旋原以为会对上敌军主将关羽,可却没想到来了一个年轻小子,「关羽!难道你认为光凭一个嘴上无毛的小子就可败我?」

他怒不可遏,勒起缰绳躲开关平一枪,「吾便斩此来将,看你出不出来!」

关羽双手环x,对关平竟然临阵前请缨出战,虽感到有些惊讶,不过,他相信他关羽教出来的儿子;虎父焉有犬子?「来人!击鼓助阵!」

关平双手执战枪,战马於身下飞越奔腾,而上身尤能稳住重心,丝毫不乱,如履平地般的得心应手。再加上敌手正於盛怒之际,攻势稍嫌凌乱;方才应诺出战,看似莽撞急於立功,实则已经深思熟虑,此战,他有机会。

他虽年轻,又是首次上阵,只见他沉着以对,与金旋此等久经沙场的将领交手,不仅未落於下风,反而越战越勇;看得关羽身旁的将士不住赞叹,频频颔首。

关平深知这场主帅交战的重要x。他若赢了金旋,既可保全我方将士,武陵郡亦可手到擒来,再加上自己在军中仍未站稳脚步,这回敌将主动叫战,要求双方将领对阵,他若得胜,更令其他征战沙场已久的老将印象深刻。

他的初阵,只许胜,不许败!

金旋见久攻不下,更是失去冷静,双手举枪向关平腰身刺来,关平见机不可失,举枪挡下金旋的枪尖,左手反握战枪,枪身旋过自身门面,直朝金旋x腹刺去;金旋大叫,身上盔甲应声而裂。

金旋咬牙,想不到眼前这年轻小子竟然如此厉害,忍痛勒马回头,转身奔回自身阵营之中。

关平虽知不该让敌阵主帅脱逃,但眼前便是敌军兵马,正yu打住,身後己方军马突然嘶喊起来,但闻尘土飞扬,战鼓连天;原来是关羽见他已败对方主帅,立刻挥军前来追赶。

有己方兵马助威,关平策马掉头,回到阵前与关羽一齐追赶。主帅仓皇而逃,留下来的部将亦没有一个领军向前;敌兵有如乌合之众般逃离,与方才看似气势凌人、训练有素的兵马天差地别。

「爹!」

「平儿!打的好!」顶着寒风,关羽浅浅一笑,不忘称赞他;瞧他方才沉稳模样,真是头一回上阵麽?回想方才关平的英姿,他这做爹的,登时忘我的於阵前大笑;真不愧是他的平儿啊!

「爹亲何故发笑?」

「没事、没事!」关羽挥了挥手,唇上仍留有笑意,「众将士听令!务必赶在城前抓住金旋,谁能生擒者,重重有赏!」

关羽率军追赶败逃的金旋,追了十里,转眼间便兵临城下。

金旋出城率五千兵马,经过方才兵败追逐後,跟在身旁的已剩约两千,但现下已顾不得失散的兵马,他忍痛抵达城前,正思索要如何运用剩余的兵马顽抗时,却发现城门居然在他的眼前缓缓关上,阻了他的去路。

「大胆!你们难道忘了我是谁吗?竟敢擅自关起城门!」金旋勒马,指着城楼怒喊。

站在城楼上的却是谁?就是在他出阵前胆敢犯上,如今却又忘了主从,关上城门来的主簿巩志!他率着城内余下兵士,个个手拿弓弩,箭镞对着的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金旋大人,在下不早已劝您请降,要是您肯听我言,又怎会落到如此下场?」

巩志摇摇头,「为保城内百姓安危,吾已决定向关将军请降,是万万不可开城迎接您的了。」他使了使眼se,城楼上守军登时将已架好的箭矢s向城下兵马。

关羽领军追赶败逃的金旋,城楼就在眼前,但城楼上的守军却向自己人放箭,而且城门仍然紧闭,他命全军停步,待在外围查看情况;一轮箭雨後,只见城楼守军只s杀了最前头领兵的金旋与其部将,而後不久,随即开启城门,关羽命兵马缓缓上前,开城迎接的,正是方才决意s杀金旋的巩志。

巩志手捧印绶,前来归降;关羽答应他不伤城中百姓,将兵马移师城内歇息後,并派人捎信禀报玄德;武陵郡,已给他关羽拿下。刘备接获书信,即刻派人传令,使巩志代武陵太守一职,并命关羽与其众将士在武陵城稍待,以便与孔明、张飞之军伍联合,待来日齐攻长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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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零陵郡的太守刘度,在武陵郡遭陷後,也随即听闻刘备命诸葛亮率军前来讨平四郡的消息。

零陵郡虽离江陵城甚远,但刘备军先取武陵後,竟绕道荆西,预先来攻打;刘度惊慌之余,莫不急召其子刘贤前来商议。

「爹亲莫要惊慌,据闻前锋张飞是位莽将军,而我军又有邢道荣领军,道荣之勇,可敌万人,此战孩儿有把握拿下。」

刘度遂命刘贤领军,邢道荣为大将,领兵一万,开抵零陵城外三十里处,依傍山脚处驻寨。

不久却闻探子来报,「孔明亲率中军,於山谷间停军叫战!」

邢道荣先是一楞,而後拊掌大笑,「原来不仅张飞是个莽将军,率兵来攻的主帅,竟连行军打仗也不会!」随後举大斧,点兵五千,摆开阵式以待。

大寨筑於山脚下,既可阻断敌军攻势,亦可防止敌军於江岸边落脚,以摆开阵型;诸葛亮大概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急急忙忙的在山腰间停军吧?

算来还真是可怜他们了,主帅不仅不会打仗,就连依照兵书上摆开阵型亦是不能,更可笑的是,原本据报,该当前锋的张飞竟以与诸葛孔明不合为由,遭到孔明斥退;这支军队真的是於赤壁打败曹公大军的军伍吗?兴许全是依赖吴地周郎的计谋的吧?邢道荣提着大斧於阵前穿梭,於阵前命兵士换弓,备妥箭矢,待敌军下山便扎着他回老家去。

从不远处的山脚下看见了敌军帅旗,果真是诸葛孔明,只见孔明驾着马匹,身披战甲,但手上拿的不是兵器,却是一把羽扇,面对此等军容,他的脸上尤能扬着笑容,神态自若的模样彷佛未遭地形劣势所苦似的。

「孔明!si到临头,犹能笑否?」邢道荣大喊,见着身後壮盛军势,而敌军望去不过仅百人,脸上得se更甚。

「邢将军,你就只带这麽些人,便妄想擒孔明乎?」孔明手摇羽扇,拊掌而笑,「曹贼百万,亦败於吾之小计,今将军人马不及曹贼,焉可敌我?」

邢道荣执大斧,怒指孔明,「孔明小儿,胆敢口出狂言!老子要叫你後悔莫及!」随即命将士弃弓换刀,随他杀上前去。

孔明见状,立即命兵马调头,模样仓皇狼狈,似是被他军威所慑,道荣怒夹马腹,单骑趋前,眼底只见「诸葛」军旗,浑然忘了军伍结阵之事。「孔明小儿!此山是吾地盘,又yu往何处逃去?」

孔明对邢道荣的吆喝不予理会,仅率着百人往山深处里逃,不知不觉将道荣兵马越引越深,直到发现不对时,五千兵马几近全数皆入了山区。

「不好!退!快退!」追讨的军旗没入山se,但见谷内杀声四起,自孔明退往之深处奔出一名虎将,张狂的髯须,手拿一柄刀刃弯曲的战矛,可不是那名扬天下的蛇矛?

张飞大喝,率骑兵於谷地里奔驰,邢道荣退无可退,只能y着头皮上阵,抡起大斧迎战,不过数回,便因气力不敌,遭蛇矛刺入肚腹,跌下马来。

刘度军领军大将顿失,数千兵马於谷中乱成一团,张飞与孔明里应外合,数千兵马多数尽降於刘备军,少数顽抗者亦就地正法;不费吹灰之力,便擒了一员大将,以及刘度半数兵马。

犹在山下营寨中的刘贤,在得到邢道荣兵败的消息时,正yu弃寨返回城池,却已遭张飞率三千兵马先行围困,并烧其粮草引起紊乱;直到诸葛亮率中军抵达後,刘贤已知此役毫无胜算,只能出寨投降。

孔明招刘贤前来,分析利弊,并使刘贤回城劝说刘度投降;刘贤归来後,尽言孔明之德与刘备军容壮盛,莫不可与其强碰。

刘贤遂捧印绶,大开城门,降於刘备;孔明令刘度仍为零陵郡太守。百姓可免於一战,莫不颂赞。

江水南方战鼓震天,可北边的江陵城却热闹非凡,时节入了隆冬,冬至将近,再过不久就要过年,只见街上的百姓开始出来采买东西,小孩儿嘴里吃着糖,手上拿着糕点,而身上穿的,自然是布庄里刚裁出的冬衣。

今年儿丰收,城内百姓笑呵呵,莫怪江陵城内到处一片喜悦景象,全然闻不着半点战火味儿。

韫卿同静韬两人,手提竹篓,打从米舖走了出来,原来夏侯月姬看了时节将近,要她们来买了几斤糯米,准备做个汤圆;想到吃的,又是汤圆之类的甜品,静韬不由得唾沫直冒。真不是她ai乱盖的,她阿娘做的汤圆熬成甜汤,简直是天底下美味中的美味啊。

走至一处小贩前,执篮子的韫卿忍不住停下脚步,眼睛滴溜溜的直往他摆出来的首饰上瞧,里头簪子、手镯、耳饰等应有尽有;静韬没注意到韫卿被一旁的小东西x1引,眼睛仍是往背着那一串串红灩灩的糖葫芦小贩望去,直到回过头来,才发现那个总不喜欢打扮自己的韫卿,居然破天荒的伫立在卖那种玩意儿的摊子前头;她踩着既好奇又狐疑的步伐,回到韫卿身边来。

「太yan打西边儿出来了,你居然会注意这种nv人家的贴身玩意儿。」静韬拍了拍她的肘,老实不客气的揶揄她一番。

这可是实话,她这姊姊打小练武,许是练武之人都觉得身上披披挂挂碍事儿吧?对於手镯、耳饰等东西她一概不感兴趣,就连簪子,也是阿娘千叮咛万交代,要她说服韫卿散发难看,若要出门,不是梳个髻,就得上簪子;以自己处理得来的难易来说,韫卿毫不犹豫的会选择上簪。

只是她那头长发打小到大只修不剪,到现下已过腰身,梳理起来也是颇为麻烦的,她这个做妹子的,只好多帮她照料照料了;真是的,有时候她还真觉得,她为什麽要替别人的发丝这麽烦恼呀?

可看见没有?她现下碰的是什麽?玉簪子啊!乖乖!她张韫卿敢情是开窍了不成,居然会学着看簪子了?静韬自个儿年纪尚轻,自然也不是很懂得打扮,但论整理门面,弄得服服贴贴整整齐齐,她的功力可b韫卿来的好多了。

「你觉得,哪个好看?」韫卿在人家的摊子上挑来拣去,最後看上的还是几把木簪;也对,韫卿天生丽质,不管是玉簪还是枯枝,cha在头上不都一样好看?

「嗯,你挑这几把也正是我看上眼的,我们两个人姊妹所见略同呢。」静韬一只手捏着下巴,黑白分明的大眼在三支簪子上徘徊,「就中间这支吧!」

「哦?」韫卿点点头,眼底若有所思。「为什麽挑这支?」

「以我姊姊的丽质天生,那倾城倾国的容貌,配什麽都好看。」静韬扬起下巴,替她的姊姊容貌感到骄傲,「中间这支样式挺特别的,我觉得适合你。」

韫卿唇畔浅浅逸出笑花来,将那支木簪与老板问了价钱,带走那支簪子後,这才回头对静韬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麽?」

这ㄚ头,嘴巴忒甜,那老板听了她满口吹嘘,居然还频频点头。唉,这妹子,不知道她从不为自个儿挑拣这些姑娘家的玩意儿麽?

「我能误会些什麽?」静韬睁大眼睛,立刻想到了韫卿这话所为何来,「怎麽,那簪子你要送人的?」枉费她还这麽认真挑选适合她的花样!

「可不是?你忘了,阿娘的生辰。」

静韬被韫卿一问,只能尴尬的搔头陪笑,是,她还真忘了,b起爹娘的事儿,韫卿这做姊姊的,永远都b她这妹子有心。

「虽然娘这簪子应该是不大缺了,但我们可不能因为这样,就忘了表示心意啊。」

静韬点点头,谨遵姊姊教诲。「对了,姊姊,那件事儿……你听说了没有?」她语带保留,单凭这样的问句,与她总是连心的韫卿,肯定会知道她在问些什麽。

「你说的可是南征四郡一事?」

不愧是韫卿,心思够细密!「是啊是啊,想必姊姊,定是随时随地的注意探问的吧?」静韬笑嘻嘻的看着韫卿,而韫卿明白了她的意思之後,不发一语,只是淡淡的别过头去。

是,她对这件事儿……确实注意的紧。说到底,除了先前对这一役抱持着些许希望之外,现下的注意力,自是全放在那个人身上。

为此,她许多次放下自个儿枪法不练,直跑向大伯那儿探问,简雍叔叔只要接获从四郡那儿传来的消息,定是一五一十的告诉她;她的注意虽然大多放在阿爹身上,但有意无意的,却是想从简雍那儿,得知些关平的事儿。

不为别的,好歹这回是关平的初阵,沙场上她从未亲身t会过,就如关平所说过的,那是个变化万千,她们所不能自外头窥看、想像的地方;料想那儿,定是相当危险的吧?关平前头有二伯带领,应是不至於出什麽岔子,可不管她怎麽安慰自己,不能从他人那儿实际听闻他的消息,自个儿心底,还是有许多的不踏实。

简雍叔叔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她问多了总是会露出马脚来,某一回,见她又来探问,简雍叔叔竟然开口取笑了她,「韫卿ㄚ头,奇怪了,你阿爹也不是头一回打仗了,以前也没见过你如此关心……」他故作思索状,而後瞄了她一眼,咧嘴一笑,「可是这回,却多了一个之前没踏入沙场的人,你会不会是……在注意他的消息呢?」

她听了为之语塞,只能含糊带过,此回之後,她探问的次数,也就明显少了些,不然,就是换换别人打听。现下她只要遇见简雍叔叔,就如同老鼠遇见猫儿一般,唉……

打从他们发兵,算算时日也已近月,不管是阿爹攻打的零陵郡,或是关平的武陵郡,皆已顺利拿下,如果再快些,兴许还能赶上这个年呢。现下的关平不管是在大伯那儿,只怕在二伯所领的军中,甚至是阿爹那儿得到消息,都可以确定,这回南征四郡,他关平可是大大的露脸了。

四郡中最先攻打的武陵郡,太守金旋立马叫阵,而关平虽是首次出战,却大胆请缨,并夺得首功,甚至可以说是因他英勇善战,才能不费兵卒便得武陵;对於此等骄人战果,韫卿除了替他感到欣喜之外,也不免反观自己。究竟何时,此等佳机才会落到她的头上来?

打从不再每日往关家跑後,她自是一日也不敢懈怠,拿着他特地给她造的兵器,仍然照之前半年多来所立下的习惯,照表c课;果然如关平所说,那把短枪积聚她这半年来学枪所得,以及经过十个寒暑所练成的剑法相结合,使来果真得心应手,至於那块盾,在她多日思索练习後,也已渐入佳境。

但缺乏旁人对练,她只能独自一人於後院里,练着那不知管不管用的枪法。这是她的困境,而她,必须克服才行。

一路上,静韬仍有意无意的将她与关平牵扯在一块儿,只是她三缄其口,不然便是避重就轻,直到後来,她觉得静韬这张嘴实在应该停歇一会儿。韫卿终於受不住,劈头便问,「想吃糖葫芦吗?」

静韬说得正兴头上,突然韫卿这麽一问,倒让她转不过来,她先是微楞,而後笑了起来,「当然想。姊姊,你难不成是想用糖葫芦封我的口?」

韫卿跟一旁小贩取来一支糖葫芦,「就是如此。拜托你直到家门前,别再问我关平的事儿了。」被说中就被说中,反正她这几日下来,老往议事厅里跑,脸皮早已变厚不少,就算被静韬说穿她也不以为意。

「好吧,就如你所愿……」静韬接过韫卿那「贿赂」似的糖葫芦,满心欢喜的咬开糖衣。啊!真好,要是以後只要动动口就有饭吃,那就更理想了!

穿过巷弄,转了个弯便来至自个儿家门前,可伫立在门前的人,却令她们姊妹俩感到有些意外,「翎绮姊?」她们俩异口同声,看着眼前敲着自个儿家门的姑娘。

「哎?韫卿静韬怎地在外头。可真巧,我才正给里头敲了门呢,却遇到你们两人归家。」翎绮笑得灿烂,玉指点了点唇,「啊,韫卿,瞧我给你带什麽来了?」她促狭的眼光直往韫卿身上招呼,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姊姊有东西要给我?」

「可不是吗?」翎绮笑yy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今早到的,尤热呼着呢!」

韫卿心底陡然漏了一拍,即使心下知晓是谁给她的信,但她仍是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居然是从他手中捎来的。

「我那个大哥,即使人在他地,也不忘了韫卿妹子你哪。」

「快瞧瞧快瞧瞧,平哥哥究竟是给你写了些什麽呀?」一进家门,她这个事主儿不急,静韬却反而兴致b0b0,简直想将信从手中抢来,揭看里头的内容了。

「你急什麽?是给我的信,又不是给你的。」韫卿有些没好气,拨开静韬的箝制;一路上她便缠着她问关平的事儿,好不容易给她用糖葫芦堵了一阵子嘴巴,却没想到翎绮意外送来一封给他的信,而且正巧就是静韬一直关心着的正主儿;不知她今晚耳边,可得安宁否?

夏侯月姬走出厅堂,发现两姊妹不但回来了,而且还多了一个姑娘;知道是翎绮来了,料想她们大概有一番话要说,从韫卿手上接过糯米後,便独自到灶房去了,将厅堂让给三个姊妹淘。

韫卿在两个人期待的眼神围攻之下,只能在此刻揭开书信;她淡淡瞄了一眼,唉,这个关平,就为了报告他在武陵的情况,举凡在军营里头的日子,以及种种t会,都略书於纸上;换做以前接到这信,她大概连看都不看便将之撕碎焚了,若真看见了内容,应该也会认为,关平是在同她炫耀吧?

不过令人意外的,他那最该令他大书特书的,与金旋一战之事,居然只是短短几句带过;韫卿看了也知他即使写信,都要顾及着她的面子,只可惜,她这些日子来不时注意着军情,老早便知道了他关平英勇之名,已在军中传开啦,他想隐藏,也藏不住的。

「究竟是什麽内容值得你边看边笑的?」静韬在一旁等待,在看见韫卿唇畔上那朵浅浅笑花後,满腹疑惑更是难以按捺,差点伸手去跟姊姊抢信了。

「没什麽。净说些我知道的事儿。」韫卿敛起笑意,将信折妥,就是不让妹子参看半分。

「大哥该不会是在上头说些得意的话吧?」翎绮坐在对头,一双媚眼也直往韫卿身上打探,盼能够从中看出些端倪来。「这人也真过份,打仗得胜自己得意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捎信来耀武扬威,更过份的,还要自家妹子充当信差。」她将话说得酸不溜丢,心底暗自期盼韫卿会上钩。

「翎绮姊可别这麽说,我能接到这信,还不是你送来的?」韫卿温淡陪笑,挥退身旁那个紧咬着信不放的静韬,就这样将信给收进怀里。

「给你送个信,倒也没什麽大不了,咱们认识这麽久了,敢情我还贪你一声谢?」翎绮见韫卿巧妙避开,又是一步进b,「韫卿妹子也知道的吧?大哥在攻打武陵郡的时候,单独对上太守金旋的事儿?」

「是听说了,而且赢的漂亮。」韫卿瞧见一旁火炉还暖着,打了个岔,「天气冷,翎绮姊,不如我们冲壶热茶来喝吧,顺道暖暖身子。」

翎绮点点头,「有劳妹子了。」韫卿心思细密,要想探问信的内容,只怕不太容易。罢了,她还有另外一条线索,也不将大把光y全都放在这上头跟韫卿耗。「对了,我来这儿除了送信,还有一件事儿也跟你有关。」

将壶装满井水,搁在火炉上煮热,在桌底下寻找茶叶的韫卿抬起头来,「哦?」

「我那大哥定也关心的紧吧?」翎绮漾开了笑,瞄了她身旁的静韬一眼,像是说着:多学学吧,姜还是老的辣呢。「就是你的枪法的事,打从大哥开始出入军营後,你就没天天到咱们家去了,那对兵器也不知你使的惯否?」

信里头还确实有提及此事。关平写这信可谓面面俱到,就连她的近况也问起;敢情他还真要她回信不可?「多谢姊姊关心,那对兵器称手得很,韫卿这些日子来每天都练,倒也有些心得了。」

「那就好、那就好。」翎绮见她防的忒紧,回的话里几乎没透漏任何信中的内容,更是感到心痒难耐,「说到这里,我还真羡慕你呢。」翎绮浅笑,玉手撑着下颚,静待韫卿接招。

韫卿心底警铃大作,可翎绮抛出饵来,分明要她上钩,她要是不问,这话题似乎又接不下,反而显得失礼了。犹豫之间,可没想到方才安静好一会儿的静韬,却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究竟羡慕些什麽呀?姊姊,我可好奇了。」

翎绮暗地里给静韬一声谢;将线越布越长,「那个没良心的大哥,纵使娘亲不在,但至少还有我这个妹子在家吧?没想到他没送家书回来,反而先给韫卿妹子你捎信来了。」

「就连我这正牌妹子都要吃味儿了,你说是不是啊,静韬?」

「就是就是!」静韬笑得不怀好意,双眼直往身旁的姊姊瞄去,「我姊又不是他的谁,平哥哥居然还特地写信回来呢,可真是让人觉得奇怪了。」

静韬与翎绮一搭一唱,配合的天衣无缝,倒让先前坚决不肯透漏的韫卿显得不好意思起来,「韫卿,就算我帮你们一个忙吧,如果你要回信,就把信交给我,我是乐於……」翎绮笑意愈甚,特意拉长了尾音,「当你们两人的信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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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零陵郡顺利攻下,一旁的桂yan郡,也在张飞擒服陈应、鲍隆两名郡中大将後,引得桂yan太守赵范主动请降。

包围之势已成,就待诸葛亮一声令下,留在武陵郡的关羽便即刻发兵,与待在零陵郡的张飞,一同进兵长沙。

关平也与关羽两人在武陵郡歇息了旬日之久,即使天冷,他们待在此处仍是不断的接获军情来报,并且加紧训练兵马,莫不可使将士怠惰下来。

每天忙着一样的事儿,除了打胜时前几日祝贺。尤其是他,还接受了将士们的喝采。关平仅是浅笑答谢,并不敢刻意居功,反而博取了将士们的好感,甚至还有几名年轻士兵跑到他面前来,愿意效忠、追随他。

沙场扬名,大概就是这般滋味吧?关平淡笑,听过了,也就不将这事儿搁在心头;歇息的这几日虽然一样忙碌,但该做的,早已驾轻就熟,除了等待,似乎也没其他事情可作。

直到一个人来了,他那自打胜後平静无波的心,头一回注进了欣喜。

是他叫去派信的人回来了,而且,可不是空手而回。

「家书。」士兵将书信交给他,并且传达了翎绮要他说的消息。

家书?家里头只剩下翎绮一人,而他并不认为那个妹子会捎信给他。

怀着满腹疑惑,直到拆开信,见到纸上那娟秀有力的字迹後,他,不禁开怀的笑了。

荆南虽非北方,可时节正值隆冬,连日下雨的恶劣天气,着实使行军倍感困难。诸葛亮日前决定,让驻守武陵郡的关羽,率军先抵长沙南方,距城约莫三十里处先行紮营下寨,而其余大军由张飞先率一半前来与关羽合军,剩下的随诸葛亮领着粮草、辎重,缓缓跟上。

张飞率军六千,早了三日抵达关羽大寨,「二哥!」关羽等将士冒着霜雪,於寨前亲自来迎,张飞来到关羽面前,翻身下马,「你好样的,在武陵郡歇息已久,莫不手脚都给这寒冷天气冻僵了?」可真是闷得很啊!张飞人在攻打零陵、桂yan二郡时,也听闻了关平的事蹟,武陵一郡,关羽除了率军前往之外,几乎连根手指都没动便攻下啦!在夸赞关平的英勇之前,他还真不得不佩服关羽;实在沉得住气啊,换作是他,看见敌人在眼前却不能亲自上阵,只怕早就闷坏了吧?

「欸,三弟,说什麽呢?」关羽指了指这远道而来,劈头便给他这二哥调侃的张飞,「有平儿给我分忧解劳是好事儿,我也乐得轻松。快别说这麽多了,你的兵马想必是累坏了,快快入寨歇息取暖罢!」

张飞引将士入寨搭帐歇息,随後则跟着关羽、关平父子俩往帅帐里去,温酒一杯,顺道听听诸葛亮给他们的指示。「三弟,来来来,先喝喝薄酒,暖暖身子,你自桂yan发兵至此,赶路之余,应是没闲暇多作歇息吧。」关羽殷勤的给张飞斟酒,一旁还摆了一个火盆儿驱驱寒意。

「这对俺说小事一桩!」张飞咧开嘴,将杯里的酒一口饮尽,「二哥可别忘了,咱们早先跟着大哥的时候如何同甘共苦,这几日赶路又算得了什麽。」

「呵呵,这倒也是。」关羽拊须淡笑,又给张飞满上水酒。

「不不,二哥,这酒暂且别喝了,再喝下去,俺可要忘了孔明军师交代给俺的事儿了。」

关羽一时不察,见到张飞心底畅快,频频劝酒,差些贻误大事,「三弟说得是,瞧我大意的。」

张飞自怀里揣出书信来,交付关羽,「二哥且看看,足智多谋的孔明军师,此回又什麽妙计没有。」

关羽拆封,展信读来,快速读过一回後,眉头不禁紧攒,「二哥,军师到底说了些什麽?俺瞧你脸se挺不妙。」

关羽将信交给张飞,「孔明先生倒还颇瞧得起这h忠。」信里头提及,居然要他们两兄弟,率着所有兵马齐攻,遇见h忠不仅不可胜,还需故意败予他。这是什麽计谋?

「俺听军师说了,h忠此将虽年过五旬,仍是骁勇善战,听军师的语气对这个老头儿颇为赞赏,似有纳为己用之意啊。」张飞读了一回,将信折妥,给关羽解释,「不过俺也觉得奇怪,若是要人,咱们两兄弟齐力败他,把他抓回来劝降便是,何须如此麻烦?」

「h忠?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什麽三头六臂。」关羽哼了一声,右手扣了扣桌;此回南征,他还未能动到刀呢,就拿h忠来给他祭旗。

「军师说了,二哥这大寨如今再加上俺的兵马,粮草只怕撑不过五天,咱们今晚好好合计合计,明儿个就全力出击,杀得韩玄小儿片甲不留!」

「好!三弟此言,正合我意。」此战关羽也无意拖延,与张飞击掌。「来,益德,陪二哥再喝一杯!」将酒盅里头倒个jg光,两兄弟畅快痛饮;大冷天的,饮得酒酣耳热,煞是过瘾。

喝下水酒,将攻长沙一事暂时搁下。张飞眼光瞄到那坐在一旁的年轻人,正是他们攻下武陵郡的大英雄。「平儿,这回你可大大的露脸了!」在零陵未攻下前便已听闻关平英勇的消息,迟至这个时候才见着面,怎能不把握机会,好好调侃他一番?

「三叔见笑了。跟三叔击败邢道荣、攻零陵,破桂yan的功绩相较,关平只不过是打败了一个金旋,怎b得上您呢?」关平拱手,对於张飞这调侃早已有所准备,应对起来说得可溜了。

「哈哈哈,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会说话?」张飞睁大眼睛,指着关平,「二哥,你教平儿行军打仗之余,是不是还传授了什麽别的东西啊?」

「三弟ai说笑,我家平儿早有防范,自个儿私下拟了套说法来应对,又怎需我来教啊?」关羽拍着关平肩膀,「听到三叔说得没有?平儿你在这营里说话可都代表我这做爹的,我这爹亲责任颇大啊!」

三人笑出声来,气氛霎时变得和乐起来。张飞又道:「对了,平儿,俺先前叫你传授韫卿枪法的事儿,之後又怎麽样了呢?」大半年过去了,这段期间顾及韫卿的自尊,也是不好打扰两人练枪,故一直也没找关平来问;现下趁此机会,正好来关心自家nv儿。

「日前随着爹亲入营,开始熟习里头之後,我便无闲暇时候继续传授枪法给她了。」说到这儿,饶是已过了一段时日,但每回想起那年轻姑娘一大早前来叩门的光景,关平仍是觉得思念的紧,好似昨日才见着般,历历在目。

「哦?好歹练了这麽些日子了,韫卿的枪法如何啊?」张飞问着关平,眼神却也有意无意的看着关羽。

「韫卿的枪法大有长进,虽然我教她的尽是些基础,但韫卿肯练,天资极佳,总能不费吹灰之力将我教的东西学全。」

「三弟。」关羽看着自家儿子,再往张飞那儿望去,「我并不反对韫卿跟着平儿学枪。」要不,地点就挑在自家後院,他要阻止的话早就这麽做了。「但是,韫卿再怎麽聪敏,毕竟仅学了这半年,你可当真要在此役之後,就要将她向大哥举荐?」

张飞语带保留,「二哥,那也要看看韫卿学的如何,你说是吧?」他虽然同意韫卿练枪法,但能不能派上用场,还是要看她的成果;不过对此,就如同关羽对关平信心满满一样,他张飞,也对自家nv儿信心十足呢。

「现下要让韫卿上战场时候尚早,不过兴许再多磨练二、三载,那就未可知了。」教过韫卿枪法,在场三人中对韫卿情况最为了解的关平这般见解,「说真格的,我与韫卿在武陵郡时,曾通了一两封书信,对於她的情况,我很清楚。」

「哦?」此语引来在场二人惊呼。

关羽最先反应过来,「原来是韫卿给你捎的信,莫怪那几天我老是见你捧着一封书信观看,还以为是翎绮给你的。」也难怪关平见着那封信会这般喜出望外。

「信里头写些什麽啊?」张飞笑开来;听闻他们两个人通信这件事儿,让他觉得有些意外,原来这半年来两个人的误会不仅化解了,韫卿居然会给他写信!

关平笑得有些腼腆,「大概是一些近日来学枪的事儿,她还问我一些问题,要我给她解答,都是些小事儿。」他轻描淡写的解释着。

张飞被他这麽一说,心底更是好奇难耐,「平儿,信在不在你身上,可否让俺看看?」他伸手向关平来要,早已忘了自家nv儿这信究竟不是给他这做爹的看。

关平有些犹豫,心底暗自怪自己得意忘形,「平儿,那封信你不是不肯离身的吗?里头既然没什麽,何不让三叔看看。」关羽说这话时,与张飞交换了个眼神,浅浅笑开。

确实没什麽。但这毕竟是韫卿给他的信。不过事到如今,只能怪他自个儿,也不好再行推托,便从怀里揣出信来,双手奉上。

张飞见这信虽已寄来几日,但表面平整,像是未拆一般,料想关平对韫卿这封得来不易的信倍加珍惜,拆来观看时,也不免小心翼翼。「确实是韫卿的字呢。」张飞一看,熟悉的味儿顿时涌上,他细细读来,但看完了信後,又觉得期待有些落空;他还以为会见到韫卿写的情话呢!

字里行间没透半点情味儿。韫卿不仅是字如其人,就连内容,也像极了一丝不苟的她。

「韫卿那手字越写越出se了,我还记得以前他小时候方会写字的时候,就是这般娟秀飘逸。」以前在他俩还未闹不和之前,他也曾经亲眼看过她练字;对於她这手字,他一点也不陌生。

见关平先是对韫卿的枪法赞赏有加,而後又回过头来说她的字,就算是旁人无心,也不得不怀疑,这小子莫不会真对他家韫卿有意了吧?张飞眉开眼笑,把信收妥,「平儿啊,你啊,究竟是看上韫卿的字呢……还是看上她别处啊?」他意味深长的问,将信递还关平。

关平接过,耳底听见这疑问,心音霎时加快起来。「我……」他眼神飘忽,像在思索着该怎麽应答。而关羽及张飞瞧见他吞吐模样,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却在这个时候,外头的士兵急急忙忙冲将进来,「报!将军,外头弟兄有要事相禀。」

关羽见状,当机立断,「快传!」他正经颜se,将取笑关平的心情全部抛下。

进来的士兵身上浴血,背後还cha着两根兵箭,「启禀将军,我军斥侯发现……距寨十五里处,看见敌城率军出战,旗号上绣着大大的杨字,属下判断应是韩玄麾下守将杨龄率军来袭,赶紧来报!」

关羽起身,紧握拳头,「弟兄辛苦了,来人!快传军医!」他走出帐外,「周仓,备马、兵器!」他在这儿等了几日,也等得够久了,是时候让他一展身手。

「爹亲!」关平与张飞也追出帐外,「杨龄此厮尚不足惧,况且敌军率军突袭,人马料应为少数。杀j焉用牛刀,爹亲只管养jg蓄锐,对付h忠便是。」

关羽看着关平,回头望见张飞,「二哥,平儿说得没错,你还需留在此处以稳军心。」张飞来到关平面前,「平儿,俺问你,此战可有把握?」

关平正se,拱手顶礼道:「定不负爹亲与三叔所望。」

关羽重重的拍了关平左肩,「好!此战就交给你,这是箭令。」他将之交与关平手上,「点兵三千,速速出发罢。」

「是!」关平手握帅剑、令箭,大步迈向将士营中。

「将军,马匹及兵器已备好。」周仓动作倒也迅速,即刻牵来马匹以及偃月刀。

「不用了,吾已令关平出征。」关羽转过身来,「周仓,你就随关平去吧,务必小心,平儿虽勇猛,可仍稍嫌青涩,你要在旁助他,知道吗?」

周仓颔首抱拳,也随着关平去了。

「二哥,俺还真羡慕你啊!」兄弟俩於帐前,张飞看着关羽麾下两名年轻良将,不由得轻声感叹。「有平儿这般分忧解劳,还有周仓此等忠心部下,配上二哥武勇,无非如虎添翼。」

关羽轻笑拊须,横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弟,何不期待你的韫卿驰骋沙场,为你解忧之时啊?」

张飞微楞,而後放声大笑,「二哥说得是、说得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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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贵神速,因此杨龄率军三千,全为骑兵,虽不幸被敌军斥侯发现,但也无妨,料想敌兵在此恶劣天气中,应无法如此快结阵迎敌。「老大,方才有弟兄发现敌军斥侯队中,有几人突围跑回敌寨里了!」

哦?这麽说敌军营里已经知道他们行踪?「弟兄们,快些,再快些!」杨龄手握大戟,使劲的往前挥,令全军加快速度。

眼前即是敌营,杨龄快马加鞭,正当得意之际,从部队左侧突然窜出大量兵马,个个手握弓箭,不但朝他们施放箭矢,前方部队已经上马,拿着战枪朝他们冲来。

赶在军伍前头的正是关平。关羽命他点拨三千兵马,但时间宝贵,他只能亲率五百人,埋伏於一旁树林之中,剩下两千五百兵马则在周仓的带领之下火速着装,稍後自寨中杀出。

杨龄见敌军居然在不到一刻的时间之内做出反应,心底不住赞叹之余,长年於沙场上讨生活的他自兵箭密度瞬间看穿,敌军虽然来势凶猛,状似做过万全准备,实则仍是仓皇,否则,就算敌军知道他将来袭,又怎会只率区区数百人应战?

「听令!左军随我歼敌,其余兵马直袭敌营!」挥动传令旗,杨龄亲率左军千人,在敌军兵箭s过一轮,尚不及搭箭之际,骑兵发挥速度与威力,化为尖阵直向关平攻去。

「弃弓,上枪!」关平一声令下,後头将士随即弃下战弓,换上战枪随关平冲锋。

杨龄不愧是沙场老手,果然不简单。遇伏不但丝毫不乱,反而针对眼前情况,做出适当的判断来。看见大半兵马仍然朝大寨冲去,关平虽心急,但眼前敌军势头已不容许他再多做思索;嘶喊着声调壮胆,手上的战枪往最近的敌兵喉间刺去,枪刃以及枪缨上登时染上血迹,他一马当先,後头的弟兄补上,顺势冲入敌阵中。

方才一轮箭袭虽收到奇袭之效,但苦於兵员不足,能造成的创伤微乎其微;如今眼见敌军厚度几乎倍於己方,除了期盼周仓所率兵马能够即时到来,别无他法。

关平枪法jg湛,连斩了五人,正当自己回过头去寻找己方人马时,一把战戟冷不防自马匹右侧刺来,他出枪来挡,却是慢了一步,右臂遭戟上刀刃划伤,覆於臂上的战袍登时划出一道口子。

他吃痛回头,一名汉子朝他狞笑,手上的戟画了个圆,提起再朝他刺来!

关平谨慎以对,枪尾尖刺提至右肘,先制其刀刃,令马匹掉头,避开攻势,再以枪刃反击。

那名大汉亦调转马匹,两人在两军交锋的势头上酣斗起来。

两人交战十多回合,除了方才趁其不备之外,他几乎没再讨到任何便宜。他不禁睁大眼睛,嘴角缓缓扬起,原来敌寨中除了关羽之外,也有如斯豪杰!「小子,报上名来!」

「吾乃关平。」关平勒马,战枪彷佛延长似的,力透他的肩甲。

「杨龄。」他侧身闪过,身上的战袍遭关平的枪尖刺穿一块。「你就是关平?」素闻关羽长子关平於两军阵前,与长沙太守金旋大战数十回合,而後尤能败之,且脸不红气不喘。

今日印证,果真英雄少年啊。

关平双手紧握战枪,看着眼前的敌将,「再来!」他眼底燃起旺盛斗志,视眼前杨龄为眼中钉。

面对此等血气方刚的年轻将领,久历沙场的他眼看以武艺难分高下,遂思索挑弄之言,yu令敌将分心。

「小子,你是不是忘了什麽?」杨龄笑得得意又狂傲,「一军之将安能只着眼於眼前胜负?你忘了你的兵马?」

关平先是一楞,在听见寨中响起战鼓声後,仰天大笑。

「你笑什麽?」杨龄听见那战鼓声响,反而不安起来。

「你以为若我军没万全准备,胆敢在此埋伏?」关平眼底充满着自信,扬起战枪直指杨龄,「吾乃万人敌关羽之子,若无十足把握,焉敢深入敌军,涉险交战?」

「杨龄,中计的人是你!」他大喝一声,策马向他冲来

被关平如此反问,再加上眼前的他,神se太过自信,杨龄仅是短暂的迟疑了一会儿,就这一会儿。那一身墨se战袍的少年将领,手上的战枪与战马快疾如电,转眼间便来至他眼前,他本能的举戟yu挡,却是晚了一步;x口随即遭关平的枪刃刺穿。

他重重的跌下马匹,冰冷的雨打在他脸上。杨龄使尽最後的力气往自己率领的弟兄那边望去,却只见一面大旗,上头绣着红灩灩的「关」字,无情的遮蔽,他的视线。

面对来势汹汹的敌军,周仓命底下弟兄火速着装後,结成一列列横阵,前排以长枪御敌,刺下前锋的战马,後头的步兵立刻涌上,砍杀堕马的敌军,一时大寨杀声震天,人声与马匹厮喊不绝於耳。

为激励士气,周仓亲自来到战鼓旁,用力击打,後头的弟兄奋发涌上,杀得敌军先锋大败;正当得意之余,周仓眼尖的发现,似乎没看见敌军主帅?

糟!莫非敌军一分为二,分成两半去迎击寨外的关平了?周仓自脚底打了个冷噤,丢下鼓槌,跨上战马,领着五百弟兄,自另一侧绕过大寨,赶来搭救身陷敌阵的关平。

战马飞快奔驰,冷雨击打在周仓脸上,但他却不觉得痛,恨不得身下的战马忽地生出翅来,朝关平那儿飞去。

他随着关羽驰骋沙场,自认尽忠职守,从未令关羽失望过,但今儿个,他却突然没了把握;该si,当初关平yu亲率百人埋伏时,他怎麽就没有想过敌将会来这一招?早知道分兵埋伏危险,他就该自个儿将此重任揽下才是啊!

来将是杨龄……莫非那厮真有此等好眼力不成?关平仅带数百人,面对千人以上的部队,可谓绝对的不利。周仓不敢再多想下去,只能催着脚下的马匹快些、再快些!

来到大寨外头,方才关平前来埋伏的林子时,却只见几群零星的敌兵正在与残存的己方弟兄交战,周仓又急又怒的大喝,随他前来的五百名将士迅速拥上,替自己的弟兄助阵;很快便控制住了战况。

砍了一个yu朝他刺来的敌兵,看见倒在地上,一息尚存的年轻弟兄,他俐落下马,拍了拍满脸是血的他,「振作点!关将军呢?」

「关将……将军他……」他指着林外那面,周仓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招呼了一个人前来照顾他之後,随即策马掉头,往林外奔去。

关平果然还在那儿!只他一人,跟随着他出寨的战马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只见他身上浴血,正与包围他的六、七个敌兵对峙;他手上的战枪早已满是黏腻,身上的战袍破了,可脸上的战意,却仍能令那些敌兵感到畏惧。

谢天谢地!周仓心跳如擂鼓,握着大刀的手不停颤抖着,他找着了!但安心的念头只在一瞬,当他看见埋伏於关平背後的敌兵有了动作时,他仍离关平数丈之遥。

心急的他连忙开口遏止。「大胆!看我砍了你们!」周仓手握大刀,脚下战马急速b近,刀锋起落,两个敌兵登时身首异处;他朝关平伸出手来,提着他的衣领往马鞍上带,那浴血奋战的少年将领才给他从鬼门关前抢了回来。

「周大哥!」关平稳住身子,对於周仓亲自来迎显得有些惊讶。

「关平,还有气力否?」周仓调马回头,在他身後的关平出声应和之後,周仓举起手上的大刀,「我们从那群敌兵右侧杀回去!」

战马於寒风下疾驰,战枪与大刀合作无间,直朝身陷大寨的敌军阵中撕裂开,两名少年将领的豪胆与武艺,深深地烙印在,这打霜落雪的严冬之中。

关羽领的三千弟兄,在关平过人的胆识以及周仓适时支援之下,虽然随关平去的五百名弟兄折损甚剧,但所幸大寨那头仍成功的抵挡了杨龄的奇袭,将兵员的损失减到最低。

周仓带着关平回大寨送往军医那儿疗伤之後,随即前往关羽那儿谢罪;关羽知道关平的伤势之後,对於周仓的自责没有多说什麽,也不愿意责罚之,但周仓自知过错,仍在寒风中,於帅帐外跪了一个时辰之久。直到关羽出帐扶起他,入内取暖前,他早已冻得嘴唇发紫,差些便要送去同关平作伴。

关平换下浴血的战袍後,在军医的包紮治疗之下,伤口很快便止了血;除了手臂上给杨龄划出的口子之外,还有後来失了战马,与敌兵面对面交锋时,背部、腿、肩膀上都有刀伤。所幸关平武艺过人,身子骨亦强壮,并未伤及要害,但脚上的伤有些严重,要想下床行动自如,兴许还得等段时日。

关羽急忙赶来探望他一眼後,没说上什麽话,便到外头忙去,听後来特地来陪他的张飞说,关羽是亲自去巡视受伤的弟兄,并且指挥其他人修寨去了。

「周仓将军呢?」歇息了一会儿,开始觉得伤口疼痛的关平,躺在榻上一动也不敢动,只将颈子微微右偏,瞧着来与他作伴的张飞。

「他啊,方才跪在帐前,才给二哥拉起来呢。」

听见周仓的情况,关平不由得急切起来,「好端端的怎地跪了?莫非爹亲罚他?」

「就是因为没罚,他大概心底过意不去,所以才自个儿惩罚自己吧?」想起周仓在帐前跪足了一个时辰,直挺挺的,全凭一gu意志与傲骨支撑;此等忠肝义胆,就连他张飞看了,也不得不觉得有些敬佩。

「周大哥他何错之有啊……我的命,还是他救的。」不说他领军前来搭救此举,回想起他受杨龄言语挑弄时,若非周仓击鼓,提点了他,兴许现在躺在雪地上的,就换作是他了。

「不管如何,你没事回来了。」张飞搭上关平另一侧没受伤的肩膀,「说真格的,三叔俺看见你没事儿,心底……真是松了口气啊。」他宛如铜铃般大的眼盯着关平,对於关平的担心溢於言表。

虽然损失了些许弟兄,大寨也遭到些许波及,但b起全军覆没,这点创伤算是轻的了,除了该感谢奋战的弟兄之外,关平於寨外埋伏,x1引敌军分散此举也颇重要;若不是他此等奇策,此役胜负还在未定之天。

「多谢三叔关心。」关平朝张飞点了点头,「周大哥那儿,还请三叔替我关照关照。」除了一些皮r0u伤,他其实并无大碍。现在的他还b较担心虽然身上并无伤势,但心底对他仍存亏欠之意的周仓。

「没问题,俺一定会好好给他开导开导。」张飞笑开来,r0u了r0u关平的头发,「可惜你伤成这样,明儿个大概不能随二哥跟俺出战了。」

关平眼睛睁大,「明儿个要我待在这儿养伤我可不g。」他挣扎的就想下床,「三叔,看,我一点事儿也没有。」他忍着痛,在帐内走了几步,可腿上的伤却不容许他多逞强,让他很没面子的在张飞面前跪了下来。

「你啊,别逞英雄啦。」张飞一把将他提起,抓回床上歇息,「与其明儿个勉强出战,不如好好养伤。」他灵机一动,咧开嘴笑,看上去有些不怀好意,「难道你想让韫卿看见你此等狼狈模样?」

听见「韫卿」二字,原本还想下床的关平顿时服服贴贴,只见他一脸乖巧的躺在床上歇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哈哈哈!不想是吧?那明儿个等着看俺与二哥大显身手;你也风光够了,就乖乖待在寨里养伤吧!」张飞笑得好不得意,抛下一脸不甘的关平,大摇大摆的走出军帐。

韩玄那头很快的便知道杨龄不仅奇袭失手,就连x命也丢了之後,怒不可遏,翌日不等关羽、张飞率大军攻来,便要手下猛将h忠领着全部兵马,要与关、张二人决一高下。

h忠,字汉升,虽已年过五旬,但那纵横沙场的刀法,以及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弓术更是不知s下了多少敌将的头颅,传闻他背着一张可b人高的铁弓,使用的箭矢也b普通的战弓来得巨大,挽弓一s,就连百步之外的一只禽鸟也能不偏不倚的命中,可谓百步穿杨。

凭着过人的武艺以及沙场上的骁勇,h忠的名声传遍了整个长沙郡,因此人虽知晓韩玄昏昧,却不敢贸然攻打长沙郡,皆因有h忠坐镇之故。

关羽、张飞等率军前来叫战,而城外领军者,正是那名白发苍苍,却显得神采奕奕的h忠。

h忠看着眼前那一望无际的军势,壮盛威武,似乎要将己军的气势给压过似的。不由得淡淡一笑,「有趣,此役看样子相当有趣啊!」他狂放的笑出声来,「传令,将士们待在原处,待我前去会会敌军主帅,再伺机而动!」他握紧手中的象鼻刀,策马上前。

他们长沙郡原有将士一万两千,但昨儿杨龄领的三千兵马有去无还,再加上敌军有关、张两名驰名天下的猛将,以及几名初於武陵、零陵等役立下威名的年轻将领,论兵员、将领,他们早已落居下风,更别说在这群良将背後坐镇的,是那算无遗策的诸葛亮。於出阵之前,h忠纵使想破了头,亦是想不出个能得胜的办法来。

如今只能希望凭着自身勇力,能够至少败关、张二人其一,挫其锐气,而後再另谋良策。

h忠握紧象鼻刀,在敌阵前停了下来,「来!领军在前头的,有哪一位,要先来领教我h汉升的刀法!」他气势惊人,即使面临这等军容,依然面无惧se,直接挑明了要领军的关羽、张飞前来一战。

关羽抚着长须,看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将,那凛然豪气,可不是一名年过五旬的老将该有的。长年待在沙场上,什麽样的将领没见过?但似乎还没有哪一个将领,顶着白发,还能有此等气势,从他眼中所发出的战意,更是不下他与身旁的义弟。

「三弟,此人,便让给我罢?」提着偃月刀,关羽朝身旁的张飞探问一声。

「二哥想必已经等了许久了吧?这回战役,又有哪名将领,bh忠更适合当二哥的敌手?」

关羽仰天大笑,而後俐落的提刀出阵,「在下关云长,前来领教!」

「好!」h忠举起象鼻刀,话不多说,朝关羽身上砍去。

关羽接下,但h忠的气力可不仅於此,他大喝一声,手上的刀朝关羽进b,竟把关羽以及那名扬天下的赤兔马给压了下去!

年过五旬,细数天下豪杰,有哪一个还能如h忠这般有这等气力?关羽唇角不禁扬起了笑意,使劲格开,抡起偃月刀反击。

正值壮年的关羽与白发苍苍的h忠,在战前说到气力,不管是谁都会深信关羽能压过对方,但实际上阵却不是这麽一回事。张飞盯着眼前的b试,目不转睛的看着,而结果令他瞠目,那h忠勇力竟如此过人,不仅数次压过了关羽的偃月刀,甚至在气势上、武艺上,更是一点也未显逊se。

马中赤兔,人中吕布,即使是那人人称道的吕布,假若活到h忠这般年纪,还能有这般气力否?

h忠使起那把象鼻刀,形状特殊,刀尖有如象鼻成圆弧状,却是凌厉非常,脚下的马匹也非池中物,与关羽的赤兔交战、奔走五十余回合,竟是势均力敌;关羽提气一喝,手中偃月刀与h忠的大刀相碰,迸出火光来,两人的刀都已满是缺痕,但战意正高,不约而同的,两人脸上,皆显露出酣畅淋漓的笑意。

可b马匹耐力,毕竟h忠脚下白马仍是不及赤兔,战至百余回合时,两人手上兵器皆已不堪再用,正当两renyu换兵器再战时,白马忽地一个踉跄,登时摔在沙场上,关羽原yu出手,见着h忠差点给马匹压住身子,立刻收起刀势,侧身来抓白马马鞍。

h忠眼底止不住惊讶,关羽见他有难,不仅没痛下杀手,反而伸手来救?

「我敬你是条汉子,更是好对手。」关羽策马,与h忠拉开些许距离,「关云长不趁人之危,你且去换过马匹、兵器,与我再战!」

h忠点点头,正yu策马掉头,却听见了城楼上鸣金声响;h忠率着兵马返回城池,而关羽此人信守承诺,居然亦不率兵追赶。

h忠即刻来见韩玄,原来鸣金是韩玄的主意;韩玄於城楼上观战,见h忠不敌,原本心底准备要损失一名良将,可没想到不知出了什麽岔子,关羽居然对h忠手下留情,让h忠逃过一劫。

问h忠为何败下阵来,才知因马匹不敌赤兔,韩玄便赐一匹青马,并问:「你此回亦带上弓矢,为何不朝那关羽发箭?」h忠那把铁弓威力无b,饶是关羽骁勇,亦是无闪避之理。

h忠只虚应:与关羽酣斗,忘了发箭,何况关羽刀法厉害,怕有所闪失;韩玄命明日与关羽再战时,定要向关羽发箭;h忠允诺,便领着韩玄所赐青马,回到营里。

身旁副将见着他归来,除了赞赏他老将军神武威猛之外,也不得不说他实在命大,居然能从关羽的刀口下逃生。

h忠不语,今日与关羽一战至为痛快,也领会到关羽那为人所传颂的义气,「不乘人之危吗……」h忠无奈的轻笑,想不到在这时局下,还能给他遇见这等人;任何将领在那个时候,只怕无不痛下杀手,关羽不仅出手救他,还饶他一命。

论情,他欠关羽一命;论理,他是绝无恩将仇报,将箭矢往关羽身上招呼的了。可若不出手,向韩玄允诺下来的事儿又恐怕没能有个交代。

看着那把与关羽一战後,满是缺口的象鼻刀,以及回想起关羽於退兵前同他说的一席话;h忠镇夜踌躇,辗转,难眠。

望着外头,院落的树上,枯枝给这寒风吹得格格作响,枝头缠绕在一块儿;起风了,天se昏昏沉沉的。将滚烫的清水冲入壶中,散出一室茶香,夏侯月姬收回视线,思绪不禁又飞向待在沙场上作战,直到现下还未能归家的张飞。

丈夫的消息她自是每日关注,不过打从几天前,自诸葛嫂子那儿得知,张飞奉了诸葛先生之命,北返长沙与二哥关羽的兵马集结;动身之後,直到现在便再也没有更进一步的消息传回来。

数数时日,就算张飞的行军速度再怎麽慢,现在也应该是到了长沙了吧?又或者张飞披星带夜的赶路,这个时候早已与韩玄的大军打了起来……月姬心头没来由的揪紧,她举杯就口,茶水入喉,好让她顺顺气。有人曾问她,嫁给一个长年征战沙场的武夫,每当看见丈夫跨上战马远去时,她难道不感到担心吗?

她不担心;嘴巴上是这麽说的。但心里想的,却又不是这麽回事儿。

张飞的武勇确实无人能敌,尤其这回攻长沙,还有关羽相伴,他又长年征战於沙场;论行军打仗,只怕没多少人b他更拿手,但是,只要跨上沙场,生与si谁也料想不到,早已不是头一回尝此滋味的月姬,自然不会不懂。

她所等待着的,不一定是那副仍然温热,能同她有说有笑的躯t。

只是每当张飞出征,她脸上总是一派轻松写意的表情;旁人不知道她内心有多担心,但从她脸上的神情猜测,或许她是对自家丈夫十足信心罢?相信张飞此回定能平安归来;也有人说得难听,说她到底骨子里流的还是夏侯家的血,要不每当张飞与曹军对阵时,怎会连一点担忧也未显於se?她心里铁定还向着曹军里头的娘家……

她对这些闲言闲语置若罔闻;就随他们说吧。底下还有两个nv儿,要是看见丈夫每回出征,便愁云惨雾、哭哭啼啼的,她要如何安这个家?况且打仗不是三两天的事儿,难道她只管伤心,其他的事情就可以不顾了吗?月姬心底明白,因而脸上从未显露过半点担忧之se;至少,在人前。

不管自己再怎般宽慰自己,每到自个儿独处,或是夜阑人静,一人躺在床榻上时,最是难熬。只因满腔担忧,无处可解;她必须自己面对。在还没确实听见张飞得胜的消息,或是真正看见丈夫归家,对她报以疲惫却愉悦的笑前,她的一颗心,仍是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这些年头,她已经习惯了张飞出征在外,与自家两个nv儿待在家,偶尔聊聊家常或是整理家务,既是转移注意亦是彼此宽慰;她呀,不知不觉中,依赖韫卿跟静韬的时候,或许已经b两个nv儿依靠她还来的多。

只因韫卿善t人意,而静韬活泼灵巧,总能够令她心暖,或是在沮丧之时开怀大笑。

但,这日子,究竟还能维持多久?

待在後院里的韫卿,在午饭过後特意陪着她聊了一会儿。她当时手上忙着针黹活儿;天气冷,她想赶在年关将至之前,送给两个nv儿各一件衣裳,近几年来,她们老是穿着前些年她替她们订制的冬衣;老是穿外头做的衣裳倒显得她这母亲失职,她又是许久未给两个nv儿裁衣了。

既然起了念头,又加上这些日子闲暇无事,动动手也好,省得胡思乱想。

韫卿替她冲了壶热茶,同她聊着近日来她担心的事儿;这回她阿爹出征,她不知道怎地,似乎b她这个阿娘还关心,有好多消息,无须她去跟诸葛嫂子打听,都是从这韫卿ㄚ头嘴里吐出来的。「卿儿。」

韫卿难得多话,正说到兴头上,听见她缓缓开口,也不得不将先前的话题抛到一边去,「阿娘,怎麽了?」

月姬望着宝贝nv儿好一会儿,眼前的韫卿一头雾水,就在韫卿又要开口前,她才指示道:「你举起臂来,让我看看这袖子要裁多长才好。」

韫卿点点头,将手伸直了,端在月姬眼前,她将布覆上nv儿的臂膀,而後在布上压了线做记,随即拾起剪子将布裁下,「阿娘怎会想到要给我跟静韬两个做衣裳?」

先前她像是一时兴起,突然带姊妹俩到布庄去挑选喜欢的花样,韫卿一时没能会意,等到她拿着皮尺套量着她们的腰身,她们姊妹才终於知道了她的意图。

「许久未帮你们做衣裳了,正好这些日子也闷得慌,於是就想啊,」月姬将布面反摺,执起针线俐落的缝了起来,「给你们姊妹俩各作一套,也省得去外头买别人裁好的。」

「阿娘好兴致。话说回来,以前小时候你给咱们做的衣裳,虽然不太能穿了,我跟静韬两个人倒还留着呢。」

月姬凤眼轻睐,唇儿不禁逸出了浅笑;能看见她们两人如斯宝ai,她这个做娘的,怎会不感到高兴呢?「上一回给你们裁衣是什麽时候……」她嘴边说,脑子里想着,但手上的活儿可没停过。

「五年前啦。」韫卿淡笑,一旁火炉上的壶口冒了白气,她摺了巾帕垫着,提起壶来,朝早已准备妥当的茶壶里冲,里头的茶叶顿时冒出淡淡茶香;先把月姬的茶碗给满上,而後才是自个儿的。「现在那套衣裳就连静韬想穿,大概也穿不下了。」

「是吧?」月姬看着眼前的韫卿,手上的动作放慢了些,「卿儿跟静儿两个,居然都已经长这麽大了。」虽说是每日看习惯了,但两个nv儿一点一滴的成长,岁月移推,总在不知不觉中;当年还是个n娃儿,如今已经是个年轻姑娘了。

「再过一两年,兴许我这做娘的,就要嫁nv儿了。」

韫卿被月姬这麽一说,脸上透出了少见的羞涩,「娘,现在说这个,未免过早些吧?」

「不早了,你这孩子若真要招亲,凭你的姿se,只怕上门提亲的人要踩断咱们家的门槛啦。」

「要是来者只相中nv儿的姿se,你不担心等我老了之後,那人再讨个b我更美的?」

月姬点点头,「也是。你这ㄚ头想得倒挺远。」

韫卿微微一笑,「谁叫阿娘嫁了个好丈夫?就算阿娘没给我吩咐,我自个儿总也有眼瞧吧?」

「哟,你何时嘴变得这麽甜呢?这话活像是静韬说的。」

母nv俩相视而笑,待笑声渐歇了,月姬手上针头的线竟也不知不觉的用罄了,「韫卿,替娘将那团h绣线取来。」

韫卿依言,将绣线交到她手里时,眼尖的月姬,发现韫卿手上的厚茧,似乎又更厚一层,她搁下绣线,将韫卿的手紧握住。

「娘……」韫卿眼底透出些许呀然,但握住的人可是阿娘,她也不好将手ch0u回;只能任由月姬0索去。

月姬松开她的手,「你啊,全身上下,就这双手不像未出嫁的姑娘家。」她淡淡一笑,啜了一口韫卿给她冲的茶水,「不明究理的人,还道是我月姬让你这宝贝nv儿受苦了。」她淡淡的取笑自己一番,也解了韫卿的尴尬。

「哪儿的话?还不都是我自己弄的,阿娘疼我们都来不及,怎舍得让我们辛苦……」韫卿连忙陪笑着,还绕到她後头,在她的肩头轻柔按压。

握在手上的茶水由热转温。这是一个时辰前的事儿了吧?後来韫卿还想多陪她,但她不允,直说这儿有她,让自个儿无法专心裁衣,韫卿这才笑着退了下去。

给她支开的韫卿,想必又在後头苦练了吧?她是知道的;韫卿是她的nv儿,她做什麽事儿能瞒得过她的?包括前些日子才断的,她每天趁着大清早离家,到二哥那儿找关平练一个时辰的枪。这事儿她从一开始便知。

为此,她把自个儿起床的时辰推迟约莫半刻,为的就是怕大清早出门的韫卿,与她撞着面,徒增母nv间的疙瘩;在韫卿从後门入内前,她不曾先一步跑到nv儿歇息的厢房去探看,就怕发现了韫卿的「秘密」;早膳总是先做好两人份,任由静韬将餐食捧回厢房里去,就当是韫卿每天仍在家准时用膳似的。

韫卿应该也是心知肚明,这般大动作,怎可能瞒过她这个阿娘一年半载?只是她不说破,韫卿也聪明的不跟她说白,相安无事,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吧。

毕竟她身旁可睡着一个啥事儿也不敢瞒着她的丈夫。早在计画之初,张飞就同她讲明,她开口yu阻止,但却被张飞那少见的严厉态度给吓着了。

「你能将韫卿绑到几时!」兴许是两个nv儿给她支开,不在家,一向疼ai她、老是顺着她的益德,居然反常的扬起大嗓门来吼她。

月姬被张飞吼的楞在原地,而後火气也瞬间上来了,「是!我是不能绑住韫卿,但我至少不让她同你在沙场上涉险!」

「那俺呢?」张飞看见月姬吼了回来,顿时放低了声调,「韫卿涉险,俺上战场去,不也是在涉险吗?」

「你……我想阻止你,但我能吗?」月姬顿时一阵鼻酸;他以为她愿意担心受怕吗?

「对,你不能。」张飞靠近月姬,攫住了她的肩膀,「既然这样,韫卿这件事情上头,你也没有阻止的道理。」

「谁说的?我偏要阻止给你看。」月姬执拗的瞪着妄想将nv儿推向沙场的张飞,无论如何,她绝不轻言答应。

「你开口,韫卿一定会听你的话。」张飞盯着她,与她对望,「但你想清楚一点,难道不往沙场上走,我们就能保证韫卿可以平平顺顺的走完一辈子?」

「现在可不是太平盛世!」张飞将声调放大,他要ai妻看清眼前的现实,「百姓si於战火的有多少?太多了!更何况韫卿是俺张益德的nv儿,若俺吃了败仗,别人又怎会放过她?」

「这是韫卿的愿望。」张飞将她搂入怀里,埋在她的发间轻道:「懂吧?这是韫卿选择的路,你这个做娘亲的,不是一直希望韫卿快乐些吗?」

月姬止不住泪水,将张飞的x膛染sh,「被你锁在这儿,韫卿不会快乐的。」

「再说,你不也担心俺?」张飞低头看着她,缓缓的笑开来,「韫卿若真能跟在我身旁,或许还能替俺分忧解劳呢;俺这做阿爹的,也会尽力的保护自家nv儿啊!」

「可是……」

「俺跟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你同意让韫卿学枪。」张飞淡淡打断月姬的话,「能不能成,终究还是要靠韫卿自个儿啊。」

「俺问你一句,你信不信俺?」

他是她的丈夫,她若不相信他,又怎会跟他这麽多年头?月姬自是毫不犹豫的点头。

「那就相信俺的眼光,也相信韫卿吧;让她试试。真行的话,俺再向大哥举荐她,若不成,也只能怪韫卿不是这块料。」

「而韫卿也才能心服口服,你说是吧?」

当时的她只能点头。事後想起,这还是头一回,能言善道的她,居然败在丈夫那笨拙又不懂拐弯的言词之下,被他所说服了。

她知道丈夫说得对,在这个时候,不管从不从军,都不见得安全;况且,她若不愿韫卿涉险,却默许他驰骋沙场,那是不是代表,她只重视韫卿的x命,却将他的x命抛在脑後呢?

何况,韫卿所立下的志向,是何等的志业啊,又怎亚於矢志复兴汉室、保护百姓的丈夫呢?或许韫卿是nv儿身,自古以来便没有上阵杀敌的责任与先例,但换个角度想,今儿个若韫卿是男儿身,那她是否会轻言答应呢?男儿nv儿,不都是她的心头r0u吗?又怎能因韫卿身为nv儿,就有这般差别对待;再说,韫卿的豪气与壮志,实不下於任何一个男儿啊。

这般想过後,她默许了。

而且还不只这般,既然她点头答应了,那她非要知道韫卿的资质如何才行。等到韫卿学枪约莫半载後,某天下午,她藉口出外走了一趟,实是往关羽的府上走去。

如她所愿,她碰着了关平,当面恳谈一回;得知韫卿学枪大有进展,关平认定她极有可能,练得一手jg湛枪法时,既喜又忧的月姬在那当头,心底又不禁拉扯起来。

喜的是,韫卿天资过人,或真如益德所见,他日见到韫卿陪在益德身旁,扬名於沙场上,再不是个遥不可及的想望;忧的是,沙场毕竟是个险地,想到往後若敲起战鼓,她担心的,可不再只是一个人的安危哪。

「平儿,你觉得一军之将,是否该有一把称手的兵器才好?」月姬思索後,抛出来的问题,出了关平的意料。

关平虽不明白月姬用意,但仍是据实以报,「晚辈认为,如果有一把使得习惯的兵器,再加上jg湛武艺,自是如虎添翼了。」

「那,你觉得韫卿该使怎样的兵器好?」

月姬一追问,关平顿时明白月姬用意,他不禁大感惊诧,「三婶莫不是要我替韫卿打点一把兵器吧?」

她点点头,「我正有此意;既然无法改变韫卿的愿望,我这做娘的,只能想尽法子,保她在沙场上多几分安全是几分。」

关平点点头,「我对韫卿的兵器,早有几分想法,只是……」他面有难se,像是不好意思开口。

「平儿但说无妨。」

「不瞒三婶,打造兵器总需钱财,晚辈虽有心,但仍未入营,没有军饷;这种事情,我也不好与家父开口……」

「钱财让我来想办法。平儿,兵器的事儿,就劳烦你为韫卿多费点心了。」

关平听见,面露喜se,直朝月姬拱手行礼。「晚辈自当尽力。」

虽然没能亲眼瞧过韫卿使那由关平给她打造的兵器,但想到nv儿使的兵器上,自个儿也能用上点力,月姬不由得浅浅笑开;就当作是她这麽做娘的,给韫卿的另一份关怀吧?

啜了一口茶水,冷风吹进屋内,月姬正考虑把窗子关上,放下帘子挡风时,昏沉沉的天se下,外头门板响声清脆,清楚的传到了她的耳中。

此刻前来拜访的,不是别人,还是为了送信而来的关翎绮。

只是这回上韫卿家来叩门,可不只是送信这麽简单的事儿。

入了门,与夏侯月姬打过照面,便自个儿绕到後院来的翎绮,方接近靠近庭院的廊道,就听见韫卿练枪时,那虎虎生风的声响,间或夹杂几声吐息时的娇喝;她浅笑着摇摇头;这般大动作,再加上方才月姬明明看她手上拿着剑,衣着也像是练武时的装扮,却没多作置喙便知,月姬当是默许了韫卿,让她去完成自个儿的心愿吧?

早在韫卿每日往自己家里跑时,她就对月姬这头的反应好奇的紧;心细的韫卿,对於自家娘亲的这分t贴,自是不会看漏。

静韬大概在里头吧?她站在廊柱下看了一会儿,直到韫卿的枪法走到一个段落,这才缓缓从暗处现身,「好!果然不愧是韫卿。」她鼓了鼓掌,满脸笑容的踱到庭院中,迎上韫卿那充满讶异的眼神。

「翎绮……姊,你什麽时候来的?」汗如雨下的她想也想不到此刻居然能见着翎绮,既是惊讶却又喜悦,「你……这是做什麽?」她指的,自是那身装扮,以及手上的佩剑了。

她没立刻回答,开口就是对韫卿的赞赏。「想不到你自个儿在家练习,也能有这般成果;b起前些日子又是长进不少。」翎绮笑指着她的俏鼻,目光透着几许揶揄味儿,「瞧姊姊此刻上门,又给你带了什麽?」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

「翎绮姊姊!」静韬看见她,也急忙从室内跑了出来,绣鞋都还来不及穿妥呢。「又是平哥哥差你送信来啦?」

「可不是吗?我那个大哥还真是食髓知味,有一就有二,真是。」讲到那个见se忘妹的关平,翎绮免不了又是几声数落,但换成对韫卿说话时,却又是另一个样子,「不过为了韫卿妹子,我当然还是得勤快些;至於我与大哥的帐,就等回来再算吧。」

韫卿接过信纸,正犹豫着要不要即刻就拆开来看,不过在旁边两个人的鼓噪之下,这犹豫很快就消失於无形;她拆开信,就在这昏暗的天se下读了起来。

「大哥究竟写些什麽?」韫卿读信的速度极快,饶是大哥洋洋洒洒,写满了整张信纸,但是韫卿三两下便能全收入眼底。

「他受伤了。」韫卿道出信中最令她在意的消息;她看见时还有些不敢置信,後来才知道他居然主动领军伏击,因兵员数少,这才受了点伤。

纸上是这麽说,但韫卿想也知道究竟里头略过了多少胆颤心惊的场面;想到那个身强t壮,挨他几棍犹能笑着说「不碍事」的关平,在战场上受了伤,她便不由得担心起来。

只是从这信上所写的来看,只怕他是不愿让她多c这个心,亦是顾着自己的面子;他敢情忘了他这是头一回随军出征?在武陵郡那场胜仗莫不是让他冲昏了头?不然他怎敢如此胆大,不仅主动请缨应战,且还率着少数兵力前去伏击,落了个伤痕累累的下场?她是又急又气,恨不得现下就将他提到跟前来,好好说他一番。

「没事儿嘛,这上头他自己不是说只是些皮r0u伤,无恙的吗?」翎绮浏览一回,找着了关平诉说自个受伤经过的几行;知道他不想让看信的韫卿担心的翎绮g唇,特意佯做不知,还反过来拿信上的内容宽慰她。

「真的吗?信里头究竟写些什麽,我也要看!」那惟恐天下不乱的静韬,自然也不会放弃凑热闹的机会。

翎绮就这样将信交给静韬,「韫卿,瞧你一脸担心的,大哥他说没事儿,那就是真没事儿嘛。」她上前几步,轻巧的搭上她的肩膀。

「翎绮姊别看他这麽写,实际情况铁定不是这般。」韫卿指着信;以她对关平的了解,她相信自个儿猜想的肯定没错。

「哦?那依你之见,实际情况又当如何?」翎绮睁大眼睛,一脸惊讶模样,像是对这推论浑然不知。

「当然是严重多了,我看他右臂大概也未幸免於难,瞧那字迹,可不如前面两封那般有力。」韫卿心细,就连字迹上那该点捺使劲处,都能得知关平受伤的些许情状。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你尽管放心吧,我那大哥命y得很呢,你不也看见了?或许他伤得颇重,但至少还有气力写信来给你报告。」

「这倒也是……但是……」那双柳眉不自觉的纠结,芳唇紧抿;难得平时心如止水的韫卿,居然为这种事情动了情绪。

「韫卿啊,你知不知道你现下的模样像什麽?」翎绮笑意更炽,望着一脸担忧的她,准备取笑一番。

韫卿突然警觉,但却发现自个儿又掉入了翎绮的陷阱,「我的好姊姊,你可不可以别再拿这种事儿取笑我了?」但这回她的反应可不如翎绮的预料,「关平他可是受伤了,即使并未伤及x命,你难道不应为他担上一份心吗?」

翎绮被韫卿这麽一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吐了吐舌,「是该。」眼看韫卿语调中浮现了些火气,还有另一件事儿要办的她,选择在此刻收敛些,「你别气、别气嘛。看你平时总是纹风不动,难得有件事儿能让你担忧,我们也觉得挺新鲜,是吧?」她往身旁的静韬望去,而静韬也很是配合的点点头。

韫卿看着眼前两个好姊妹,顿了顿,决定不继续在这件事情上与她俩计较,只是从静韬手上收回信来,「韫卿,除了受伤之外,大哥是否还有提到其他的事儿?」看见韫卿将信装回信封里,准备收进内室好好保存,翎绮深怕她忘了另一件事儿,好心的开口提点。

「翎绮姊方才不也看了信?还有什麽重要的事儿吗?」韫卿回头,反而将问题丢回她身上。

翎绮选在这个时候扮起无辜相。「我刚才只注意着他受伤的那段,其它的可不敢多看。」

「他还说要我找个人对练枪法。」除了些支微末节的小事儿,韫卿能想到的内容,大概就只剩这一项。

翎绮得意的笑了起来;这个大哥,心思简单的让人连猜也不消猜便能得知。之前信里头的内容,透过韫卿的口,她大概都知道了个十之七八。即使身在远处,得知韫卿练枪碰着了难题,他还真动脑筋要来给韫卿解答呢。

「那他有没有跟你说找谁才好?」

韫卿浅浅摇头,走回翎绮面前,「并未。」她见翎绮笑得开怀,不禁起了疑心,「翎绮姊,难道你知道?」

翎绮颔首,「我知道,而且我正巧想给你引见引见。」

这话着实g起韫卿肚子里的疑惑,「谁?」

翎绮亮出佩剑,一派正经的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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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h忠这厮还真有两下子。」鸣金收兵,回到大寨的张飞,正与关羽同在帅帐里头;而张飞提的,仍是发生在早上的那件事儿。

即使现下已是h昏时分,士兵炊饭的烟缓缓上升,整座大寨到处可闻到米饭的香味及焦味;事情已经过了许久,但张飞只要想起关羽与h忠两人於马上激战,最後居然是关羽出手搭救h忠做结,便觉得啧啧称奇。

这事儿大概也只有他这个二哥做的出来,换作是他,在那当头就算想收手,只怕也是来不及了;不过擅自放走敌将,导致攻下长沙的计画y生生的推迟了一天,且也未照着孔明军师的计画行事,张飞不禁打了个冷噤,明儿个、明儿个一定要拿下长沙不可啊。

坐在桌案前,相较於那个在帐里踱来踱去,打从回来後便不肯安静下来的张飞,关羽却是摊开纸张,握起笔来练字,一副纹风不动的模样。「这也难怪孔明先生yu将之纳为己用,不是吗?」今日实际对阵,方t会了诸葛亮ai才、识人之明,凭h忠的身手,若真能向刘备效忠,入了他们阵营,无疑更是多了一名可当大任的猛将。

「这麽说回来,二哥你今日特地饶他一命,莫非是想起了军师的吩咐?」

「欸,临阵交锋,哪里想得到这麽多?」关羽书写罢,将笔搁於砚上,轻撩长须,「你也是见识到的,h忠的刀法凌厉巧妙,我若不拿出十足功力,只怕要败在他手里。」他眉头攒紧,严肃模样是张飞少见的。

看着那把满是缺痕的偃月刀,张飞点头附和,「二哥,时日无多,明儿个非解决韩玄不可。」粮草已快见底了,又不知诸葛亮的支援何时抵达,当初他率兵前来时还曾向诸葛亮夸下海口,以他与关羽的实力,取长沙如探囊取物;但明儿个数来已是他抵达大寨的法,只见他且战且退,而韫卿更是欺身上前,以曜月蔽之眼se。

崩云先击向大戟枪杆,而後以曜月击打刘瑰左臂;刘瑰吃痛,大戟差些脱手。韫卿见机不可失,以盾制其右臂,而崩云隐於曜月而出;刘瑰肚腹遭刺,登时跌下马来。

此时关平亦率众突围,赶来搭救,「韫卿!」他策马上前,只见一旁蜀军目睹大将落马,顿时乱了阵型。

她只挑了挑黛眉,轻扬手中崩云;关平浅浅一笑,「且先去主公那儿会合。蜀军气数已尽了。」

果真如关平所言,刘瑰si後,东门蜀军群龙无首,刘循深知敌不过,便献上佩剑铁盔,率剩余兵马尽降刘备。

与此同时,西门h忠、魏延亦生擒了吴、雷二将,刘备得知,心下大喜,遂即命将士以江水灭火,并赶工修筑城门。

过程虽几经曲折,但终是於此日得了雒城;刘备率军入城,对城内百姓秋毫无犯,并请来吴兰、雷铜二将,赐酒压惊,劝两人降之;二人深感刘备恩德,顿首请降。对於剩余蜀军,亦是仁义相待,甚得人心。

另一处,庞统领两千将士,行至落凤坡;除打理当日遭乱箭s杀的己军弟兄外,亦为他家两位姑娘而来。

只因季苓是他视如己出的nv儿,而静韬不只是将来yu继承他绝学的ai徒,更是韫卿宝ai的亲妹子。

两人皆是他的心头r0u;她俩用计代他受劫,虽是令他捡回一命,但若她俩因他而si,就算自己得以存活,心底又哪能好过呢?

即使前些日子关平每晚皆派数百名将士0黑搜索,但皆无两人下落;庞统心急如焚,等不得刘备传来捷报;败张任後,随即领兵来寻。现下是大白天,视野b起夜晚好得多,而刘备领兵正与雒城守军交战,自顾不暇,因此他便命将士开口喊二人姓名,以引二人与之相认。

大张旗鼓的找了一个时辰,庞统驭马来回踱步,纵使神se如常,但心却不由自主的渐往下沉。莫非苓ㄚ头与静ㄚ头已……庞统惊觉,立刻打消念头,她俩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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