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石虎与保生大帝
到达目的地时,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
兴济g0ng虽然位在郊区,但占地狭小隐微,其四周又有些泛h拥挤的房宅。如果不是耸立於两排商店街之间的重檐山门,还有司机b划的食指,我也不会注意到那间蜷缩在巷底的老旧庙宇。
司机离开之後,我也不敢贸然进入神明的殿堂,毕竟不清楚保生大帝为神如何,所以便一直徘徊在街口那间中西药房兼杂货店。
直到老板眼神加咳嗽暗示我该买些什麽了,我才好不容易开口询问:「请问,拜保生大帝有什麽规矩吗?」
「阿弟,有病就要吃药,求神问卜是帮不了你的。感冒吗?还是哪里受伤?」老板的眉毛一粗一细,露出歪七扭八的表情,商人锐利的目光s出金丝眼镜,宛如通电般一闪一亮,b的我夹起神明和宠物箱倒退三步离开此处。
也是,我刚才好像问了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问题。身上的神明已经不流血了,但看起愈来愈透明。这难道是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徵兆吗?
和符尊相处了一个月,从一开始对他厌烦无b,到後来慢慢接受。说真的,我不想要他就这麽烟消云散。所以,不能再如此踌躇不前了。
我总算鼓起勇气走向兴济g0ng,当跨过重檐山门的时候,迎面拂来的不是袅袅线香味,而是一gu温暖且夹带药香芳醇的微风。
双眼被明媚的光线一刺,几瓣不知从何处飘来的俏粉se杏花悄悄地停在我肩上。眼前出现的不再是那些钢筋外露、铁皮包裹的危楼建筑,而是风韵古朴、历史更为悠远的建筑。
不知何时,我正站在一处老街牌楼的双心红砖圆拱下。此处多为整齐罗列的商家,其中有杂粮行、诊所或药局,也有香味四溢的药膳餐馆。
沿途熙来攘往的居民不再穿着t恤和扯洞的牛仔k,而是清领的旗袍,或有日治皇化的和服。一整个杂r0u台湾各个殖民时代的生活空间,就此成形。
其中有三三两两的孩童经过我们的身边,好奇地瞧了几眼。
我不过就对上他们一眼,便明了到这些孩子的实际年龄绝对不是只有外表的七、八岁,ga0不好还要乘於二十倍以上才是他们真正所经历的岁月。
为了缓解僵持和尴尬,并加快寻找保生大帝的速度,我便开口询问:「请问保生大帝在前面吗?」
孩子们文静地点点头,超龄的反应令人生畏。他们小心翼翼地反问:「你也是神明吗?」
「呃,我不是,但我身上这位是。」孩子们听到我的回答,歪着头露出疑惑的表情。由於赶时间,我只能说:「这位神明受了重伤,必须请保生大帝帮忙。」
多亏这群小孩的指点,穿过大街,还得拐进小巷中砖石造的墙式隘门,但我们很快便找到保生大帝的住所。
住所的外墙是台湾古建筑常见的红砖赤面,或有蝶形与蝠型装饰的漏窗。墙t年份久远,b邻的绿榕早已将自己的树根和子子孙孙紮满蚵壳灰的墙缝,形成树墙一t的奇特景观。
正中间的大门是一座燕尾式的轩亭,地面铺着防滑防苔的红普石。石面上只落了一片枯叶和三颗榕果,可见院落的主人也是时时刻刻地打扫。
待要转身谢过孩子,他们却成了三尊面无表情的纸紮人,风一刮,便於天际边消失无踪。
轩亭采用实心木料的门板,上有一双八角形虎头的锡制门钹。才刚要拉动虎齿间的衔环叩门,一只娇小、面描黑白纹的石虎,喵地一声从对面住宅的水行山墙轻灵地跃到我的跟前,以小头轻轻顶开木门,回眸用那双灵动的水晶眼示意我可以一并进入。
古宅的内埕b我想像中的还大,众多芬芳碧翠的花树草木傍着一座澄澈如镜的月牙湖恣意生长。红普石舖的小路叉开许多路爪,是弯入huaj1n,又或是钻入松叶蓊郁的假山群。
我侧头看了一眼方才引我进门的石虎,牠的身t似乎圆了一圈,整t毛se变的有些淡,懒洋洋地t1ant1an爪子,便又起身继续引路。
在弯弯拐拐之中,我开始觉得一旁的毛小孩愈长愈大。整t的毛se虽然已经白化,但身上的玫瑰斑却对b愈来愈浓。直到牠那前爪的r0u团子直b人脸的尺寸,我才总算看清,这只石虎根本就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大老虎。
穿过一小片防风的翠竹林,白虎终於在一处充满泥土清香的小园圃前停了下来,那白化的浅蓝se双眸得意威威地b视着我。
「哎呀,斑斑,你也想来帮忙吗?」柔软的男音从园圃之中传出。
拨开竹丛,我见眼前的少年俊逸柔美的脸莫约十六岁,皮肤如玉山上的浅雪一样白皙,苍白的长直发紧紧绾在脑後,身着浅蓝竹叶纹样的挂袍和七分白k,正卷袖弯腰拿着药锄准备种植些小苗种。
当他转身要取葫芦饮水时,却看见我浑身狼狈的样子,眨眨那对雪白而浓密的睫毛,讶异道:「请问您是?」
少年有一双b白虎还要深邃神秘的电紫se眼瞳,散发一gu非常奇特的韵致,加上老虎斑斑对他服贴撒娇的样子,我便认定他就是保生大帝。
我当下也不废话,丢开宠物箱,小心地抱着已经毫无意识的符尊双膝跪下,直说:「我家的神明生病了,请您务必要治好祂。」
车t不知道受到什麽重物的重击,迅速往其中一方歪斜,车窗的玻璃尽数碎裂,整台公车最後完全倾覆,满车子哀鸿遍野。
好在临时用书包挡住门面,才不至於像对面的高中生被尖锐的碎玻璃划破颈动脉,只能无力摀着炸血的伤口。
我明白自己侥幸只有一些擦伤,而且还能侧着身t伏行。b起不远处的一家三口,一个爸爸、两个nv儿的头颅都镶进碎玻璃车窗而动弹不得。後座的老阿婆则是让尖锐的铁制柺杖cha进喉咙,连哀号都免了。
如此修罗场就呈现在自己眼前,如何能不怕?
恐慌中看见了红se的车窗击破器,一拿出来,才发现它早就生锈脆化了。至於安全门,除了积满杂物之外,门锁怎麽使力都打不开,彷佛外头有人在恶意地推着这个门。
「司机大哥?司机大哥」我连续喊了几声,司机座上只软软垂下一只淌着鲜血的手臂,没有任何回应。
然而,我却也注意到司机面前的挡风玻璃早已全数碎落,而非理应的蜘蛛丝状裂纹。感谢违规的业者,我才有机会从此脱身。法规中明文挡风玻璃应使用装胶合玻璃,这家业者显然没有遵循。
好不容易匍匐出车外,手肘和大腿处还是难免被些不长眼的玻璃给割伤。其中有一道伤疤最是可怖,由膝盖延伸到脚踝,嫣红的一大片血缓缓地渗出。
整车的sheny1n声不知何时停了,难不成只有我生还吗?事情这麽大,相信应该已经有人报案了?然而,环顾四方,却觉得场面非常不对劲。
向晚的天空抹上一层瘀紫的云霞,血红的落日余晖烧得热切,照沸整条马路,也将行道树的影子熨得好长。电线杆上安静地竖着一排乌鸦,一双双漆黑的视线犹如魔鬼y毒的眼瞳,骨碌碌地监视着。
我跛行到离自己最近的一台红se金gui车,往车窗一抹,却是积了足足一公分厚的灰尘。驾驶座内斜躺着一名穿着复古西服的中年男x司机,紧闭乌青浮肿的双眼,发黑的嘴角浮现一缕惨白而不祥的浅笑。
因着一gu异样感而回头,却发现方才出事的公车已经消失无踪。而我,被困在一整个如迷g0ng、废墟般,无止尽的车阵中。
铃铃铃铃由远而近,隐约听见手摇铃的声音。这让我想起之前曾经和父亲参加过一名癌末病友的丧礼。
在以台湾习俗为主的仪式上,黑帽红袍的道士一边用麦克风喃喃没人听懂的经文,手里一边摇着像这样的铃,搭配着亲属哀戚的哭嗓……无法形容的森然,周遭的空气开始冷得有些令人窒息,晚风刮起来b钢刀还要锐利。
还来不及眨眼,一幅巨大的y影倏地从上空压到我的眼前,吓得我一pgu跌坐在地上。镇定後一看,才发现眼前的是一套有人穿戴的土地公神偶装。
土地公白花花的长发和胡须凌乱地cha着几根榕枝,身穿有些w损的橘h长衫,左手拄着一支仿木铁拐杖,右手捧着一个碗公大的塑胶金元宝,哼哼唧唧地左摇右摆,过了一会儿才含糊地说:「乐婵殿下请小客人您到北极殿喝茶?欢迎欢迎!」
「什麽?你说谁?」对方的话让我完全0不着头绪。
小时候我偶尔会和父亲到乡间出游,路边榕树下的小庙多会供奉笑呵呵的土地公,而祂也是我最熟悉的一位台湾神明。可是,眼前的土地公却只带给我莫名的压迫感。本该红润的面庞,笼罩一抹白幽幽的骨感光泽,硕大浑圆的眼珠闪烁着诡异的青芒,身上还弥漫着一种灵骨塔才有的强烈线香味。
我现在taade只想摆脱它。
「别走,你不能走──不能走呀!」在我起身离开几步之後,身後传来土地公暴怒的咆哮,地面随之震动,连天际都轰下一道奼紫的雷光。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我开始拔足狂奔。地面扬起枯黑的落叶,宛若火山灰的粉尘折s暮昏的光线,让我惊异地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刷白。
左侧一辆小客车的车窗兀自碎裂,窜出一只毫无血se、带着一圈圈缝痕的细瘦手臂,紧紧地铐住我的左手。
尖锐的w垢指爪陷入我的r0u,榨出一滴滴的鲜血,整条手臂宛若沸腾般孵出一颗颗乌黑的脓泡,不到三秒的成熟时间,我的皮肤由真皮层开始gui裂。其溅出来的血,还挟带白青se的菌丝开始往身t其他部位蔓延。
身t左半边只觉愈来愈肥重与僵y,宛若火烧一般,痛得我忍不住开始咬牙掉泪。有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别跑啊,小客人,这是乐婵殿下的命令,要请您喝茶。」土地公布偶随後紧追不舍,我的右手勉强掏出方才公车上的车窗击破器,发狠地往挟制我的那条怪物手臂猛敲。
好不容易,怪手终於松开了,身後却突然压来一阵疾风,我的x口一闷,肺腔宛如被戳破的气球一般开始漏气。
喉头一甜,我竟兀自喷了一口鲜血。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土地公的拐杖,早已刺穿自己的x膛。
「畅悠,我们神明不是你想像的一直法力无边、眼目宽广,总有一些黑暗是神明的慈晖照不到的。至於那些暴徒怎麽定罪,在他们活着的时候,自然有人间的法律制裁。高巧玲现在出手以妖力杀人,那在我玄天上帝的眼里就是错的,也该受到惩处。她si了之後,同样也会被十殿阎罗定罪。」符尊那种政治人物特有的消极态度,让我愈来愈火大。
我知道的,杀人就是错的,尤其是黑新娘那种残暴到极致的nve法,更让人胆战心惊。但是,但是,被害者的伤痕,甚至是si亡,又该由谁来补偿。不只法院,难道连神明也站在加害者的立场吗?
一gu热热烫烫的感觉有心脏开始向四肢蔓延开来,是那gu在北溟t会过的力量。我很顺畅地控制周遭的浮力,再也不管符尊的劝阻,直接落地。
在我落地的第一时间,耳聪目明的半妖,马上转身举起电锯警戒。当高巧玲看清是我时,表情有一瞬间的诧异,接着又换成平时人见人ai的笑容:「唉呀,没想到连畅悠都在呀。连你也要站在天上那群烂神明那边吗?」
「不是的我?」本来应该是要劝高巧玲不要再杀人,但经过方才和符尊的那场激辩,我突然对於高巧玲即将亲自处si伟成,感到理所当然与莫名的亢奋。「巧玲,我们能谈谈吗?我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麽事?」
笨拙的我显然按了什麽不该按的机关,高巧玲的笑容一歪,眼泪噗漱漱地从她腥红的双眼滑落。突如其来的深恨尖吼,瞬时刮起周遭一阵强风:「闭───!嘴───!」
一道妖影倏地窜到我的眼前,伴随着机具启动的聒噪。强风被亮蓝se的神力劈开,却是符尊挡在我面前。他的七星剑架在高巧玲的电锯之下,武器的碰撞催出许多火星。「高巧玲,你真的是疯了?连悠这样毫无g系的无辜之人,你都想杀啊?」
高巧玲满脸沸着戾气,眼睛和鼻孔瞪得鲜血都漱漱地流出来。「烂神明,事到如今,还挡在我面前是想怎样?我家平时烧香拜佛,年年安太岁,现在想来还真是愚蠢。被qianbao的那一刹那,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明。直到在学生餐厅看到你,该si的符尊,我才知道,原来是有神明的。只是,神明、神明从来都没有保佑过我。」
「巧玲,我很抱歉,我对你的处境始终深感同情但我无法认同你後续所有的行为。」符尊浑身萦绕青蓝的光辉,七星剑开始反向压制高巧玲手上的电锯。
神明与半妖已经正式交上手,一道爆破交错的火星之中,神明苍蓝而雄昂的长刀,搅着妖魔鲜红而绮丽的舞霓。一阵微风而拨开暗夜的云霭,月光下的上空站着一圈又一圈的天兵天将,所有神兵的弓弩箭矢都瞄准着黑新娘。
「管你认不认同,他们就是该si!」高巧玲左手的钻地机往符尊的身侧一挥,神明迅速召唤一面藤牌,没想到却瞬间被黑新娘裹着妖力的工具给粉碎。
符尊急忙跳开,手上的军刀换成散弹枪,轰然连发数枚高速的水弹,有如飞舞的愤怒毒蜂,s穿黑新娘背部窜出的数条肥大的黑暗触手。
「啧!神明真是一只b一只碍眼!」就在黑新娘与符尊激战的时刻,後方跪在地上尿k子的李伟诚,已经被康赵两位神将和三太子,拉离高巧玲的攻击范围。
四周的地面一震颤动,碎砖而出是土地公树神的巨大板根与粗厚的枝条,像防护栅般包围李伟诚的周边。粗糙的树皮带着细微的萤光,x1取自在地的天然力,构筑成一道强韧的法术屏障。
就在黑新娘分神注意伟诚的那一秒,符尊眼明手快,散发赤金咒辉的右掌拍向高巧玲的x口,掌心拉出如龙须糖般的半透明柔丝,高巧玲身上的妖力开始逐渐流向玄天上帝。「黑新娘,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
「还没!」虽然早就被一神一妖的打斗给排除在外,但就在我自己也还没意识到之前,手心已经先打出了一gu绵密的力量。
我挥出手中那道金se的火鞭,勒断了符尊与黑新娘妖力之间那段丝绸般的连结。执行公务被打断的玄天上帝,和侥幸逃生的黑新娘均是诧异地看着我。
「林畅悠,你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麽吗?」符尊很少称呼我的全名,而且还是第一次面对我展现如此严厉的表情。毕竟现在他是执行公务的神明,而不是和我在大学打打闹闹的朋友。
「」高巧玲似乎也不是特别感谢我将她从si亡的边缘给拉回来,只是无谓地地耸耸肩,望向手上灵火逐渐熄灭的我。
「玄天上帝,拜托了,如果你还有神的慈悲的话,请给我和高巧玲一些时间就当作是朋友最後的道别,可以吗?」我清楚现在场合,所以求的不是与符尊间的私人感情,而是眼前威威凛凛的高阶神明。
符尊明白我话中的意思,叹了一口气,点点头。又对高巧玲,露出愤恶的表情:「半妖,你要是敢再像刚才一般伤害悠,我会在你往生之後,让你过得b在十八层地狱还痛苦。」
高巧玲以一声冷笑回应,转过头来笑嘻嘻地问我:「想问我是怎样被qianbao的吗?哈!」
「巧玲……为什麽不求助正当的司法途径?」我小心翼翼地问,同时先丢出另一个问题,避免高巧玲像刚才一样爆走。
高巧玲听完我的问题後,却是哈哈大笑:「林畅悠,我从以前就觉得你有些傻。司法途径?我何尝不想?你只要想想翁佳瑜的身家背景,就可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帮我做笔录的那个警察局局长,收了他们一百万的贿赂,整件案子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被压下来。他还骂我是妓nv。甚至,我在台北的家人都受到他们的恐吓。」
翁佳瑜的祖父是黑道起家,在戒严时期,受到当时政党的提拔,开始经营食品销售业,十年前买下台湾便利商店的龙头astyle,全台拥有四千家门市,营收上亿。
新北翁家如今家大业大,日正当中。就连一年前的食安风暴,中国龙茶被验出超标的农药、导致数千消费者喝完一口後立即吐血暴毙的事件,都能在政府的掩护下,只付了罚金十万台币,全身而退,更何况是高巧玲这样的案件。
「那个警察就是?」
「对,就是被我戳瞎弄聋,再往x口开三枪的那一位。哈哈哈。」高巧玲笑弯了腰,眼泪却不停地流下来。「录影的是那个导演,拿鞭子ch0u我、对我注s毒品、用酒瓶cha我下t的是恶nv帮那群贱人,至於李伟诚和那个学长哼哼,不用我说,畅悠也能明白吧?」
我吞了吞口水,浑身颤抖地不敢回应高巧玲,只是愤怒且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了一眼强j高巧玲的李伟诚,後者被我盯的有些惭愧地别过头。
「你知道吗?我的人生彻底毁了。」高巧玲似乎是笑到腰酸背痛,将电锯和电钻枕放在自己腿上,异常平静地坐在喷水池旁边,用一种讲故事的语气继续道:「我还怀孕了,直到第四个月我才发现。家人强迫我堕胎,过程不是很顺利,我以後可能也不能再有小孩了不会有男人想和被qianbao过的nv人结婚。不会有公婆接受一个无法生育的媳妇。」
「跳楼後,我在脑袋着地的那一刻,遇见了四处游荡的幽鬼李昭娘。虽然经历不尽相同,但同样有身为nv人的弱势、无助、痛苦与愤怒。现在,只有她能了解我的痛楚。是昭娘,借给我复仇的力量」高巧玲侧头看着依偎在她肩旁的nv骷髅,抚0着她灰白的颅骨,梳着她几乎掉光的脏发。
「巧玲,有想过,杀了伟诚之後,想要做什麽吗?」
黑新娘有一瞬间愣愣地看着我,沉默片刻:「不知道。本来是要自杀的,但想想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要si好像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曾经偷拿实验室的硫酸淋过自己的手,不到五分钟,新的皮r0u就从碳化的组织再生了。」
「巧玲,身为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李伟诚该不该si绝对不是由我说的算。今天,如果这样的事也发生在我身上,或许,我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与行动。」见巧玲侧头听着,我便顿了顿又说:「然而,杀了这些仇人之後,可以得到快感与欣慰,但那些宣泄都只是一时的。往後的人生要怎麽过,或许也是重要的。巧玲以前有什麽梦想吗?职业上的?或是?」
「发明家,」她毫不犹豫地说出口。「设计一些新的化学器材或仪器,我觉得还蛮有趣的。」
有那一瞬间,看到黑新娘逐渐缓和的表情,露出一抹从前熟悉又恬和的笑容。我稍稍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不发一语的符尊,他的面容也没有像刚才那麽紧张严肃。
「决定了!」高巧玲倏地站起身。「当发明家的这个梦想,我也不打算放弃。」
我才在心中偷偷抒了口气,以为这件事终於可以在自己的调解下结束,却又是一阵机具启动的声音。
黑新娘裹着妖气得粗大手臂,举着凶暴的武器,甩一甩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甜甜地问:「那,喝了畅悠这麽多j汤,现在可以开始处si李伟诚了吗?」
「巧玲,你不是」看到符尊又重新召唤出七星剑,我只能不知所措地挡在双方的中间。
「畅悠,我是真想要开始新的人生,但不处si李伟诚,不处si过去,还谈什麽开始呢?」黑新娘眼神愈见乖戾。
「悠,让开吧。」符尊反手将我轻轻往後一推,顺带为我立起一面削着碎白浪花的球形水盾,因为天际已经s来许多g雷咬火的箭簇。
只见高巧玲一旋身,现场一片燻厚的焦雾,黑新娘三尺高的黑暗原型出场。巨大的羽翼一拍,一半的箭簇受到风力的g扰而失准,剩下一半则被黑烟给腐蚀殆尽。
「你们这群包庇恶人的烂神明。」高巧玲连同李昭娘一同发出凄厉的怒吼,一阵诡异的青光之後,她们跟前三尺处突兀地立了一根上带着乾叶的竹竿,竿上系着一面黑底白咒的四角锦旗,天兵天将顿时一片譁然。
「阎王的黑令旗!」连符尊刚刚挥出的七星剑也嘎然停在半空中,彷佛有什麽强制x的法术限制了神明们的行动。
「呵呵呵,昭娘的黑令旗还真是有用,这样一来,所有的烂神明都不能对我复仇的行为有任何g扰罗!」半妖摇摇摆摆地扛着电锯和电钻,缓缓地朝惊声尖叫的李伟诚走去,黑se的锦旗随着黑新娘的妖风一摆,面指康赵二神将和三太子。三位神明乖乖地让开,连树木构成的护身咒也在一瞬间化成粉尘。
「小姑娘,三思啊!」三太子李温最後顽逆地出手挡在黑新娘眼前,笑笑地劝了一句。
高巧玲充耳不闻,用妖气粗暴地推开三太子,诡步走到李伟诚的面前。
「巧玲,对不起,我知道我很该si,但能不能求求你,能不能晚个十几年再杀我。我是单亲家庭,妈妈上个月车祸成了植物人,我si了,没有可以照顾她。求求你了。」李伟诚不断地用尽身t的力气磕头,磕到额头都已经血r0u模糊了。
我和符尊对了一眼,神明只是淡淡地点个头,确认李伟诚说的是事实,而不是为了苟且偷生的托辞。
本来想再使用一次睿沣给我的五行火咒,却没想到手上的力量无声无息,甚至连最简单地想要发话制止都被禁止。
「你妈车祸g我p事啊!」高巧玲不屑地翻个白眼,高跟鞋往李伟诚的y部猛力踩瞪,彷佛想要r0i一只害虫一般。
「啊啊啊啊啊───!」李伟诚凄厉的哭喊,连符尊都要半摀住耳朵,三太子紧闭着眼睛别过头不愿再看,康赵二将军则是吓得抱在一起。
黑新娘的高跟鞋对着李伟诚的x器踩了不下十下,他的k子和地面都是一片鲜血,还有一些模糊、凌乱而发白的软组织。李伟诚则早已昏了过去。
「高小姐,请住手吧!」一个y冷的男音响起,身後跟着回避与肃静沉声呐喊,伴随数条粗厚的铁链如百步蛇般窜出,捆住了黑新娘四肢,将她拉离已经痛到昏厥的李伟诚──原以为又是城隍,没想到却是一张新的神明面孔。
看到y沉的铁链,我便知道,这位新出场的神明铁定也隶属y间。跟队的神役鬼差为数一打,没有上次城隍那般浩浩荡荡,但众人都是非常正式的官服,手中不是举着暗红se磬牌,就是提着兵器。
男神的外貌约二十五岁,身着皂se豹金蟒袍,头戴的暗金丝翼善冠不及威灵公城隍奢华,後山绘着一对浴火的血凤凰,七片折角上珠宝的se调则偏向暗红与深紫。神明的皮肤略为黝黑,虽然有张玩世不恭的俊美笑容,但细长的眉眼却歛着一双y冷血红的瞳仁,额头还有道显眼的白se新月疤。
「你们这群神明有完没完?」黑新娘的态度可谓是极度不恭,再度吹起一gu妖风,指挥黑令旗往神明的队伍摆。
然而,高巧玲却惊诧地发现,身上的锁链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是愈收愈紧。虽然她也凭藉妖力扯断这些锁链,但所有钢t很快又在地狱业火的炼灼下重新熔融。神明的锁链有如荒路边不断蔓延的野藤劲草,愈鼓愈粗,愈拓愈广,愈缠愈多,直到已经勒的黑新娘快喘不过气。
「高小姐,别急,请容在下先自我介绍吧?」黑衣的神明落轿,缓步地走向在锁链中挣扎的高巧玲。「在下是y间从一品的神明,十殿中第五殿的阎罗太子,尘名为暮仁。今天应了上帝公之约,前来处理半妖的事宜。」
「原来,前任阎王手中遗失的那几支黑令旗,有一根很大支的在高小姐的手上呢!」暮仁把玩着手上坛香木佛珠,若无其事地从手下鬼差爪中接过一杯冷泡茶,悠闲地啜饮了一口。「顺带一提,黑令旗对二品以上的y系神明如我,是没有用的。」
暮仁响彻地一弹指,地面和上空,所有因为黑令旗而行动僵化的大小神明,全都重新获得解咒。符尊则是接着下指令,把主场让给阎罗王,其余神等暂不得轻举妄动。
「哼,官官相护吗?你到底想怎麽样?」黑新娘慢慢放弃挣扎,但眼神那抹暴戾的目光,让一些打算趋前抓拿的神役鬼差纷纷退避。
「这不是官官相护,我这是为了高小姐你本人好,希望你手下可以放过一条人命。今天不说我想怎麽样,让我来说说你想怎麽样?杀了李伟诚,给自己所遭受的苦难与玷w一个公道?我说的没错吧?」阎罗王低垂着眉眼问道。
「对,他该si!而且必须要si的非常凄惨!」黑新娘的眼里漫着y毒深沉的怒火,一次又一次歇斯底里地强调,对方就是该被折磨至si。
「那你有想过,报复了这些人,这些人的亲人或ai人,会不会也找到你进行报复呢?会不会也杀害你的家人呢?虽然很老套,但如此冤冤相报何时了呢?」
「他们要就尽管来找我啊,我不怕,自从那个晚上之後,我就没再怕了。大不了,我再用昭娘的力量杀了他们,来多少我杀多少!」高巧玲的喉头发出了凄厉刺耳的笑声,她已经离人类愈来愈远了。
「若是这样,高小姐你已经从受害者,蜕变成另一个冷血的杀人犯了呀。」暮仁喝完冷泡茶,宁静地提醒道:「我知道,你要的是一个公道,一个能给予加害者惩罚的公道。在yan间的司法t制无法给你,但在y间,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们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暮仁向一旁的手下轻轻一摆头,神役鬼差们利索地从队伍的最後方拉出了一个穿着破烂囚衣,瘦弱且披头散发的nv子。nv子面目枯槁,双眼早已被挖出,张大的嘴没有牙,只有半截发黑的舌根,啊啊地挥着被半截双臂虚盲地探索着什麽,她的下t不断地流出鲜血,背部cha了许多的烧红的钢条。
「翁佳瑜!」高巧玲认出加害者时一瞬间地目眦yu裂,却被对方的惨况吓得一时间所有表情悉数熄灭。
暮仁又近一步不疾不徐地走向高巧玲,同时也松开了所有对她的束缚。「来,我让你好好看看,她在我的地狱都经历些什麽。」
四周卷起了一岚的紫雾轻烟,天际的乌云尽数散去,橘se的满月变得异常的巨大,月光洒落在人间,彷佛是地狱的业火正在燃烧
「洞五洞洞,全t起床!」眼前的雾像播映中,出现了穿着军绿se短k,0着上半身肌r0u,剃着俐落平头,背着红se值星带的暮仁。
在一间铺着稻草的大通铺内,七零八落地睡着大约二十名左右的男nv。大家虽然睡眼惺忪,但显然都还是肢t完好的模样,有人还能小声地对旁人抱怨现在的处境。
「来,欢迎大家来到地狱。各位都是经过十殿审判後,千挑万选、罪孽深重的灵魂。想必都有自觉了吧?」暮仁身边的刑役鬼差鞭子随意一甩,左方一名娇滴滴模样的中年贵妇一声惨叫。她的半张脸,连同左眼一同被带着锐利倒刺的鞭子给撕落。直到此刻,其他等待受刑的人才吓得醒过来。「废话不多说,我们第一天的第一站是──刀山马拉松!」
「队长,那个我今天大姨妈来,身t不舒服」大胆上前和暮仁搭话的正是翁佳瑜,那sao包的b1a0子刻意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两大球,蹭着暮仁ch11u0的x膛。
「翁小姐,您真是神通广大呢!人都si了,大姨妈还能来!」暮仁笑嘻嘻地推开翁佳瑜,对旁边的鬼差招了招手。鬼差恭敬地给出了一个跳蛋。「来,把这个放进去,会让你舒服一点。」
「啊,阎王大人,你讨厌,哈哈。」翁佳瑜以为自己的se诱已经成功,笑嘻嘻地伸出舌头t1an了t1an暮仁古铜se的x肌,打算更近一步攻略。「喔,好痛呀,这什麽?」
翁佳瑜一回神,却发现手上还在震动的跳蛋竟然开始长出海胆般的刺。她小心翼翼地对上阎王的目光,那腥红se的眼神开始让她寒毛直竖,只听见那抹y狠的笑容中缓缓地吐出三个字:「放──进──去──!」
所有受刑人在暮仁的带领下,还有背後几名鬼差提着鞭子的督促下,来到了所谓的刀山。刀山乍看之下也不过是一座普通的山,只是躺着一大片寸草不生的月球表面。
「大家跟着我数,一、二一、二」暮仁开始带队跑马拉松,而跟在他身後不远处的翁佳瑜已经双腿歪曲,鲜血沿着大腿不断地流淌。
就在她上路的第一步,一把钢刀倏地在她刚落步的地方出现,血淋淋地从她的右脚掌穿出。翁佳瑜一开始还没有意会,等到另一gu痛觉渐渐渗透时才发出凄厉的尖叫。
「贱人,还不快走。等下有你受的。」一名矮小的鬼差看到翁佳瑜停下来,鞭子马上朝她的背颈处落下。b的翁佳瑜得一面忍受鞭击和海胆跳蛋,一面将自己的脚从钢刀中拔出。
进行刀山马拉松众位罪人可谓是颠颠簸簸,因为钢刀的出现时机与位置只有领队的暮仁和殿後的鬼差知道。大家双脚几乎都被钢刀给刺的稀巴烂,最要不得的是几个撑不住无法走路的、跌倒在地的,钢刀一把把地进进出出,cha的他们浑身鲜血。
活在的地狱的都是si人,哪怕是受了再重的伤,都已经不会再si了。地狱里没有时间的流逝,没有白天,只有随着狱帝爷心情变换的无止境h昏与黑夜。这里受刑的刑期,至少都是一百年起跳。无法si亡或转世,只有不断不断地受苦。
画面也转到其他恶nv帮帮众,她们不是被丢入油锅里炸,就是任由拖着石磨的血眼骡子不断地辗过她已经碎骨烂r0u的残破身躯。
拍摄高巧玲q1ngse影片的导演,和qianbao她的学长,被鬼差们扳开双腿,以热烧烧的钳子将他们犯罪工具摘除。被阉割的y部没有癒合,而是长出了nvx的生殖器。两名肥重的巨大鬼差卸下丁字k,露出bren手臂还粗的yanju,掐住两人的脖子猛g。
「呀,这就是我为什麽不敢得罪冥界官员的原因,真是一个b一个还凶狠。」已经能活动自如的三太子凑近我和符尊,冷汗涔涔地说。
「」看多众多b黑新娘还要残酷的手法,我只能掐着符尊的手臂,说不出话来。尤其是看到强j犯在地狱的下场,哪怕我没有犯过那样的罪,却也都怵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