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少男心海底针
虽然吕逸上课的时候也经常能看到魏之鸿,不过魏之鸿是一眼没看过他。当然,因为魏之鸿现在心情很复杂,少男心,海底针啊!
一方面,魏之鸿很想支楞起来,硬气一点,再也不理吕逸了!哼,自己家庭殷富,也是当地名门望族了,这吕逸,只是一个小小的乞丐,有什么资格和自己相提并论?两人可不门当户对!不对,门当户对指的是夫妻爱侣,他和吕逸可不是,吕逸只不过是一个玩意儿!
另一方面,魏之鸿很生气!又是生气吕逸敢这么对自己,又是生气,自己在吕逸眼里难道地位这么低微么?这么不在乎自己!
他很是幼稚的生气,当然,他有时候脑子里也会产生一丢丢丢丢的后悔,当时没让刘文扔了那小孩就好了!都怪刘文!他是没后悔自己的做法的,毕竟在他眼中,自己不会做错!因为周围的人永远不会说他错了。
反正他就是赌气,赌气堵的不开心了好几年,做事提不起兴趣,心情低落。要是现在,就要给他下一个抑郁障碍的诊断,主诉是情绪低落,兴趣减退三年余,诱因是人际关系问题。
他还得开解一会儿。
在经历了一周的理论基础课、暮龙起在课上睡了一周之后,终于是开始实操了。他们来到一片空地上,每人安排一个垫子,要炼己筑基。双腿盘起,静心,缓慢自然呼吸,吕逸一边回想书中的内容,一边尝试,什么要感觉灵气充满你的经脉,要循环,书上写的好复杂,吕逸表示……不行。
倒是暮龙起那边,坐下来没多久,就引气入体了。老师也震惊,不停夸赞暮龙起,周围人大多羡慕,一些门派大能的弟子偷偷露出嫉妒的目光,一看似温文尔雅的公子上前攀谈,暮龙起不回,就转头和吕逸攀谈,几个回合来回,就下课了。
这实操课老师让回去继续,直到入体之后,才能再来上课。
吕逸牵着暮龙起慢悠悠的回宿舍。小孩吃的好,三四岁看起来和五六岁似的。吕逸现在不怎么抱他,抱久了胳膊累,只可惜没抱几年,抱不动了,时间过得真快。
从教室慢慢走,人越来越少,现在还是冬天,暖阳渐渐垂下了,地平线上红红的,这上界也有地平线啊,其实与下界也没什么不同嘛。
天是挺冷的,干冷干冷的,今年还没下过初雪,要是能过年的时候下就好了。哦,对,上界不叫过年,叫除旧节,实际上就是春节。过几天就过节了,今天起也要放假了。
这是第一次吕逸自己带着暮龙起过节,前几年都还是有牛黑和隔壁一家陪着,很热闹的。吕逸有点担心今年就两个人,热闹不起来。
回了宿舍,吕逸就开始收拾,实际上这屋子也不大,没住几天,也不怎么脏,不过过年嘛,总是要清扫清扫迎接新的一年。
吕逸收拾了一会,实在没什么好干的了,坐下,看着暮龙起趴在窗户边看云彩,也不知道为什么,龙起非常喜欢看云彩,白天的时候还有个看头,天都黑了,他还要看。
吕逸抬头,天蓝紫蓝紫的,有云彩的地方颜色稍微浅点。吕逸看不出来什么特别的,摸了摸暮龙起的头,干别的去了。
暮龙起的头发被他揉的炸毛,于是就一边看着天,一天用手整理头发。估计吕逸都不记得了,当时在茅草屋,给暮龙起起名字那天,他就抱着龙起看云彩。原着中的龙起可能早熟,但是现在的龙起可不是,他是个健康长大的小孩,除了嘴巴闷点,不爱说话,喜欢看小人书,喜欢吃东西,喜欢到处跑,喜欢盯着云彩发呆,幻想这个云彩是马,那个是熊,在脑子里编故事,或者幻想自己翻个跟头,就蹦到云彩上去了。
说起喜欢发呆这个事,暮龙起之前走着路也爱看着天发呆,之前龙起走路都是吕逸牵着,但是他不看路也经常导致他容易摔倒,吕逸但是能把他拉住,然后训他。龙起其实也是个不太听话的小孩,继续看。
吕逸叹气,“走路不看路,早晚让你踩到狗屎!”
后来龙起又大一点,吕逸不牵他了,他一次自己在路上走,照样仰着个头,踩到软乎乎的、新鲜的狗屎了。龙起愣了,站在路边呆了好久,最终决定,把鞋子毁尸灭迹。他找了个地方,把鞋埋起来,又往身上扑打了些土,回去就说自己从坡上滚下去了,鞋子滚掉了。
再后来,龙起看到村里的狗叼着他那鞋,估计是从地里挖出来了。暮龙起心虚从不往脸上挂,什么?跟我没关系。不过决定,以后稍微听一点吕逸的话。
吕逸眼看着没事做,就坐着复盘今天上课到底为什么自己没引气入体,又试了几次,还是不得要领。于是决定问一下暮龙起。
“龙起,你上课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龙起回过头。“什么都没想。”龙起又想了一下。“想吃东西,想睡觉。”吕逸想,难道这就是主角?天赋异禀啊。后面几天,吕逸一直在尝试,却仍未成功。
转眼间,就过节了。这上界也是很热闹的,吕逸带着龙起去逛逛,去买点年货,贴点福字和春联。吕逸不太爱自己呆着,他是比较喜欢热闹,和孤寡老人似的,不看电视也要开着电视,听个声。
吕逸和暮龙起在街上闲逛,竟然看到个熟人,是刚来的时候陪着俨然的那三人中的一个。吕逸上前打招呼,那人惊讶的回过头来。
这人名叫思安,长的是个憨憨的样子,脑袋圆滚滚的,鼻头圆圆的,反正哪里都圆。吕逸笑着和他打招呼,“在这干嘛呢?”这思安却是个遮遮掩掩的模样,又似乎突然灵机一动,说跑腿罢了。
“过年放假了吗?放几天呀?”那思安却露出气愤和难过的表情,“放什么假啊!他们俩个都放假回家了,我是本地人,哎呀,反正回不了,这几天的活都让我干了。”
唉,看看这个思安,就是不会办事,这种时候应该大舔特舔,为领导办事多么荣幸啊!
看着思安一脸怨念,吕逸也十分尴尬,“辛苦了辛苦了,你是本地人?”原来这思安的父亲也是飞云阁的弟子,这不就是本地人喽?
“那你这是在干什么呢?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思安听了,摆摆手,“不必了,我陪客户吃个饭。”
吕逸了然,向他告别,这思安就进了酒楼。吕逸抬头,这酒楼名为归雅阁,作为开在最大门派下的酒楼,他其实和孟春楼有些关系。
那门口的小二走过来向吕逸推销,吕逸一看这菜单,倒吸一口凉气,走了。
还是找个差不多的地方吃吧!这地方实在繁华,价格也高了好几倍,于是吕逸牵着龙起,一边闲逛,一边找吃饭的地方。他们两个刚入门派的时候,会分发一些钱,作为上界流通的货币,可是不多,一段时间会分发一些,作为低保,要是想要更多,门派里也有任务,门派外也有许多地方可以工作。
终于,在远离繁华地段的一处,发现了一个小店。小店着地确实小,东西看着旧,可是收拾的干净整洁。
吕逸走了进去,一位大概五十岁左右的女子走了出来,女子看起来清瘦,但是精气神很足,吕逸觉得这个女人的长相有一点眼熟。
女子很是热情,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招呼他。“小伙子,吃点啥?”又低下头对龙起说,“娃儿,你吃啥?”
吕逸坐下,抬头看着墙上手写的菜单,点了几个菜。龙起还认不全上面的字,装模作样的看着。
这女子立刻转身进了厨房,厨房内就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女子一边做饭,一边还和吕逸搭话。
这女子实在社牛,从年龄几何,什么时候入了门派,从哪来的全问一个遍。当女子听到吕逸是从那村上来的,她兴奋的举着锅就探出头来。“唉!我也是那的人呢!”又想说话,又想起自己还举着锅呢,哈哈一笑,又回去了。
这女子实在手脚麻利,咚咚咚就把饭菜做好了,端了出来。干脆直接坐在吕逸对面。
吕逸还没来得及震惊,这女子又开始说话了。“你是住在哪一户的啊?哦!铁子旁边那户啊!旁边的……唉?你是陈望那家的人吗?”
吕逸不知道陈望是谁,只能搬出那套说辞,说那户人搬走了,自己与龙起和爷爷相依为命,去那看房子的。
这女子表情似乎有些忧郁,“你知道他们上哪去了不?啊?不知道?好吧……哦!听说是发达了,搬走了?”女子又笑起来,表情实在丰富。
“哦,我啊,我住在山脚下那,嗯……就那个有个小河的。”女子表情似乎停顿了一下。“你见过我姐姐了不?”
吕逸想了想,原来就是他来村上的第一天,帮小花去弄球的那家,还被老婆婆训了一顿,原来是她姐姐。确实有些像,但是这女子因为性格开朗,看起来不像那婆婆这么阴沉。
那女子笑了笑“对,就是我姐姐,我姐姐还好吧?哎呀,我好多年没见她了……”
“为什么不回去呢?”
“哎呀,这……回去呀……这上界,吃人啊,回去的钱,不少啊。”这女子皱了皱眉,然后又舒展开“算了,不提了,你叫吕逸是吧?他叫暮龙起?哎呀,真是好名字啊?我?你们叫我时姨就好了。”
这女子是在热情,嘴不停,吕逸只能放下筷子,不停的给她倒水。
吃了多长时间的饭,时姨就说了多久的话。从今天这发生了什么,一直讲到三十年前发什么了什么。从自己这椅子和桌子是从哪里哪里捡的,看着不错吧!一毛没花!
她越讲越开心,甚至把底裤都要翻出来了。
她说,自己和姐姐其实不是村上的人。
她们俩是很远很远的,一个很穷的的小地方的人。父母待她们不好,小小年纪就要干很多活,睡在破棚子里。那天,来了一队当兵的,哇,太威风了,盔甲闪闪发光。
那队军人停在路边,派了一个人过来敲门,要些吃食。父亲没好气的把他们赶走了。过了一会儿,姐姐偷偷装了几个野菜馍馍,偷偷跟上去,塞给了他。
虽然被发现后,姐姐被打了个半死。那个当兵的心疼姐姐,这也是两人感情的开端。在驻兵的这段时间,两人暗生情绪。而且啊,我们这太偏了,说话都是方言,一开始他听不懂,他为了姐姐,努力了很久。
后来,他要被调回去了,他说,让姐姐等他,他一定来娶她。姐姐等啊等,终于等到他回来了,要把姐姐带走。姐姐说,也得带上我。
我能活下来啊,也全靠姐姐,我吃不饱,姐姐去挖野菜,逮野味,多难吃的东西,姐姐总能变着法的做。穿不暖,姐姐用絮和破布塞进衣服里,再冷的受不了,就裹上稻草。
我们俩跟着他走了,趁着夜色。姐夫说要明媒正娶,姐姐哼了一声,钱还不如自己花。
姐夫带着我俩回了村,在山脚下建了新房子,全是姐夫设计的,他说姐姐野菜也能做的好吃,又会逮鱼,抓兔子,这有山有河,地理位置多好!说姐姐其实喜欢睡懒觉,但是之前从来没睡过好觉,于是他特地用了好料子,打了一张大床。
他们结婚的时候,扯了红布,做了新衣裳,新被子,还有我的一套。我们都喜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