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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节

 

“随时准备好回到城市里去?”何塞说。

“用疑问句回答问题?”林登故意瞪了他一眼,“你是向导,你对这里的了解比我们都深,在行程上我们当然听你的。”

这天晚些时候桑德拉给当地气象部门打了个电话,对方表示到目前为止监测到的数据较往年偏高,但总体还在正常的范围之内,如果有任何变化,他们会及时用电话或者邮件通知。

林登想了想,还是让团队做好了准备。

生活在雨林里动物们同样感觉到了征兆。

安澜和诺亚在出来狩猎时还在商量异常降水量的事,软软前几天因为捉领西猯摔了一下,还没康复完全,走路都是三条腿跳,所以没跟着出来一起狩猎,而是留在了核心区域睡觉。

他们两个商量问题时大部分时间依靠的也是知识,本能虽然有帮助,但帮助有限,比不上完全的动物那么敏锐。

推测来推测区,核心观点就一个——

即使雨季被称作雨季也不代表需要每天下雨,更不代表需要从早到晚都在下雨,这几天嗅到的风的味道很不对劲,总觉得接下来一段时间雨势不但不会和缓,反而还会进一步恶化。

一直下雨真是太糟糕了。

以往下一会儿停一会儿还能给土地一点处理水分的时间,也能给安澜一点儿抖抖皮毛出去转转的时间,最近几天这种时间是完全没有了,明明她是生活在地面上的动物,却每天都跟泡在游泳池里一样几乎没有干的时候。

因为土地中的水分饱和,坐在地面上的感觉就跟挤海绵没什么差别,只要坐下去再站起来就是一个椭圆形的装满了水的凹坑,要是跳一跳还能得到水花四溅的效果,跑起来更是自带扩音器,噼噼啪啪地响个没完。

旱季只要找对地方滚泥巴就能得到不是特别强的“杀菌”和“防蚊”双重buff效果,但雨季的泥巴它就是泥巴而已,滚到身上又会被水冲下去,唯一能滚住的地方只有腹部。

腹部……有什么用呢。

又不是说虫子可以突破现实障碍的束缚打地洞来叮咬,泡不泡都那样,现在反倒是一直泡着,很容易就会给皮肤表面泡出问题。

安澜一个头两个大,最后没办法,只能爬到树上去待着,下雨天爬树比晴天爬树要困难,一来二去,三只美洲豹的爬树技艺都有精进,不说如履平地,至少也是和回家一样。

可是爬到树上也不是万事大吉。

大部分雨水会被树叶遮挡在外,通过树叶的边缘滚落到地面上,但树冠没法阻挡住全部的雨水。这些被树叶处理过一道的雨滴汇聚成更大的水珠下落,带来一种别有风味的糟糕感受。

有时候明明都昏昏欲睡了,眼看着下一秒钟就要睡着了,“啪”的一下就是一颗巨大的水珠拍在脑袋上鼻子上,心态好点的大猫只是虎躯一震,心态差点的大猫可能当场就要飞出去。

到第四天,安澜有点坐不住了。

她一边担心长时间降雨可能导致洪灾,需要一处高地躲过洪水泛滥的那几天;一边想着就算不发洪水只是下雨也得找个更舒服的地方待一待,在树上睡觉可以是可以,就是总担心会在睡梦中掉下去,要是因为没反应过来调整姿势摔伤自己可就太亏了。

坐拥一片面积广大的领地,想找个合适的地方应该还是有的。

这么想着,安澜干脆和诺亚兵分两路有目的地在领地里进行搜索。

这一搜索,就搜索出事来了。

活跃在领地的两脚兽大约有十二个人。

作为一只美洲豹,安澜能把每一名摄影组成员的气味都分辨出来记得清清楚楚,这样一来既可以选择在需要的时候接近他们互动、在不需要的时候远离他们保护隐私,还可以第一时间发现领地里不属于这些熟人的存在。

当时她刚刚转过北区的品字池塘。

这三个有大有小的池塘因为排列成一个“品”字形被她简单粗暴地进行了命名,又因为有一次巡逻时在那里一只花里胡哨的疑似箭毒蛙的青蛙(那种宝石蓝色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青蛙应该具有的颜色),导致这片区域成了她最少去的地方之一。

池塘处于地势较低处,地势低有地势低的好处,无论从哪个方向吹来的风都很容易被捕捉到,随着风一起片飘来的信息也就不会被轻易错过。

今天安澜在风里嗅到的是属于陌生人的气息。

因为亚马逊雨林环境的特殊性,她在捕捉到这些气息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游客、探险队员或者研究人员,在这个念头飞快地转过去之后,第二个念头才从心底浮起,追上了前面一个念头——

万一是偷猎者呢?

最近降水格外凶猛,为了避开可能发生的小规模泥石流或者洪水,大部分旅行团都不会冒险带着游客进到这么深的地方来徒步探险,外面车能开到的区域平常布置着的巡护人员也巡护得比较松散,假如有人抓住这个机会……

安澜心里皱眉。

她抬头又在风里嗅了嗅,希望能在贸然接近前先辨认出火药的气味或者铁质物品锈蚀的气味,但是雨下得太大了,所有扑过来的气味都经过了雨帘的模糊处理,再加上雨水激起的其他东西的味道的混淆,导致她无法有效地进行辨认。

那么只剩一个途径了——

从高处用肉眼看看入侵者的身份。

反正要寻找能避开洪水或者雨水的地方本来也要往高处走,她原本就走在这条道上,只是继续往前走而已。但是这一回行走时安澜格外留心,时刻保持自己处于植物的天然遮蔽当中,以免为潜在的袭击者提供视野。

大约十几分钟后,她总算看到了“入侵者”。

入侵者一共有三个人,三个都是男性,而且三个都非常年轻,即使以欧美人相对老成一点的外观衡量标准来判断,顶多也就是二十岁左右或者出点头的样子。

其中一个穿着t恤衫,衣服前后背处都画着一个x,头上戴着顶遮阳帽,用帽子压着一件连身的塑料雨衣;第二个穿得稍微像个跑到雨林里来徒步探险的人一点,甚至还煞有其事地在腰上挂了些杂七杂八的救援用;最后一个……几乎没有穿任何衣服。

脑袋上扎着一个树叶编织成的毫无防雨功能只是为了好看(似乎也不是特别好看)的绿色头环;身上涂着已经被雨水冲刷成一条一条难看污渍的泥巴;腰上绑着一根同样由树叶编织成的大众认知里只有原始土著居民才会穿的遮裆;光着脚——当然了,还能指望什么。

安澜:“?????”

说实话,此时此刻她有点怀疑人生。

最离奇的是这三个人没有一个发现已经离他们只有不到八十米远的美洲豹,他们都面对着同一个方向,有两个甚至还半跪着,没有一个人想到要转过来防备一些潜在的掠食者。

借着高处把入侵者的行踪看得仔仔细细,省得走到底下又被密密麻麻的树枝树叶挡住,安澜这才喘出一口气,朝他们所在的地方靠近。

走到近处就看得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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