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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夜深人静,四下无人。

忽然,他床下有阴影一动。

温闲之前一直坚持这屋里有鬼,而小五不以为意,可眼下,这话却不像危言耸听了。

幽暗之中,竟真有一个小身影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那身影幼小单薄,顶多七八岁,是个小姑娘。

这女孩精致的小脸面无表情,不是谢家大小姐谢知秋,还会是谁?

谢小姐步子很轻,走路几乎没有声音。

她静悄悄地走到温闲身边,将之前揣在肚子里的一本书放到他桌上,又在他桌面上翻了翻,挑了一本感兴趣的课本,藏回肚子底下。

她显然是有预谋的,而且从这一套动作的熟练程度看,她也绝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谢知秋对所谓的“书院”,有许多迷惑与好奇。

温闲不屑一顾、习以为常之物,却是她此生都无法触及的远方。

所以,最近,她每回都等嬷嬷丫鬟以为她熟睡以后,再偷偷溜出来,躲到温闲屋里。

谢知秋从小就很擅长藏匿躲避。她人小,动静轻,一旦藏进阴影里,简直和隐形一样,难觅踪迹。

温闲几乎回回看书都睡着,他身边的小五也不太坐得住,动辄便以解手的借口出去摸鱼,这便给了谢知秋机会。

她趁着他们两人都不留神的功夫,出来拿温闲的“男子所学之物”,然后躲回床底下,借着屋里的灯光读,等到温闲打算休息了,她再出来归还回屋。

谢知秋是偷偷摸摸进来的,之后还要偷偷摸摸回去,中间又是摸黑,行事难免有疏漏,温闲这人又粗心大意,所以谢知秋每回还书,温闲总有十之三四的可能性会找不到。

故而,温闲这些日子频繁忘带课本的罪魁祸首,还有温闲总在屋里感觉到的“鬼”,实则通通都是她。

谢知秋通过这种方法,这段时间看了不少书。

男子学的东西的确与她不同,书籍给人的感觉也不同。

昔日家里让她学的《女论语》什么的,无一不是教她要恭顺贤淑,不要给人添麻烦。

可是表哥的书,却教他大丈夫志在四方,莫要局限于一隅之地。

谢知秋有些新奇。

她并未觉得这些功课像父亲先前告诉她的那样难,反而感到有趣。

不过,鉴于这事是她自己的秘密,她不能告诉任何人,纵使有时碰到艰涩的文字,她也不敢去问先生,更无人可以讨论,所以,谢小姐其实不太确定她是否真的如自己所想那般读懂了,倒更像是自娱自乐,享受乐趣而已。

小五看上去还会有好一会儿才回来。

谢知秋抱着书,本想回到床底下去,可正待转身时,她眼角的余光瞥到温表哥桌上的东西。

那是他今日必须完成的功课。

温闲只写了个题目,就写不下去了。

凭谢知秋这段时间对这位表哥观察的了解,他今晚多半是写不出这篇文章的。

忽地,谢知秋内心深处冒出一个怪异的想法。

这种冲动,就像有一个被长久压抑的小火苗,在邪风的煽动下,忽然燃烧起来。

父亲说,就算她再怎么天资聪颖,也难以比得过男儿。

她一直想知道,自己和男孩究竟有何不同,也想知道,若是没有被限制于这小小的一方院落,她在这世上究竟有几斤几两。

这文章,表哥多半是写不出的……

而她,看到题目以后,已有了头绪……

表哥想法简单,他多半不会多想……

鬼使神差地,谢知秋走过去,随便推了几本书过去撑住温闲的头,然后从他手中抽出毛笔。

谢知秋花了一点时间端详温闲的字迹。

因为她平时常看温闲的书,对他的笔记也熟悉,稍作考虑,她便判断这字迹应该可以模仿。

谢知秋果断落笔。

烛火摇曳。

夜深。

屋室之中,只见一个八岁小女孩站在桌前,奋笔疾书,冷静地在写一个十岁男孩的功课作业。

一整篇数百字的文章,她挥笔而就,中间全未停顿,前后不过半刻钟。

等全部完成,谢小姐来不及仔细看自己的作品,忙将毛笔塞回温闲手里,摆了一下他的头。

然后,她将身体缩得极小,跑到门边,轻手轻脚地推开门,不敢惊扰任何人,回自己屋子去了。

一盏茶功夫后。

小五嘴角带着点在厨房偷吃东西的碎屑,手里提着灯笼,嘴角哼着歌轻快地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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