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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

 

“云子?”岳安怡抿唇,总觉着那俩人并未好生将养这孩子,心疼道:“不过米饭罢了,你也喜欢?”

“因为?是娘亲做的呀。”李元湘眨着眼,“爹爹从来不让娘亲累着,湘湘也只吃过一次娘亲做的云子,魏伯伯说娘亲身体不好……”

说着,她?便失落的垂下头,“可?能湘湘以?后?就吃不到娘亲做的东西?了。”

岳安怡心中?一紧,掐住指尖,压抑着那些燥郁的情绪。

就在这时,小二陆陆续续端着膳食进来,岳安怡立马松了口气。坐在她?跟前的分明?只是一个四岁的小姑娘,瘦小的身躯却如同扑面而来的围墙,让人窒息。

岳安怡重新扬起嘴角,温和道:“吃吧。”

李元湘点点头,随即从她?一直毛茸茸的褡裢中?翻啊翻,翻出一个手指长的小盒子来,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根银针。

她?旁若无人的捏起,挪了挪屁股,认真的戳着每一道菜,直到银针确实没有异样后?,才笑嘻嘻的拿起木勺。

她?还不太会用筷子,眼下又每人喂她?,便只能自食其力。

岳安怡在发觉她?用银针试毒后?,脸上的冷静便再?也维持不住,连声音都忍不住高了些许,“湘儿,你怕祖母害你。”

双颊鼓鼓,咀嚼不停的小姑娘抬眼看向她?,天真又无辜的说:“戏里都是这么唱的呀,坏人会下毒害人。”

“可?我是你祖母!”岳安怡忍不住拍桌而起。

李元湘被吓到,手中?的勺子落地发出一声清响,她?扁着嘴,瞧着快哭了,“对、对不起嘛……”

分明?是在致歉,可?听在岳安怡心里却更加火冒三丈,她?不知道李鹤珣是怎么养的孩子,下意识便想将人叫来,可?回想起这几年的避而不见,她?更是气的浑身发颤。

李元湘委屈巴巴的自己抬手擦去眼泪,从椅子上爬下来,将握在手中?的糖丸递给岳安怡,“夫人,湘湘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与?李鹤珣年少时有七分相?似的小姑娘站在她?跟前眼巴巴的看着她?,岳安怡便是有再?多的火气,也消了一些,从她?小小的掌心中?接过糖丸。

本欲放在一旁,可?李元湘就这般盯着,她?只好放入口中?,缓缓咽下。

李元湘顿时笑起来,“夫人,湘湘该回去啦,不然娘亲会生气的。”

她?摇晃着两根小辫子,扭头就走。岳安怡怔愣片刻,连忙道:“等等。”

在她?疑惑的回头看来时,岳安怡问她?,“为?何不唤祖母?”

“啊……”李元湘有些苦恼,“湘湘喜欢小胖家那样的祖母,对湘湘可?好了,夫人,我可?不可?以?换一个祖母呀。”

抓着桌角的手用力到泛白,大有将其掰下的意味,见岳安怡迟迟不说话,李元湘挥了挥手,蹦蹦跳跳,心情愉悦的离开了厢房。

回府的路上,魏莲见她?一直偷笑,好奇道:“怎么了?”

“魏伯伯,你之前做出来的那颗糖丸真的会让人拉好久的肚子吗?”

“问这个做什么?你偷拿了?”

李元湘连连摇头,捂着嘴巴,却仍旧止不住笑意从眼中?流出来。

他们二人刚走不走,岳安怡便觉腹中?绞痛,冷汗直冒,岳姑姑连忙担忧道:“夫人,这是……”

岳安怡方?才一口吃食没用,唯一咽下的便是那孩子给的糖丸,事到如今她?还能不知是怎么回事!

药效发作再?加上气急攻心,岳安怡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李元湘急急忙忙回了府,可?已过午时,她?心中?紧张,于是猫着小身板,小心翼翼的回到院子,见四下无人,正要松口气时,却听见后?院儿传来一道缓慢却泠泠动听的声音,“舍得回来了?”

厢房琴琴袅袅, 曲水流觞,钦差来此地乃是受了孟宪旨意?,不过不是为民, 而是为李鹤珣而来。

他?表明圣上的?意?思后, 等了许久,一双眼睛不自觉地打量起眼前之人。

四年, 人虽不在上京,可他们却对李鹤珣之名如雷贯耳。

圣上常常提起便不说了,真正令他?们记住的?是,这些年他?在漳州的?功绩,不光是漳州, 附近城池的?天灾人祸, 一旦得以解决, 里?面几乎都有他的身影。不是出谋划策, 便是给予帮助,更甚至亲自出面。虽这些事,朝中也不是无人能解决,可毕竟上京离此地相距甚远, 有时前脚折子刚到,圣上正要派人过来时,便得知已?然解决。

一来二?去, 李鹤珣之名,渐渐从他?们心中的?氏族嫡长子,变为或倾佩或欣赏的?朝中肱骨。

“可是京中出了事?”

钦差回过神来, 直言道:“大?周近年来内斗不断, 我朝天子年幼,大?权旁落, 内阁如今除了李太师与张太傅外,另外两位大?人都与岳家关系匪浅,前些日子,林将?军领旨趁大?周内忧之时,骚扰边境,恐有挑起两国斗争之嫌。”

李鹤珣看向他?,“便是如此,我一个小?小?的?太守,又能做什么?”

“圣上,想?请您回京相助。”

“相助?”李鹤珣缓缓起身,“可本官如今生活平顺,漳州亦是一处世?外桃源之地,为何要回去?”

钦差不敢相信李鹤珣能拒绝的?这般干脆利落,能真心为百姓之人怎会不知若两国开战,便是生灵涂炭,既如此,他?为何要拒绝。

他?脑中乱糟糟的?,只能继续劝道:“大?人,圣上当初得您拥护才?是圣上,不论是表亲,还是君臣,就算是为了那些无辜生命,您也不该拒绝啊。”

“天下苍生,谁不无辜?”

“烦请告诉圣上,求人不如求己,若当真落到毫无转圜的?余地,便好生想?想?臣离京那日所说之言。”

钦差抿唇问:“下官能问问,您当初到底为何离京,如今又为何不愿回去?”

李鹤珣眉眼深深,只道:“天子脚下,遍地繁华,遍地坟墓,我只是怕了。”

怕……

钦差怔愣,直到李鹤珣离去许久,他?才?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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